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枯骨.连城上下-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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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一声宝剑出鞘,连惑的劈日横扫风佑的头颅,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连惑冷笑道:
“看不出你会是个喜欢耍嘴皮子的人!”
“你不知道的多了!”风佑淡淡一应,不懈地扫了他一眼,接着说:“对本王动手不用这么利落,怎么着本王也扛得住!”
“是嘛?那好!”
话音一落,士兵们推搡着战俘一个个都跳入坑里,大坑一下子被填满了,鬼军的将士却都如风佑一般直挺挺地站立着,谁也不肯倒下。
“埋!”
连惑一声令下,站在坑边的士兵开始拿起铁锹向坑内填土,那纷扬的土落在士兵们的身上,却动移不了他们坚定的眼神,那一百双眼睛只愿意落在风佑身上,看着他们的王,像是朝拜一种信仰。风佑的眼眶有些红,但却没有躲,他同样看着他们,眼波交汇间都是生与死的承诺,知道泥土漫过了士兵们的胸部,一切又停了下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连惑看着风佑,颇有耐心地说道。
风佑抬头看了看炎炎的烈日,自言自语地说:“真他妈热啊!”
连惑的眼睛不自然地眯了眯,双掌用力拍了拍,立时有几个士兵上前迅速扒了风佑的战甲,随手一扔,落入了坑里。
连惑看见风佑一脸惬意的样子,依旧挺着肌肉纠结的身板直直站立,心中窝火道:“继续,埋到脖子给我停下!”
风佑的心停跳了一拍,看着战友的脸在慢慢涨成紫色,心中开始有了难以抑制的狂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从日中到日落,风佑可以听到有人抵不住的呻吟,那原本巨大的土坑基本已被填平,留下一个个头颅竖在地面上,被月光一照,惨白一片。
连惑打了个呵欠,缓缓起身,接过手下递来的披风,凤眸撇了风佑一眼,见他依然那个姿势站立着,精光的上身在月色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让人忍不住赞叹出声。然而连惑想象出连城依偎在那副身躯下的身影,顿时气血翻涌。
“走了!”他轻哼一声带着手下离去,留下风佑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的背影,风佑明白他的意思,他们这些人是一定要死的,但不会死的那么轻松,现在自己就是落入猫掌的耗子,什么时候腻了什么时候才会有个痛快。
日落日出,又迎来一日清晨,风佑彻夜未眠,坐在野外的空地上看着自己的士兵,他身后依旧卫兵罗列,只是谁都不愿意再去看土坑中的情景,坑中的士兵因为血液循环不畅,头脑充血,面无人色,有些抗不住的已经昏死过去。
“大家睡得好吗?”
连惑伸着懒腰走过来,俯身看了眼坐在地上的风佑不由得微微一笑,风佑不予理睬,连惑顾自笑着,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接过侍卫递来的茶水漱口。
“侯爷,早膳还没用呢!”旁边的侍卫小声提醒,连惑大声说道:“送过来,送过来!”
说完看了一眼场上的坑洞和头颅,笑道:“雾龙,来点有意思的!”
他身边一员大将得令走到土坑边缘,对着驻守的侍卫摆摆手,只见一个侍卫走到一名昏迷的鬼军士兵旁,拿起尖刀对着那颗酱紫的头颅狠狠一戳,就听“噗”一声,脑浆和血就像烟花一样炸了开来,喷到周围将士一头一脸。
“连惑!”
风佑从地上跳了起来,疯了一样的冲向悠然自得的东隐候,他身后四名士兵早有预料的将他一把擒住,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继续!”
连惑嘴边挂着一丝冷笑,紧接着又是“噗噗”两声,风佑紧闭了眼,粗喘着大声吼道:“连惑,你会下地狱的!你玩弄的是人!连惑,你这个畜牲!”
“啧啧……”连惑咂着嘴站了起来,走到风佑身边蹲下摸他的一头金发,笑道:“罗刹王,求我啊?求我让他们……死的痛快点……”
风佑咬牙看着一脸得意的连惑,忽听土坑那边传来痛苦的声音。
“王!别求他,我们死不足惜,不要失了我们鬼军的尊严!”
风佑脸一瞥见到的是貘狼深紫的脸,这些是兄弟啊,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连惑脸色一沉站了起来,狠狠挥了挥手,场地上的惨声此起彼伏,风佑的手指深深地抠进土中,却在下一刻忍不住地吼叫起来:
“连惑,我求你……”
“王!”
那一声是貘狼痛不欲生的喊声,连惑又折了回来,冷笑道:“就这么求我的?”
风佑的身子剧烈的抖了起来,他缓缓直起身子,跟着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挪到连惑身边,“扑通”单膝跪了下去。
“我求你……给个痛快!”
风佑那双碧蓝的眸子此刻转成幽暗,连惑竟然看不到蓝,那瞳孔幽暗地近乎于黑,仿佛要吞噬一切。“哇“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打破了晨曦的静谧,连惑的身子猛地一抖,然后随着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远远有一个妇人的身影立在高高的城墙,连惑的眉头轻轻皱起,他身边被称作”雾龙“的大将赶紧派人追了过去,也只那么一瞬,妇人的身影消失,风佑抬起头眯着眼去迎接金色的晨光。
“好!成全你!”连惑喃喃,挥手招来几名护卫道:“将他丢进野狼林,其余的……挖出来杀!”
“连惑!别留下我,我会杀了你的!”连惑微微转身,见风佑低垂着头,那眼中是苍凉的灰蓝。
“是嘛!我等着你!”他说完转身向着城墙跑了几步,又猛地折了回来,一把揪起风佑的发道:“别以为我不想杀你!”说完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左臂,“我欠你的,还给你!”说着猛地将风佑推倒在地,绝尘而去。
风佑苦笑着仰躺在地面上,喃喃自语:“叶姜,那剑毒的解药果然是你偷的!好!很好!女人啊……女人……”
风佑的眼睛看着北方,越过巍巍青山.越过莽莽狼林,那里是白雪皑皑的群山.那山是世界的边缘,不可逾越,而那个人就在山的里面,现在想来,自己与她原来是这么的遥远……
女人啊……不要相信,不要原谅!殇,你是对的,我与她站在爱情的两边,永不交叠……
七、蒙虎
“噌”宝剑出鞘,寒光映照出一张我平生难忘的容颜,太美了,忧愁而华贵,那种美让我不忍亵渎,于是握剑的手狠狠抖了一下,畏惧的缩了回来。
“这里交给我,你先走!”
我差异地回头,从王的声音里听出异样的情绪,难道这就是貘狼说的那个女人?那个让王不惜生命也要去救的女人?
“是!”我僵硬地应答,这不是我一个士兵该去想的问题,远远的退出树林,我仰望头顶漆黑的夜空。鬼军,这曾经顽石一样的军队,就这么消失了。当王背负着一身的伤口倒在骠骑营的辖区内时,我蒙虎就发誓一定要踏平北里的皇城,我要将那个狗日的侯爷揪出来问问,问问他是不是长着畜生的脑子和心肺。十万鬼军,十万的兄弟啊,就因为一个国主的愚蠢,什么都没了!
“蒙虎,我们可以走了!”王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侧过身向后望,却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视线,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借着昏暗的月光,周遭的一切都变的晕蓝晕蓝,王的表情模糊地不可辩,但他嗓音中的疲惫还是渲染出一个真实而落寞的世界,他向前走了两步越过我的身前,使我看到那个女子同样悲凉的坐在树间的台阶,而我,正站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中间,也许不只是我,还有鬼军,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东西如同现在的我一样横亘在他与她之间,不可逾越……
黑夜悄然降临,天空在黑夜中隐约散发出暗红色光芒,原本晴朗夜空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皎洁月色和灿烂星空瞬间被滚滚而来的乌云遮挡,天地风云变色。我耳边是铁骑踏破墙桓的声响,震天的厮杀震痛了左胸的心房,对,这又是一场内乱,我蒙虎一万的骠骑营骑兵轻而易举的践踏着北里的宫墙,没有抵抗,几乎没有抵抗,为什么?我不明白,是痛惜士兵的生命吗?那么那十万鬼军又算什么?
“王!”我轻声出口,看着眼前的他一身戎装,宁静的面容泛起青色,端坐在马上久久凝望北方暗红翻涌的天空。
“最后一道宫门了!”那是我的声音,我在等他的命令,只要他的手一落下,我就要发起攻势去撞击那尘封的朱门,然而朱门背后会有怎样一张脸呢?是与王手足情深的侯爷还是那个令人魂散的女子呢?
“报!”一名士兵骑马飞奔而来,我们都侧过身看他,只听他说:“启禀鬼王,南侧偏门外发现一辆可疑马车,车内物品银两俱全,怀疑为逃匿之用,已派人拿下车夫,请王发落!”
我心弦一颤,猊貘要逃,他早就准备好了。我静静地等着王命令,而他却一反常态的沉静,看着他刚毅的侧脸,那碧蓝的眸子忽而变的悠远,像是沉浸在回忆里。
“蒙虎!”
“在!”
过了好久他才悠悠的出口,却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去,把人放了,暗中护送马车离开!”
“王?”
我震惊地抬起头,不杀吗?为什么?难道鬼军的恨抵不上他心中的兄弟情深吗?
“我知道你想什么?以前我也恨他,但今天攻城时我就明白了,他该死,但却不是因为我,而是他愚蠢的承诺毁了整个北里,但……蒙虎,我真的不能徇私一次吗?他是我的兄弟啊……”
我低下头没在去看他发红的眼眶,我想每个人都有割舍不下的东西,为着这些东西,自己奋斗着,坚持着,尽管有时候变的不如当初想象的那么美好,但牵挂的心情依旧很难改变。
“是!”我大声应着,转身上马离去,身后响起另一名士兵高亢的喊声,然后轰隆一声,撞击宫门的木桩又开始运作起来,我没有回头,天空凛冽的大雨浇灌下来,淋湿了我的人,也淋湿了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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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配合《北里卷》开头看起!
谢谢芜殇的长评,写的真好!
静安北里邂逅故人
浑厚的钟声传来,连城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轻,轻地飘忽起来,飞向那晕黄的天空。越过高山,越过大海,那了望无边的海是东隐的海,那海上矗立的庙宇、燃起的熏烟依旧守护着出海的人。辽阔无边的海洋此时风平浪静,一声晨钟,清悠飘来…… 连城飞了很久,最终在暮鼓声中降落,夕阳余晖,红霞满天,鼓声雄浑,传遍山深处,海远处,但却看不见自己的归属……
“夫人,建安寺到了!”
车夫低哑的嗓音打破了连城的梦境,她起身掀开轿帘,远处果然是檀香缭绕的寺庙,那钟声悠远,敲出了心灵的沉寂,夹杂在林荫环抱之处,突显其灵性,仿佛能将庸庸之心击醒。
“那你顺着古道进城吧,不远应该就是天都城,进了城先找个客栈歇息,在做打算!”
“是!”
马车又缓缓驶动,连城脱了外袍从车内摸索出男人的粗布衣衫换上,然后将散开的发丝绾成男式的发髻,最后找出一顶宽沿草帽带起,遮住了大半边脸。一切打理停当后,连城看着车外飞速而过的树木发呆,天都温暖的气候没有让她忘记北里的严寒,于风佑,于猊貘,于涟漪,离开时那一天的雨一直留在连城的心里,那么湿那么冷,还记得自己在宫道上飞奔的情景,还记得风佑给她指引的路,还记得猊貘对自己说远走高飞时的表情,却在踏上南宫门停留的马车后,一切真实都淡化于梦境。
北里的街头人头攒动,熙攘繁华的景象似乎每个城市都一样,连城放下窗口的小帘,有些忐忑的坐在轿中,和以往的经历不一样,这一次她是只身踏上一片陌生的土地,尽管只是过路,但潜意识中不安的情绪却翻涌而来,这个繁华的北里城,总有一些未知的东西在等着她,但连城所想的也仅仅是穿过这个都城,渡过那片赤水,然后呢?然后回东隐,回到哥哥身边,那里有她的救赎,她的离忧……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连城听到车夫下车的脚步声,她伸手又将帽檐往下按了按,躬身撩起轿帘,走了出去。北里的繁华有些出乎连城的预料,也许是在寂寞的深宫盘踞太久,连城已经忘了喧闹的气息,记得最后一次逛街还是风佑拉着自己的手,那时的苍空城晴朗碧空,而风佑的笑容那样地生动,他说:丫头,过两天我们的婚礼也一定会是这样艳阳的天!
内心的凉意蔓延全身,连城在日光上颤了颤,头脑有些昏眩,承受不住那些侵袭的记忆,车夫将马牵到客栈的后院,连城迈步走向了店堂,店内的摆设有些陈旧,饭菜混合着木头潮湿的气味让人产生因陌生而出的寂寞。
“打尖儿还是住店?”
店掌柜懒懒地问,身子歪靠在柜台,有些恹恹欲睡的样子,连城看了看已经晌午的日光,刻意压低嗓音道:“住店,两间普通客房,另外还有吃的吗?”
“过了饭点了,想吃的话只有面!”
“也好的,两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