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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败絮藏金玉-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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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阳王不服气道:“哼,赢不好么?”

岳凌摇摇头道:“下棋是需要挑战的。”

……

凌阳王一直磨牙根,“你最近越来越放肆了!”

岳凌猛然想起之前为了迎接薛灵璧和冯古道而设下的陷阱,赶紧堆起笑容道:“我知道王爷是可怜他一个人住在庄子里没什么事情,所以想陪他解解闷。”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凌阳王正用一脸的莫名其妙看着他。“王爷?”

“你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岳凌眼睛睁得很大,瞪得发直。

“哼哼。”凌阳王冷哼,“你每次说谎,两只眼睛就会瞪得跟弹珠似的。就像你上次私自找血屠堂行刺皇帝。”

薛灵璧和冯古道好不容易摆脱罗里罗嗦问路的下人,走过来就听到这一句。

但两人的表情都好像完全没听到一般。“参见王爷。”

凌阳王皱了皱眉,“你们怎的会在我府里?”

岳凌不等他们回答,抢先道:“是世子邀请他们住下的。”

薛灵璧和冯古道同时看向他。

岳凌摸着小胡子,表现得很镇定。

“王府米很多么?养这些吃白饭的猪?”凌阳王不屑道。

……

薛灵璧原先还以为陈则传达有误,以凌阳王的身份应该不会说出‘两只小猪,爱来不来’这样的话,但百闻不如一见,现在他可以确定,那句话一定是原话没错。

冯古道忽而叹气道:“其实我们住在王府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南宁府的骗子实在太多……”

“啊啊啊!”岳凌突然叫起来。

……

三对眼睛同时看向他。

凌阳王是莫名其妙。

薛灵璧和冯古道则是幸灾乐祸。

岳凌干咳一声道:“远来是客。侯爷和爵爷千里迢迢而来,王爷怎么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凌阳王道:“本王从来没有不怀好意的客人。”

薛灵璧淡然道:“王爷心虚?”

凌阳王眼珠一斜,轻蔑地瞪着他,然后冷哼道:“猪!”

薛灵璧本来就不是善于忍耐之人,脸色当场沉下来道:“即使你贵为王爷,本侯也不得不问一句,何处此言?”

凌阳王道:“你来我王府不是想看看我是否有造反的意图,最好搜刮我造反的证据吗?”

薛灵璧不料他说的这么直接,挑眉道:“王爷有么?”

凌阳王道:“这个问题广西的猪都知道,你不知道么?”

冯古道见薛灵璧濒临爆发的边缘,急忙拉住他的手道:“子非鱼焉知乐之乐。我们不是猪,又怎么会知道猪知道什么呢?”

“……”凌阳王将目光移到他脸上。

冯古道微微一笑,处变不惊。

“你们两个……”凌阳王缓缓道。

薛灵璧和冯古道都是暗自防备。

“一天到晚没事都练嘴皮子去了吧?”凌阳王说完,甩袖就往里走。

薛灵璧和冯古道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凌阳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有点不可否认的,血屠堂行刺皇帝的背后,果然是凌阳王府。

——尽管他承认的那样直爽,让他们感觉异常的不真实。

走进前堂。

凌阳王坐在上首,就着仆人送来的水洗了洗脸和手。

薛灵璧和冯古道则泰然自若地坐在右边下首。

“你们准备就这样打破沙锅问到底?”凌阳王接过靠枕,垫在自己的身后,调整了个姿势看着他们。

有了刚才一幕,薛灵璧开口也毫不客气,“不知道王爷对于血屠堂行刺作何解释?”

凌阳王甩袖,下巴朝岳凌一努,“问他。”

岳凌面对薛灵璧倒不似面对凌阳王那般无措,即便是行刺皇帝这样诛九族的大罪,他说起来也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皇上是需要一个警钟敲一敲了。”

薛灵璧沉声道:“行刺皇上来敲警钟?”

“若是皇上能被血屠堂这样的江湖组织行刺成功,那么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虽然岳凌的长相与凌阳王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他们不屑起来的神情却是十分相似。

薛灵璧冷笑道:“你觉得本侯会相信这样拙劣的借口?”

“你觉得我像是找不出更好借口的人吗?”奈何真相的确就是比借口更加匪夷所思有什么办法?

“像。”薛灵璧想也不想地回答。

冯古道看着堂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暗暗盘算魔教布置在南宁府的人手能否保护他们安然而退。

“你……”

“够了。”凌阳王挥手打断岳凌,对薛灵璧道,“他之所以刺杀皇帝,是因为皇帝加重广西的赋税。”

……

加重广西赋税?

薛灵璧吃了一惊,“什么时候?”

“去年十月。”岳凌面色冷峻,“说是广西土地肥沃,理应比其他州府多交一成。王爷几番上奏折请求他收回成命,都被压了下去。我一时气不过,便找血屠堂出出恶气。”

薛灵璧想了想。去年十月,他正清剿完睥睨山,在回京城的路上。

冯古道道:“血屠堂当初连蓝焰盟和魔教都不敢轻易得罪,又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皇帝?”

岳凌感觉到六道目光又朝脸上刺过来,干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暗示他,事成之后,王爷绝对不会亏待他而已。”

……

凌阳王可说是当代司马昭,他要刺杀的对象又是当今皇帝。恐怕血屠堂主理解的不亏待是相当的不亏待。

薛灵璧和冯古道能够理解血屠堂主为何这样拼命,甚至连全副身家都压了下去。后来恐怕是因为没有刺杀成功,不敢投靠王爷,以免被灭口,所以只好用金蝉脱壳之计保全性命。

他们突然很同情血屠堂主。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岳凌叹气道:“两个皇帝都是渣,亏你们还替他卖命。”

“放肆。”薛灵璧脸色一变。

贸贸然加重赋税固然有失妥当,但是在他心中,行刺皇帝更加罪无可恕。

谋反有理(七)

凌阳王睨了他一眼,“找血屠堂的事情本王虽然事先不知,但事后并未追究。你若是要算账,不如算到本王头上。”

薛灵璧皱眉,心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凌阳王会将岳凌的罪名直接揽上身是他所料不及的。这样一来,不管他是否参与刺杀皇帝的行动,也不管他刺杀皇帝的目的为何,光凭刚才这句话,‘图谋不轨,犯上作乱’八个字他逃不掉。但是有了这八个字,他不造反也得造反。因为皇帝绝不会容得下一个会胆大妄为到刺杀自己的人驻守边疆,手握重兵。凌阳王也不会为皇帝的一道圣旨乖乖束手就擒。

战争将无可避免,且无可选择。

薛灵璧不畏战。但他很清楚,皇帝还没有赢凌阳王的完全把握。

所以不畏战,却还不能战。

冯古道见薛灵璧沉默,便猜知他心中所想,将话题岔开道:“说到算账,我们到桂林府的时候,听到王爷似乎去了总督府算了一笔账?”

凌阳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了他一眼,冲岳凌一挥手道:“这件烂事你说。”

“什么烂事?”岳凌没好气道,“明明是绝世好点子。”

薛灵璧和冯古道都是一点就透的人。

冯古道道:“莫非,蝗灾一事是岳先生想出来的点子。”

岳凌得意道:“正是。既然皇帝一意孤行,我们也只好另想办法。”

冯古道道:“可是为何只减少部分部族的赋税?”

岳凌笑道:“若是整个广西都遭到蝗灾,又怎么会只有几个人看到?我们要求免税的几个部族都是大族,这样减下来,匀一匀,差不多就是加赋税之前的数。”

凌阳王冷哼道:“要是全免了,只怕那个穷酸皇帝要哭着吵着闹着上吊了。”

薛灵璧唇抿得越来越紧。

凌阳王瞪着他道:“看起来,你对那个皇帝倒是死心塌地。”

薛灵璧道:“忠君爱国,每个臣子份内之事。”

“哦?那若是他要杀你呢?”凌阳王闲闲道,“你也伸长脖子给他杀?”

薛灵璧淡淡道:“若是臣无二心,又有哪个君主会杀有功有用之臣?”

“有一种。”凌阳王一字一顿道:“功高盖主。”

……

这四个字仿佛一盆冷水,见整间屋子瞬间泼得阴阴沉沉的。好似外头的月光都比里面亮堂。

薛灵璧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晃过父亲书房里藏的那张‘孤岛之王’。

驻守广西一隅的凌阳王不就是所谓的孤岛之王么?尽管四面是水,但是在岛上,它却是独一无二的王者。

岳凌见薛灵璧沉着脸不说话,叹气道:“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薛灵璧对他的讽刺不急不怒道:“这世上也有很多信口开河的人。”

“我信口开河?不信你去问你……”他猛然收口,眼睛紧紧地看着凌阳王。

凌阳王背贴着椅背,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薛灵璧。

薛灵璧坦然受之。

“虽然是只猪,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凌阳王缓缓道。

冯古道与薛灵璧坐得最近,所以对他那身想压抑却没有完全压抑住的怒气感受最强烈。“呃,王爷……”他张口欲言,却听凌阳王突然拍桌站起,“本王带你去见一个人。”

岳凌似乎吃了一惊,“王爷你……”

凌阳王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本王虽然总是输棋,却还没有输不起到不让他们相见的地步。”

岳凌皱眉道:“但是万一皇上知道……”

“知道就知道。”凌阳王冷哼道,“他左防右防,不就是防本王造反么?他要真是把本王惹急了,本王就造反给他看!这样他安心了吧?”

……

恐怕不是安心,是安息吧。

岳凌嘴角一弯,“可是此时夜深,不如明日再去?”

“心里兜着事,谁能睡着?除非是猪。”凌阳王说完,瞟了冯古道和薛灵璧一眼,“你们要睡么?”

……

这种情况下谁再说要睡觉,谁就真的是猪。

同样是郊外,密云庄看上去就比那对母女住的茅屋要好得多。

红墙绿瓦,清幽淡雅。连开门的人都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书卷气。

凌阳王道:“这是屡试不中的秀才。家里田地都因为他读书而荒废了,所以就在这里谋了份差事。”

冯古道道:“倒也是条出路。”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想要进入仕途,不止考场一条路。比如他这个爵爷就来的很莫名其妙。

凌阳王道:“嘿嘿。他的心气可不低。当门房是暂时的,等他高中了,自然就会求去。”

那书生走在前面,闻言回头道:“这是一定的。我至多再在这里呆一年,是一定会走的。”他的脚步飞快,一下子就除了五六丈的距离。

凌阳王压低声音道:“这句话他每年都要说的。不过他除了大话之外,其他话都不爱说,本王就是看中他这一点。”

冯古道与薛灵璧对视一眼。

从凌阳王这句话来看,这里的主人身份不一般,至少不适宜对外透露。

难道是凌阳王养的外室?

可是以凌阳王的性格来看,若真是得宠,接近府来也不是难事。毕竟凌阳王妃之位已经悬空多年,府里的事都有凌阳王一个人说了算……最多再加一个岳凌。

若不是外室,那又何须这样神秘?

一行人慢慢走到一座名唤‘静养居’的院落前。

书生道:“他已经睡下了,王爷请自便。”说完,转身就走,干净利落地不带半点留恋。

冯古道心中暗暗称奇。以一个屡试不中的秀才来说,他身上的傲骨何止难得,简直是罕见。

凌阳王上前,敲了敲门道:“本王又来了。”

半天没动静。

凌阳王干脆将门一把推开。

院落不大,一眼望到边。但是从假山小桥流水等布置来看,显然在布置上极为用心。

“喂,我又来了。你还不穿好衣服出来迎接!”凌阳王用傲慢的口吻道。

屋里的灯终于亮起。

一个消瘦的黑影映照在窗户上,“白天没输够么?”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疏疏淡淡,但是落在薛灵璧耳里,却犹如雷劈!

冯古道与他靠得最近,第一个发现他的异常,不由惊讶道:“侯爷,你怎么了?”

窗上的黑影突然定住了。

就这样诡异地僵持了好一会儿,屋里头的声音才再次缓缓响起,“灵璧?”

……

冯古道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熟人?

薛灵璧眼睛死死地盯着窗户上的影子,脚一步步地往前,然后在窗前顿住,轻声道:“爹。”

灯骤然吹熄。

虽然离得有点远,但是冯古道等人还是从薛灵璧身上感受到那一闪而逝的焦急!

门霍然从里拉开。

一个眉眼与薛灵璧有三分相似,却显得刚毅英挺得多的中年男子披着外衣匆匆出来,紧张道:“皇帝对你下手了?”

薛灵璧怔了很久,才徐徐道:“爹的意思是?”

老元帅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许久,确定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之后,才舒出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

冯古道有预感,这绝对是一件颠覆他们之前所有想象的故事。

尽管过了子时,但是房里每个人都很精神。

老元帅还亲自泡了一壶茶。

冯古道看到薛灵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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