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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槿色如画-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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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岩轻笑道:“是啊,否则你现在又怎会站在我面前呢。”

是啊,如果胆子小,不曾进得极乐谷,如果胆子小,不曾和陌生男子许下约定,如果胆子小,不曾接下苏怀诚手中的圣旨,不知道事情是不是会有变数呢?可如果真是如此,那苏槿若究竟还是不是苏槿若呢?人生是偶然,或许也是必然吧。

命定如此,苏槿若也无意设想了。

“这里,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是女子呢?”苏槿若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原以为这里也会如清水居一般,有一个老成持重的管家,几个年轻壮实的仆从,几个清秀的丫鬟,可当一众仆从出现在大厅的时候,苏槿若愣住了,清一色的女子,且个个美艳动人,那一刻,苏槿若根本理不清内心的情绪,只能假装对奢华装饰的惊叹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这里吗?”季岩轻轻地反问,又似是叹息,“这里原本是一个女子的住处。”

这个答案让苏槿若震惊,但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槿儿,我把这里送给你,你愿意接受吗?”同样的问题,季岩再次问出,只是这次更多了些认真和慎重。

“为什么?”苏槿若不解,自己不是要随着他去岭南的吗,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地方送给自己呢。

季岩微笑,静静地看着苏槿若,眸色慢慢变浓:“因为,是我将你带入了这个俗世,我必须给你足以自保的能力。”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最后化作他唇边云淡风轻的笑容。

“我足以自保。”苏槿若有这样的自信,师出北空寺的上乘功夫,身负武林人人觊觎的绝顶内力,一身敢称天下无双的轻功,更有一个百毒不侵的躯体,苏槿若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人能害得了自己。

“纵使你的功夫厉害,但始终是势单力薄,总会有无法抗衡的时候。”季岩说得轻松,淡淡的话音背后是波涛汹涌的往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挂到苏槿若的胸前,“如果北空寺藏经阁的藏书足够丰富的话,你一定知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个玉芙蓉和她创立的芙蓉阁。”季岩的声音轻轻的,有些飘忽。

玉芙蓉、芙蓉阁,苏槿若自然知晓,藏经阁里有一本《江湖杂记》,是普戒师兄收录的江湖杂谈,中间就有提到芙蓉阁和阁主玉芙蓉,只是这个帮派极为神秘,行事也是相当诡异,却也从未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因而书中也未太多着墨,只听说芙蓉阁里都是女人,而且个个武功高强,貌美如花,并且能保持容颜不老。这些在苏槿若看来,更多的是江湖中人的以讹传讹,毕竟一个神秘的帮派哪里会让外人知道这么多秘密,而且当年玉芙蓉和芙蓉阁一夜之间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二十几年来从不曾在江湖中出现。

第五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中)

“这块玉牌是芙蓉阁主的信物,你且拿着。”

“记住,这个岛叫做湖心岛,是芙蓉阁的总坛所在,岛的四周是由无忧子前辈布下的极乐阵,阵法复杂比极乐谷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有人硬闯必受乱箭穿心而死无疑。”

“这是湖心岛的阵法图,三天内必须研习熟练。”

季岩的话一句句在耳边划过,任由夜晚的凉风吹散青丝。

馨榭,位于清心居的最前方,用几根粗大的木柱支起,架于湖面之上,三面临水,一面于其他建筑相连。许是这样的建筑建构,这里少了许多奢华的布置,多了几分清净空灵之感,让苏槿若不由自主地喜欢上这里。

“小姐。”芸儿轻声叫唤着,端着一盅食物进来,“婉娘姑姑吩咐了厨房,给小姐炖的燕窝粥。”

燕窝粥,好精细的食物。苏槿若暗暗感叹,真是和着奢华的布置相映衬啊,只是这样的食物自己并不适应,几日来,和季岩在一起的饮食虽比北空寺丰盛了不少,但也不曾到精细的地步,今天饭桌上的食物可谓是心思精巧、色香诱人,自己却是兴趣缺缺,以致用得极少。

“拿下去吧,帮我熬一碗白米粥就好。”苏槿若淡淡地回答,清冷的嗓音在夜色中更有了冰击玉敲的质感。

芸儿没有说话,只是福了福身端着木盘离去。

苏槿若借着微弱的月光,端视着手中的玉牌,藕粉的质地、温润的光泽,精巧地雕刻着一朵出水芙蓉,左侧竖刻着两个字:含烟。

“小姐。”

“苏小姐。”

苏槿若回头,见芸儿依然端着个木盘,身旁还站着一个美艳的女子,水红的纱裙被她穿得超尘脱俗。苏槿若知道自己的记性不算太差,她就是婉娘,清心居里的主事奴婢,也算是管家吧。

“什么事?”算算时间,不过是芸儿出去打了个弯的光景,时间不足以熬好一碗粥,想来那食盅里装的依然是燕窝粥,捎带着来了个劝食的人。

不曾收起的玉牌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婉娘脸色一变,直直地跪倒在地,口中称道:“卑职叩见主子。”

芸儿一头雾水,不知道刚刚还成主子为“苏小姐”的婉娘怎么一转眼就改成小姐为“主子”了呢。

苏槿若的讶异程度也不下于芸儿,只是表现得比她镇定罢了。季岩说过这块玉牌是芙蓉阁主的信物,而这里是芙蓉阁的总坛,那么这里的下人识得此物也没什么可稀罕的,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映,而且她自称是“卑职”而非“奴婢”。

“起来吧,有话慢慢说。”纵然心里有很多的疑问,苏槿若还是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神,表面上表现得镇定自若。

“谢主子。”婉娘似乎是认定了苏槿若的身份。

“婉娘,你在这湖心岛上呆了多少年了。”面若桃花、肤如凝脂,这样的词来描写婉娘的容貌并不过分,初看之下也不过是双十年华,但她为人处世的手段和沉稳的眼神,让苏槿若直觉她有超乎年龄的成熟。

听苏槿若这么问,婉娘莞尔一笑,菱唇轻启:“主子明鉴,卑职在湖心岛中已整整二十六年了。”

二十六年?苏槿若再好的定力也难掩神色中的惊讶之情,莫非婉娘是出生在这湖心岛上吗?

婉娘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苏槿若,淡淡地笑着说道:“卑职十二岁被阁主收留,再也没有私自离开过湖心岛。”

似乎苏槿若的心思都不曾瞒过她的眼睛,苏槿若心中大叫不好,转过身,轻轻阖起双眸。《江湖杂记》的“武功篇”中有一门失传已久的功夫叫读心术,只要看着对方的双眼就能知晓他人内心的想法,而普戒师兄还特别标注说,传闻中芙蓉阁中有女子心思精巧,能猜人心思,可能是习得了传说中的读心术。

是巧合,还是她在偷偷使用这门功夫呢。

苏槿若转身的时候,唇眼含笑地说道:“婉娘,我今晚想喝些酒,想来这清心居里应该有些窖藏的好酒吧,不如你陪我喝上几杯。”苏槿若从不喝酒,但她知道如若习得读心术的人,最怕的便是酒。

婉娘神色一变,再次跪倒在苏槿若的面前,头低低地垂下:“主子息怒,卑职不该对主子用读心术,请主子责罚。”

“好了,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要下次不用就好。”苏槿若淡淡地说道,却掩不住声音里不自禁地颤抖,原来世间的传闻未必不是真的。

婉娘起身,再没有了刚才的傲然之气,垂手立在一旁。

“芸儿,我的白米粥呢?”也奇怪,苏槿若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的缘故。

“我……”芸儿看了一眼婉娘,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主子多日劳苦奔波,还是吃点燕窝粥吧。”婉娘拿过食盅,恭敬地端给苏槿若。

苏槿若扫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端起来就喝了下去。

“婉娘,芙蓉阁是一个怎样的组织?”苏槿若放在食盅,示意芸儿将木盘放在房间的桌子上,边问道。

婉娘思忖了少顷,开口道:“主子,请恕卑职无从告知。主子既然有玉牌在手,想来将交给主子的人必有所交代,卑职不敢逾矩多言。”

恭敬的态度,得体的回答,让苏槿若无从指责,挥挥手让她离开。

离开馨榭的婉娘靠在回廊的扶手上,明显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刚刚动用读心术让她耗费了不少的心力,也许是太久不曾用到这门功夫了。

这是公子第三次来到这里,前两次都是独身一人前来,而这次却带来了这个女子,而她身上竟然有芙蓉玉牌。二十年前,老阁主在弥留之际交代:芙蓉玉牌失踪,芙蓉帮从此隐居避世,直到新阁主持芙蓉玉牌前来。

“你决定接受这块玉牌了吗?”听得苏槿若的脚步声,季岩不曾回头的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也许我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权利。”苏槿若说道,季岩将玉牌给她的视乎,说允许她考虑十二时辰,而现在不过过去了三个时辰而已。

季岩转过身来,一身素衣的苏槿若,衬得玉牌愈发的粉润:“此话怎讲?”

“婉娘,清心居的主事奴婢见到了这块玉牌。”苏槿若的声音闷闷地,不若往常的清亮,唇角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闻此一言,季岩轻笑出声:“看来事事命中注定。”

“那我有权知道关于它的一切。”苏槿若举起手中的玉牌,声音提高了两度。

“好,今夜我回答你的所有问题。”季岩说得掷地有声,目光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小人儿,他倒要看看她究竟会想知道什么。

“芙蓉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普戒师兄的《江湖杂记》里的记录非常详实,被经过他细心的推敲,只是对芙蓉阁却没有记下太多的话,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和他的推测,苏槿若直觉季岩一定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

季岩示意苏槿若坐下,而他却站在窗口,望着空中的下弦月和漫天的繁星,任由思绪飘远。

“二百年前,太祖皇帝创下了季氏皇朝,开创了安瑞盛世,世人皆称颂太祖皇帝是千古一帝、万世明君,但他得了江山,却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季岩的声音有些飘渺。

“史书记载,太祖皇帝和静姝皇后琴瑟和鸣、鹣鲽情深,是被世人称颂的佳偶典范呢。”苏槿若忍不住打断季岩的话,只因她在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曾感叹安瑞帝既得江山、又得美人的幸运,更惊讶于安瑞帝在静姝皇后过世后再也没有立后的那份深情。

“是吗?”季岩淡淡地反问,仿佛苏槿若的话只是如风拂过,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你可见过静姝皇后的画像?”

苏槿若点头,她在史书中见过。

季岩对她的回答满意,走到苏槿若的身边,牵起她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苏槿若满脸诧异,但也没有提出异议,任由季岩拉着他,朝着清心居的西北面而去。

这是一个小小的阁楼,匾额上刻着“安堂”二字。季岩轻轻一推,门便开了,迎面而来的便是肃穆之气,让苏槿若的心不由得一紧,定睛一看,正面竟是一排排的灵位。季岩掏出随身而带的夜明珠,屋子里顿时亮如白昼,苏槿若这才看清,除了灵位,四周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幅的画像,上面个个都是美貌的女子。

“这里是供奉历代阁主的地方吗?”苏槿若推测着问道,心里却是好奇芙蓉阁究竟存在了多长时间。

“不错,这墙上挂的便是历代阁主的画像。”季岩的语气平静而严肃,拉着苏槿若来到一张画像前,“看清楚上面人的相貌。”

与其他的画像不同,这是一幅工笔山水人物画,那上面的人分明是静姝皇后,有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苏槿若细细地看了几遍,才发现画上的女子有着一双灵动的双眸,而自己在史书上所见的画像上的静姝皇后的双眸是安静、端庄,甚至有些木讷。

“她是静姝皇后的姐妹吗?”即使是姐妹,也未必会相像到这种程度。

“不,她们没有任何一点关系。”季岩摇头,“她是芙蓉阁的第一任阁主,更是太祖皇帝唯一爱着的女人。”

唯一爱过的女人?苏槿若的心思流转:“你是说静姝皇后只是她的替身?”这样的结果让苏槿若有一种理不清的郁感,不知是为画中女子欣慰还是为静姝皇后不值,可一个相爱却不能相守,而另一个却陪在太祖皇帝身边笑看天上风云,又能说究竟谁幸谁不幸呢?

“当年太祖起义,二千里路风雨兼程,一路攻打至皇都,各郡县纷纷归顺,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而吏治积弊已久,一时难以根治,太祖居于禁城之内,很多事无法上达天听。”季岩娓娓道来,似乎一切发生在昨日一般。

第五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下)

听着季岩的话,苏槿若连连点头,这些史书上都有记载:太祖休养生息、励精图治,一年后对各地吏治进行大肆改革,尤对犯事官吏的处罚证据确凿,定罪合理,天下官吏人人自危、自省,恪尽职守,由此开创了安瑞盛世。

“你可知,太祖如何从最初的诸事难以上达天听,到后来的洞察世事呢?”季岩转过身,看着苏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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