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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这些年,二哥哥很想你-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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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兄弟凡事都要商量好……不管妈最后有没有好起来。」 
有天妈在病床上吃稀饭的时候,忽然冒出这一句。 
我一震,心中充满不安。 
妈妈难道没有信心活下去吗? 
我想起了那些信。 
想起了那些读者在信里告诉我的话。 
于是我在病床旁边打开电脑,开始将妈妈跟我们三兄弟之间发生的一切、将这段期间我们陪在妈妈身边做化疗的点点滴滴,都写下来。我不只想让妈感觉到我们很爱她,还想让妈清楚知道,她如何在我们的生命之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希望妈了解这一点后,能够用好的心情接受治疗。 
以日志的方式进行,想到什么就写下来。 
每写几天的分量我就列印出来,拿给妈妈读。 
妈妈读得很开心的时候,正好护士来换点滴或加药,妈妈还会骄傲地念给护士听。如果我正好在旁边肯定会害羞到想撞墙,只好到医院楼下买饮料,或拜托妈妈等轮到大哥或三三来陪她的时候再念给护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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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妳一定要好起来,因为妳是家里最重要的人。」常常我求着妈:「现在我写的这份日志将来会出版,书的最后妳要帮我写序,所以妳一定要加油。」 
是啊,加油。 
多么希望那些网友读者说的是真的,我的文字拥有那些力量。 
如果我写的东西没有办法打动我妈妈、鼓励我妈妈,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妈读着,有时哭了。 
有时笑了。 
她将每一份我写出来的日志,都小心翼翼折好又折好,一读再读。 
从那一刻开始,我终于找到自己存在的目标。 
我想不断不断写出让人能够产生勇气的故事,然后变强。 
这种很超级的念头,会不会让我的小说从此变得更好看? 
不会。 
根本没有关系。 
但这种意志力的诞生,让我每天起床后打开电脑萤幕的那一瞬间,就无比清醒地热血起来。对我来说,写小说不再是炫耀自己的才能,而是希望自己能用自己的招式慢慢改变这个世界。 
最后,救我妈妈。 
「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我在网路上敲下这句话。 
连续十四个月出版十四本书的纪录,就是在这种痛苦战斗的气氛下热烈完成。
《二哥哥很想你49 虽然我会好伤心》
动物专家说,成狗的智商约等於人类的三岁半孩童。我想这个研究是正确的。 
Puma在妈妈生病後,依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乖,以前我要出门,Puma都会很不甘心地看著我,一直吠吠吠吵著要跟。 
现在我只要跟它说:「二哥哥要去看妈妈,你乖。」 
Puma就会乖乖地缩在椅子下,不再乱叫了。 
化疗的药剂杀死妈妈体内几乎所有的白血球,抵抗力慢慢逼近零,妈整天都重复著发烧与退烧的循环,最後住进了隔离病房。为了怕带了不好的病菌给妈,我一回家就会换上固定的衣服,这样才能抱著Puma睡觉、跟Puma玩、带Puma去散步,回医院照顾妈妈前再洗个澡,换乾净的新衣服。 
奶奶没好气劝我乾脆不要抱Puma了,说:「都是毛,一直换衣服真麻烦。」 
可我没办法不抱,因为我需要它,而Puma也需要它的二哥哥。 
有天冷冷的早上,我裹著棉被赖床,同样不想下床的Puma没事干,只好一直舔我的鼻孔,舌头一直卷进去挖啊挖的,Puma的舌头温温热热,越舔越起劲,好像永远都有吃不完的鼻涕似的。 
慢慢我自己开始奇怪,通常Puma吃我的鼻涕不会超过三分钟啊,三分钟後鼻涕吃光光了我就会因为鼻子太通畅、有点难受而拉开Puma。今天我的鼻子怎那么反常? 
我轻轻拉开精神奕奕的Puma,抽了张卫生纸擤鼻涕。 
一擤,才发现卫生纸上都是鲜红的血。 
我愣了一下,什么鬼啊? 
过去我只有因为擤鼻涕擤得太大力擦了点鼻血出来,从没有这样大量用「流」的。按照Puma刚刚吃得那么过瘾来算,我已经慢慢流了三分钟以上的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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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陷入迷惘,Puma又兴致勃勃扑了上来,伸舌头就舔。 
「唉,Puma你是要二哥哥失血死掉喔?」我拨开它,让它冷静。 
我瞪著天花板胡思乱想了很久,好像止血了,这才下楼。 
起床後我把流鼻血的事跟大哥讲,大哥皱眉说:「干是天气太冷鼻黏膜太敏感还是怎样?你最好快去查清楚,妈妈生病已经够了。」 
大哥跟我心里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妈妈跌倒手受伤血流不止,是因为血小板不足。现在我流鼻血流个没完。 
下午我便自己去彰女对面的检验所抽血检查。 
「要验哪些项目?」护士拿出一张表,上面有很多空栏可以勾。 
「……都验。」我觉得好烦。 
七上八下过了一天,隔天看了报告,数据都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以前哪有这么神经质?感觉人生用什么姿势都可以赖活下去,随便一点没差。 
但妈妈生病後,我真觉得健康很重要,尤其要照顾妈,每个人都要好好的。 
可Puma也倒了。 
在妈生日那天,一早奶奶就赶紧将我叫醒,紧张地问我要不要带Puma去看医生,我大惊,问为什么,奶奶说Puma看起来怪怪的。 
我冲下楼,弟弟抱著Puma坐在椅子上。 
「刚刚Puma倒在地上抽 ,还发出哎哎哎的叫声。」弟弟说。 
Puma两脚发软,无法好好坐著,也几乎不能走路,不吃东西不喝水,舌头发白乾裂。但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我叹了口气,紧张的心情消失,替之以无可奈何的寂寞。 
接手抱过Puma,它小小的身体几乎不剩半点力气,软趴趴的一团带毛的肉。 
「Puma,你要回去了么?」我心疼地说,但语气出奇的平静。 
「你不要在那边黑白讲啦!」奶奶皱眉。 
Puma在我国三的时候走进我的生命,算一算,已经十三个年头。 
十三个年头了,当初的小可爱牙齿掉光光只好让舌头整天都露出半截,胡子灰白,黄毛稀疏,不能快跑,爬不上楼梯,跳不下床,眼睛还有些白内 。一条标准的老狗。 
Puma看著我,有气无力地缩起身体。 
我的手指放在Puma的胸口探测,它的心跳时而飞快,时而缓慢。我将鼻子靠向它的嘴,它却没有伸出舌头舔我,看起来很虚弱。 
「Puma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抢戏,明明就不是你登场的时候。」我抱著它,感觉它随时都会闭上眼睛、一觉不醒。 
如果妈没生病,当时的我一定会哭出来。 
但我很压抑激动的那部分,选择了接受。 
有人说,一条狗一辈子只会认一个人当主人。 
很荣幸,Puma选择了最爱它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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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很害怕Puma会在我在新竹念大学时、台中读硕士班时、在台北写作时、甚或未来当兵时过世。我一直很希望它能在我的怀里阖上最後一次眼睛,我想Puma也是这么想。 
若Puma选择在此时与我道别,不也是契合我们彼此的愿望? 
十三年,也许够了。虽然我会好伤心。 
哥从医院轮回来时提醒我,认为Puma说不定是营养不良才会没有力气,而不是大限已到。哥说奶奶忙翻了,都乱喂Puma吃东西,喂什么发糕、馒头的、放著一碗久没动过的蒙尘狗饲料,营养超不均衡,他看了就有气。 
我想想,的确有可能。想起了大二那年Puma重感冒濒死的模样。 
於是晚上我去夜市买了个猪肉铁板烧便当回来,还多加了个蛋黄不熟的荷包蛋。我将超香的猪肉片与肉汤混进饭里,挤破蛋黄,搅一搅,然後按例吃进嘴里咀嚼成泥,再放在掌心。 
Puma嗅了嗅,滚爬到角落,不吃。我用手指沾了点涂在它的嘴边,Puma才勉强吃了一口。吃了一口,精神就来了。 
「哈,很好吃吧,再多活两年,凑个整数陪二哥哥十五年,我们再说再见。」我很开心,看著puma慢慢吃著掌心上的口水猪肉蛋黄饭团。 
总共吃了三团,Puma才懒趴趴地躺下休息。 
我很感叹,妈在家的时候,Puma吃得可好。 
每次妈买蒸 回来,都会将皮剥开,将里头的馅夹给Puma吃。每次妈炒面,都会将里面的瘦肉或虾仁仔细挑出来给Puma吃。每次都这样,搞得我大怒,只好命令妈Puma由我喂就好,妈你给我乖乖吃自己的就行了,不然妈从头到尾都在吃面皮。 
以前Puma生病了,妈会认真灌药,灌到最後Puma只对妈一个人服气,除了妈亲自动手谁也别想叫Puma乖乖躺好把嘴巴打开。家里也只有妈跟我会帮Puma抓跳蚤。妈也是家里第一个放弃叫我不要抱Puma睡觉的人。 
现在,又看见Puma开始用眼神祈求我带他出去撇条的模样,又看见Puma在乱抓地板的样子,我忍不住想…… 
今天上午Puma在地上抽 哀号的声音翻译,应该是:「我~快~饿~死~啦!」  
《二哥哥很想你50  小说对白之神》
Puma复原的进度停滞了,甚至开始衰退。 
Puma又开始无精打采,懒得去动罐头肉块,我得用手抓碎,弄得糊糊的放在掌心,Puma才会试著舔舔看。然後下颚明显失去力气,Puma必须靠摇晃脑袋将肉稳在嘴巴里,吃了十几分钟,许多碎肉块沾了一地。 
我想起了哥说的,有时候人养的狗狗会替主人「应劫」,这样的乡野传说。 
Puma跟妈很要好,我们三兄弟几乎都不在家,都是Puma这个狗儿子在跟妈相处,若Puma立志替妈应劫,坦白说我会既感动又高兴,不忍心阻止。 
但有没有这回事,还是个谜啊! 
前天晚上轮我睡家里,我抱著Puma,他全身软得不像话,虚弱地趴在我怀中,一起躲在羊毛被里许久。这很奇怪,Puma通常没耐性让我抱这么久,它习惯窝在一旁,而非让我瞎黏著,全身都是毛的它会热到抓狂。Puma大概让我抱了十分多钟,很不寻常。 
紧闭著眼睛,Puma的呼吸非常急促,气一直从乾燥的鼻孔喷啊喷的,此刻我又进入相当平静的状态。我摸著Puma,认真又感伤地说:「Puma啊,如果你觉得真的很累了,那就死掉吧,没关系。不过你要记得跟菩萨说,说你要投胎当二哥哥的儿子,知道吗?二哥哥叫柯景腾,如果你不会说,二哥哥也会跟菩萨讲……」我口无遮拦地说著。 
就这么断断续续,又熬了一个晚上。 
Puma换了很多姿势,就是睡得不安稳。 
第二天,又轮到我去医院陪妈。 
在来医院之前,我跑去买了几个给狗宝宝吃的特制罐头,想说Puma没了牙齿,家里没有愿意徒手碾碎肉块的我,让它吃些事先碾碎的肉块比较好。 
但打开了的罐头放在地上,Puma却连嗅一下都不肯,身体一直坐或躺,起来走几步路都意兴阑珊。眼睛骨溜骨溜地看著我。 
我捏了点碎肉在手指上,又沾又骗的,Puma才勉强吃了点。 
唉,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去医院?郑重地交代奶奶要多费点心神去喂Puma,不要以为肉放在地上Puma不去吃就是肚子不饿、要想办法捏在手上诱引等等。 
但我心底知道,这些提醒都是多馀的,毕竟我的手跟别人的手,对Puma来说当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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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妈面前,我藏不住秘密,忧心忡忡跟妈说了Puma好像没有好起来,又快死掉了。 
「应该快点喂Puma肝药加风速克达(一种感冒药水),以前Puma怪怪的,我就是这样子喂它。」妈躺在病床上,打手机给哥,交代他务必这么喂Puma。 
我趴在病床旁的栏杆上,希望妈是对的。 
哥上了台北找论文指导教授,弟弟也跟著上去。再度只剩下我。 
隔天早上,在输血小板之前,发生了一件让我超级内疚的事。 
护士定期帮妈抽血检查血液成分的比例,针抽出後,护士要我帮忙压住伤口,我依言做了,却不够大力。结果十分钟後,妈被抽血的手臂处瘀青肿胀了一大块,我简直傻眼。 
「那个是因为血小板不够啦,所以血管比平常还要容易破裂,以後要压大力一点。」护士解释,妈也说了我几句。我有够想撞墙。 
而妈开始触目惊心的咳血。 
同样是因为血小板严重不足的关系,不管是喉咙黏膜或是肺部的微血管,都很容易因为剧烈的咳嗽受损,加上空调的空气有些乾冷,黏膜比平常更容易乾。 
妈将一张张卫生纸小心翼翼包住咳血,一边看著我们兄弟记录的温度表,研究自己发烧的周期与规律,并开始指挥我跟护士讨退烧药。 
「我很不想再发烧了。」妈说,解释自己很可能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发烧,而温度计也的确显示妈的体温正缓步爬升中。 
我的心一直揪著。为了平复对妈咳嗽的不安,我又开始抄写心经。 
护士终於让妈吃了退烧药。妈开始盗汗,我拿毛巾帮忙擦著妈浸湿的背。 
我又说起了Puma,我很担心它会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死掉。 
「说不定Puma是看我都不在家,知道我生病了喔,所以它才跟著生病。唉,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我都马跟它说话……」妈说,似乎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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