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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富贵花开-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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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着想,即便你对她如此冷漠,她也毫无怨言。我知道你是为了绮彤,可是你和她……我也不是要让你忘了她,只是对于嫂子……即便你暂时无法接受,也对她好一点行吗?至少……别让她总是孤零零的,她也是个有血有肉会笑也会哭的人……”

似有一股暖热的酸楚涌上心头,他急忙拍了拍妹妹的手背:“都病成这样了还操这么多的心,快歇一会,我去请御医……”

“哥……”

“等治好了病,你爱说多久就说多久,哥哥都听你的……”

“我没病……”

程仓翼虎起脸:“都瘦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病……”

“真的,”程雪嫣虚弱的笑了笑:“过几天就好了……”

的确,过几天,程雪嫣的真魂就会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看着她眼中的光一点点的暗下去,这哪有一丝好起来的趋势?程仓翼再也待不下去,急匆匆的去找御医了。

雨过天青色的帘幔静静低垂,掩着憔悴玉颜。

房间很静,只能听见屋角铜漏的滴水声。

御医皱着眉将指从腕上移开。

“张太医,我妹妹她……”

程仓翼担心的看着碧彤将那细得几乎可以吹断的手腕移入帐中。

“不是病。”张太医摇摇头。

“不是病?”程仓翼不可置信:“不是病怎么会突然憔悴成这副模样?”

“嗯,”张太医站起身:“如果说是病,就是心病……“

“心病?”

碧彤立刻躲开他投过来的疑问,装模作样的去倒茶。

“这个就不好医了,总要自己想得明白才好……”

心病……

程仓翼忽的记起妹妹似乎有日子没有去顾府了,莫非是……

纵然他再怎么粗心大意,竟也很快捋清了思路,顿时暴跳如雷。当初顾三闲就害得雪嫣上吊自杀,这会又逼得她奄奄一息,他是非要了她的命才开心吗?

也顾不上送张太医回去,当即就要出去找那“混世魔王”算账。

碧彤是深知主子心思的,帘幔只轻轻一动,她便冲上去拦住程仓翼。

当然,以她微不足道的力气根本对暴怒的轻骑都尉不起任何作用,好在这工夫外面进来一人。

晴雪见此阵势怔了怔,仍屈膝道:“曲夫人来了,奶奶让奴婢来问问爷能不能回墨翼斋坐一会……”

程仓翼余怒未消,却听帐内传来微弱的声音:“哥,先回去吧,别让曲夫人和嫂子久等……”

程仓翼踌躇再三,终于下了楼。

张太医早听说这轻骑都尉脾气暴躁,刚刚又亲眼见了他气冲牛斗,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于是出了二门便向他告辞,却被他喝住,当即吓了一跳。

“跟我去墨翼斋一趟!”

他绷着脸,也不等人家答应,大踏步的走了。

张太医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却是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

曲夫人已坐了半个时辰,方见女婿回来,却是一脸怒意,心下极为不满。

起初这门亲事她是极看好的,且不论程家门第,只这个大公子她就十分满意。真真是年轻有为,而且从未听说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年已二十有二,却是连个收房丫头都没有。她早就打听过了,身边伺候的只有几个小厮。就是脾气直率火爆了点,不仅连御史的儿子都敢打,对御史本人也毫不客气。不过男人就得有点脾气,否则怎么保护女人?不惧强权行侠仗义,出身高贵年少有为,这等人物若不此刻下手更待何时?更何况他还救过女儿,这岂不是天赐良缘?

曲靖几次三番的上门提亲也是她怂恿的,就怕被别人占了先,听说顾太尉也属意这个年轻后生,想要把女儿许配给他。

哪怕他是太尉,为了自己的女儿,也绝不让步!

程府却一直没有给个准信,倒像是在打太极。她就纳闷了,难道说程准怀还真要再次和顾府联姻?

可是突然有一日,皇上赐婚程曲两家,竟然还是程准怀求来的。她当即就觉事出有因,这段亲事怕是……

只是皇上赐婚不容违逆,女儿的病也在这道圣旨下达之后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好转。

管那么多干嘛,女儿开心就好!

******

PS:开始着手解决程大公子的情事了

190初次留宿

可是女儿真的开心吗?

婚后,女儿也回过家,每见一次便瘦一圈,人也不如以往精神了。女儿以前很爱笑,现在她更爱笑了,只是那笑容总像撒了莲心般苦涩。

难道程仓翼对女儿不好?

问起时女儿都极言他的细心体贴,还不停的讲一些夫妻趣事,却更像是自说自话,从来不敢看她的眼睛。

一定有问题!

只是女儿不说,她也不清楚,此番来程府就是想探个究竟,却见女儿病了,再看卧房的床上只一只连云锦红萼梅花枕,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拉过晴雪询问,却被女儿急急拦下。

看着女儿的局促不安,晴雪的欲言又止,胸口的火苗将她的心煎得滋滋作响。

好你个程仓翼,我女儿嫁到你们程家是来受屈的?

女儿心善,不说他的不好,她却有手段套得丫头们说实话,却原来自从乐瑶嫁入程府,程仓翼就没在墨翼斋过过夜。

感情乐瑶是在守活寡啊!

怒火翻腾,就要去找那程准怀和杜觅珍算账,女儿却死活不让。

女儿真是被那小子迷了心窍,甘愿在这受罪,她难道不知道有些事退一步不是贤惠而是软弱?当初不知有多少名门望族来曲府求亲,却单单挑了这个,还是上赶着去的,难怪不为人重视。既然如此,不如及早合离,就凭女儿的条件,定嫁不了个比这个程混蛋差的!

好,你不待见我女儿,我们现在就走!

她正吩咐晴雪赶紧收拾东西,就见程仓翼大步流星的从门外进来。因为行动匆忙,绛红的长袍下摆翩然如飞,更显得他英武刚毅,器宇不凡。

她暗赞了声,一表人才,真是我的好女婿!可转眼想到他对女儿的无情,不觉重新燃起怒气,不过经了刚刚这一遭,似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却仍不满的瞪着他,没好气的往厅中的太师椅上一坐。

程仓翼自然能猜出此中究竟,却自知是个人的不对,也不想隐瞒什么,就要跪下谢罪。

母亲可是极厉害的人,这工夫又在气头上,保不准要给他难堪。

曲乐瑶万分紧张。

这工夫,张太医气喘吁吁的奔进门,抹了把下巴上的汗,刚要开口……

曲乐瑶一眼瞄见他手提的银漆御药箱,立即大喜过望。

“娘,仓翼见我病了去请御医,这才回来迟了。你……还不去跟我娘请安?她今日来是专程看你的。”

曲乐瑶快步走上前悄悄的拽了拽他的袖口。

事情当然不是她所讲的这般美好,程仓翼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可是看着她乞求的目光,还闪着几点水星,心底那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再次松动了一下。于是低头行礼:“岳母大人驾到,一路辛苦了!”

既是他肯亲自去为女儿请大夫,还是御医,现在又如此恭敬有礼,曲夫人心里本来又极喜欢这女婿,结果哪还有气可生?当然,小夫妻俩偶有别扭也是正常的,男人嘛,都是自尊心很强的,可是就凭这他今天这份心,以后对乐瑶也错不了。

于是立刻眉开眼笑的扶他起来,问长问短,竟忘了那御医还杵在那。

曲乐瑶经了这番的折腾,又紧张又害怕又担心,眼下见母亲怒意已消,拉着他唠着家常,虽然仍有不悦之意,更多的却是疼爱,不觉心中一松。

因在病中,强撑了这半天,此刻已是头晕目眩心慌气短,向母亲道了安,便要回去歇息,怎奈刚一起身,便眼前一黑……

————————————————————————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晴雪正靠着床边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她刚要坐起,晴雪便醒了。

“姑娘,可觉得好些了?”

她虚弱的抬了抬眼:“我想喝水。”

晴雪忙不迭的倒了梨汁来。

她一饮而尽,自觉口中的苦涩渐渐淡去,一股清香萦绕齿颊。

“夫人走了?”

晴雪点点头,突然笑了,满脸神秘:“不过有人没走……”

“谁?”她记得母亲来时是带了贴身丫头,难道留她在这照顾?

晴雪像是怕被人听到似的,附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心咚的一跳,竟好似溅起温热的水花,直飞上两颊。

“还有呢,”晴雪美滋滋的笑着:“姑娘晕过去后,是大公子把姑娘抱回房里的,当时他那紧张的样子……”

晴雪连声啧啧:“其实我看大公子还是对姑娘……”

话说到一半,却见姑娘转过身去。

怎么,姑娘不高兴了?她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吗?难道……

“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曲乐瑶轻轻的说了句。

“那姑娘……”

“如果有事我会叫你的。”

晴雪想了想,屈膝告辞:“也好,大公子让我见姑娘醒了就告诉他一声。奴婢现在去了……”

转身之际,没有注意到姑娘的肩微微的抖了一抖。

屋子重新恢复了安静,却偶尔有一个极细微的声音从碧色暗织榴花带子纱帐里飘出。

曲乐瑶死死咬着被角,力争压住这哭泣,可是哭声仍扼不住的冲出来。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晴雪说他今夜留在墨翼斋……这是第一次,自新婚以来他第一次留在墨翼斋!

心底溅起的温热水花不断翻腾,直往眼睛里涌。

是为了她吗?

她不敢想,可又忍不住想。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缓缓走近。

哭声一滞,不禁竖起耳朵,可那脚步声又停了。

是错觉?

她屏住呼吸。

的确再无声响。

是错觉吧,叹了口气,其实在刚刚的一瞬,她本以为是……

脚步声又起,却渐渐远去。

是他,应该是他……

喉咙再次哽住。

可是他为什么不进来?

她不明白,不过只要他能留在这……便好。

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却又有一滴泪缓缓滑到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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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尾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除夕。

一大清早,便有零星的爆竹声起。各家各户纷纷把画着神像狻猊白泽或书祝祷之语的桃符板与红箩炭末塑制的将军炭植于门两旁,门楣上悬了三五张一排大红剪纸的欢乐图,有“福、乐、寿、喜”的吉祥字样,小厮丫鬟们聚在一起看着上面的人物故事说笑。

外面热热闹闹,欢天喜地,只嫣然阁冷冷清清,寂然无声。

可能是太过于忙碌了吧,以至于似是根本没有人想起程府还有这么个地方,除了程仓翼时不时来探望一番,却是对妹妹束手无策。不过程雪嫣好歹也在他的劝说下喝了碗粥,然后继续躺在床上,要么昏睡,要么对着承尘发呆,目光空洞。

碧彤不知背地里哭了多少回,可是姑娘就是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夫人那边又不闻不问。二夫人平日也是极关心姑娘的,她便去了柔风轩,却听说二夫人早几日去甘露寺为全家人祈福,要除夕才回来。

她在露台上向二门那边张望了好一阵。

顾家一直没有动静,可能也在忙于新年吧。她曾经想过去找那顾三闲告知姑娘的情况,却是不敢离开,生怕一个不留神姑娘就……

想来顾三闲真的是在拿姑娘玩笑,否则怎么说放下就放下了?真难为姑娘为他病成这样。

姑娘也是,他既然无情你又何必对他有意?如此一来受苦的又是哪个?

叹了口气,却随之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今儿是出奇的冷,镜月湖上的水怕是都要结冰了。

她搓着手退回到屋里,却见姑娘正看着她,脸上还带着笑意。

“今儿是除夕?”姑娘的声音细弱蚊蚋。

“是啊,府里都忙着呢,姑娘可是觉得好些了?”她立刻做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程雪嫣也不答话,就要起身。

碧彤忙上前扶住。

这几日始终躺在床上,腿都没了力气,甫一下地,差点跌倒。

“姑娘是要做什么?只吩咐碧彤就是……”

程雪嫣费力的挪到镜台旁坐下,对着菱花中憔悴得几乎换了个人的脸失神良久,方轻轻吐出一句:“帮我梳洗吧。”

碧彤的心“咕咚”一声沉了下去。

梳洗……

依姑娘目前的状态……据说人对死亡是有预感的……

“叮……”

犀角梳子从手中滑落在地。

程雪嫣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定定的对着镜中的自己。

碧彤慌慌的拾起梳子,强作镇定的梳那长过腰际的青丝,手却不听话的发抖。

“雪嫣姐姐……”

门帘忽然一动,程仓鹏圆溜溜的小脸出现缝隙处,却不肯进来,只露着个脑袋“雪嫣姐姐雪嫣姐姐”一迭连声的叫。

程雪嫣不觉现出轻松笑意,抬手招呼他。

他立即蹦了进来,抱住程雪嫣的腰就开始撒娇,却忽的抬起脸:“姐姐病了?”

碧彤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泪来。

“嗯,不过就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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