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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隐爱瘾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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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桓继续说道:“可是,就在你爸爸和妈妈即将结婚前几个月,你爸爸突然低调悔婚。这件事在当时并没有很多人知道,至于其中原因,如今看来应是不言而喻了。”

“既然低调…那周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白皑萧有些惊讶。

“你爸爸生性温和却也孤僻,人人都说他好,却没有真正的知己好友。如果有…那我应该是唯一一个了。”周咨桓说:“很多年后,大概是我已经开始教你画画后的某一天。他喝多了,跟我说了好多事…包括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私。”他清了清喉咙,眼里带着些伤感的自豪:“为了报答他的信任,这些年我保守了他的秘密。如果不是因为你作为他儿子需要我帮你解开心结,我会把这些事带进棺材的。”

“谢谢你,周老师——”白皑萧越来越嫉妒父亲,他得到太多的爱是基于自身的人格;而自己,至始至终却只能躺在他的功劳簿上吃喝。郑唐衣也好周咨桓也好,难道不是因为对白谨谦的情义才顺带着关怀自己么?

周咨桓继续说道:“你爸爸向来孝顺体贴温文尔雅,这一次不顾家族反对公开跟你的爷爷奶奶叫板,说什么都要解除婚约。你爷爷用那么粗的木棒,打断了整整三根,他却一步也不肯退让。但后来最终让他屈服的人…还是你妈妈。你妈妈年轻气盛,无缘无故得惨遭抛弃顿时灭了生念。于是在一个万念俱灰的下午,在家里的房梁上上吊了——当然抢救的及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大夫说窒息时间过长导致脑部缺氧损伤…就此换上了慢性精神疾病。”

“妈妈是真的有病么?”白皑萧记得郑唐衣说过她其实是假装的,只是现在,他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应该相信谁了。如果事情如周咨桓所说,郑唐衣恨母亲夺走了父亲,应该恨死母亲了才对,如何会去保护她照顾她帮她戒毒?白皑萧打定主意,郑唐衣所说的关于母亲的一切至少现在都应该推翻。

“你母亲出事以后,你父亲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决定跟她结婚,对她负责一辈子。一年后,你母亲怀了你…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在所有人的茶余饭后里终于销声匿迹。”周咨桓扶了扶眼镜:“但据说有人看到唐天霄在你父母结婚的当天,一个人在操场又哭又笑烂醉如泥。而在你满月酒那天,他正值毕业季,淡然得经过你父亲身边。我亲眼看到,他们没说一句话。”

如果故事就这样结束,就好像所有的禁忌之恋一样在青春最懵懂的时候凋谢在花苞状态。纵然有着淡淡的苦涩和感伤,却不至于纠缠一生。

白皑萧相信,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那后来呢,如果郑唐衣离开了,爸爸也一门心思在家庭上…。他们不是应该没有交集了么?为什么爸爸会离开学校——”

“有些伤口,往往在你以为忘记疼痛的那一刻,忽然崩裂。”周咨桓摇摇头:“那年,你父亲正要提干,学校党务处忽然收到了一卷匿名寄来的录像带。内容很老旧也很惊悚,是你父亲…和…和唐天宵…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他吞吞吐吐得避开了忌讳的言辞,生怕触及白皑萧尚且脆弱的心智。“以前的种种空穴来风终于有了义正言辞的证据…你父亲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就递交了辞呈,带着你跟母亲搬出了教工房。”

“那录像究竟是谁寄的!”

“没人知道,有可能是嫉妒你父亲的敌对同事,也有可能是唐天霄那些年商场拼杀结下的仇家。”周咨桓想了想回答道:“但无论如何,结果都是无法改变的,这卷录像带让你父亲再无翻身余地,他无法到任何学校任课教书。你年纪尚小,你妈妈又患病,所有的重担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但委屈和伤痛并没有压垮这个外柔内刚的男人——他带着你们搬进了破旧的小院,在邻居桂老三的介绍下一起跟他去工地搬砖头,后面的事…你应该就都知道了。”

接下来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周咨桓倒了倒空空的茶壶,吩咐服务员再送一壶上来。

“小萧,我希望今天所说的话可以解答你长久以来的疑惑…但你的内心,请不要因为父亲的另一面而有所质疑和难过。”周咨桓看白皑萧发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每个人都有他们选择与别人不一样的人生观的权利…爱谁恨谁都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好人的理由。”

“周老师,你也喜欢我爸爸是么?”白皑萧问。

望着眼前鬓角斑白,略显岁月颜色的中年男子,白皑萧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像他这样深刻得铭记着别人身上所发生的一点一滴。他对自己的疼爱虽不像郑唐衣那样霸道,但不温不火的深度却足以融化所有的防备。他同郑唐衣一样至今未婚,也同郑唐衣一样连布置遗像镜框的手法都那么相似。

“我很欣赏他…”周咨桓笑了,眼里不带一丝虚伪和做作。“这世上的情感有很多纯粹的成分,像你爸爸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想接近他。”

白皑萧能从心里感受得到,周咨桓提到父亲的时候眼神非常真诚。也许如他所说——有种近似于爱的感情,单纯而美好,任何欲望和亵渎都不能污染。就像自己跟他这种艺术层面上的忘年交——他到现在还能记得,站在正专心在墙上涂鸦的自己身后的周咨桓,像一个包容睿智的大朋友。蒙着汗水的眼睛一抬头一对视,他是这世上第一个告诉自己怎样拿画笔最轻松的人。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平淡生活

“小萧,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周咨桓叫来服务生买单:“还上学么?”

“不想去了…”白皑萧不屑得摇摇头:“那些乱七八糟的艺校居然也敢号称区重点…里面的老师水平烂的可以。”

周咨桓点点头:“那里的学生都是为了速成,好在高考中加艺术分。真正的高手在民间啊,哈哈。”

“是啊。”白皑萧笑着对周咨桓说:“谁能想到,你其实是个数学老师呢!”

周咨桓在美术方面的造诣足以完爆该学校的任何一个美术老师,可他偏偏教的是数学。这是困扰了白皑萧很多年的问题,也正是因为白皑萧在他这里混的久,顺道连数学成绩也一直很好。

“是什么老师不重要,我的学生抛物线画得都比别人画得好!哈哈——”周咨桓笑道:“小萧,我在老街区盘了个小门面,做点字画生意…你要是愿意的话,过来店里帮忙吧。”

“真的啊!”白皑萧做梦都想到一个这样的环境打工。

“呵…这些年攒了一点本钱,才开了几个月。”周咨桓道:“生意一般,但主要图个意境。”

“那当然好。”白皑萧一口答应:“只是,为什么要在老街区?那里鱼龙混杂识货的人不多的。”

“租金便宜…”周咨桓说:“其实也不指望赚钱,就想有个环境写写字作作画。我这人也不勤快,平时又要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开门的时候少得可怜。”

“现在我来帮您,保证每天营业,决不让这租金白费!”白皑萧兴奋得说。

两人足足谈到天色将黑,小店的老板娘眼珠子都快瞟出来了。一到饭点周围了客人越来越多,这两人从中午占位子占到现在,令人光火也是正常。

白皑萧摸摸肚子:“算了,再叫两碗面把晚饭一起吃了吧——”

既然住在隔壁,有什么事相互都好照应。周咨桓从家里拿来干净的被褥给白皑萧:“先凑合一晚上吧。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明天可以去小店买点必需品——井里的水要烧开再喝,大门的锁坏了,明早修一下吧…另外——”

“谢了,周老师…”白皑萧有些莫名其妙,尴尬得打断他的话:“这是我家啊,你怎么把我当客人似的。”

“呵…”周咨桓笑笑:“可能是一个人太久了,难得有人住在隔壁,有点兴奋。”

白皑萧和衣躺在那张久违了的小床上,屋子里还有装修过的木屑味道,伴着潮湿的和悉悉索索的老鼠声,他很快进入了梦乡。家的踏实感,貌似真的是金窝银窝都无法比拟的。

白皑萧淡定得从奢华走回贫穷,自幼坚强的性情让他来之安之不再话下。柔软的床铺,光洁的浴室,明亮的阳台,慵懒的沙发,他没舍不得那间别墅里的任何东西,因为从郑唐衣背弃自己的那一刻起…什么都不再留恋了。

只是忽然回忆起白天周咨桓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发现了一个辛酸的细节。

郑唐衣原名唐天霄…白皑萧…皑萧,是不是正是爱霄的谐音呢?

而白这一个姓氏,却又冥冥之中让这场爱恋堕入了一场悲剧,白白爱霄,一场徒劳。他闭上眼睛,又酸又涩。

第二天上午,白皑萧购置了一些日用品,并在地摊上买了一张新的手机卡。这一刻,他才确定自己真的已经跟过去说再见了。

周咨桓下班以后带白皑萧去了自己的店铺。

那是一间夹在洗衣店和理发屋之间的小店铺。走进梨木的栅栏门,眼前是一条狭长的走道。最里面的屋子约有十来个平方,一张烘漆雕花复古实木的台面几乎占据了屋子的大半。桌上整齐的码放着糊裱用的卷轴,一小碟檀香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气息。四面墙上挂满了各种画作,从山水泼墨的宣纸到色彩斑斓的油板,各家众派,学艺分层。两排红木柜子上,慢慢得堆积各种画材。墙角的画架油彩石膏像,孤独地守候在低调的角落里。

正对大门的墙壁上,四个遒劲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郑板桥的难得糊涂,仿得足可以假乱真。落题印章约有手心大,雕刻成优雅的篆体——白谨谦。

“这是我爸爸的字?”白皑萧驻足观望。

“恩,有次他喝多了,挥手一毫。”周咨桓说:“他的墨宝从不轻易赠人,我是趁他意识游离偷偷就给保存了下来。”

“那他事后知道么?”

“当然不…你爸爸在这点上很奇怪的,喜欢练字却从不留存,转眼就给毁了。你想想,收拾他的遗物之时可曾见过他写的字副?”

“这个还真没有…”白皑萧拍拍脑袋:“所以这个印章也是你事后刻的咯。”

“是,我以前小心藏着这幅字生怕他发现后跟我翻脸。现在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醉后大作已经成了我这里的镇店之宝。你知道,有过好几个客人对这幅字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无论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这里平时真的有人会来光临么?”白皑萧不是故意戳痛生意人的心病,老实说这样的店面格局给人感觉过于压抑,即便是不小心踏进来的人也没有逛一逛看一看的欲望。

“呵,没人来的时候正好不要打搅我创作。”周咨桓铺开一张素描画纸:“小萧,来,给我看看你现在的水平。”

“就铅笔画咯?”白皑萧打开笔盒取出几只碳棒。

“恩,画个人像吧。”周咨桓说:“我记得你以前很善于画静物和风景,人的表情神态一直很硬伤。”

“哦…”白皑萧想,进步这东西也只是跟自己比罢了,至于硬伤,一直都是硬伤。

他闭着眼睛想了一会,下笔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画纸上草草得勾勒出一个全身坐姿人像,人的脸微微向外侧着,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另一手夹着香烟往嘴边送。这个场景像烙印一般深深映在白皑萧的脑海,画上的男人永远是一副淡然深思的模样。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他也无意向别人倾诉。一直以来,白皑萧认为他是站在孤独顶端独舞的王者。如今,他更相信在无数个沉默的时段里,他也许仅仅是在思慕一个人罢了。

周咨桓看着白皑萧用一刻钟时间完成的速写,点了点头:“确实有很大进步,至少我能轻易得从这幅人像中看出你对主体塑造时融入了一定的情感因素。一副好的美术作品,是会让人如临画中体会到主人公的性格情绪等等。就像是一部成功的电影,能让人细细品味分析。”

“周老师,你能看出我画的这个人,他在想什么么?”白皑萧放下画笔。

“他处在难以取舍的矛盾中…”周咨桓说:“他的坐姿下盘坚稳,说明他身边有一个安逸的环境,而上身微微前驱,证明他无法全身心得投入享受这份宁静。他的表情看似淡定,但烟尚未递到嘴唇边,嘴唇就已成微启状态,证明他内心有几多棘手的麻烦,这些细节都透露着烦躁…”

“周老师你没想过去当警察么?”白皑萧冷笑一下:“这么分析下去,好似出席案发现场了。其实您所说着这一切,矛盾,纠结,左右为难——不过是自己找给自己的借口罢了,简单表达为两个字…就是——虚伪。”

白皑萧伸手抓起画纸,在周咨桓诧异的目光下,用力撕扯成碎片。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疗养院疑云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白皑萧感觉自己十七岁的心性几乎被磨砺成了七十一岁。每天早睡早起,浇花喂乌龟,看店画画,谈天说地。郑唐衣苏子乔桂小娇就像一场梦境里虚构出来的人物,睁开眼睛的时候,白皑萧发现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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