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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隔云相望-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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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过去接听。一来二去,柳爸爸和柳妈妈也看出了端倪,旁敲侧击,想问出一二,只是凉夏的嘴巴比蚌壳还严实,只字不肯吐露,他们也没有办法,于是一家三口人开始比拼速度,接电话的速度。

事实上,欧阳逸打来电话的次数并不多,他仿佛能掐会算一样,每次刚好都是柳爸爸和柳妈妈走亲访友或是出门买菜或是去上班的时候。说说最近都在做什么,说说看了什么电视节目,说说同学相约去打了几场球,零零碎碎,都是每天遇到的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琐碎得说完之后,两个人都忍不住发笑,只是不舍得放下听筒,于是,到了后来,他们常常要沉默一阵,话筒里能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然后,欧阳逸会说,“凉夏,我想你了。”

空间的距离会给人以勇气,很多当面根本说不出口的话,似乎在电话里也能说,凉夏开始时听了这话只是轻轻的笑,到了后来,也会在挂机之前小小的声音说,“我也是。”

盼了又盼,开学的日子终于又到来了,收拾行李的时候,柳妈妈欲言又止,女儿大了,很多话说的时候要讲究策略,不能激起她的叛逆心,所以直到凉夏准备去火车站了,柳妈妈才含蓄的提醒女儿,交男朋友不要紧,但是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能走错路。

凉夏不是小孩子了,只是从小家教甚严,很多事是想都没有想过,当下倒不好意思起来,背着包几步就冲出了家门。

柳爸爸和柳妈妈心痛女儿,自然是买了卧铺票,说来也奇怪,躺在铺位上,凉夏反而睡不着了,在家的时候没有一天不盼着回学校,真正要回学校了,又忍不住要想家。

一夜翻来覆去,直到车窗内透出了亮光。

凉夏急急忙忙的洗漱,收拾行李,一副马上要下车的样子,倒把来回巡视的列车员弄乐了,她告诉凉夏,还得两个钟头才到站,因为是终点站,所有乘客都下车,所以不用担心自己睡过头下不去。

凉夏有些脸红,于是又躺回到铺上……

站台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忙忙碌碌的,跟着人群下车,又拥挤着缓步挪到出站口,凉夏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欧阳逸。

隔着出站口的玻璃门,欧阳逸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样俊美无双,只是,却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太美好的东西,往往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么缺乏真实的感觉。

凉夏后来常常想,可能很多结局都是早就注定的,因为要经历许多痛苦,所以在开始之前,往往会先给人一点甜头。

那天走出火车站,欧阳逸已经向着凉夏张开了手臂,只是他最后也只来得及扶起因为跑得太急,被出站口堆放的不知是谁的行李绊倒的凉夏。

新学期开始,欧阳逸照旧是忙碌的,甚至比上个学期更忙,同寝室的人除了豆豆之外,照旧都对凉夏爱理不理,凉夏也渐渐习惯了,而刘恩恩也时常在周末被黑色大奔驰接走,只是频率明显降了下来。

流言飞语永远是学校里最不缺少的,当追求刘恩恩的男生一次又一次遭到拒绝,当有人整晚的在宿舍楼下弹琴唱着缠绵的情歌时,关于刘恩恩的传闻也风一样席卷校园,关于她被某位背景神秘的男子包养,是出卖身体赚钱的女人,甚至她是歌厅小姐的说法都甚嚣尘上,而同寝室的几人,也时常被同系的、其他系的女生追问,不胜其烦又无可奈何。

在这样的情况下,寝室里对于凉夏的排斥反而消弭了。

这天晚上,趁刘恩恩不在,宋晓雨大发牢骚,“我现在就想换寝室,你们说,咱们冤不冤,整天有人问我,她是不是被包养了,被谁包养了,一个月多少钱,你说,这话都多难听,好像咱们和她都是一样的人似的,将来男朋友都不好找。”

孙伊美立即认同了宋晓雨的话,“一条鱼腥一锅汤,我现在觉得别的寝室的人看咱们的眼神都不对,好像咱们都怎么样了似的,真闹心,我也想换寝室,去住阴面的房间都比住这里强,至少不受拖累。”

“凉夏,豆豆,你们倒是表个态呀,咱们集体去要求换寝室好不好?”王悦然也说。

“这样会不会有点把事情闹大了?”凉夏看了眼豆豆,两个人倒是一个意思,于是豆豆说,“咱们要是这么弄,会不会把事情闹大?可能明明不是那样,但是咱们一动,这事就被做实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在学校上课?”

“敢做就要敢当,谁眼睛也不是瞎的,每周来接她的大奔谁看不见,她脖子上……谁看不见。”王悦然想起上次自己受伤的事,语调拔高了很多。

“然然,咱们在讨论,你先别喊。”孙伊美赶紧出声。

“你们都不用换寝室,其实应该搬走的是我,省得让你们这些清高的大小姐被我连累了好名声。”寝室门却在这时“哐”的一声被人自外面推开,刘恩恩站在那里,脸色青白,她们这里闹出这样大的动静,隔壁寝室的人也被惊动了,纷纷从屋子里探出头来看。

“您能这么想就最好。”王悦然终究有些不自然,话半含在嘴里,让人听不真切,自己却转身上了床,“唰”的一声拉上了帘子。

刘恩恩在门口站了片刻,却并不看众人,然后什么也没拿,就这样转身飞快的走了,关门的声音又一次响彻楼道。

这天晚上,欧阳逸的电话一直没有来,这些日子里,这样的情况还从未发生过。平时,无论怎么忙,欧阳逸总是会在晚上固定的时间打来电话,很多时候两个人什么也不说,就听听彼此的呼吸声,豆豆说他们肉麻当有趣,但是两个人都乐在其中。

……

“大嫂,大嫂!”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凉夏的耳边轻声的叫着,这是在叫谁?凉夏心里觉得奇怪,几乎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大嫂,你醒了。”又是先前的女声,带着几分惊喜。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凉夏却以为自己仍是在梦中,四周都是雪白的墙壁,头上方吊瓶里的液体仍旧在一滴一滴的滴落,房间的右侧有很大的窗,明媚的阳光照射在窗口一瓶黄雏菊上,这让那些小菊花看起来茸茸的,很可爱。

目光一点一点的移动,最后落在床边的一个年轻女孩身上。

恍惚了好一会,凉夏终于想起来,这个女孩子她是见过的,那次慕少天办舞会,大宅里来了好多人,陆均衡看她一个人呆在角落,就说介绍三哥的女朋友给她认识,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陈菲儿,一个漂亮的在校大学生,当时凉夏还在心里腹诽,慕少天的兄弟和他的审美观点倒是都差不多。

第17章唯独没有他

“可吓死我们了,大嫂,你都睡了三天了,感觉怎么样?”陈菲儿见凉夏看她的目光有点迷迷蒙蒙的,一时也拿不准凉夏是彻底清醒了,还是随时会再度昏睡。她来医院已经有一天一夜了,现在就希望能赶紧回家去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但是昨天她确实被慕少天吓坏了,这个念头虽然无比强烈,却不敢表现出一点点来。

要知道,她和明轩结婚一年多了,见过慕少天的次数不少,严肃冷峻的、潇洒优雅的、风趣幽默的、留恋花丛的……种种姿态也算都见识过,但是唯独没有见过病房里的这个衣衫皱皱巴巴,下巴上冒出黑黑的胡子茬,血红的双眼看到人的时候凶光暴现的男人,这个男人在她和明轩悄声走进病房时,正握着病床上昏睡的荏弱女子的手,看也不看屋内垂着头就要痛苦流涕的院长,只森冷的说,“如果她还不醒,你和你医院的所有医生护士就全部滚蛋,我保证,从今往后,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再干这一行。”

明轩拉着陈菲儿又悄悄退出了病房,转而到了对面的医生办公室,几个主任医师都苦着脸,见到他们几乎是本能的一惊,齐齐站起身,就差没哆嗦了。

“我大嫂的情况怎么样?我听说只是急性胃炎,怎么会昏迷这么多天?”明轩问其中一个医师。

“赵总,慕总的夫人确实是急性胃炎,我们分析,是她之前的胃就比较虚弱,加上吃了冷硬又不新鲜的东西,才诱发了疾病,这个病临床上一般患者也就是胃痛,可能伴有呕吐、腹泻,然后并发失水和酸碱平衡紊乱,但是慕总的夫人除了胃痛之外,并没有其他症状,却昏迷不醒,我们会诊了几次也没发现她的身体有其他的问题,您现在问我们她为什么一直不醒,这个问题,我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医师一脸愁苦,他们这家私立医院本来就是慕少天的私人产业,因为走的是专业高档路线,患者从来非富即贵,所以医院的福利待遇平时也是极好的,这回老板夫人生病,他们一群人会诊了几天也没说出子午卯酉,不用等老板发话,自己也明白,再这样下去,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失业回家自己吃自己了。

“你们弄不清楚?”这回赵明轩的脸也拉下来了,“年薪上百万的专业医师,连患者生了什么病都不知道,你们不知道,不会去别的医院请专家来看,再不行,去国外请,两天了,大哥的私人飞机随时待命,你们连个权威专家也找不回来吗?”

“请了请了,请了比利时的专家,半个钟头后就到。”几个医师齐齐擦汗,一旁的陈菲儿也适时的拉了拉赵明轩的衣袖,于是赵明轩甩袖出门,又回到病房。

慕少天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眼睛通红,看见赵明轩竟足足静了半分钟,仿佛连他都不认识了,要细心辨认一番,半天才说,“老三,你怎么来了?”

“我刚从法国飞回来回来,一到机场就听均衡说大嫂病了,人在医院,我寻思,几个弟弟除了我都没成家,医院这边肯定也没个女人知冷知热照看着点大嫂,就赶紧带菲儿过来了。”赵明轩看着慕少天两天不见憔悴许多的面容,叹了口气,“大哥,公司里等你处理的事情不少呢,我去问了医生,说是比利时的专家很快就到了,要不,我们在这里守会大嫂,你先到隔壁眯一会?”

“我不累,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慕少天淡淡的挪开眼,重又去看睡在床上的凉夏,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屋子里于是又恢复了寂静,凉夏睡得很熟,连呼吸也是那么轻,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抬头去看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得极慢,这让他莫名的烦躁起来,恨不能把那些液体一下灌进凉夏的身体里,然后她就醒了,哪怕还是一看见他就忍不住躲闪,一碰她就瑟瑟发抖,哪怕是这样也好。

只是,这样小小的心愿,却居然不能实现,当吊瓶里的液体滴到尽头时,凉夏还是维持着几天以来的姿势没有动上分毫,这个认知,让慕少天几近疯狂,他几乎是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这么让他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事情,纵使他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能怎样?他只想她醒过来,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睡得更沉。

最后还是一直安静的站在屋中的陈菲儿看出不对,快步跑出去叫来瑟缩在外面不敢进门的护士,换了吊瓶,才避免了一场在多人注目下发生的医疗事故,比利时的专家也恰在慕少天又一次忍不住发火的时候赶到了,反复的检查,抽血化验,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凉夏是急性胃炎,她的昏迷,可能是体质较弱,长期精神压抑造成的,和胃病无关。

然后,慕少天一言不发的走了,脸色阴沉得让陈菲儿都觉得心惊肉跳,再然后,赵明轩叮嘱她留在医院照顾凉夏。

照顾一个柔弱的女人本来也没什么,只是陈菲儿和凉夏一来不熟,二来,她也素来听闻慕少天对这个正室妻子不慎重视,三来,她不喜欢医院,再豪华的地方,一旦是医院也只会让她觉得不舒服,更不用说在这里过夜了,所以她迟疑着问,可不可以让家里的佣人萍姨来照顾就好。

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重话的赵明轩第一次黑了脸,他告诉她,必须在这里照顾到大嫂清醒为止,于是她委屈的落泪,赵明轩也没有哄她,只是说,“我从小全靠大哥才长这么大,我的一切都是大哥给的,大嫂是大哥心里最看中的人,她有三长两短大哥受不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居然就真的走开了,直到下午,才让萍姨带了饭菜过来给她,都是她喜欢的菜,甚至还有一盏她最爱吃的炖血燕,这让她委委屈屈的心多少舒服了点,回身再看凉夏,也觉得凉夏确实很可怜。

这样的一段小曲折,凉夏自然是不知道,从清醒开始,她的目光就一直悄悄的在病房里逡巡,一点一点的,她希望陈菲儿没有看出来,她在找寻着,找寻着一个心里明白绝对不会出现的人。

结果,虽然早知道失望不可避免,心还是难免钝钝的痛起来,没有他,病房里有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有从清醒就站在她身边的陈菲儿,甚至有刚刚从外面匆匆进来的赵明轩,却唯独没有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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