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吉祥-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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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不慌不忙地从李寡妇那里取来笔墨,写了收条交给季云,季云拿着未干的收条吹了吹,嘴角一扬,讥讽道:“字写得倒是不错,只是人不咋样。”吉祥没搭理他,拿着银子转身上楼了,季云原本还有些得意让吉祥吃了瘪,待醒悟过来她完全是在蔑视自己后,气得不得了,却又不能小气地追上楼去找她,只得拿了收条走了,心里在琢磨着什么时候一定要给她些颜色瞧瞧,看她还能这么拽不。
六十惠妃(一)
此后的几日,吉祥一直在家中忙碌,安排仆妇们将书香阁空出来。.
原本是她与小春单独住在画影轩的,后来小春嫁人了,搬去了书香阁同张一帆一起喂蚊子,画影轩便只有吉祥一个人住了,眼下要聘七八个女工,琴韵坊住不下,吉祥又不愿挪到书香阁去喂蚊子,在征求过小春两口子与张少帆的意见后,她决定把书香阁空出来,让新来的女工们喂蚊子去。其实这也只是玩笑而已,京城就算是夏天蚊虫也并不是很多,点了艾草熏一刻钟便能保证房间里一整天没蚊子,其他几个季节根本就没蚊虫。
蒋鹏飞每隔一日便要去如意衣坊逛上一趟,却再没见到吉祥,倒是又碰到过李小婉几次,起初还颇有兴趣的上前调笑几句,但在来了几次也没见到吉祥后,心里便开始懊悔起来,为什么当初不上前问清楚那小姐的姓名住址呢,连带着调笑李小婉都有些兴趣缺缺了,想向李寡妇和小春打听吉祥的消息,这两人却对他爱理不理,十问九不答,借调笑李小婉的机会问她,她却含羞带怯,低着头压根不说话,让蒋鹏飞心里痒痒的,却找不到地方挠。
十几天后,新来的女工们在吉祥的指导下也能够熟练地制作绢花了,吉祥便彻底放下心来,吃过午饭打算又去铺子里帮忙,正走到门口,却见小春领了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衫的少年回来,这少年面生,但他那身装束却十分眼熟,正是与吉祥有过几面之缘的九皇子林如风属下的统一着装,不过,前提是季云那小子如果没认错人的话。
吉祥正要问话,就听小春道:“小姐,这位客人说是有要事要与你面谈,还说他是宫里的人,我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就把他带回来了。”那少年有些不满,含胸抬头斜眼瞪着小春道:“你这黄毛丫头真没眼光,什么是不是真的,没见咱家穿的是宫里的衣裳吗?”说完还重重地哼了一声,因其语气凶悍,语调与声音却绵软,这种组合非常不和谐,让小春与吉祥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那少年数落了小春一番后又转头看向吉祥,问道:“你便是如意衣坊的大师傅?”
吉祥点了点头。那少年从腰上摘下一块金牌,举着给吉祥看,又道:“惠妃娘娘请大师傅前往秋水湖行宫小住几日,大师傅这便收拾一下,与咱家一同去吧。”吉祥皱了皱眉,疑惑道:“为什么?”那少年有些不耐烦,尖声尖气地呵斥道:“娘娘叫你去那是看得起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爱去也得去,不爱去也得去,赶紧准备,赏钱不会少的,赶紧些。”
吉祥又道:“可是我并不认识惠妃娘娘啊。”那少年轻蔑地看了吉祥一眼,道:“宫里的娘娘岂是你说认识就能认识的,快些去准备,少罗嗦,九殿下还在驿站等着呢。”吉祥听这疑似太监的人说起九殿下,便立即想起那个帮过她几次的冰冷少年来,林如风,果然就是九皇子吗?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吧,吉祥听到九皇子的名号,不明缘由地便觉得自己此行是安全的,于是转身就要回屋子去收拾东西。这时小春问道:“那我可以同去吗?”那少年将小春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你去做甚,行宫里多的是伺候的人,需不着你。”
吉祥觉得小春新婚燕尔,又不是非去不可的人,没必要跟去,于是便安慰小春,让她帮忙守好铺子要紧,小春只得撅着嘴应了。一刻钟不到,吉祥便收拾了一包衣裳,软尺画粉这些服装设计会用到的特殊工具她也带上了,想来那惠妃娘娘叫她去除了设计衣裳也不会有别的事情了。
出了宅子大门便见门口停了辆马车,黑底红纹漆花,细小处有描金点缀,四角挂着暗红色流苏,帘子是黑色金丝绒,华贵且低调,颇有些像林如风的风格,吉祥心里更踏实了些,拎着包袱便要上马车,这时马车里走出来另一个穿宝蓝色长衫的少年,跳下马车示意吉祥上去,自己却与先前那少年坐在了车夫的两侧,这会儿刚立春没多久,天气正冷,车夫一扬鞭子,马车便跑了起来,冷风呼呼地朝车厢里灌,吉祥张了张口想叫那两个少年进来坐,却又觉得与陌生人同处一室过于尴尬,再加上自己就算让他们进来他二人也未必敢进来,于是闭了嘴,将厚实的车帘放了下来,车厢里一下子便暖和了起来,吉祥舒服地靠在絮了丝绵的靠垫上,开始想象起惠妃的模样来。
还没等她想出个具体形状,马车便停了下来,吉祥掀开车帘,见那两个蓝衫少年跳下马车,向停在驿站旁的另一辆马车走去,那辆马车比吉祥的这辆更宽大些,车窗的帘子没有放下来,吉祥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背影,然后那人转过头来朝她这边看,吉祥认出他正是时时跟在林如风身边的白发老者,于是安心地冲他笑了笑,不过却没有从窗口见到林如风,想来他坐得更里面些。随后那辆马车启程了,紧接着吉祥坐的这辆马车也跟了上去,冷风又开始朝车厢里灌,吉祥怕冷,只得将车帘子放了下来。
长路漫漫,又无人可聊天解闷,吉祥靠在舒软的靠背上,竟然很快便睡着了,马车多久到了目的地她都不知道,迷蒙中隐约听见有人叫了许多声“师傅”,她没醒悟过来是叫自己,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师傅”不是悟空经常叫的吗,于是梦呓般地说了句:“悟空,别闹。”说完后便彻底清醒了过来,见她身前站了名容貌秀美的白衣少女,正笑盈盈地望着她,嘴里道:“大师傅总算醒了。”吉祥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有流口水,又再摸了摸发型,好像也还不乱,于是整了整衣裳下了马车,一眼瞥见林如风与那白发老者正站在不远处朝她这边看,吉祥不知自己睡姿是否被他们看见,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那少女上前挽着吉祥,兴奋地说道:“大师傅请随我来,我是惠妃娘娘跟前的婢女,你叫我小容吧,娘娘在宫里便念叨你多时了,这会儿总算有机会见着大师傅了,娘娘她呀……”小容叽叽喳喳地挽着吉祥朝小路深处走去,吉祥回头,见林如风与那白发老者并没有跟来,而是背对着她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小容并没有察觉到吉祥走神,依旧兴奋地介绍着:“大师傅你是不知道,这行宫秋天里美,春天里也美,可不是所有娘娘都能来的,咱们娘娘才有这个资格每隔一阵来住上三五个月……”吉祥略皱了皱眉,心说一个妃子身边的宫女怎地像个话痨似的?她究竟是怎样在斗争复杂的宫廷里存活下来的?
吉祥一边听着小容说话,一边打量着四处的环境,看来马车是直接进入到行宫里面的,自己所见到的一草一木都是经过精心搭配,形态与质感搭配得极为和谐,道路也与前次来时走过的那种杂乱的石板路不同,这里的石板路砌得整整齐齐,旁边还用卵石镶了一道边。随着小路绕了一阵后,一面两人高的朱红色围墙出现在吉祥面前,墙上有一个高大的圆形门洞,门洞两边各站着四个武装到牙齿的卫兵。
小容领着吉祥过了门洞,门洞里头还站着四个人,不过却不是卫兵了,而是四个穿宝蓝色长衫的少年,吉祥眼下可以肯定这种打扮的人一定是太监无疑了。
过了门洞再朝里走,穿过一个池塘一座回廊便来到一幢建筑前,站在房前的空地上,吉祥仰头将这建筑上下打量了一番,大约因为是行宫的缘故,这座建筑不如故宫那般庄严肃穆,倒显得略有些简朴,各个部件上只有质朴的雕花,却没有颜色艳丽的漆画,这样简单的装饰是很少见于宫廷建筑的。不过也正因为这种质朴,使这幢建筑少了些喧嚣浮华,多了份沉稳含蓄。
进了门,穿过一座高大的镂空雕花屏风,赫然又见到另一扇门,门外是座小院子,种了些花草,侧面有个极大的池塘,再对面才是正经的房屋,两层楼高,同样是质朴含蓄,只是所有部件尺寸都偏大,感觉十分沉稳厚重。开着的房门外站着四个蓝衫太监,四个绿衣宫女,小容领着吉祥走到门前便停住脚步,对吉祥笑道:“大师傅先在这里等等。”说罢便进了房门,房门里还有扇屏风,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于是吉祥转头打量起这院子里的布局来。
没过多久,小容便出来了,笑着对吉祥道:“大师傅,娘娘有请。”说罢走在前头,带吉祥绕过屏风,来到房间里面。这里是间正屋,主位上供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侧面放着茶几和太师椅,不过这屋里除了家具摆设外却并没有人,正屋的两侧各有一道门,门上挂着红色镶金边的金丝绒帘子,小容领着吉祥走到左边那间,在门口唱了句:“娘娘,如意衣坊的大师傅求见。”于是帘子从里面掀开了,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儿从屋里飘了出来,吉祥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立即喜欢上了这种有些像茉莉花香味儿的味道。小容在前头进了屋,吉祥跟在她后头也进去了。
六一惠妃(二)
屋子并不大,帘子正对面是一个满壁的大柜子。柜子的上半截儿是博物架,下面是带门的储物柜,博物架上放着些珍奇的摆设,金银玉石象牙玛瑙,满架子珠光宝气。右手边靠墙的位置摆了张双人雕花矮榻,矮榻一头放着一张摆着各色点心水果的矮茶几,另一头斜斜地靠着个漂亮女人。
如果不是预先知道了这女人是林如风的娘,吉祥真要以为她是未婚的少女了,这位年龄至少在三十岁以上的惠妃娘娘,长得粉嫩嫩的,一张白净无暇的鹅蛋脸,下巴偏小,圆眼睛小嘴巴,鼻子小巧挺直,身上穿的是如意衣坊制的月白色春装,怎么看怎么都像十六七岁的少女。
矮榻前还站着个宫装少女,衣裳与小容一般无二,想来也是惠妃的贴身宫女,这会儿正在给香炉里添香料。
见小容带着吉祥进来,那名添香料的宫女忙挪到矮榻前半蹲下身子,让惠妃搭手在她手臂上坐起身来。惠妃好奇地打量了吉祥一番。然后叹道:“好漂亮的姑娘呀,我那些衣裳真的都是你做出来的吗?”吉祥听她那口气,也不像是三十多岁的已婚妇女该有的,倒像是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似的,难道宫里出来的人演技已经进化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尽管吉祥心里疑云重重,但也不想失了应有的礼数,于是朝惠妃福了下身子,应道:“民女见过惠妃娘娘,回娘娘的话,那些衣裳是民女制的款式,不过却是女工们缝制出来的。”惠妃捂着嘴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越发显得她年轻了,笑够了之后她才道:“你怎地这般老气横秋的?今年多大了啊?”吉祥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应道:“民女虚岁十五。”惠妃道:“十五啊,比我小了整整两轮呢。这里是行宫,没有这么多规矩,你别太拘谨了,来,坐下说话吧。”
吉祥左右看了看,却见这屋子里除了矮榻再无其他可坐之处了,不禁有些茫然。惠妃又笑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侧的矮榻道:“坐这里。”待见到吉祥别别扭扭地不肯动后,又笑道:“怎么如今的孩子都这般老沉,一个个的好像七老八十似的。”说罢笑容淡了许多,幽幽地叹了口气,想来是想起了她的儿子。
吉祥嘴角无力地抽了抽。心说是你太幼稚了好不好,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在皇宫里呆了二十多年还能保持如此年轻的心态,难道这个世界的皇宫是一片祥和与世无争的?难道自己前世看的宫斗小说都是骗人的?但明显现实并非如此,不然太子为什么要谋反?不然林如风为什么会是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吉祥心里好奇得很,这位惠妃娘娘究竟是实力派演员还是皇宫邪恶土壤里长出来的异类。
站在吉祥身后的小容见吉祥还一直杵在那里没动,便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将她按到矮榻上坐了,又给她倒了杯茶水递到手里,然后才与另一名白衣宫女站到矮榻的一侧,垂首肃立着。
惠妃侧过身来,拉着吉祥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叹道:“真是双巧手呢,想我当初也是你这么大时入的宫,却什么也不会做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吉祥极少与陌生人这般亲近,浑身的不自在,低头道:“民女叫吉祥。”
惠妃笑着将吉祥的名字念了几遍,点头道:“好名字,人长得标致,名字也起得好。又有一身好手艺,你可是老天的宠儿呢。”惠妃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不知为什么,吉祥却觉得她的夸赞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