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诀-第4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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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徐达手中茶碗被摔得粉碎,几乎喊道,“这不可能!”
朱能冷笑这扬了扬手中的书信:“没什么不可能,这样的书信我也收到了,不但我的女人哭了一宿,就连我爹都差点昏过去!没想到啊,一代英豪,居然如此下场,还不如当初与扩阔同殁于草原!”
沐英有些不甘心道:“真真气死了!昨儿青瑶的手下连夜来报,说几位师娘和刚出生的师弟师妹葬身火海就罢了,师傅逃出应天还被沿途劫杀,被抬上漕运船的时候师傅师娘和蓝姨都已经昏迷不醒,形势简直糟透了!他……万岁怎么不留一点余地!”
“留余地?”朱能冷笑道,“你看看那人都做了什么!能把胡帅的生死当棋子,能一把火烧了功臣楼,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下一个会轮到谁了?”
徐达忿忿地拍着桌子,连呼道:“大哥糊涂!糊涂!”
一直不语的蓝芷突然抬起头,问沐英道:“天朝都是如此对待有功之臣的么?你算不算有功之臣?如果算,你现在就跟我回南疆去,不管天朝有什么旨意,你绝不离开南疆一步!”
徐达顿时目瞪口呆,连忙道:“英儿别冲动!你是大哥的义子……”
蓝芷愤然道:“结义兄弟的下场且如是,义子又如何?难道我等回去自保还有错么?与其在这里劝我们,还不如赶快去劝劝宣、大一线,蓟、辽一带的总兵们,他们可都是姑父的老部下!还有河南!还有山东!与其有功夫劝我们,还不如赶快派人去朵颜三卫安抚姑父的两个外室去!那里可是有几万精锐骑兵!还有那个刚刚从朝鲜回到辽东的女真部落,他们也是受了姑父大恩的!若是汉人还顾忌个正朔名份的话,草原的鞑子可没那么多想法!”
一番话,让徐达的额上冷汗如瀑布而下,低声连连道:“要坏事了!要坏事了!得想想办法……”
朱能冷哼道:“办法?有什么办法可想?国公战功卓著,威望极高,想要镇住这些飞、云二营的老部下或许不难,可国公若是真的镇住了这么多兵马,应天会如何想?恐怕国公不等回到应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徐达脸色发白,颓然地坐到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直坐在角落里低眉不语的道衍开了口:“且待圣训。”
“什么?还等他发话?”朱能忿忿道,“他会认错么?不找机会扣屎盆子就算万幸了!我们能估计到的局势应天那帮文官儿就估计不出来?我敢说,这会儿应天的应对策略已经在半路上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道衍合十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等!圣旨未到而大军轻动,罪在国公。刘小友若是真有反意,就不会给国公和师弟来这么一封书信了,换言之,纵然九边之地有人欲反,也要小友发话才行,且等圣训,一切无碍。”
徐达微微点了点头:“此计甚稳。”
话音刚落,外面卫士就跑了进来:“启禀国公爷,宣旨的钦差到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徐达连忙道:“摆香案!”
门外卫士七手八脚抬出香案摆好,徐达和众人面朝北跪了一地。宣旨的钦差托着圣旨大步走了进来,直接站到北面朝南,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贤名将,姓名垂于青史者众矣!然,于乱世间骁勇善战者实繁,于太平时竭忠尽义者盖寡。古之名将,于战时或智计百出或刚毅果敢,其数多矣;承平日久,则或居功自傲或目无纲常,身死族灭者亦众矣。朕常思圣君之所以垂范后世者,乃用常人所不能用,故而立国;为常人所不敢为,故而兴邦。察青甸侯刘云霄,目无君上,秽乱宫廷,结党营私,豪取敛财,邀宠市心,动乱纲常,此乃不赦之罪也。着令魏国公徐达,引精兵即刻南下,赴青甸镇缉拿刘云霄归案,若有反抗旋即剿灭,不可延误,钦此!”
徐达愣住了,不为别的,就为“缉拿”、“剿灭”这两个词,这是把老五当反贼了!宣旨的钦差看徐达久无动静,小声提醒道:“国公爷,接旨啊……”徐达恍然惊悟,连忙叩头道:“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余人等也只得跟着叩头起身。
“刘兄弟什么时候说要造反了!”一站起身,朱能就愤愤道,“就算说刘兄弟要造反,怎么也不算进我一个?”
徐达着急跺脚道:“士弘,你就消停消停罢!难道你也想把你一家子都搭进去!”
朱能扬起头,傲然道:“这是什么圣旨!这是让国公手足相残!这是把骂名推到国公身上来!国公若是真的剿了青甸镇,天下各镇还不立时就反了?到时候若是朝廷一推干净,国公就成了替死鬼!”
沐英的拳头攥得紧紧地,恨恨道:“圣旨不是中旨,发圣旨的程序咱们都知道,万岁一个人就算乾纲独断也要尚书省和门下省议过之后才发出,这中间,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道衍摇头叹息道:“荒唐!荒唐!一国之君之前做了那么多荒唐事也就罢了,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
徐达苦笑了一声,摊摊手问道:“怎么办?现在就擂鼓聚将点军出征?别忘了,我的大军里面也有老五的部下,不在半路上直接哗变我就谢天谢地了!”
宣旨的钦差已经一头的冷汗,一手托着圣旨一手擦汗不止。沐英冷笑道:“钦差大人别慌,咱们没造反的意思,杀你,没用!”
钦差突然笑了起来,脸上闪现出一抹决绝:“沐将军记不得奴婢了?奴婢可是云字营的老兵,受了伤才进了宫当差,奴婢怎么说,也是侯爷的人……”
沐英耳朵一抖,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钦差笑了起来:“几位爷或许还不知道,宫里面司礼、掌印、秉笔、御马四位当年也是侯爷麾下的百户,圣旨发出前,奴婢有幸看过圣旨,但是……绝不是这一封!而且,当时的圣旨是崔公公亲自执笔的,奴婢就算眼再拙,也看得出这封圣旨笔迹上的临摹痕迹……”
徐达一个激灵,连忙对身边的侍卫道:“快!快去把上次重议班师吉日的圣旨请过来!”侍卫脚不沾地地跑进了内堂,没多会儿,双手捧着一卷黄绫跑了出来,奉给徐达。徐达接过黄绫,直接摊开在香案上,又从钦差手中接过圣旨,同样摊在香案上。众人纷纷凑过脑袋鉴别字迹。
“假的!”徐达立刻断定道。
“没错!不但字迹上刻意模仿,而且玉玺印鉴也有出入。”朱能旋即点头道。
“娘的,哪个王八蛋搞的鬼!”沐英几乎要发狂。
“麻烦大了……”道衍长叹一声,“主谋之人还想要魏国公的命!”
徐达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大师何解?”
道衍摇头不已道:“这份圣旨作假如此明显,就是想让国公抗旨啊!别说作假,这个时候就算是一封空白圣旨,国公也只能出兵征剿,否则便是藐视君上、抗旨不遵,官司打到万岁面前,就已经不是圣旨真假的问题,而是国公对待圣旨的态度问题。若是有心人挑拨曰,国公敢怀疑圣旨真假,恐怕国公在万岁心里的地位也不保了!若是国公奉旨征剿,到时候手足相残,国公饱受天下唾骂不说,天下兵镇恐怕立时哗变,彼时就连万岁也保不下国公了,必杀国公以平众怒……”
“好阴险的手段!”沐英咋舌道,“什么人要下这种毒手?”
朱能恍然道:“哼,早先刘老弟不是说了么,应天有反贼闹腾着呢!对方还能如何?必定先除刘老弟而后快,刘老弟一倒,整个军中朝堂能说得上话的,只有魏国公了……”
“连我都算计进来了?”徐达不可置信道,“这一回我遵旨不行,不遵旨更不行……”
朱能哼哼两声道:“除了国公,还能算计谁去?难道算计我不成?”
徐达的脑子飞速地旋转了起来,在仔细分析过各种可能之后渐渐冷静,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当下点点头道:“不管对方设下什么局,咱们为了自己也要破一破!我就不信,这就一定是个死局!”
第六百零五章 举国齐喑
朱能点点头道:“对方能在半路上偷偷换掉圣旨,又是故意让人察觉圣旨有假,那么对方也会算到我等无论遵不遵旨,都会让人回京核实,对方一定会在钦差的归途中设法劫杀钦差同时也会劫杀我们的信使!所以,咱们须得有完全的准备!”
钦差脸上露出一抹决绝,挺胸道:“国公且放心,奴婢至死都是侯爷的兵!这次奴婢若是死在半路,也好给万岁一个警醒!”
朱能微微摇头道:“送死大可不必。咱们甚至可以将计就计,伏杀反贼的杀手,若是能生擒活口押到应天或许还有些用场……”
徐达皱眉道:“问题是,对方敢这么布局,必然对咱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想要反将一军,恐怕没那么容易。”
道衍微微笑道:“咱们还有一支大军以外的力量……”
朱能笑了起来:“呵呵,师兄手上还有三百武僧呢!”
沐英也笑了起来:“三支吧?还有青瑶手上的盐帮和漕帮!”
朱能又补了一句:“四支!还有我那九省绿林的亲家!”
徐达迅速掐指算了一遍,一拳砸到了香案上:“娘的,七拼八凑能有十万人,彻底搅浑了他的!”说罢,转向所有人道:“钦差大人,先委屈你一夜,咱们做做你被咱们软禁的样子,连夜把你的扈从换成僧兵;士弘,你立刻派人去一趟朵颜三卫,告诉老五的两个外室,切莫轻动,但是一定要摆出一副厉兵秣马的态势出来,大不了找几个不识相的小部落耍点威风,但是记住,要雷声大雨点小,点到即止;另外,再通知你亲家,绿林一定要关注钦差回京的路线,若有异变,着手布置!英儿,盐漕两帮尽量选派高手在钦差归途沿岸驻留,能发动的情报线路都发动起来,尽可能地收集情报!今日起整顿兵备,三日后出征南下!”
朱能讶异道:“还是要打?”
徐达微笑道:“旨还是要遵的,不过路上怎么走,走多久就是我的事了!不过你们动作要快,从北平到青甸镇就算爬过去也要不了多久,你们的路线比咱们长得多,若是算上从应天带回真圣旨的时间,可是紧巴巴地!”
众人轰然领命。
刘云霄的案子天下哄传,不过与以往四处哗然不同,这次的事件换得的却是举国沉默。以往治了谁的罪,或者下诏贬斥哪个人,也都有响应议论,可云霄的案子一旦公开,换来的却是比联名保奏还要可怕的沉默。
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一开始,朝堂各位还觉着有些奇怪,可后来却觉得不对了,再后来不少人白日里都会冷汗涟涟。
最让应天百姓称奇的是,从刘府清理出来的尸骸居然没有一个破相的,要说这么大的火,只要是个活物早就被烧成焦炭了,可是火场里抬出来的尸首,就连那个被砍翻的官家,别说被烧焦,就连衣服都是完好的。装棺入殓的这一天,全应天百姓都是看得真真的,刘府的夫人面目如生,居然还是带着微笑。
让人以外的是,尽管有很多大臣闭门不出,可是康府来了人,徐府来了人,燕王府、秦王府也都来了人,不过还没等到这些人动手,早就有不少平民动手收敛尸骸。细心的百姓一眼就看出,这些平民根本不是平民,而是往日里整体啊笑嘻嘻地在街上巡视的五城兵马司的兵还有锦衣卫的人。
可怪就怪在,朝廷对这件大案却迟迟不给结论。只是几句含糊其辞的话,连证据都没有,手段之拙劣也就比“莫须有”高明了那么一点点。很多百姓都不服,尤其是当年受过侯府恩惠的百姓。头七这天下葬,无数的人跪在家里痛哭失声。
船体微微震了一下,靠岸。
云霄被张淑惠从床上搀扶起身,勉强活动了一下筋骨,还算能够走动。柳飞儿和蓝翎亦是彼此搀扶起身,准备下船。看着云霄怀里的张淑惠,蓝翎不无嫉妒道:“全身冰凉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
张淑惠笑嘻嘻地回敬:“我当鼎炉,一个顶你们十个!”
蓝翎白眼直翻。张淑惠看着蓝翎的样子,有心打好关系,凑过去悄声道:“我的血,可不是一般的血喔……”
“原谅你了!”蓝翎有些郁闷道,“不过不准咬人!”
大年初一的这一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只有青甸镇刘家举家尽哀。云霄端坐在自己女人的灵位前整整两天,滴水未进。
“云哥,多少吃一些……”柳飞儿端着食盘,有些心疼地说道。
云霄摇摇头:“去给妙言吃一些吧,她也跪了一整天了……玉若没了,就只剩下她一个……”
柳飞儿点点头:“云哥放心,妙言从此便是我亲生的。”
云霄站起身,举目望天,长叹一声道:“这辈子,我到底亏欠了她们的……”
旁边蓝翎愤愤道:“便是那燕萍最可恶!别让她落到我手里,否则让她尝尝那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