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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牯岭镇上那些个风流事-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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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闲下来的时候,那位离了婚的前夫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三天两头地找上门来,说是要帮她重新找一份工作,目的是想重温旧梦。一大堆让人心烦意乱的事,弄得她不堪重负。她原本想来庐山呆一段时间,考虑到那段时间长江流域是洪水大发,人心慌慌,另外林晓笕对她的态度又是那么犹豫不决的若即若离,使她迈不出这一步。

恰在此时,她的一个毕业后去了云南西双版纳发展得不错的师姐打电话过来,得知她的况后,便力劝她也去那里发展。由于她持有国家旅游局颁发的国家级导游资格证书,走到哪里都能吃旅游这碗饭,苦于无所适从的她听了师姐的话,在一个落黄昏让人有些伤感的怀中,登上了去昆明的班机,然后再转道去了西双版纳……

放下电话的林晓笕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朱丹这段背井离乡的经历,对他的触动非常大。伏案蒙面,痛苦地想到那朱丹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到自己曾经与她在电话里的神聊,时而海阔天空,时而妙语连珠……林晓笕啊林晓笕,那朱丹为了与你见上一面,心乱神迷地把个亲自带出来的团队丢弃不问,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他竟出了一冷汗。

他站起来痛苦而愧疚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如同一头撞入迷阵里的怪兽……只要人一停下来,就仿佛觉得朱丹一脸光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不行,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心烦意乱的他赶紧关灯锁门,离开了旅行社。

走出写字楼,他见有一辆人力三轮车骑了过来,就跳了上去,对那弓着背的人力车夫说:“去江边。”

晚风徐徐吹来,街上行人稀落,朗朗的秋月把小城照得一如水洗。林晓笕坐在人力车上,拿出手机想邀朋友二三去江边夜市品酒赏月,一时又不知邀上谁好。往的同学今时的朋友,今夜时分,哪个不是守在各自的安乐窝里?哪个又会丢开妻儿出来陪伴自己这个疯不疯傻不傻的呆人呢?思来想去,他仰首对着满盈盈的秋月长叹了一声,把个一心埋头踩着人力车的车夫惊得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然而好心地问道:“老板,看你一脸的福相,叹什么气呀?”

“你不懂啊……”林晓笕望着车夫骨瘦如柴的背影,摇了摇头。

“那到也是,这年头各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看我,三十出头,哪个看了不说我是五十来岁的人?唉,没有办法,夫妻俩都下了岗,一没有技术二没有本钱,什么都做不来。可是人总要吃饭总要活命啊,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没有办法,只有出来踩蹬士儿。”车夫也许是太苦闷了,一有机会就口不停地唠叨起来。

“一样一样,我们都是下岗的。”林晓笕说的是真心话。

“你骗哪一个哟?一看你就是个老板样。老板做什么生意的啊?”

“混,混混而已……”林晓笕这会儿不是很想说话。

车夫见他没有深谈的意思,便不出声了,一心埋头蹬着车,不一会往左一拐到了江边。 

 第五十二章 小城秋月(二)

 

()洪水过后,江边大堤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江堤下的人行道上一串串灯火连成了火龙。耀眼的灯火下,一桌一桌的夜市摊是香气人,人影绰绰。欢笑声夹杂着猜拳酒令声闹成一片,构成了江城夜生活的一道风景线。

林晓笕坐在人力车上,沿着滨江大道走了没多远就让车夫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来付了车费,他上了人行道走到原来单位上一个要好的同事开的夜市摊前。

同事夫妇俩正忙着切菜炒菜端茶布碟火朝天的,眼尖的女人见林晓笕来了,高兴地说:“林老板来了,快,快找个位置坐下来。林老板,最近没看你过来,生意好忙呵?”

“哪来的老板,大嫂不要叫了,现在的老板都是板干啦。”林晓筧见桌子都坐满了,便对直望着自己的同事说,“长子,你搬张小桌子到堤上就行。”说着他提了一个小板凳放在堤下,脚踩在板凳上上了江堤,又弯腰把板凳拿上去,从荷包里摸出一包餐巾纸,抹了抹小板凳,坐下。

堤上的江风大多了。远远地从上游下来一艘客轮,在皎洁的月光下缓缓驶来,几笛长鸣,敲碎了江上的宁静。连接两岸的九江长江大桥,沉默无语地俯视着波光粼粼的江水,好似在展现自己钢铁般的威严。

长子提着一张折叠小桌子一步跨上江堤,闷声闷气地问:“怎么今晚就你一个人?”

“还能几个人?这都深更半夜了。哎,长子,生意还好啊。”

“刚摆了几天,一直都是黄泥巴堆堆的,前几天才清干净。唉,赚点辛苦钱,不像你,坐在写字楼里打打电话就来钱,比我这舒服多了。”长子这会儿见不要上菜,就聊了起来。

“比你舒服?我赔钱的时候你是没有看到,连卧轨的想法都有啊。”林晓筧看着被烟熏火燎的脸皮闪光的长子,苦笑地说。

“都难都难,我知道。哎,不知道厂里现在况怎么样?总得有个说法吧?”

林晓筧笑笑,说:“听说前几天去了几百人到市政府讨说法,我没有去。你不是去了吗?”

“那里,我那天正碰到一个同学的丈老头死了,帮忙去了。怎么样?有结果吗?”长子边说边走到堤边接过老婆炒好的红烧龙虾,放在桌子上。

林晓筧见桌上只有一瓶啤酒,便对堤下的长子老婆说:“大嫂,再拿几瓶啤酒癞。”

长子诧异地问:“你一个人喝这么多干什么?”

“你陪我喝点,长子。”林晓筧接过啤酒,开了二瓶给长子斟满杯,自己也斟满,说:“反正这一会你也没事,坐一下。我跟你说,昨天苏头儿打电话告诉我,说是市政府准备拨五百万启动资金给厂里,也不清楚是真是假。”

长子让老婆递了一个板凳上来,坐下说:“那就好那就好。”他是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一心只想着能每天上班到月发钱就完事大吉了。

林晓筧喝了一口酒,说:“好什么?如果还是那班人主管厂里的工作,一千万都是白给。你想想,三年共亏掉二千九百万,三年啦……”

“那有什么办法?他们是领导嘛。”长子起接过老婆烧好的一盘溜肥肠,这都是林晓筧每次来吃夜宵时必点的菜。他吩咐老婆再来一盘青菜就行了。

“你呀——”林晓筧摇摇头,他知道跟长子说不清楚管理层这方面的事。

长子给林晓筧斟满酒,问:“你现在怎么样?谈好了吧?”他指的是林晓筧的婚姻之事。他和老婆曾经给林晓筧介绍过二个女孩,但都没谈成。

“依然如故。”林晓筧一仰脖子,喝下了与大个碰过杯的酒。

“这种事啊,晓筧,我跟你说,就像炒菜样。原先我也不会炒菜,后来听一个师傅讲,按照作规程,凭自己的感觉倒油,放盐下佐料就行了。特别是上桌的菜,不能太生也不能太熟,意思好像就是这样……”长子叽叽咕咕说出来这些话,自己也有些糊涂了,像是表达清楚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林晓筧笑笑,说:“长子,行啊,你出来做生意,比以前灵泛多了。”

长子老婆把菜递给长子,说:“你别听他胡说。”

“哎,大嫂,他说的有道理。菜炒得是不能太生也不能太熟,否则就上不了桌啊。”林晓筧品味这长子说的话,心想自己总是喜欢把事考虑到那么完美那么入微,不就是太熟了吗?联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与小丹的通话,明知道自己非常喜欢小丹,却总是想到她是个已婚过的女人,话里话外既有激有是硬撑着,世界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

两人喝了几杯后,长子见又来了几个客人,就同林晓筧说了声你忙点儿喝,跳下江堤忙着配菜去了。

林晓筧喝了几口酒,望着江面上一叶小机帆船突突突地剪开银光闪闪的江水,朝上游而去。船上不见人影,想必那驾船人是坐在乌蓬下的船舱里,一边把持着轮舵一边跟老婆唠嗑儿吧。在长江上有很多这样的一家二三口的,一年四季飘在水上,或者在岸边扳罾捞着鱼虾上岸去卖,或者帮人运些杂百货,过着自由自在的辛劳的子,人们把这种船叫做“夫妻船”。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生命如此短暂,江河绵绵长流。一个人要做的事还很多,何苦要抱着虚无缥缈的理念索博自己呢?长子说的对,一盘菜上桌,其实在旺锅、倒油、放盐加佐料的过程中,每一道环节都有其奥妙和感觉。自己在婚姻这件事上应该是掌勺的才对,否则是算那一盘菜还是那尝菜的人呢?

望着月白风清江自流的夜景,林晓筧一脑的浆糊好似被这一江的月光洗过了一遍,他不自地拍了一下桌子,作出了离开写字楼后一直迟迟不敢作出的决定,同时嘴里喊道:“长子,买单。”

“算了哦。”长子笑笑说。

“你算了钱不算了。”林晓筧也笑笑。

第二天,马志高在办公室里听林晓筧说,他要去西双版纳一趟,眼睛眨巴眨巴地问:“你带团过去?没听说我们组团去西双版纳啊?”

林晓筧爽快地告诉他:朱丹在西双版纳。

“玩真的啦?哈哈,你还是被这个绩优股到了。好好,早去早回。”马志高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讲,他对林晓筧作出的这个决定还是蛮高兴的。他胡诌了一句,“**他老人家说的好,要想知道苹果甜不甜香不香,你必须去亲口尝一尝才晓得。”

林晓筧边交待手上的事,边绪高涨地说:“走哇走走哇走,走去西双版纳尝一口。”

旅行社里的员工们也兴高采烈地喊着:“尝苹果去罗!尝苹果去罗!”

黄昏,林晓筧登上了江汉轮去了武汉。

第二天中午,他上了西南航空公司的航班直飞昆明,然后转机飞向那满目葱绿、阳光透明、四季水果飘香的迷人地方——西双版纳。 

 第五十二章 小城秋月(三)

 

()【一听说他们要抢车,陶石贵的脑袋顿时懵了。这车是白阿姨买给他的,自己还要靠这台车跑出钱来还给白阿姨,没有车了怎么行?他心一着急,浑鼓足了劲地侧面一撞,想把中年男子撞在方向盘上,利用方向盘别住压在上的中年男子,自己能腾出来。】

当俩男一女三个游客上了车后,出租车司机陶石贵觉得右眼皮跳了几下,他心里打了一个颤。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眼皮又没跳了。他暗自笑了一下,紧张什么还早嘛。看看右边台阶上那些灯火通明的商铺,估计还只是**点钟。虽说天空沉闷闷的,怕是要下大雨了,但下山快的话也就个把小时的功夫,能有一百块钱的收入,值。

上车的三个游客说是要赶晚上11点的下水船,问陶石贵能不能把他们直接送到轮船码头上去。一般晚上不下山的他见三人焦急不安的样子,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出租车离开了半边街,绕过隧道前的花坛径直朝北山园门方向驶去。

出了园门,灯火渐渐稀落。坐在陶石贵旁边的一个左脸颊上有一笔刀痕的中年男子递上一根烟给他,他笑笑摇摇头说自己不会,便一心驾驶着车顺着弯道往山下而去。另有一男一女坐在车后窃窃私语,听不出是何方人氏。

陶石贵开着车在拐弯打方向盘时,从眼角的余光中瞥了边的中年人一下,觉得此人脸色沉沉的,像是有很深的心事。平时开车不喜欢跟客人闲聊的他,这会儿想说话都不好开口,于是一边开车一边望几眼前方的弯道上是否有上来的车辆。偶有一二辆交汇的车时,从汇车灯光中他找到一份踏实的感觉。而一旦遇上来的车交肩错过后,前面又是一派迷蒙雾罩的,这时他巴不得一下子就将车开到山脚下去。他有些奇怪的是白天二十几里的山路,左弯右拐的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山下的红屋顶农舍,今晚开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看到山下的灯火?

出租车从一块巨大的宣传牌下绕过去,司机们都知道过了这个牌,上下都是一半的路程。按说十月份庐山的天气是最好不过的了,天高气爽,云淡星繁。然而今晚的天气却是沉沉的,昏厚的云堆上好似储满了落未落的雨水。那种感觉到头顶上悬着一盆水的滋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陶石贵有些后悔不该接着趟生意。究竟是什么原因,一时半会儿他也说不清楚。他准备把这几个客人送到码头后,自己找一家旅馆住一晚,明早看能不能捡几个游客上去。这么昏暗如磐的黑夜,他实在不愿意独自开车上来。

正当他边开车边打着小算盘时,坐在后面的青年男子拍了拍隔离网,说他老婆晕车晕得很厉害,麻烦司机停车歇一会儿,等他老婆下车吐一下再走。

陶石贵一听,忙把车开到一段稍宽的路道旁停了下来。下午他把车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真要是把车吐得污秽不堪的,那才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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