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吉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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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娘拉了邱媛一同去找药酒,高岚扯着嘴巴进了堂屋。张员外转头看着贞娘进了厢房这才回过头来,又皱眉去瞧进了堂屋的高岚。吉祥厌烦他用看私人物品的眼光看贞娘,便恨恨地瞪着他。张员外回头见吉祥瞪他,也不恼,只对赵夫人道:“鄙人与江宁郡的郭主事要好,赵夫人也是知道的,如今查奸商囤粮之事便是郭主事在帮办,若鄙人前去疏通一下,兴许赵老爷便能放出来了。”
赵夫人哼了一声道:“我家老爷并无过错,家中的确没有囤粮一千石,又何须张员外去疏通?”说罢,转身便要拉着吉祥回房里,那张员外见赵夫人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甚至都不请他进去坐坐,心里恼她有眼不识泰山,也不再假装和善地微笑了,冷笑道:“这官字两个口,你们赵家有没有囤粮,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若赵夫人再不识趣,你们家赵老爷便要发配三千里以外的苦寒之地了,赵夫人想想看,赵老爷一把年纪受得了吗?”
赵夫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怒道:“原来我们家有没有囤粮竟然是张员外说了算的。”一旁还没散去的张福两口子和张源两口子也听明白了,自家老爷被诬告,原来便是张员外这小人搞的鬼,但是知道了也无用,如果将他得罪狠了,只怕老爷在牢里还得吃些苦,只能狠狠地瞪着他,用目光杀他千遍万遍。张员外也不理会下人们杀人的目光,只冷笑道:“好说,鄙人还是那句话,只要咱们两家结了亲,什么事儿都好办了,不知赵夫人意下如何?”
吉祥见赵夫人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眼看便要抓狂骂人了,忙扯了扯她的手。赵夫人低头见吉祥对她眨眼睛,心知这外孙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种表情,于是俯身下来,吉祥将小嘴凑到赵夫人耳边一阵耳语,赵夫人听后脸色便松缓了下来,起身对张员外笑道:“张员外这门亲我们倒是很想结,只是没缘分哪,小女一年多前就许给了高先生,难道张员外没听说吗?”
张员外听了初时是有些惊讶,随后一想,便觉得这是赵夫人拒绝的托词,冷笑道:“鄙人倒是没有听说过,若说令千金许给了你家的教书先生,为何没摆酒?”赵夫人道:“张员外也是知道的,如今犬子尚在狱中,哪里是摆酒的时机?我家老爷原打算等犬子回来后再替小女摆酒的,是以让张员外误会小女未嫁了。”
张员外想了想,觉得赵夫人说的好像也是那么回事,那教书先生据说已经在赵家待了好几年了,孤男寡女的,难免生出些不好的事儿来,这样的女人他可不敢娶,免得三两天就给他头上戴绿帽子,那可就面上无光了。只是心疼他塞给郭涛那厮的银子,白给了,张员外在心里骂了句娘,然后对赵夫人道:“既然是这般,那赵老爷的事鄙人便帮不上忙了,赵夫人自去找郭主事吧。”那郭涛远在江宁城,一来一去要好几天时间,他摆明了是想为难赵家,让赵老爷在大牢里吃些苦。张员外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悻悻地走了,赵夫人目送他出了院门,才低头对吉祥道:“多亏你机灵,不然这厮不知还要纠缠到几时。”
吉祥摇头道:“姥姥别高兴得太早了,那人也不是好骗的,他若是知道我娘还未婚配,不知道又会生些什么主意来害咱们。”其实赵家谁都知道贞娘与高岚互相倾心,但这两人经历都颇为坎坷,所以各有各的自卑,贞娘觉得自己是不洁之身,配不上高岚这种文采风流的翩翩公子,而高岚又觉得自己一穷二白,配不上贞娘这个大家千金。两人便这般猜来猜去,白白地蹉跎了几年的大好青春。吉祥早就想撮合他们,只是每每一说这事儿,他们总会说“小孩子莫管大人的事”。如今总算是逮着机会了。
赵夫人听了吉祥的话皱眉道:“你说得倒是在理,只是眼下时间仓促,又哪里去给你娘亲找一门合适的婆家呢,哎,还是先救你姥爷出来,请他定夺吧。”因吉祥从小就比别家孩子聪慧,所以她有自己的主意赵夫人也觉得很正常,非但没有疑惑,反而为此感到有些心安,觉得身边有一个遇事不慌乱的外孙是件极好的事。
吉祥道:“姥姥糊涂了,眼下不是就有一个合适的?再说,方才拿了高先生做说辞,若以后换了别家,张员外还指不定得生出什么幺蛾子呢。”赵夫人点头道:“姥姥是糊涂了,一时没想到,哎,姥姥是担心你姥爷啊。咱们家的男人都在牢里,谁去江宁城见郭涛呀。”吉祥道:“姥姥若是愿意,吉祥愿陪你去。”
赵夫人低头看着吉祥,见她眼中流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坚定,又想到她遇事时表现出来的聪慧与镇定,觉得她真不像六七岁大的孩子,想着又觉得赵家有些对不住这孩子,让她年纪这般小便要烦心大人们的事情,全不若别家的孩子那般天真活泼,张源家的大儿子都快到娶媳妇儿的年龄了,还整日活蹦乱跳的,看上去倒像是比自家的外孙女儿小很多的人。想了一阵后,赵夫人点头道:“也罢,你娘亲太年轻,只怕说话没有分量,姥姥脾气又不好,只怕与那贪官吵起来坏了事反而不好,你便跟姥姥去吧,也好时时给姥姥提个醒儿。”
二二江宁城
救人的事自然是宜早不宜迟,赵夫人决定带吉祥去江宁城后,便回堂屋跟众人说了这事儿,又将那番说辞讲了一遍,让大家伙儿不要说漏了嘴,权当高岚与贞娘是定了亲的,这一番话把贞娘羞了个大红脸,高岚的脸上红紫一片,倒看不出是不是红脸了,只是眼角眉梢都露出欢喜来,配着一张变形的肿脸,显得有些滑稽。。c
因是夏末,身上穿的衣裳都还不厚,所以吉祥与姥姥的包袱还算轻巧,临走吉祥又回屋去拿了把油伞,祖孙二人这才出门。张源套了牛车,将吉祥与赵夫人送去平县,又领着他们去找平日里相熟的车夫,谈好了车钱,目送她们上了车离了平县才回转。
江宁郡是个大地方。郡的性质类似于现代的省,是最大的地方行政机构,郡下面有州,州下面才是县,县下面是镇,镇下面是乡。按照常理,平县的头上应该还有个州府,但平县地里条件特殊,刚好位于两个州的夹角里,这里物产丰富,百姓富足,两个州都有心将它纳入旗下,州府的长官争执不休,吵得江宁郡郡守头疼,偏偏这两个州府的长官分别是两个皇子的人,而这两个皇子在京中斗得厉害,下属们在外也斗得厉害,郡守不敢轻易得罪那两位皇子,便决定将平县作为独立的行政机构,受郡府直辖,这样一来,两个州便不需要争了。
江宁郡的郡府便坐落在江宁城。江宁城乃是两江交汇之所,交通十分便利,因此成了各地商品的集散地,商业十分发达,这里的人都以经商为荣,就连穷人家的三岁稚子也会拨几下算盘子。
吉祥将脸贴在车窗上,一刻不停地望着窗外,尽管她表现得十分镇定,但心中已经连发了无数声感叹了,这古代的都市比起现代的来,也不遑多让啊。江宁城因是老城,所以城内的容量早就不能满足商业高速发展的需要了,膨胀的人口和不断在此定居的商人们便将房子街道建在了城外,马车还未到江宁城,吉祥便已经闻到了繁华的味道。
在城外有马车的专用通道,位于林立的商铺后面,可供四辆中型马车同时通过,车道旁边笔直地种了一排柳树,柳树旁是人工开凿的水渠。柳树边上有一根根青石雕花的拴马桩,每个拴马桩边上的水渠都有一处缺口,修得整整齐齐,供停歇在此的马匹饮水。这样细致整齐的规划,还是在城外,不知城里会繁华成什么样儿?吉祥十分好奇。
马车在城外的马车通道上跑了一刻钟后,吉祥才远远地瞧见了江宁城的城墙,之所以能远远地瞧见,是因为城墙远高于城外的各种商铺酒楼,乌黑黑地耸立在视线尽头,让人无法忽视。远看只觉得城墙黑压压的,却并不觉得有多壮观,直到近了,才惊觉这城墙竟然这般地高,用巍峨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城门楼便更高了,吉祥仰头看,楼上守卫的脸都是模糊的,看不清楚。
城门是一门两洞的结构,中间最为宽大的门拱乃是人行通道,有四个士兵守卫,盘查可疑人等。另两边各有一个门拱,供往来马车通行,各有八个士兵盘查往来车辆,不过也有特殊的不受盘查的马车。吉祥她们的马车自然不属于不受盘查的那种,有士兵上前掀开车帘朝里看了看,举止虽然粗鲁但态度却极好,见到车里坐的都是女眷,忙放下帘子示意同伴放行。
因见识了城外的繁华,吉祥对城里的一切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见到远胜于城外的繁华时,心里也不再惊叹连连了。郡府衙门坐落在城中心,而吉祥她们的马车是从城南进的门,所以去衙门要穿过半座城。马车的车道依旧是在商铺的背街处,跑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关卡。
关卡设置了路障,有一队士兵在这里守卫并盘查进入的车辆。这次的检查更仔细得多,车上车下车底都检查过了才放行。关卡里面便不再有商业味道了,里面的道路虽然更宽,却极少有行人,车道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偶尔露出里面建筑的一角,也都是富丽堂皇的,这里应该就是官家或者巨商们的居所了,换句话说,这里应该是江宁城的富人区。
过了富人区,马车又走了一阵才停了,车夫道:“夫人,府衙已经到了。”吉祥扶着赵夫人下了马车,抬眼便见一座庄严的建筑矗立眼前,一排高高的台阶直通门口,一对面目狰狞的石狮蹲在门外,石狮旁各站着两个黑袍红带的衙役。赵夫人结了车钱,牵着吉祥走上台阶。一个衙役面无表情地道:“这位夫人,衙门可不是来玩耍的地方,速速带着小孩儿离开。”
赵夫人心说谁会没事儿来衙门玩儿啊,只是不敢发作,笑道:“这位差大哥辛苦了,我是来找郭主事郭大人的,不知可在此处?”那衙役脸上有了笑,点头道:“在的,你可是姓赵的夫人?”赵夫人忙点了点头,心说怎么自己的名号连江宁城的人都知晓了?
那衙役笑道:“郭大人早有吩咐,说是有位姓赵的夫人来了便请小的带进去,赵夫人请随我来吧。”赵夫人心里对郭涛的厌恶顿时消了不少,心说他还真是个周全的人,到底还顾着乡里乡亲的情面。其实她这么想真真是错怪了郭涛,那贪官哪里有这么好心,他是怕赵夫人不熟路,万一不巧碰上了郡守,那可是大麻烦一桩,这郡守大人为官极为正直,若知道眼皮子底下有人搞小动作,发作起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是以他一收到张员外差人送来的信儿,知道赵夫人要来,便疏通了守门的衙役,让他们一定将赵家的人直接带到他跟前儿来。
那衙役将赵夫人与吉祥带去了郭涛休息的房间,府衙里但凡有品级的官员都有一间房子,用于办公之余休憩,里面有一张矮榻,一张,一张书案,两张太师椅。吉祥与赵夫人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郭涛便匆忙地赶来了。一进门便朝赵夫人拱手道:“让赵夫人久等了,罪过呀。”赵夫人虽恨他陷害自家老爷,但因他派人在门口迎着,又觉着这事儿是张员外主使的,对他便没那么厌烦了,只道:“郭大人客气了。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家老爷几时能放出来?”
郭涛似模似样地在矮榻上坐了,又招呼赵夫人与吉祥坐下,把他的官谱都摆够了才道:“赵老爷这事儿嘛,也不难办,只是因这事儿不是本官主理的,是以上下打点很需要些银子。”说到银子,郭涛便顿住了,好让赵夫人接过话茬。赵夫人问道:“需要多少银两?”郭涛眼睛一转道:“把各处都打点通了,怎么也得三四千两吧……”见赵夫人眼睛睁大了,心知大约是超出了她的预算,郭涛不想把赵夫人逼急了,把这赚钱的买卖给黄了,于是忙补充道:“不过念在咱们同乡一场,本官去给其他官员说说好话,两千两也能把事儿办下来,只是要欠许多人情罢了。”其实他原本就拿了张员外一千两,已经上下打点过了,所以衙役们才会去赵家拿人,如今张员外的事情黄了,银子却没退给他,只需要给平县的县令打个招呼就能放人了,但他还想再生些财,于是才这般跟赵夫人讲,他原计划也就是敲诈两千两银子,赵家如今落魄了,那宅子和庄子都卖了,大约也就两千两银子,他觉得他还是心善的,没给出一个赵家承受不了的数目来。
只是,就是这两千两赵夫人眼下都犯难,平县的大宅子也才卖了一千二百两,那是打算留着赵存旭回家后做点小买卖的本钱,但眼下救人要紧,其他的事情只能先放一边,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将庄子卖了凑够两千两,解了眼下之急才好。赵夫人迟疑道:“郭大人,这银子因事出紧急并未带在身上,可否宽限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