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锁-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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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凝夕快步上前,牵着诺舞的小手朝柴房走去,“跟姐姐来,不要声张。”
诺舞的手被凝夕紧紧地抓着,有些生疼,凝夕虽然面色如常,但诺舞隐隐感觉到她心中一定有事,否则,也不会用这么大的劲牵着自己。
两人几乎是跑着去了柴房,凝夕站在门外,边关上柴房的门,边对诺舞说道:“诺舞,你好好待在这里,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记住姐姐的话。”
凝夕说罢,将门锁上,转身离去。
诺舞一时愣在原地,反复思量凝夕交代的话,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忽的哭了起来,“姐姐……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诺舞心中充满恐惧,但望着紧闭的房门,却手足无措……娘亲被老鸨折磨死的情形,再度浮现在诺舞的脑海中--
“你这个贱人--看老娘不打死你!”老鸨提起木棍,狠狠地打在素衣女子的身上,女子弓着身子,半爬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年仅两岁的诺舞,女子的泪水,混着鲜血,一滴滴地落在诺舞的脸上。
“舞儿不怕,娘亲会保护你的。舞儿不要哭,无论怎样都不要哭。”
诺舞墨黑的双眸将女子惨白的容颜深深地刻在记忆里,“娘亲,舞儿不哭……”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女子即使身上有千万道伤口,嘴边都带着浅浅的笑容,“舞儿乖,娘亲疼你。”
老鸨的打得累了,放下了木棍,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对母女,尖酸地骂道:“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非要勾搭上丞相大人,做粗活累不死你,还让你顺利生下了这孽种!哼,你以为不接客就能进姬府的门?想都别想!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老鸨骂骂咧咧了一阵后,才离开了柴房。
女子的后背上满是鲜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手里却一直握着诺舞的小手,这个孩子,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是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抚育长大的骨肉,女子的眼里,带着微弱的光芒,久久地望着诺舞,“舞儿,爹会来接我们的……你要相信,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你要记住……”
女子临死前,带着祥和的微笑,将诺舞抱在怀里。那温软的怀抱,渐渐失去了温度,而诺舞,却一刻也不想离开女子的怀抱。
直到姬灏赶来时,女子早已过世多时。
诺舞看到姬灏抱着娘亲嚎哭不已,但她却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不能保护娘亲……
姬灏将诺舞从女子的怀里抱起,从此,诺舞便正式成为姬府偏院里独自长大的三小姐。
***********
平阳王妃在几个战战兢兢的姑娘的带领下,来到了凝夕的竹楼。
此时凝夕孤身站在竹楼下,与眼前这个出身高贵,不可一世的女子遥遥相望。
“那……就是凝夕姑娘。”一个姑娘在平阳王妃的身侧支支吾吾地说道。
凝夕绝美清雅的容颜无疑是在平阳王妃的心头加了一把火,平阳王妃对身边的几个侍卫吩咐道:“去把那个贱人给我捆起来--”
几个侍卫领命,立马上前将凝夕制住,凝夕心知自己如瓮中之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丝毫没有挣扎,任由几个侍卫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平阳王妃一步步地逼近凝夕,气势逼人,凝夕在侍卫的压制下跪在地上,头高高扬起,丝毫逃避平阳王妃的目光。
平阳王妃走上前,一个重重的耳光狠狠地落在凝夕的脸上,“贱人--”凝夕的侧脸顿时红肿一片,嘴角有丝丝鲜血流出。
凝夕不卑不亢地注视着平阳王妃,这个所谓的金枝玉叶,天之骄女,在妒忌的时候,狰狞地与路边泼妇无疑,温文儒雅的王爷,就是要和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么……
平阳王妃不解恨地扯住凝夕的头发,忿忿道:“你这个贱女人,勾引我家王爷--本宫定要好好处置你这个贱人!”
凝夕冷笑,没有丝毫惧色,“王妃实在妒忌么?得不到夫君的宠爱,是不是很难受?”
“你--”平阳王妃瞪大了双目,死死地拽住凝夕的头,眼含狞色,“听说还有一个小丫头,跟着你一起魅惑王爷--”
“哈哈--”凝夕大笑,打断了平阳王妃的话,“你就算是王妃又如何?你的夫君不还是日夜与我作伴……你可知道王爷温柔起来的样子有多醉人?可惜你看不到,也得不到,你徒有正室的虚名,但你从未得到过夫君的疼爱……哈哈哈……”凝夕仰天大笑,没有人能知道,她这突如其来的狂妄,其实只是想保住无辜的诺舞,不激地平阳王妃迷失心智,又如何能让她忽略诺舞?
果然如凝夕所料,平阳王妃闻言怒不可竭,大喝道:“拿鞭子来--本宫要好好地打!”
一个大丫鬟将鞭子呈了上来,平阳王妃握在着鞭子,一脸狠色,“本宫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身子硬!”
26章 妓红'陆'
凝夕轻轻地闭上眼,长鞭划破长空,伴随着凌厉的风声,呼斥而来。
只听得鞭子落在凝夕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凝夕咬着牙,巨大的痛楚令她脸色苍白,满头虚汗。
平阳王妃抽打了十多下,见凝夕竟然没有跪地求饶,心头更火,手上的劲道狠了几分。凝夕痛的近乎昏厥过去,在那半分清晰半分模糊的时候,浮现在凝夕眼前的,是平阳王儒雅的笑颜……若能得你眷顾,死又何惧……
金凤院经平阳王妃这一闹,可谓是鸡犬不宁,院里的姑娘无不唯唯诺诺地站在平阳王妃身后,不敢劝解。好在兰儿机灵,一见大事不好连忙跑到市集上找到老鸨,老鸨闻言大惊失色,派兰儿去平阳王府找王爷,自己则匆匆赶回了金凤院。
一进后院,就看到平阳王妃正在抽打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凝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老鸨胆战心惊地走上前,一看凝夕的后背血肉模糊的一片,而那平阳王妃手中挥舞的长鞭丝毫没有停下的样子,再这么打下去,凝夕想必连小命都保不住了……老鸨一向看重自己的当家花魁凝夕,怎会容平阳王妃肆意胡来,无奈平阳王妃身份矜贵,老鸨只好跪在平阳王妃的身侧苦苦哀求:“王妃,在这么打下去要出人命的……求求你行行好,放过凝夕吧!”
平阳王妃一看老鸨出面为凝夕求情,更是火上浇油,一脚将老鸨踢开,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都是你你培养出的贱人去魅惑男人,本宫连你一起收拾--”说罢,长鞭一挥,狠狠地落在老鸨身上,老鸨怎受得了如此重刑,挨了没两下就昏死过去。
那原本围在一旁的姑娘们见状,怕惹祸上身,纷纷逃去。偌大的金凤院一时之间成为空楼,在平阳王妃肆意发泄着心中愤恨的时候,平阳王终于赶到了金凤院。
“王妃,你在做什么!?”平阳王眼含怒色,一进门便大喝道。
平阳王妃一惊,手里的鞭子掉在了地上,回头一看,见平阳王一脸怒色,熟知平阳王脾气的王妃立即上前哭诉道:“王爷,臣妾被欺负的好惨,那个贱人一见到臣妾就骂臣妾,说是臣妾无能,王爷才会爱慕她……”
平阳王蹙眉,念及平阳王妃的家世,平阳王只得缓了语气说道,“王妃受辱,该处置的人想必也处置好了,也应当回府了,一个女子在这青楼里大闹,难道想满城皆知么?”
“是,王爷。”平阳王妃得意一笑,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了金凤院。
那躺在血泊之中,生命垂危的凝夕看在平阳王的眼里格外不是滋味,只是他的身份,让他连真心去疼一个人,都变得无比遥远。
“这里有些银票,你拿去给凝夕姑娘调养身子。”平阳王递给老鸨一叠银票,老鸨双手颤抖,收下银票,忍不住说道:“这一闹,凝夕她……”
平阳王神色平静,拂袖说道:“本王还有事,就不多耽搁了。”
在老鸨苦恼的目光中,平阳王大步离开了金凤院。
没有人注意到,气若游丝的凝夕,在平阳王走后,眼角滑落的泪水……
在生命垂危的时候,原本以为他的到来,是为了救她,或是保护她……只是没想到,他连一句苛责的话都没对他的正室说,反而将她的性命视若草芥。
原来……很多想象中万般美好与珍贵的事情,不过如此……
凝夕最终昏迷过去,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连一丝微弱的温暖,都是卑微的奢求。
他在意的,不过是显赫的地位与家族的利益……
**************
诺舞守在凝夕的床边,不眠不休,兰儿哭地眼睛都肿了,抱着诺舞的肩头劝道:“舞丫头,你还是先去睡睡,姑娘要是醒了,兰儿就马上叫你,好不好?”
诺舞摇摇头,半跪在凝夕的床边,双手紧紧地握着凝夕冰冷的手,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
“哎……”兰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凝夕自那天昏迷后,到现在,已经发烧了三天三夜,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老鸨一开始还送了不少补品过来,可凝夕昏睡的时间长了,老鸨就渐渐地不耐烦起来,尖酸地说:“金凤院不是养废人的地方,不接客,要死不活的人,不如早些滚出金凤院!”
兰儿早上听闻老鸨正精心地培养新来的一个姑娘,像是有要替代凝夕成为金凤院第一花魁的苗头……这些话,兰儿都不敢说出来,怕诺舞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诺舞与凝夕姐妹情深,要是得罪了老鸨,怕是在这金凤院里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兰儿双手合掌,心里默默地祈祷凝夕能早一点醒来,她却不知道,一个人心若死灰的时候,连活着的意义,都已经不复存在。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凝夕,早已失去了求生的意念,不是她醒不过来,而是她根本不想醒过来,无力去面对这支离破碎的感情……
27章 妓红'柒'
凝夕昏睡了半个多月,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而平阳王自从那日后就没再踏足金凤院,当日留下的银两被老鸨挥霍地所剩无几,眼见凝夕形同废人一般一直住在竹楼里,老鸨连日来力捧的伶羽姑娘渐渐生出不满,在老鸨面前刻意挑拨道:“我的好鸨母……那个凝夕,都快成活死人了,怎么还住在竹楼里……鸨母你都不心疼伶羽,昨天王大人还说伶羽的房间太寒酸了呢!”
如今伶羽当红,老鸨自是会给她几分薄面,加之她性格比不冷不热的凝夕更讨人喜欢,老鸨满口答应道:“女儿乖,鸨母这就去那边瞧瞧,也是时候给你挪个好处所了。”
伶羽望着老鸨的背影满意一笑,媚态醉人。
老鸨刚踏进竹楼,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捂着鼻子,来到了凝夕的房间。
兰儿正为凝夕呈上药汤,与老鸨撞在了一起,那黑黄的药汁洒在老鸨的衣服上,兰儿连忙赔礼道:“兰儿该死,弄脏了鸨母的衣服。”一边掏出丝绢为老鸨擦拭着衣服,一边打量着老鸨的脸色。
老鸨不悦地瞪了兰儿一眼,想起今天过来是有其他的事,便懒得与兰儿计较,拍了拍衣裳,朝凝夕床边走去。
诺舞坐在床边,见老鸨神色不善,一双小手紧紧地捏着被褥,低头不语。
老鸨面带哀伤,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凝夕这孩子真是命苦……怎么一病,就一直醒不来了……”
“鸨母你放心,姐姐会醒来的。”诺舞不卑不亢地说道。
哪料老鸨立即变了脸色,冷言道:“咱们金凤院,可不是个吃闲饭的地方。平阳王爷留下的银两还不够她养病用,我可还得硬生生地往里贴银子!都病了这么久,还不见好转,金凤院是做生意的地方,这么好的竹楼空闲着也太可惜了……”
“鸨母……你这是……”兰儿吞吞吐吐地问道,“凝夕姑娘在这养病难道不好么?”
“哼……”鸨母冷哼一声,厉声道:“她养病,那我就不做生意了?要养病?那行,从明儿起,要养病就去偏院里养--”
“这怎么行呐!”兰儿面露难色,哀求道:“偏院阴冷潮湿,姑娘现在搬过去,怕是--”
“怕什么怕?她一直不醒转,难道我要把她当菩萨供奉在金凤院里?”老鸨斥道,丝毫不留情面。在凝夕红遍京师的时候,她在对凝夕可谓是有求必应,深怕她有任何差池。而如今,视若弃卒。
“鸨母你放心,我们在明天天黑前就搬过去。”诺舞突然插言道,拦住了还想去恳求老鸨的兰儿。
“嗯,还算有个识实务的。”老鸨见目的已达成,甩甩手,便离开了竹楼。
老鸨前脚刚走,兰儿就急得直跺脚,埋怨道:“舞丫头,你怎么就答应了她!要是咱们真搬过去,我和你倒是不怕什么,吃些苦而已,但姑娘她身子虚弱,要是受了风寒,该怎么办!虽说现在是初春,可偏院那地方,长期见不到阳光不说,还很潮湿,姑娘她……”
“我知道的。”诺舞望着凝夕,冷静地说道:“我们现在不搬,鸨母肯定会让人把我们赶过去,要是那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