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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安贵从容-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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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薛大回来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起了晚饭。饭后,薛氏与婆婆去了厨房洗碗,而薛二则和自己的哥哥坐在屋子里聊天。

薛大觉得今天自己的弟弟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平常的时候,只要家里有他在,屋子里的说话声就从来没有间断过。可是今天晚上,除了自己来到以后,这个话唠弟弟和他寒暄了几句,几乎就没有见他说过什么。

看着盯着茶杯沉默不语的薛二,薛大碰碰他的胳膊,担忧的道:“今天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薛二将目光从茶杯上移开,望向这个与他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庞。现在的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问问这个他一直仰慕的大哥。

最近阴天下雨的时候,腿还会不会疼?当时养伤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当被人打断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对于现在的生活,满不满意?后不后悔,因为这一条腿,要放弃寒窗苦读了几十年的学业,而只是窝在这样一个小镇上当个杂货铺的小商人?

心痛吗?惋惜吗?后悔吗?仇恨吗?

可明明有那么多问题,最后说出口的,却变成了一句平淡的复述:“哥,你的人生不该如此的”

薛大哪里想到沉默了半天的弟弟,最后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看着弟弟眼中浓浓的痛苦,薛大自己反而云淡风轻的笑笑道:“都过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知道,因为这条腿的原因,这个弟弟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于是薛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瘸的是我又不是你,真不知道为什么你比我还在意。老哥我现在过得很好啊,和咱娘,你嫂子、妞妞还有你,一家人能够平平淡淡的在一起,我觉得……”

“如果你再见到那些人,你会怎么办?”薛二打断大哥状似轻松的安慰,问出了多少年不敢问的话题。

这一次,回答他的,确是永无止境的沉默。

踏着夜色,薛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聆听着自己靴子碾过路边石子的声音。

在意啊,那个时常安慰自己的大哥是在意的啊。突然,他又想到了文清岸的话“就因为你穿上了这身衣服,做事情就要对得起你这身衣服”

怎么做算是对的起?怎么做算是对不起呢?

一直以来,他以为只要是触犯了律法,只要是杀人越货就是恶,就要将他们绳子依法,这就是正义。

可是今天的事情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听听百姓们怎么说的,‘老天开眼’,‘为民除害’。他不敢、他不能做的事情,今天都有人为他做了,而且是大快人心。

如果以后他抓住了这个犯人,那么会有多少流氓混混因此躲过一劫,又会有多少个像他大哥一样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所以,这一回,不抓,才是真的对得起起百姓,对得起他这身衣服。

抬头望着朦胧的月光,那皎洁的银光似是会洗涤去他心中的沉重,让薛二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似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薛二对月轻语:“这一次,我,只要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就好了。”

可是,薛二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他认为前半生罪正确的决定,却让他后悔内疚了一辈子,甚至用自己的后半生去弥补这个错误。

作者:今天发文有些晚,快过年,荼蘼也不是知了,得吃些人间烟火,所以出去置办了些年货,嘻嘻,所以更晚了,请大家原谅。

第四十二章 劝

最近几日,黑子他们觉得十分困惑。前几天还时刻催促着他们出去贴画像找人的薛头,这几天却一句话也不提了。更让人奇怪的是,在他们说出疑问后,薛二都会将话题转移开来。如果不是薛头行事说话与往常无异,黑子都要打算去庙里求几张符,贴在他脑门上,看看薛头是不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附了身。

在街道巡逻的黑子,想着薛头最近一系列古怪的举动,心中渐渐地涌上些不好的念头。

“黑子”

听到熟悉的叫唤声后,黑子转过头向后望了望,当见到是肖县长后,立即上前鞠了躬道:“肖县长,刚才我没”

肖镇长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黑子的话,满脸怒意的问道:“薛二,薛成勇人呢”

黑子见镇长这个样子,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将薛二还在班房的事情告诉了他。

肖镇长得知薛二所在后,转身疾步就朝班房走去。黑子和大林两人见这种情形,暗道事情要不好,可又不敢拦着肖县长,于是也不继续巡街了,只焦急的跟在肖县长后头,以便在紧要关头能帮一下薛头。

等黑子他们俩人跟到班房时,肖镇长已经进了屋。他们刚想要跟上去,可脚还没接近门槛,肖镇长从里就将门‘嘭’的一声关了起来,力道大的甚至他们都能感觉到一股劲风从脸庞拂过。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肖镇长发那么大的脾气,黑子两人担忧的相互看了一眼,两人商量了一下后,最终决定站在门口偷听。

“薛成勇,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原本我也就是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转不过脑子,可是现在呢,案子案子你不查,人、人你不找,你是不是不想干这份差事了?”伴随着肖镇长怒吼声的,还有‘砰砰’的敲桌子声,可见当事人生气的程度。

与肖镇长怒骂嘶吼不同,薛二那边确一直是安安静静的,在屋子外面的黑子他们,甚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听到。

可能意识到自己这样乱吼乱叫也不能解决问题,肖镇长倒没有再继续怒气冲冲的说话,而是停顿半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才语重心长的道:“薛二,我知道你心中的困惑,可是你不是外面的平头老百姓,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你是个官差,抓人是你的义务。如果你不去抓,那可能明天后天,又会有人横尸荒野,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去?”

坐在角落里一直低头不语的薛二,听到这里才稍稍有些反应,虽然他仍然是低着头让人看不出表情,但是低沉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此时却响了起来:“那也是因为那些人该死。肖镇长,也许我们一直到错了,如果真的抓住杀人的人,那些流氓混混不就受到保护了吗,那百姓不就遭殃了吗。咱们是干什么的,就是保护百姓的,可是现在却要去保护流氓混混,这样的事情我接受不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听到薛二这一套歪理邪说,肖镇长刚刚压下的火气就又升了上去,拿起桌上的被子就往薛二的方向砸去。

抚抚起伏的胸口,肖镇指着薛二继续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我那天怎么劝你的,合着那些话都进了狗肚子里了。这半天我也是在跟鬼说话呢,你这些歪理都是跟谁学的,流氓混混就不是人了,流氓混混就该死绝了是吧,就应该让他们爹娘妻儿看着他们死不瞑目是吧”

一连串的叫骂,已经让肖镇长累的气喘吁吁的了。可是即便自己说了这么多,薛二仍是坐在那里无动于衷,肖镇长也知道这个人是走进了死胡同了,一时半会儿的是出不来了,于是也不打算再在这里浪费体力和他废话,

站起身就往门口走去,可是当他把手搭在门框上时,肖镇长还是叹了口气的道:“这个案子你就不用在查了,县长大人对这件案子也很重视,以后就由我带着余下的几个捕头继续跟进,最近你只要巡巡街就可以了。顺便也好好想想,如果真的相通了,就来找我”

说完后,肖镇长又叹了口,才摇摇头离开。

站在门外的黑子和大林只顾着偷听了,当肖镇长打开门的时候,也没来的急躲过去,正巧被出来的肖镇长逮个正着。

看着甩袖怒瞪他们而过的肖镇长,耳边还回想着他的话“一个个没用的东西”,黑子和大林就觉得异常的委屈。

伸头看向屋里一动不动的薛头,黑子和大林也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安慰一下他。最后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只好离开了这里。

走在道路上,一直静默不语的大林转头撞撞身边的黑子,困扰的道:“黑子,平时你不是都挺聪明么,你和我说说,咱们该听谁的。刚开始吧,我觉得薛头说的有道理,可是后来我又觉得肖镇长说的也对,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黑子抓抓脑袋为难的道:“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怎么知道该听谁的,不过”

说到这里,黑子倒是停顿了一下,往来时的路望去,停顿一会儿才又道:“听肖镇长最后那话的意思,肯定是不会再让薛头跟进这几起人命案了。我比较担心的是,如果换个人来调查的话,估计又要重新将案子捋一遍了。而且你也知道,薛头在查案方面,比一般人都要强很多,当然我并不是说肖镇长最后不能将犯人绳之以法,不过这一来一去的,肯定要耽搁不少时间,到时候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大林听黑子这样说,也赞同的点点头:“可现在薛头是钻起了牛角尖,谁的话都不听,就认自己个死理了,现在要是能找个人再劝劝他就好了”

“你也说他钻牛角尖了,那谁能劝的动啊”话到这里,两人都有些泄气的叹了两声。

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两人,也只好规规矩矩的继续巡起了街。巡到正午时分,正当两人准备找个地方吃饭的时候,倒是让他们碰上了个熟人。

“黑子,黑子,快看,对面的那个是不是上次请咱们吃饭的文夫子?”大林指着对面馄饨摊子上的一个男人给黑子看。

待看清来人后,黑子也认了出来,刚要上前打招呼时,却被大林拉一拉把道:“黑子,上次薛头怎么说来着,这人好像是他的恩人吧。你说咱们把这次的事情和他说说,让他劝劝薛头,有没有用?”

听了大林的话,黑子倒是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然后笑着拍拍大林的头打趣道:“以前只知道你会吃,没想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还有些小聪明。我记得上次听说他是个读书人,而且还很了不起,那肯定知道些大道理,也许他去劝劝薛头还真能成”

商量完后,两人就往文清岸身边走去。“这么巧啊,文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镇上了?”

正在吃馄饨的文清岸,听见有人叫他,咽下口中的馄饨抬头看向来人。当看清两人穿着一身捕头的衣服时,才回忆起是上次灯会后与薛二一起的两个青年,于是立马放下手中的勺子,双手抱拳笑道:“这不是黑子和大林两位捕头么,真是巧,别来无恙啊”

黑子和大林见文清岸如此多礼,赶忙摆摆手道:“文先生千万别这样,咱们兄弟可受不起。要是让薛头知道了,非得扒了咱们的皮不可”

文清岸见他们这样说,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招呼道:“两位捕头可否吃饭了,要不和我一起吃点”

文清岸也只是礼貌性的问一下,没成想这句话说完后,这俩人倒真的点头坐到了他的身边。一时间倒是被两人的直率弄的哭笑不得。

又让摊主上了两碗馄饨,三人就坐在一起吃了起来。吃完饭后,本来文清岸想要一起结账,可是黑子他们执意不让,到最后只好各自付各自的。

文清岸本以为吃完饭后,两人就会离开,可谁知他们非但没有走,反而是坐在那里与他东拉西扯起来。文清岸见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人是有话要说,于是直言道:“两位捕头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再下说?”

本来黑子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现在见文清岸这样一问,倒不再犹豫了,一股脑的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完话的文清岸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对着黑子他们道:“两位捕头,既然你们能将这话说与我,就表明你们是真将文某当成自己人,那在下也就不在这里藏着掖着了,我也仗着年长几岁说句托大的话,文某觉得肖镇长的话说的有道理”

见两人刚要反驳他,文清岸摆手示意他们道:“虽然薛捕头说的也有一部分道理,但是他错就错在将希望依靠在一个杀人犯的身上,那个犯人今天能去杀坏人,那明天呢?后天呢?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伤害无辜的老百姓。再者,你们的职责是什么,那就是不管是谁触犯了律例,就要将之绳之以法,以自己的意志判断该不该抓人,那不是你们的职责。如果你们这样感情用事,不如脱去了这身衣服”

虽然文清岸最后一句话说的着实有些严重,不过黑子他们倒觉得他的话在理。一时间两人都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文清岸知道黑子两人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也换下了刚才严肃的表情,而是笑着道:“有一个薛头糊涂就行,你们可不能再糊涂了。今天我来镇上是代替我们村长来参加村长会议的,所以等会我先去见见肖镇长后,等事情办完后再去找你们薛头,和他说道说道”

当听到文清岸如此爽快的应下了事情,两人都连连道谢。又因为几人都还有事情要办,所以也不敢再在这里耽搁太久,说了几句话后,就相继告辞离开。

与黑子他们分开后,文清岸先是到肖镇长那里开了个会,然后才去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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