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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步步莲华-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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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主”很是听话,卑微地伸嘴去含。

西羌头目目光扫过一眼对面的大元人,哈哈狂笑道:“睁大眼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公主。你们的男人都是孬种,所以她们也就只配替我们含脚……”

他的身后,西羌士兵们跟着哈哈狂笑。

被驱赶了过来强迫围观的大元人里起了一阵骚动。有漠然,有不忍,更多的,却是不忿和无奈……

人群里,霍熙玉慢慢地蹲□去,凑到仰贤的耳边,道:“小羊儿,以后就你一人等你爹过来救你了。你怕不怕?”

仰贤摇头,迟疑了下,也凑到她耳边道:“姑姑,你去哪里……”

霍熙玉伸手抚了下他的脸,再次凑近,道:“姑姑要叫那些蛮狗和咱们的百姓知道,到底大元的公主该是什么样的!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动。咱们霍家的人,不能叫人看扁!”

霍熙玉说罢,将仰贤的手递到了周大娘的手中,低声道:“好好带着他!”说罢转身,推开身前拥挤人的群,往皇宫们大步而去。

那个“嘉德”公主还在舔羌人的脚,西羌人还在恣意狂笑。正这时候,人群里忽然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径直冲到那排跪在地上的“公主”们面前,飞快弯腰下去,等她起身之时,只听一声惨叫,那个正翘着脚的西羌头目已经胸口中刀,翻倒了在地。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西羌士兵也忘了反应,直到她把杀人的匕首从那头目胸中拔出,飞血喷溅出三尺之外,而地上那个嘉德公主也尖叫起来的时候,这才呼啦啦跑了过来,将这行凶的女人围了起来。

“你什么人,好大的胆子,不想活了!”

另一个头目已经拔刀戳到了霍熙玉的胸口,喝道。

霍熙玉丝毫不惧,朗声道:“我是什么人?问得好。我告诉你们,我的先祖是这个帝国的开国太祖,我的父亲是他的直系第十一代子孙永定王,我的兄长是曾经杀得你们这些蛮狗伏地乞饶的霍世钧,我才是霍家真正的嘉德公主!”她狠狠踢了地上那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一脚,轻蔑道:“你们这些蛮狗,一朝得志,面目何等可笑!竟会用这些不知道哪里牵出来的下等女人冒充霍家的公主,以此在大元的子民面前来求得你们卑微而自大的满足感?”

“大元的子民们,我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真正的霍家公主,她绝不怕死,更不会自甘遭受这样的羞辱。你们耐心等着,总有一天,我的兄长会带着他的士兵杀回这里,赶走这些原本就只配龟缩在苦寒之地与畜生为伍的魑魅魍魉!你们等着就是!”

此刻她满面肮脏,衣衫破旧,只昂扬的声调,挺直的肩背,却令她看起来高贵无比,真正地凛然不可侵犯。

围观的百姓们讶异过后,渐渐地起了一阵骚动,人群朝着南大门挤涌了过来,面上神情,满是激动和愤怒。

那头目回过神来,急忙挥手,命人带下那些女子,看了眼霍熙玉,正要命人绑了带走,忽见她将匕首对在了自己咽喉。

霍熙玉朝着皇宫的太极殿方向望了一眼,一咬牙,匕尖堪堪刺破皮肤,忽然听见人群里有个男子的声音道:“等等!她哪里是什么公主,她是我失散已久的妻子,有些疯疯癫癫,这才发作起来胡言乱语的!”

这个男人的声音,年轻而清朗,就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但是又仿佛有些不同,多了些从前没有的醇厚。

霍熙玉猛地回头,看见那个六七年前便杳然消失的人竟再次出现了。一身青色布衫,肩背行囊,正分开人群朝自己的方向大步而来。

“当”一声,霍熙玉手上的匕首跌落到了地上。

张若松到了那头目面前,无视他的阴沉脸色,神色自若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并且,请你去告诉你们的达亥将军,我能替他根治他新发的旧伤。若是治不好,我与我的妻子甘愿受戮,绝无怨言。”

西羌带领这支铁骑攻下了洛京的达亥,早年之时便引肋断残留在体内没有取净,胸腔处一直隐痛,已是多年顽疾。此次攻城之时,遭到城头顽强抵抗,被矢石砸中旧伤之处,痛得吃喝不能,夜不能寐,四处求医,又因心中恨意难消,这才命人以假冒的“公主”“郡主”跪在皇宫之外当着大元百姓遭受羞辱,以此泄恨。那头目自然知道。此刻听这人竟自称能根治,又见他神情自若,不似诓语,沉吟片刻,摆了下头,便命将这二人都带了入宫去。

就在霍世瑜北上光复被阻铩羽而归,与西羌哒坦联军隔着赤水对峙的时候,西北的兴庆府,出现了一支打着大元旗号的护**队。

兴庆府沦为陷地之后,西羌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天门外之外,大部分兵力都投入到了洛京一带,清扫不愿投降的剩余城池、与金州的大元主力对峙,还要防备哒坦与自己争夺——虽然之前早达成过协议,一旦攻破洛京,不管是哪方军队先入的城,一律划线而治,等局面稳定后再瓜分胜利果实。只是话虽如此,毕竟是自己以血的代价攻破洛京的,一旦肥肉在口,又怎会舍得轻易吐出?所以重兵多驻在前,一边防备赤水对面金州大元军队的反攻,一边与要求让路出来好入驻洛京的哒坦虚与委蛇,后方反倒空虚,竟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支大元军队,迅如闪电,勇如猛虎。起初人数不到一千,在奇袭了凤翔卫,一夜夺了城池之后,迅速发展壮大。无数大元子民和从前被打散后逃匿的原大元士兵投奔呼应,宛如见风而长,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便扩大到了数万之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鹿延挺入西羌国境,一路所向披靡,直捣西羌国都安兴。西羌慌了神,忙向就近的哒坦求援,请派兵力协助压制。哒坦口头应了,过后却以种种缘由迟迟不肯出兵,只是死守已然落入自己口袋的北方。西羌生怕安兴要蹈洛京覆辙,无奈之下,只能从洛京一带撤出大军,借道哒坦占领地赶回要去护住国都。就在西羌大军日夜急行军时,这支大元军队已悄悄一分为二。继续西进的,放慢速度打打跑跑,虚虚实实,虚张造势吸引西羌大军注意力,而另一支精锐,则效法当初西羌过天门关后的策略,跋山涉水悄然逼近洛京,于抵达的子夜时分发动突然袭击。于是,事件惊人地重复上演了——在近旁士兵漫天飞弩的掩护之下,一个叫崔载的副将,带领着数十人抬着腰粗的擂木,在震天的吼叫声中,城门被硬生生地撞破,身后士兵呼啸着杀入城中。一场红了眼的厮杀之后,光复沦陷达三个月之久的帝都洛京。

这支叫西羌人望之胆寒,而被大元子民无不荣耀地称为“虎师”的军队,它的指挥官,名叫霍世钧。

第82章

据说,复城当日,霍世钧便身着缟素额系白巾,到了当日投埋破城日壮烈殉城英烈们的那片乱葬野地之中洒酒祭奠,亲自下跪叩首。他的身后,雪耻复地、誓破安兴以十倍而还之的呼声排山倒海,满城尽是同仇与敌忾。

“洛京光复之后,原本进入西羌国境的另支军队奉他命先行东撤,与他统领的虎师前后夹击,与此同时,另一支军队在宋笃行指挥下,阻挡了哒坦的救援之道,西羌人腹背受敌,供给之路被切断,接连丢失原本已经占领的数十座城池,形势一片大好。”

“妹子,这就是我从金州出发南下前所发生的事……”

薛英望着善水,迟疑了下,又道,“爹娘遗躯,若是将来不可寻,待天下大定后,我若能,我便回咱们老家,给爹娘树一衣冠冢。我若不能,这事就交托给妹子你了。盼他二老在天英灵,能得安息。”

善水悲伤泣伏于地上,并未留意薛英话中之意,朝着北方叩头不起。

薛英直到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才上前扶起她,让她坐下。

善水擦去面上泪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看着薛英,慢慢道:“哥哥,你过来找我,一定还有别的事。你说。”

薛英望着她,却默然不语。

没有谁这样宣布,但事实上,现在的大元已经以赤水为界,南边新的皇朝态度摇摆暧昧,北边一片混乱之中,霍世钧率着虎师纵横东西,控制着一寸寸从异族手中夺回的被占土地。

善水明白了过来,道:“他们是防世钧趁势争夺天下,这才叫你带我回去,是吗?”

薛英苦笑了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哥哥,你现在做到了什么官?”

“前锋都尉……”

“是正四品的官了。”

“妹子,”薛英终于看着她,一脸惭色,“我……”

善水微微笑道:“哥哥,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也有难处。**子他们都也在金京呢。只是能不能只带我一人走,让我的孩子们留下?”

薛英默默不语,只是头垂得更低。

“我明白了。”

善水轻轻道了一句,起身慢慢往里而去。

薛英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一只手握得紧紧。

时隔四年,善水终于再次踏上了大元的**,带着她的女儿和最小的儿子,在薛英和以张琦为首的数十名校士的“护送”之下,朝着金京而去。

张琦是钟家长子、也是掌握一方兵权的钟熙身边的得力人。

他们踏上**的时候,是夏天,当时的小海星还不满七个月,到了秋天,他九个月大的时候,这一行人即将要入肃城。

肃城过去,就是金州了。这一夜宿在肃城外的驿站之中。

小鸦儿已经跟着白筠去睡了,善水带着小海星。

他本来是个精力旺盛的孩子,这一路车马颠沛下来,前些天因为不慎受了凉,白天吃了药后,一直在睡,到了此时,一觉醒来,大约是觉得难受,睁着一双酷似他父亲的滚圆漆黑眼睛,无论善水怎么哄,不但不肯再睡,反倒烦躁地哭闹了起来。

善水不愿惊动白筠,自己抱着哄了许久,被他缠得狠了,心中涌上一丝酸楚,点了下他的额头,嗔道:“小东西!你来得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那时候要到妈妈的肚子里来。天生就不是个好孩子!”

小海星听不懂母亲的话,却被她的这举动给逗笑了,停止了哭闹,握住她的手指,笑着手舞足蹈起来。

善水哪怕心事再重,此刻也被他可爱的模样看得心都软了。俯□去,抱住小儿子软软的身子,把脸贴在他的柔软脸颊上,喃喃道:“爸爸妈妈都爱你。但是爸爸为了你和妈妈,欠了半个天下的债,还欠了你外祖父母、你祖母、你白筠姑姑和许许多多人的债。你爸爸正在努力偿还,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咱们都不要让爸爸再牵挂……”

她闭上眼睛,一行泪水已经沿着消瘦的面庞慢慢流了出来。

门外忽然响起了轻微的叩门声。

善水急忙擦去泪珠,下床开门,见竟是薛英,他的脸色凝重。

薛英见她现身,立刻示意她噤声,在她惊讶目光之中,附到她耳畔低声飞快道:“快跟我走。”

同行那数十个名义说保护,实则监视的校士此刻躺在榻上鼾迷不醒。夜凉如水中,一辆马车在肃城外的荒野中,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虎师声威大震,金州的北伐却遭铩羽。钟一白阻拦皇上再次北上。他起初的意图,是想让虎师与西羌哒坦拼个你死我活后,再出师坐收渔翁之利,到时既得光复美名,又不损折自己实力。后来见西羌节节败退,虎师不但控制洛京,还收了西北**城池,他又唯恐妹夫平定北方局面后,意图南下,所以命我把你和侄儿侄女们带去金州,用以要挟。我甚至听说,虎师在北方崛起后,钟一白暗中曾派人与西羌哒坦达成过秘议,就以赤水相隔,大元不北上,对方不南下。”

“父母仇如**心肺之利刃。我薛英无能,不能亲手斩杀蛮虏就罢,绝不会再做出让爹娘瞧不起的事。你和侄女侄儿若入了金州,妹夫必定会被掣肘。指望钟一白和皇上复地,是不可能了。我只愿他心无旁骛,早日杀尽蛮虏,也不负咱们爹娘的殉城之举。你哥哥糊里糊涂过了很多年,这一次,你就让我做个明白人。你**子和两个孩子,我自有安排,你不用多虑。我离开金京的时候,曾暗中派了绝对可靠的人北上去找虎师,告知了我的行程,叫人到万水渡接应,就算没联系上,也没关系,我预先安排了船只在那里等候。这里到渡口,咱们疾行的话,一个日夜便能到。先前之所以没跟你说,是怕被人看出端倪。但愿一切顺利……”

善水与白筠小鸦儿坐在马车之中逃亡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还是薛英与她说话时,面上现出的那种决然神态。

薛英说他已经安置好了**子和一双儿女,可是善水知道,他一定是为了让她安心才这样说的。他们既然要挟制他,又怎么可能会容他去安置家眷?

可是这时候的兄长,态度是这样的斩钉截铁。他再也不是那个年少之时会因为做错事而在她这个妹妹面前畏手畏脚小心讨好的哥哥了――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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