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福妻实-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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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姑娘的话,奴婢再过两个月,便是十六了。”半夏应着,手中的扇子却依旧匀速地扇动着。
“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到你这年纪,怕都已经定下人家的。”苏礼翻身侧躺着面对半夏又说,“你对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有什么设想?”
“姑娘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奴婢身上……”半夏的神色有些发窘,见苏礼一直盯着自己等着回答,便只好说,“奴婢是姑娘的贴身丫头,自然是跟着姑娘的,日后……日后,即便是有了人家,也还是继续照顾姑娘的。”
对于这个陪嫁丫头,苏礼并不是十分清楚,原本以为陪嫁过去的丫头,就都算作丈夫的通房丫头。但是后来发现,苏文氏的几个陪嫁丫头,全都没有被苏泓收房,而都是各自配了家中的下人,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个惯例,她还是有些迷糊。
借由这件事情,苏礼忍不住设想自己今后的婚事,若是对方自己根本不喜欢该怎么办,如果自己喜欢对方,对方却又要纳妾收房的,又该怎么办?这真是个令人心烦的思考,表面瞧着自己爹娘感情还算不错,但是家中也还是有姨娘的,难道日后,便真的要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不成?若真是那样,那自己宁愿一辈子不嫁,干脆出家去做个姑子算了。
想到这儿她又随口问半夏:“可有谁家像我这么大的姑娘出家做姑子的没有?”
半夏被她唬了一跳,手中的扇子啦嗒一声落在竹制的凉癀上,紧张兮兮地问:“姑,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瞧你吓的那样子,我也不过就是一问,觉得好奇罢了!”苏礼忙装作不在意地遮掩过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苏礼在阵阵凉风的感召下,觉得自己又开始昏昏欲睡,却听见外面又传来苏祈的声音,“妹妹,在屋里没?”
苏礼气得扯过一方帕子盖在脸上,嘟囔道:“今个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想睡个觉都这么困难。半夏你出去瞧瞧哥哥有什么事情,若只是来看看我,便让他回去罢,就说我睡着呢。”
还没等半夏走出屋门,苏祈已经径直地跑进来道,“妹妹,你上回交代的事,我总算是研究出来了……哎呀,你大白天的睡什么觉,现在睡了晚上又睡不好,赶紧起来吧!”他说着就伸手去拉苏礼。
“哎呀,哥你别吵我,谁说我晚上睡不好,我能从现在睡到明天早晨去。”苏礼翻身朝里不肯起来。
“你若是不起来,这字条我可不给你看了!”苏祈说罢便速度十分缓慢地朝屋外走去。
“嗯,不给就不……”苏礼喃喃地说到半截,猛然惊醒,腾地坐起身子道,“你研究出来了?”
“嗯,你瞧瞧行不?”苏祈掏出一个细长的小纸卷,小心翼翼地展开给苏礼看。
苏礼瞧瞧那纸条的质地颜色,觉得果然十分精致,便赞道,“哥哥还真是手巧,果然弄得极好。”
“可你弄这个究竟是做什么用?”苏祈纳闷地问。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苏礼笑眯眯地说道。
“那我就先不问。”苏祈对妹妹向来脾气极好,“对了,我听说二姑太太回来了,你们可曾见面了?”
“见了……”苏礼一听这个话题,登时变得有些无精打采。
“怎么,被她说了?”苏祈见妹妹这副样子,便问。
苏礼转过身趴在枕头上问:“二姑太太跟娘有什么矛盾吗?”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苏祈十分惊讶,但不是很厚道的没有吊胃口,“其实这事儿,我也是听家里的老妈妈说的,当初二姑太太看上了二舅,但是她还没等跟祖母说自己的想法,爹娘的婚事就被两家长辈订了下来,这样一来,她便不能再嫁入文家了,所以便一直跟娘关系不好。后来她嫁人嫁得那么远,听说又过得不是很好,所以就更加怨仇,遇到爹娘或者哥哥和我,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这个问题,便也随她去了。我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跟妹妹说一句,别跟她计较,平白的气坏了自己就不值当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看业,大姑和二姑的婚姻,其实都是……”苏礼话说了半截,另外半截吞了回去,但是心里十分感慨,又忍不住联系到自己身上。
“好了,妹妹不要想那么多,赶紧换了衣服起身,你要找的那炕屏风的地方当,也给你找好了。”
“哥哥这几日办事效率很快嘛!”苏礼夸赞道。
谁知道苏祈接下来又说:“若不是沈兄帮忙,我怕是跑断了腿,你想放便等下当面谢他吧!”
“……”苏礼一阵无语,怎么到处都有沈青昊的事儿,难道今天还是三人行不成?
88章苏四姑娘,就是要劫你的色
沈青昊与苏祈约好之后,在铺子里头等了大半晌,总算是瞧见苏家的马车驶入视线,忙起身想出去迎接,但刚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抬手正正发髻,理理衣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是那么欢喜,这才又稳步朝外走去。
“苏老弟,见过苏四姑娘。”沈青昊上前施礼道。
苏礼也忙敛裾行礼道:“又劳烦沈公子,苏礼实在是过意不去。”
“苏姑娘客气。”沈青昊觉得苏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隔着帷帽又瞧不见她的面色,当着苏祈的面也不好多问,便说,“那咱们先去那店里看看吧,苏姑娘说的那物件……就是那个叫炕屏的物件倒是新奇,我从未听说过呢!不过我知道京中有家老木工行,那家的老师傅是个好手艺,大家都说,只要能说出的样式,那他便能做出来,所以咱们今天去那店问问,只不过那边的位置有些偏窄,怕是劳动姑娘走一段路进去。”
“不碍的,每次都是我随意说出个不知可行不可行的想法,便要麻烦沈公子为此劳碌,与此相比,我多走几步路又算得了什么。”苏礼微笑着客气道。
不多时,马车便在一处巷口停住,苏礼扶着哥哥的手下车,朝里面张望道:“这还真是个窄小的巷子,要不怎么大家总说酒香不怕巷子深,看来这越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地方,便越是出高人。”
“你脑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若不是高人,怎么能达到你那稀奇古怪的要求呢!”苏祈宠溺地拍拍妹妹的头顶。
苏礼将半夏留在车里,自己跟着哥哥和沈青昊朝巷子里面走去,路上听沈青昊介绍,这是个京城老城区的巷子,铺路的青砖都已经年代久远,被磨得光滑如错,也有许多的残缺和破损。两边的民居都显得有些低矮,每隔十几步便有个石头垒砌门框的木门,长长的巷子一眼望过去,只有个别的几个门口还挂着招揽生意的布幌。
沈青昊边走边介绍道:“这原本是老京城一条很热闹的巷子,大多都是有能耐的工匠,打铁,烧瓷,木匠,牙雕,打首饰……听我爹说,当年不管谁想做什么物件,只要来这条巷子,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现在居然都已经这样荒败了,还真是遗憾,好多民间的老工匠,因为收不到合心的弟子,一门手艺绝活便无法传承下去,这千百看下来,老祖宗的手艺,十件里面估计能余下一两件,便都是不容易的了,却也不知道,这余下的一两件,能有原本师傅的几分火候。”苏礼看着地上的青砖,这都是当年人踩马踏留下的痕迹,可见当初这条巷子该有多么热闹,如今却已经如此冷清,整个巷子只有他们三人在行走。
“是啊,我也觉得十分可惜,我小时候跟我爹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最鼎盛的时期,但还是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我铺子里的老师傅,便是我从这条街上请过去的。”沈青昊也应和道。
“若是有能力,花钱将一些老手艺人请回去,开个铺子,在帮他们找几个徒弟,将这门手艺保存下去,即便赚不到什么钱,倒也是个有功于后代的事情,更何况也未必是个不盈利的买卖。”谈到赚钱,苏礼一扫刚才的疲惫,帷帽后的眼睛也变得闪闪亮,似乎看见了银子就在眼前。
另外两人还没等接话,他们刚刚经过的石头门内忽然涌出一群人,顿时将三个人冲散开来,苏礼毫无防备,就被人流裹挟着朝后退了好几步,随后听到一个人在自己耳边问:“可是苏府的四姑娘?”
她警惕地看看那人,反问道:“什么苏府?什么四姑娘?”
“呵呵,本以为是个温顺的家猫,如今看来竟然是个小野猫。”那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浑厚,笑起来似乎都带着些许回声和共鸣,“不过你不承认也没用,早就有人说了,苏四姑娘是跟沈公子和另一个年轻男子在一起的,从你们的马车停在巷口的时候,我们便已经盯上你了,那马车上的苏府徽记,总不会有错吧!”
苏礼此时听到人群外面苏祈和沈青昊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但是她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死死扣住,腰间抵着个尖利的硬物,所以她没有着急呼救或是回应,却是低声问那扣住自己手腕的人:“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要钱,还是要达到什么目的?”
“苏家姑娘果然不同寻常,不过我们既不劫钱,也不求事儿,不过是找苏四姑娘劫个色!”那人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好像找邻居去借个葱蒜一般简单。
“劫色?”苏礼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非但没有惊讶,竟还笑道,“为了劫我的色还动用这么多人,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呢?”
“哼!”那人冷哼一声,不肯再与苏礼说话,只拉着她朝外走去。
苏礼的手腕被他扣得生疼,因为跟不上他的速度,所以脚步也有些踉跄,但却紧咬着下唇不肯出声,身后传来兵刃的碰撞声,估计是沈青昊和苏祈与那些人正在交手,身后传来连连惨叫,她侧耳倾听,似乎都是陌生的声音,没有苏祈或是沈青昊的,让她心里腾起几分微薄的希望。
抓着苏礼的那人也发现身后情形不妙,朝后面吆喝一声,“各自散了!”他将苏礼扯到自己胸前,用匕首抵住苏礼的下颌,朝着向自己逼近的两个年轻男子道:“你们如果不顾她的命,那便过来吧。”
苏祈和沈青昊手中提着还在滴血的剑,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几个人正在僵持之际,忽然听到苏礼冷笑一声道:“你若是不杀我,那咱们四个人便在此地僵持不下,我相信不多时便会有巡捕的官兵前来,他们可不会像我哥一般在乎我的性命,带着我跑不快,你觉得到时候你能逃掉吗?或者说你杀了我,那我哥和沈公子更加不会放过你,别的不敢说,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哥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将你杀了。当然我想这两种情况你肯定也都想到了,只不过你还忘了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那人忍不住顺着她的话问道。
“就是如果我自己撞上你这刀尖,临死我也要拖着你陪葬。”苏礼说罢就向前探身。
苏祈大喊:“礼儿,不要啊!”
那人明显的一愣,手中的匕首也不自觉的从苏礼的脖子上移开寸许,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沈青昊手中的剑鞘出手,正好平着插入苏礼的脖颈与那匕首的刀刃之间。
他随之跨步上前,手中剑鞘用力横拍,将那人手中的匕首打飞,脚步便再度逼近。男人见情形不妙,将苏礼用力朝前一推,正好挡住迎上来的沈青昊,而他自己便翻墙而逃。
苏礼觉得沈青昊抱着自己的双臂在不住颤抖,呼吸急促,心跳声就在她的耳边,“嘭嘭”声大得惊人。苏祈也没有去追那贼人,扑过来朝着苏礼问:“妹妹,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礼摇摇头,她现在才开始觉得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气,鼻子里闻到的也都是血腥之气。更让她后怕不已经的是当时那尖锐的匕首,就贴在自己的脖颈上,只要稍有不慎,颈动脉被割破那自己在这古代,那可就真是回天乏术。
这时候巷口传来稀里哗啦的脚步声,十几个明刀晃晃的衙役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领头模样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这里的血迹是谁的?”
但是谁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半晌的沉默后,他觉得面上有些下不来台,将长刀抽出横在胸前,上前几步刚要再次喝问,却看清了沈青昊的面孔,忙将长刀插回鞘中,恭敬地行礼道,“原来是沈家公子,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是……”
苏祈将妹妹从沈青昊的怀里接过来,揽在自己怀里,不住地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沈青昊起身道:“我们刚才遇到贼人袭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跟你回衙门再说。”
半夏在巷口的马车里,看见一大群官兵跑进去,就觉得有些心里发毛,忙下车来朝巷子里张望,正看见苏祈满身是血地抱着苏礼朝外面走来,骇得她几乎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跑上前道,“爷,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没什么大事,怕是被吓着了。”苏祈将妹妹放进车内,沉着脸上马,随着衙役们来到巡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