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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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拿出钥匙来开了门，木门，推开之后，里面光线浅淡，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摆设，开了灯，在亮光下，里面就给人以另一种感觉了，外面的阴冷潮湿完全不见，在里面只会体会到温暖与温馨。
那是家的安稳温暖感觉。
房子很小，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外面就是一个小阳台。
周念提着东西进来，楚慕一边将钥匙放在鞋柜上，一边换上室内拖鞋，指着客厅里的小桌子说道，“本子放桌上就行了。”
不过，周念却没有动，他注意到楚慕的鞋柜上有好几双室内拖鞋，尺码不一，估计是经常有朋友来的，他有些黯然，他在楚慕以前的生活里，从没有出现过，而那段时间，有很多人已经在和这个男人交往了。不过，让他心情舒畅一些的是，这些拖鞋都是些男式拖鞋，没有女式的，估计这里没有女性常客来，这让周念微微放下了心。
“提着多重呀！快进去放了吧！”楚慕看周念没有动，便催促了一遍。
周念目光在那些室内拖鞋上，问道，“不用换鞋吗？”
楚慕本没有要周念换鞋的意思，不过，既然对方要求了，他就拿了一双拖鞋放在他面前，又将他手上的装作业本的袋子提过来放到小客厅中间的小桌子上去了。
周念换好鞋进屋。
楚慕望着他问道，“要喝水么？”
“好，白开水就行。”周念答着，坐到客厅里的旧沙发上去。
楚慕真的只倒了白开水出来放在他面前，又把外套脱了，从一边墙上的挂钩上取下一件围裙，边穿边说道，“今天没有去买菜，估计就只能吃家里有的了。随便两个小菜，你不介意吧！”
“有吃的就行，我不挑食！”周念说着，喝了口水就站起身，问道，“需要我帮忙吗？做饭我会一些！”
“哦，不用，不用，你自己看电视吧！我去做就行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好。”楚慕说着，已经进到厨房里去了。
周念望着楚慕纤细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甜蜜。
将电视打开，现在正是中午，大多数台差不多都是新闻或者广告，调到央视十一套，里面正在放昆剧，周念便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听着厨房里的水声，金属相撞声，刀在菜板上的咚咚咚声……周念站起身来，到厨房门口看着楚慕切菜，楚慕在切土豆，看得出来，他刀工很好，又快又匀。
楚慕低着头，头发随着他切菜的动作轻轻晃动着，眼睫很长，却并不卷，直直地在光影的作用下衬着他琉璃色的眼瞳，就像一个美好的脆弱的梦一样，让人只想安静注视，而不忍上前打扰。
周念只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又回到客厅去了，客厅里一道门通往外面的阳台，阳台上晾着衣服，常青藤从楼上垂下来，将阳台两侧都给掩了起来，能够看到旁边有一扇窗户，窗户开着，楼下种的腊梅枝桠伸上来，一只正好斜入那扇窗户里。
周念知道，那窗户里面是楚慕的卧室。
客厅很小，放了电视柜，小茶桌，一个旧沙发，另一边还有一个书架，书架上面全是书，还有不少编号的文件夹，估计里面都是资料；另一边还有一个乳白色的矮柜子，柜子门关着，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柜子上面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只干枯的百合，花瓶旁边有一个托盘，里面放了几盒感冒药，前一段时间楚慕上课时有些微咳嗽，想来那时候是生病感冒了；托盘旁边有一个小相框，周念走过去好好打量，相片上是楚慕博士毕业时的照片，穿着博士服，他身边站了一个比他高一点的胖胖的老先生，估计那是他的导师，楚慕笑得很开心，眼睛微微眯着，嘴角笑咧开，透着一股可爱劲。
周念望着，就不由自主用手指摩挲楚慕的照片，手指正在楚慕的脸上不断徘徊，楚慕就过来了。
电视里正演着游园惊梦的桥段。
杜丽娘唱着：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咿咿呀呀，缠绵忧伤，周念的手指放在楚慕的脸颊上，脸上神情温柔，深邃的眼睛里荡着一层柔情蜜意的温柔笑意。
“你居然喜欢听昆曲，现在喜欢听昆曲的年轻人可不多！”
楚慕的声音打断了周念的遐思，他放下手转过身来，笑着对楚慕道，“是家母喜欢，跟着去听过几次而已。”
楚慕将手中用微波炉转好的清蒸南瓜放到桌子上，说道，“来帮忙拿碗筷端饭吧！”
周念应了，就过去帮忙。
他不知道刚才楚慕是否看到他的那么暧昧的动作了。楚慕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表现，让他内心忐忑又期待，要是楚慕是看到了但不说，到底是认可他，还是以后会防着他呢，或者，楚慕刚才根本就没有看到。
只做了一个土豆丝炒肉，还有一份清蒸南瓜，一份煎蛋白菜汤，就再也没有别的菜了。
电饭锅里煮的米饭也已经好了，楚慕将桌上的作业本搬到沙发上去放着，摆好饭菜，又进卧室里面端了个小凳子出来，两个人，一个人坐沙发，一个人坐凳子。
周念舀好米饭，发现楚慕还在解围裙，楚慕紧抿着唇，手放在后面动作，不过，半天也不见他解开。
周念便起身说道，“老师，我帮你吧！”
“好！”楚慕说着又嘀咕了一句，“居然被系成了死结！”还蹙起秀气的眉头微嘟起了嘴巴，神情异常可爱。
周念看着愣了一下，才走到楚慕身后去。
伸手去碰那系在后腰的围裙带子，不小心就碰到了楚慕没来得及放开的手，楚慕的手因为刚才做饭带着湿湿的冷冷的感觉，这让周念惊了一下，楚慕被周念温暖的手碰到，也反射性地缩了一下手，然后就将手拿开到前面去了。
周念多想自己的手能够覆到楚慕的手上将他的手捂暖，不过，现在这个是妄想而已。
伸手去解楚慕打了死结的围裙带子，头低下，闻到楚慕身上淡淡的清新的味道，这种味道应该是楚慕特有的体香，让周念熏然欲醉。
微微抬头，就能看到楚慕因为低下头露出来的后颈，纤细的颈子，白皙的，美好诱人的弧度一直延伸进衣服里，吸引着人的目光想一直向下一探究竟。
楚慕穿着保暖内衣，一件高领黑色羊毛毛衣，毛衣的黑色，衬得他的脸愈发清瘦白皙，秀气温柔异常，衣服略微紧身的设计，更衬得他的身材纤细修长，腰很细……
周念站在后面，便用视线不断扫着他的腰，又去看他裹在牛仔裤里的臀，形状美好，于是，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动……
周念故意磨蹭，解了半天才解好。
“居然打成了死结，要是我没在这里，老师你该怎么把这个弄开呢？”周念解开后，就笑道。
楚慕也笑了，“多亏了你！要是你不在，估计最后只能借助于刀了。”
第六章
坐下来吃饭，周念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炒肉，尝了味道，的确是做得很一般，不过，这是日日相思的楚慕做的，他就像是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眉开眼笑，赞道，“老师的厨艺很不错呀！味道很好！”
楚慕也笑得眉眼弯弯，“真的？你可不要为了客气就胡乱夸我呀，有朋友来这里，每次我说要下厨，他们就一个劲地说去外面吃吧！”
楚慕说完又哈哈笑了两声。
周念也跟着笑了，心里想着老师的那些朋友不知好歹，又觉得他们不喜欢才好呢，那以后老师就做给我一个人吃好了。不过，嘴上却说道，“估计他们的饮食习惯和老师你的不一样，我就觉得你做的味道正和我意。”
楚慕没想到这孩子嘴这么甜，又笑了几声。
汤里面只煎了一个鸡蛋，主要是鸡蛋用完了，只剩下这最后一个，于是楚慕就将那个煎蛋夹到周念碗里，“看看我煎的鸡蛋怎么样？”
周念其实注意到了汤里面只有一个蛋，所以一直没有动筷子夹，当楚慕将鸡蛋夹到自己碗里的时候，他便感动非常，并不是因为一个鸡蛋而感动，而是为楚慕的这种体贴行为，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吃起来。
说实话，这个鸡蛋真不是很好吃，周念发现鸡蛋里忘了放盐了，而且也煎得太嫩，带着些微蛋腥味，他受不住蛋腥味，但是，还是得将它吃下去。
“怎么样？”楚慕望着周念期待地问道。
周念想着以后要是我和你在一起，我一定要自己做饭。此时面对着楚慕期待的眼神，他在脸上带上笑容，点头回答，“很好，很嫩，很鲜。”
“哦，你喜欢吃就好！”楚慕说着又给周念夹了一筷子南瓜。
南瓜做法简单，只是装盘后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算好时间就行了，很面很甜，感觉还不错，这算是楚慕做得最好吃的东西了。
周念一边认真吃，一边在心里傻笑，看来老师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做不好的嘛！
吃到后来，楚慕发现米饭煮少了。
他是按照自己的食量，然后加了两倍的米煮的，只是后来没想到周念食量还挺大，米饭不够是一定的。
他打开锅，本来是准备给自己舀饭，看了看锅便没有舀了，将锅盖上，拿起勺子舀了碗清汤喝起来。
周念抬头看他，“老师，你吃这么点就够了吗？”
“哦，是呀，我吃不了多少东西！”楚慕回答着，开始喝汤，心里想着过会儿再吃几块饼干就行。
“不会是我来了，把老师的份吃了，老师没有了，所以才吃这么少吧！”周念眼睛望进楚慕眼里，说道。
“啊？没有，没有，我本来就吃不了多少！锅里还有米饭，你快吃，快吃！你还在长身体呢，要多吃些！”楚慕被周念说中，镇定地说着话，已经放碗抽纸擦嘴了。
周念觉得楚慕肯定没有吃饱，但是，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吃起来，最后把所有饭菜都扫光了。
楚慕收拾饭桌的时候，周念帮忙，楚慕便拒绝道，“坐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怎么能白吃白喝，帮忙收拾是应当的。”周念说着，就去抢着端叠起来放好的盘子。
“放下，放下，我自己来！”楚慕伸手拦他，两人的手就碰到一起了。
周念的手温暖的，光滑温润的触感；楚慕的手微凉，指腹上有磨出来的细细茧子。
周念被楚慕握着手，一时没有了动作，时间好似也在此时停下来了，房间里很静，能够听到外面挑担磨刀的老爷爷喊着磨刀的声音远远传来。
房间里好像蒙上了一层轻纱，一切都有些模糊，还透露着暧昧。
楚慕愣了一下，迟疑着把手拿开了，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一样，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周念觉得，说不定楚慕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毕竟两个多月来一直注视着他，他再迟钝也应该感觉出来一些东西吧！
周念侧头看楚慕，楚慕长长直直浓密的眼睫掩盖了眼里的神色，不过，他的脸上浮着一丝红晕。
楚慕不敢看周念，最后便站起身体来，说道，“你要收拾你就收拾吧！把这里整理干净。”
楚慕说完就进卧室去了，进去就将门关上了。
周念不知道楚慕是否是生气了还是别的什么，但是，他确认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么，楚慕这样进卧室不理他了到底又代表着什么呢？
周念望着那扇老旧的掉漆的乳黄色木门，长久的没有动作。
而一门之隔，楚慕靠在门上，面上没有表情，长长的眼睫垂下掩盖住了他眼里的情绪，两只手在身前交握着，过了一会儿，他便轻轻摩挲那刚才无意握住周念手的手指手掌，好像那上面还留着周念手上的温暖温度与光滑温润的触感。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第一天上他们班的数学课，就被一个高大的学生给撞到了，当时被他握住手臂半搂着，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后来，又见那个高大帅气的男生一直把他盯着，以前没有学生会那样把他盯着听讲的，他当时觉得特别别扭，但是，也总不能让别人不要那样盯着自己听讲呀，他只好不再注意他，将心神都放在讲课上面。
后来他们班的每一节课，那个男生都那样专注的盯着他，他一边觉得别扭，一边又觉得奇怪，猜想他这样看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间过得久了，而且，对方的眼神实在是越来越炙热，即使迟钝如楚慕，也明白那是代表什么了，这让他有些心惊，不过，除此，也并没有别的什么。
再就是在豆浆店里，他进去居然就看到了那个一直在他课上盯着他看的男生，当时他是愣了一下才去位置上坐下的，坐在位置上能够感受到对方炙热的仿若拥有实质的视线，他只好拿起报纸来掩盖自己的奇怪的紧张情绪。
他从小就有人的面目辨认与记忆方面的障碍，这两年一直一个人住又埋头做学术，注意的人少，他的这方面的障碍就更加严重了，他这学期教的这几个班里，那些每次上来问题的同学，或者每次来上交作业的学习委员他都记不住长相，他唯独只记住了这个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