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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忘情书-情越大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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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是这么念吧?这就是你们汉人常说的‘字’吗?”萧寿宁兴奋问道,见李道非点头,她忙又转身,到一旁反复把这两个字音念了数遍。“好!等他跟师傅一块回来,我就这么叫他!”

主意打定,她回身笑对李道非道:“既然我师傅要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就不妨碍李爷去看那位林姑娘了!”说完话,她喜滋滋地从李道非手中牵过马,脚步轻快地离开。

想必外头,此际已是星光满天了吧?

还记得未到上京之时,长宁还曾指着南面的夜空对她说:“方姐姐,你可别笑了,我真的不会看北斗七星……不过我认得一个星座,就在那里,你看,那像不像一只蝎子?”

“咦,还真像!长宁,莫非你见过蝎子?”

“咳咳,也不算见过啦……只是曾有人画过,我又碰巧看到了。只有夏天的时候,在南面的天空才能看得到这只蝎子哦。”

那时,长宁还这样笑着回她道,如今却……

琪玉低垂着头,默默守在卧榻旁,心中无限感伤。已过去好些天了,那曾面对着她笑靥如花的人儿,依旧无知无觉,在她眼前昏沉沉睡着。

毡帐外,传来李道非与毡帐主人——那位契丹少女萧寿宁说话的声音。

琪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她也知此时只宜收拾好心情,等待片刻后与李道非相见;便将低垂的头抬了起来,手背拭了拭眼角,从卧榻旁悄然站起,立在一旁。

她站了有些时候,李道非才进入毡帐。

他瞥一眼榻上仍在昏睡的连希玖,用眼神询问立在一旁的琪玉。

琪玉面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

仍未见起色么?他视线又从榻上拂过,帐内昏黄的光线,也难掩榻上沉睡的她异样的苍白面色。他心底发沉,开口时语调却平静如昔,毫无半点情绪透出:“你去休息罢。何庆朗找到了,大约明日,他便可赶来。”

琪玉依言从榻旁走开,望望李道非略显疲惫的脸,又有些犹豫:“爷,还是我来吧。你连日奔波,总该歇息片刻才好。”

李道非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自在榻旁坐下。

琪玉知多说无用,何况白日也须有她守着,便退至一侧和衣休息。

李道非身子半向前倾,倚靠在榻沿,左手手肘以榻支撑,托住颊面合眼假寐,未久又睁眼。

那日,她为何要替那契丹娃儿生生挡下那一箭?她又怎可能知晓那娃儿身份?

——必定,是她多事了!

这傻丫头啊……为何只知自讨苦吃!竟不知当他瞥见那一幕时,会是如何心神俱裂!若不是李顺及时拦下了他,只怕他早已失控出手,当街杀了那契丹娃儿泄恨!

那一箭显是欲取那娃儿性命,箭尖沾上不明之毒,令她即便失去意识,亦然承受不过那无名苦楚,几回呓语都只说出那些教他恼火的求死之语。那些个御医虽不济事,用过药后,到底还让她如此时这般睡得沉稳些了。

——至少,不会再教她痛不欲生了罢!

“你这副睡颜,倒比那几日好了许多。”他伸出手去,轻柔地拂开那几缕散落下来遮住她额面的乌发,喃喃自嘲。“到底不致使我无可安慰了。”

第五十章 暗香浮动

连希玖紧闭的双眸忽而轻颤了下,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

“傻丫头,哭什么,痛过这几日便好了。”他轻声慰道,仿佛眼前的她并不曾昏睡,而只是合眼在听他说话似的。言罢右手又抬起,指尖循着她的泪迹轻轻拭过。

她失去血色的双唇微微翕动着,发出几不可闻的呓语。

他替她拭泪的指尖不由便在她耳际停住,身子却倾靠得更前,好方便他俯耳贴近她唇畔,去听清她的说话。她声音低微,喃喃不知说着什么,泪还是不住滑落。

他皱眉,略略转过脸来,颊面原就与她贴得极近,这一动,不经意间便与她幼滑的脸颊肌肤相触。

他一惊,将头向后微仰,与她拉开寸许距离。目光却再难从她脸上离开。原先停在她耳际的指尖,竟在此际脱离了他的理智掌控,复又在她颊面上滑过。滑过她的发,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还有,她的……

他视线随指尖渐往下移,然后定在一处。眸中曾被压抑已久的暗潮,此际却愈见汹涌。片刻后,他再难自抑,竟又欺身俯近她,轻轻覆上她的双唇。

她双唇柔软却冰冷,迅即令他理智回笼。

他立时坐直,身子向后撤至榻外,偏过脸去不看她。未久,只听他口中低低咒骂响起。

“哥哥……”连希玖复又呓语。这一声仍嫌微弱,却教李道非听得分明。

哥哥?!

李道非瞬即回头,直瞪着榻上人事不省的人儿。

“到这时,你心心念念的,仍是那个清远么?”他恼怒顿生,一咬牙,便欲抽回仍留恋在她发间不舍移开的右手,却发现不知何时,她薄被下的右手探了出来,抓住了他的右袖。

醒了么?

他一喜,登时将方才的怨气抛在脑后。怕一抽手便可能带动她右手继而扯动她伤口,他立时止住手臂动作,任由她扯住他右袖。

她右手却软绵绵地,无力垂了下去;扯住他右袖的五指也就此轻易松脱开去,他右臂顿觉一轻。

还未醒么?

他又恼,却也未动,仍维持原先姿势僵坐了一阵,才叹了一声:“罢了。”有些失望地缓缓收回手。

“哥哥……”连希玖虽未清醒,却似感应到了他的举动一般,右手复又去扯他右袖,口中低低又唤:“哥哥……别走……”

她泪流不止,一遍一遍唤着哥哥,神情浮现出难言酸楚。那微弱而重复的低唤声,竟带着无限的眷恋和怀念。不似在喊她的那位“心上人”,倒像是在喊一个极为亲近的人一般。

李道非心一动,垂眸思索片刻,面色渐渐和缓。

他左手伸出,将她右手从他袖上拉开,然后,移到他的右腕上,便再无动作。

果然,她的手又自己动了起来。先是贴着他的右手背上移,随即五指便挤进他的掌心,此后便握住再不肯放开。

未久,便见她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安心似地复又睡去。

好痛……

连希玖忍痛皱眉,缓缓睁眼。

周遭有些昏黑,令她视线不佳且感觉陌生。现在她面对的是什么景况?她心下未免不安起来,却适时发觉自己的右手还熨着另一个人的手温。

是谁?

她面皮微微发热,偏头想看清陪伴在她身侧的那人模样。

那人俯身趴在榻沿,臻首倚在那只伸出来任她抓握的左手臂间,长发披散垂下,将她的脸遮掩了大半,令她一时难以分辨出她的长相。尽管如此,她给她的感觉仍很熟悉。

“方……琪玉?”

她试探着唤了一声,传入自己耳朵的声音低哑而无力,令她微怔了下。

琪玉没有回应。是太累了吧?

她没有再出声惊动琪玉,仅靠转动眼珠来辨识周遭事物。只过了一会,原本光线不足的毡帐便比方才所见更清晰了些。看来天就要亮了。

她的左肩还在抽痛,痛感像是随着心脏跳动在一波波往外扩散着。所幸有人细心地用柔软的毯子垫住了她的背,使她不必太费力便能保持住右侧卧的姿势,可她仍感觉到身体有一种异常的疲累。——到底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睡了多久?

痛,肩痛得厉害,可她还要为此而庆幸。庆幸自己能劫后余生,还依然活在这些人的身边,并没有离开。

身体好僵。她忍不住了,便试着稍稍转动了一下身体。

琪玉立时清醒过来,惊喜俯身向她:“长宁,你醒啦!太好了!”

“方姐姐!”她虚弱地应了一声,扯动嘴角挤出个微笑让琪玉宽心。

“我去叫医官来,立时便回。”琪玉二话不说起身直奔帐帘。

“方姐姐……”

琪玉回头。

“爷……他……他有没有来过?”中箭失去意识前的一瞬,她看见他了。那样可怕的表情她此前从未见他有过——当时他一定是气极了吧。

“你安心养伤,爷自会来看你。”琪玉闻言一愣,似是想到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回道,便掀了帐帘出去了。

连希玖闭上眼,许久,才又睁开,有些茫然地盯着帐帘。

——刚才,琪玉是不是有意在回避什么?李道非他,是不是没有来过?

“他不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沮丧地想着,脑海里不期然浮现出昏睡时居然梦见的、那段久远得已被她遗忘的时光;回想起守在她病床前的哥哥,在听到她稚气承诺时的表情。她鼻间忍不住发酸。

“哥哥……对不起……是我忘记了……为什么,那么清楚明白的事情,我却总是看不见……我让你失望了!现在又……”

琪玉掀帘正要入帐,眼尖瞥见连希玖神情不对,大惊:“长宁,怎么了?很痛么?”不等连希玖回答,她立时探身出帘外,焦急地喊了一声:“何先生!”话音未落,也顾不得什么便急忙冲到榻前,从怀中掏出帕子替连希玖拭泪。

连希玖很想说一句“我没事”,可她双唇蠕动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只得闭上眼勉强抑住泪水,摇了摇头。

帐帘再度掀起。一位虽着汉服,却作髡发,眉眼略嫌粗犷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望见这幅景象,他眉头皱了皱,什么话也没说,顾自从容到榻旁坐下。

他此际的神情算是和颜悦色了,可连希玖与他一照面,便陡然感到内心生出强烈的压抑,毡帐内气氛亦为之突变。霎时间,她所有的情绪都畏缩着躲回她的躯体以求得庇护。

“长宁,这位是何先生。多亏他的汤药,你总算醒了。”琪玉道。

“过誉。”中年男子冷淡地说,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汉话。“手。”

连希玖任琪玉拉过她的手,交给中年男子把脉。好半天,她才抑制住对他的本能畏惧,道了句:“多谢。”

他置若罔闻。

把完脉,他又瞧了瞧她面色,朝琪玉略点下头,便自行出了毡帐。

帐中只留下她二人。连希玖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长宁,你很怕他?”琪玉忽然说。

连希玖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她怎么能跟琪玉说,她只是出于直觉,感到那位何先生并不喜欢她。如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12。31:奉上小小片段。虽然只有半章,权当元旦礼物……请诸位看官莫生气,笑纳便是1。9:很明显,本章缩水了……

第五十一章 问口问心

沉默片刻后。

“方姐姐,这是哪里?”她们不是应该住在客店的么?

“你可还记得那娃儿?”琪玉替她重新调整好背后软毯,不答反问。

“他有没有事?”

琪玉斜睨她一眼,语气平平:“既有你护着,令那一箭着落在你身上,他自然是好得很。”

连希玖自觉噤声。

琪玉又道:“难道你看不出,那娃儿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回想起那孩子的衣着举止,连希玖不得不承认,琪玉说的没错。

“似你这般,肯舍身相救个不相识的娃儿,那孩子的父亲焉有不感激之理?自然是有意安排你到他府上养伤。客店那里自然是想住也住不得了。”说到此处,琪玉顿了顿,才又接口说下去:“只是,行凶之人尚且身份不明,爷又怎肯让你再度身陷危险之中?即便只是替你寻医问药,爷也断然再不肯假手他人的,何况又是这件!故而爷执意推辞。只是,总不好惹恼那位作父亲的,此事推托起来便颇有些难处。幸而爷在此间还有位朋友,与那孩子的父亲恰好也有些亲戚,便作了个折中,将你安排到爷这位朋友的毡帐养伤,这才了了此事,到得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只是……

她禁不住又偷瞧琪玉一眼。从始至终琪玉的表情都十分平静,怎么看都未流露出半点责备她的意思来。可方才的那番话里,琪玉似乎着意在强调“舍身相救”那四个字啊……琪玉只是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在怪她任性妄为、不知爱惜自己吧!

想到这里,她心底暖意融融。她禁不住再次体认到,若是真的有个万一,再不能和这些人在一起了,她该会多么后悔啊。

“那日我见爷的脸色都铁青了!自我认识爷以来,我还从不曾见他为别的事如此动气过。”琪玉又回想起当日情形,自在一旁感慨着。

连希玖垂下眸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方姑娘。”帐外传来何庆朗的声音,那语调拿捏得极有分寸,客气又不觉疏离。

琪玉回头,望帐帘方向应了声:“先生稍待。”又伸手在连希玖手背上安抚似地拍了拍,笑道:“该是药方拟好了。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抓药。”

连希玖点头,目送琪玉掀帘出去。

不多时,帐外传来那两人的低低交谈声,然后,声音渐渐远去。

连希玖试着合眼再休息一下,不一会却又睁开。

她肩上疼痛自不必说,心里亦是堵得难受,仿佛有一团乱麻急待她整理,可她却没法立时理出头绪。要她快刀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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