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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公子难求-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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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和粽子


第一章

晨曦刺破天穹,几缕微光自大陆尽头蔓延开来,映照着微寒的护城河水碧波粼粼,挥洒的浅金光晕笼罩住整座明都,恢宏的建筑群蓦然腾出一种令人折服的气势。

明都外,一辆马车渐渐驶进。

尚是清晨时分,城门口来往多是商贾小贩,这辆颇为华贵的马车便显得格外瞩目。

驶至城门口,守卫刚要喝令停车,却见那戴着斗笠的车夫从怀中掏出一面灿金的令牌,将其中一面示于守卫。

令牌正中硕大一个“齐”字,刻得笔意遒劲。

守卫见此,当即一惊,便要跪下。

那车夫却虚手一抬,竟是生生让守卫跪拜不下。

守卫惊骇抬头:“不知……”

车夫已冷淡开口:“不用虚礼太多,我们只是进城而已。”

“是是,小人知道。”

当即不再有人阻拦,马车便顺利进入了城内。

守卫目送马车远去,直到已再不见马车才收回视线。

另一守卫见此好奇道:“这是哪位大人进城,竟然让你吓成这样?”

回头的守卫仍然带着满面的讶异,似是没收回神来,良久才道:“不是哪位大人,是……”

“是什么?”

“是齐王殿下!”

“那位号称神童的齐王殿下?可是……齐王殿下不是八年前就因为体弱去了齐州封地养病,怎么?”另一守卫略带诧异,又忍不住问道:“那你可看见齐王真容了?”

守卫摇头;“哪能啊,那车帘一直盖着,我又不敢掀开。不然倒真想看看齐王殿下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风华无双。”

“那此事要不要告诉上面的?”

守卫继续摇头:“不用了,我们不说,只怕不过两日这事也会传遍明都的。”

马车入城,一刻不停的朝着城西的偏路行去。

这条路通向城西的义庄,一向人烟稀少,又因尚早,更是几乎渺无人烟。

车夫放缓马速,低下声问道:“公子,这条路看来没有改动。只是,不知公子打算何时进宫?”

等了一会,才见车中应道,那声音温温和和,宛如流水般柔和悦耳:“等我祭拜过先人,便进宫面见父皇。”

随着声音落下,马车一侧的车帘被缓缓掀开。

街面无人,街道两边也少有店铺,显得冷冷清清,唯有沿街连绵种着的碧绿垂柳,随风轻扬,方显出些生气来。

然而,透过那低矮的民居,隐约可见位于明都正中的皇城。

轻微的叹谓声未隔着车帘,那动人嗓音比之方才更多出些许清冽。

“八年了,明都还是老样子。”顿了顿,“其徐,不用管我,驶快些吧。”

驾马之人闻言,扬鞭策马,马车又奔驰远行。

马车内的男子微微扬起头,露出那张肖似他母妃——当年那名艳绝明都萧妃的容颜,淡漠的目光穿透厢房低矮的屋檐,一直延展到那九重天下,天幕尽头,才慢慢合上眼眸,敛起心绪。

明都,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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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不出两日,齐王殿下回到明都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明都。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齐王姬恪之名早几年便从齐州传了过来,当年十一岁的齐王已经有了神童之称,七岁作诗,八岁熟读四书五经,九岁便敢与教习的大儒争辩,只可惜因其母妃去世大病一场,不得已去往齐州的灵泉调养身体。

没想正是在齐州那八年,齐王姬恪的名声鹊起了起来。

不单单因为姬恪遗传自萧妃的容貌以及越发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性子,更因为短短八年,姬恪便将原本贫困潦倒的齐州整治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富足。

当然,齐王的美名不止在普通民众中传递,更是传入了无数小姐家的闺房。

此时,明都苏丞相苏府上。

“小姐,齐王当真有这么厉害么?”

苏婉之舔唇笑道:“这是自然,小姐我看上的男子怎么可能不厉害。”

“小姐,你能不能稍微含蓄些……”

想了想,苏婉之道:“你如果让我出门的话,我就含蓄一点。”

苏星警惕道:“小姐,你又要如何?”

苏婉之垂头,不胜娇羞地抬头望了她一望,同时绞紧手里的白色长绫,柔弱道:“苏星,人家,人家想去看齐王……”

抽了抽嘴角,苏星伸长了双臂拦在门口,言之铿锵,“小姐,再装我也不会让你出门了。难道小姐忘了上次出门惹上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把人打落湖中差点淹死,老爷不是才禁足小姐一月,还有上上次,小姐你非要去见什么新科状元,因着人家年过不惑貌不惊人硬是把人气得当场便要自尽,再还有上上上次……”

“够了,你别说了。”

苏婉之抚额,这丫头的爱记旧账的破习惯是和谁学的?

如此争辩,自然是无甚结果的。

她早料到。

夜深人静时候,苏婉之早早入睡,在被褥中换上一身小厮的男装,趁着皎月当空,蹑手蹑脚溜出厢房,又在外间香炉内丢下一把安魂散,便借着白绫翻墙而出。

这等活计已经做得再熟不过,若无意外,必然能顺利出府。

但偏偏那夜她实在时运不佳,翻墙而出之时,恰遇正翻墙而入的翩翩公子。

她刚一落地,便见一紫衫公子腾起身形,身法优美飘逸至极,院外几株桃树微摇,落下一两花瓣,衬着那淡紫衣衫如墨长发,煞是好看。

这位好看的公子,不巧正是苏婉之大哥。

于是,脚跟一转,原本欲过墙的苏慎言便又转了回来。

“之之,这是想去哪?”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璀璀璨璨,宛若星辰当中。

苏婉之悲愤,若不是常年累月受其所害,她又怎么会眼光水涨船高,又怎会对礼部侍郎家肥猪痛下下手,又怎会被新科状元的相貌所惊,言语不慎。

终其所以,罪魁祸首当属眼前人。

显然,苏慎言并没这个自觉。

见苏婉之不回答,反倒逼近了一步。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淡淡脂粉香气从苏慎言的衣衫上透了过来,转了转眸,站定道:“哥哥……这是刚从醉烟阁回来?”

苏慎言也站定在她身前,折扇在身前指点:“你待如何?”

苏婉之敛容,状似一本正经道:“哥哥如此年纪已入得大理寺,更应好好读书习字,以图报效国家,助我北周增强国力,不该流连烟花之地,荒废了正途。”

苏慎言盯着她,良久,竟是霍然笑了:“这些废话又是从哪本话本上看的?好了好了,你想出去也行。不过,总要哥哥跟着你才安全,夜黑风高,要是被哪个不长眼不幸拐走了苏家大小姐,可怎么是好?”

苏婉之痛心叹气,大哥这果真是在大理寺这等阴惨冷冽之地呆久了,言语之间,明夸暗讽,犀利无比,倒跟那大理寺卿秃驴张大人有几分相似。

“之之在想什么?哥哥也多日不见你了,如今以身作陪,你难道不高兴?”

她干笑:“高兴,高兴。”

“不开心?”

“开心,开心,怎么不开心?!明都不知多少少女期望与哥哥夜游明都,之之有此殊荣,简直三生有幸,感激涕零,恨不能此时便化作乌雀,衔草以报,来感怀上苍,以慰我此时的激动之情。”

苏慎言闻言,笑而不语。

于是,一路无言。

跟着苏慎言,自然不会再走小路。

因苏婉之未满十六,身板尚未发育,宽大的小厮服一盖,倒也看不出男女,更何况,走在苏慎言身旁,众人只当她是苏慎言仆从,十人倒有九人的视线都冲着他去了,自然没人注意到一边的小厮。

便也在此时,苏婉之见识到了苏慎言的姘头之多,令人叹为观止。

每走几步,就能见少女边掩着面,边偷窥苏慎言,更有女扮男装之少女前来攀谈,显然相熟也不是一日两日。

这还只是在晚间,白日更不知还有多少。

苏婉之不禁唏嘘扼腕,如今的少女们啊,竟只注意外在皮相,难道都无人发现苏慎言这副皮囊之下的荒淫心肠?

能如我家齐王般表里如一的人能有多少啊,扼腕扼腕。

正腹诽着,眼前突闪过一人。

那人在侍卫的掩护下从轿中闪入酒楼不过瞬息,苏婉之甚至未曾看清他的面目,但只那一个剪影憧憧的侧面,她便能断定,对方的模样,只怕不俗。

当下,懒得去管身旁苏慎言,脚下如风,几步便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站在酒楼门口,望着茫茫人海,苏婉之方觉刚才的行为实在鲁莽了。

这人他……究竟是在哪?

刚呆了不到一刻,肩膀便被人拍住。

连猜也不用猜,她把手所进衣袖里边慢吞吞地回头边朗声唱和:“苏公子……”

苏慎言连看也不看她,收回手道:“便知你见色起意的坏毛病又发作了。”

苏婉之不乐意了:“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整日所见男子不过你一人,看久了已是审美疲劳,多看看调整一下视野也是好的……”

“看腻了?”

她颔首:“腻了。”

苏慎言半句话不多说,抬腿便走,至出了酒楼,声音才悠悠飘来:“既然腻了,那上面那位公子只怕也入不了你的眼,我们走吧。”

苏慎言这话在苏婉之脑中略一转,不过瞬息便抬腿追了出去。

“公子,公子……”

苏婉之神情乖觉地望着苏慎言,微微抬起头,企图给他一种被仰视的感觉:“公子,你认识方才进去的那位公子?”

苏慎言这厮显然觉得抓住她把柄,负手而立,仰头望天,竟是不搭理她。

脚下一转,苏婉之慢悠悠道:“苏公子你不告诉我也无妨,反正人已是在酒楼了,我便一间一间厢房的搜,若是有人盘问起来,只说我是苏相家苏公子的小厮,苏公子侍妾与人私奔,我前来追人。”

苏慎言不语。

她继续悠悠朝着酒楼晃去。

边走,边偷偷举袖掂量着:一,二,三……

“之之,慢着。”

压住上扬的嘴角,苏婉之不耐道:“苏公子又有何事?”

刚一转头,便见苏慎言那把竹骨折扇一抬,似是要敲在她头上,身形一闪,躲过当头一敲。

苏慎言顿了顿,终是摇摇头,有些宠溺似地笑道:“你还真是半点亏不肯吃。好吧,告诉你便是……”

“那人……”苏慎言拖长了音调欠揍道,“……不正是……你一直想见的那人……”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真的!?”

齐王姬恪。

苏慎言尚没说名字,她就霎时惊了,震了。

呆呆半晌问:“他……是齐王?”

苏慎言毫不犹豫颔首。

苏婉之即刻举手摸了摸额、捏捏脸,二话不说接着抬腿便要朝着酒楼走。

倒是苏慎言先一步唤住了她,无奈道:“你就这样去,如何能见到齐王?”

为人当要能屈能伸,她懂的。

垂下头,转过身,双手低放于膝,眨起眼睛,苏婉之低低乖巧道:“哥哥,此事拜托你了……”

姬恪所进酒楼乃是明都内数得上名号的邀月楼,盖因一诗中狂生的一句诗作而名,也因此常年吸引些自诩风雅之学子逗留,再又因此此处与隔壁花楼关系密切,大有相辅而开之意。

想来不难理解,对月邀杯,再配上美食若干,酒足饭饱,难免不会想些更风雅的颠鸾倒凤之事。

苏慎言作为风月场之老手,文士中之败类,自然是熟客。

带着她一路寒暄套话,很快便找到了姬恪所在的包厢。

苏慎言推开门的一刹那,苏婉之些微有些恍惚。

她其实是曾见过姬恪的,八年前,太后大寿,宴请群臣,传奇话本看得多了,苏婉之对皇宫总是有种难言的情节,难得一次进宫机会自不会错过,软磨硬泡之下到底是跟着爹爹进了宫。

进去了后,没装乖多久,她就借着尿遁从大殿溜之。

那时八岁的她在师父手下轻功已有小成,自忖流窜不成问题,便左手握只鸡腿右手抱只肘子,边啃边四处张望。

见到姬恪正是那时。

不得不说,苏婉之八岁前大多呆在府中,爹爹官务缠身懒得搭理她,师父又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有个师弟又还未出现,日日朝夕相对男子只苏慎言一人。

而苏慎言自小有小潘安之称。

这直接扭曲了她的审美,那时在她眼中,年纪相仿少年不过两类,一类,比苏慎言好看,一类,比苏慎言难看。

所谓物以稀为贵,后者数量太巨,她实在记忆不能。

然而,就这么一个前者,苏婉之却是记了整整八年,还时常揣出来惦念回味。

犹记得,那也是四月天的一个日子。

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极好、极艳,少年裹在厚厚的银白裘皮大麾中,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双修长的手来。听见她的脚步声,少年缓缓侧头,那一幕像是戏曲里刻意回闪似的,她看的一眨不眨,只等少年整个转过头来,才恍然回神,那一张脸,竟是衬得园里那娇艳雍容的牡丹都淡了三分。

苏婉之的少女春心,也便是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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