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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半张脸-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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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兮子





【正文】



书生的故事



唐末,五代十国。



天色微亮,晨光缕缕。郊外乡野间的上空雾气淡淡,弥漫着稀薄而又清新的气息;孤鸟独鸣,嘹寂苍凉,尽管已是二月初春,依旧是冷风瑟瑟,枝头溪边不见一丝绿意。



书生锦鸿梦呓一声,好梦初醒,鼻间一缕女性的清幽体香,唤醒昨晚的旖旎瑰情,他的大手慢慢往下滑,指间尽是触及丝滑的柔软肌肤,一具身姿曼妙、柔美香滑的女体在他身下轻轻酣睡。



锦鸿得意地想着,昨晚的初见真是艳遇一场。他乃当朝礼部侍郎,三个月前刚从南海回来,近日赶回京城家里,途径山野郊外的小溪畔,正饮水止渴,却见上游有一妙龄少女依水洗面,不慎将洗脸的丝绢丢落溪中,正好流到他的脚下。他微笑拾起,双手奉还,少女羞涩道谢,微微抬头,却是一张秀美绝伦、面若桃花的容颜,脸上水渍虽未擦净,却犹如出水芙蓉般的清新雅静,滴答的水珠如同顽皮的精灵,一蹦一跳地穿过她的眉眼朱唇、洁白脖颈,一直落入引人遐思的胸脯里。



锦鸿大喜,他生性风流,又为官几年,什么样的国色天香没有见过,岂不想在这乡村野郊竟也有如此的绝色佳人,真应了古人那句“生长明妃尚有村”。



下面的故事就和所有狐鬼精怪的故事一样,书生跟随女子去了一间茅草屋。那良辰美景岂能虚设?那春宵一刻安能虚度?于是乎一床的温柔缱绻,一夜的销魂缠绵,恍若登上仙界亭榭,飘飘然而不知也。



一夜尽欢,书生只觉那女子肌嫩体滑,满手皆是水润的腻感,在他的爱抚下,娇喘婉吟,雪白的身子柔若无骨,仿佛一碰就化了一般。书生大喜,这绝色的女子居然还是处子,更加心荡神摇;他正值青壮年,家中富庶,娇妻美妾,哪一天不是巫山云雨、衣带风流的,只是都不及这陌生女子带给他的极致欢乐,醉死欲仙。



想到这儿,锦鸿轻轻吻了女子的脸颊,柔声道:“起来收拾下,跟我走!”



女子从他怀里微微挣脱,睡眼蒙眬地问道:“去哪儿?”



“跟我回府,做我的女人,你我共享欢乐,岂不比这儿好!”锦鸿抚摸着她娇美的容颜,轻声说道。



女子娇憨地一笑,孩子气地摇摇头,像猫一样地慵懒伸腰。



锦鸿看着女子慵懒的风情,心念一动,想起昨日偶遇后还没打听她的姓名,不禁道:“我还不知你的芳名,老称呼你‘姑娘’,太过见外了!”



女子系好肚兜,合上里衣,麻利地穿上青布衣裙,最后用竹簪轻轻挽就倭堕髻,凤眼一挑,嫣然一笑:“我叫瓣儿,父姓染氏。”



“染瓣——染花色,柔若瓣!”锦鸿细细地品味,赞道,“果真是好名字!”



染瓣微笑不语,端起一个木盆,拎起一个竹筒,下一刻就出了门。



“我去洗漱一下,回来给你做饭!”娇音还回荡在屋内,人已飘然不见,只留下一阵幽香。



锦鸿得意地眯起眼,打定主意,一定要带染瓣回家。



溪水畔,青衣女子正浸湿丝绢细细擦脸。现在只是初春,草木还未探出淡淡的绿色,溪水也冰凉入骨,而女子却无一丝惧意,丝绢沾满水,对着溪水一点一滴地擦拭,眉眼肌肤吸沁了水意,一刻间鲜活了起来,眉目更添柔媚,唇瓣更加娇艳,就连苍白的面颊也染上了浅浅桃色。



染瓣用溪水翻来覆去地擦拭了好几遍,直到满意了,整个人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抬头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唇边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锦鸿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饭,眼睛一直往旁边的染瓣身上瞟,这便是古人说的秀色可餐吧,他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她的美丽。说来也奇怪,刚见她出门洗漱时,没带什么胭脂水粉的,怎么洗漱回来,仿佛上了新妆,气色红润,艳光四射,娇艳得如水蜜桃一般,水嫩丰灵。



吃完饭,染瓣坐在锦鸿的腿上,在他怀里低声细语:“瓣儿与公子相识,已是莫大的福气,瓣儿也不是那痴缠女子,定要公子负责。瓣儿从小在乡野长大,习惯了粗茶淡饭的自由生活,跟公子回去,一定粗鄙不通世故,到时公子为难,瓣儿不忍。 只求公子多陪瓣儿几日,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染瓣细细的嗓音带着柔柔的乞怜,仿佛在诉说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可在锦鸿听来,却感动得无以复加。他没想到,这娇柔羞涩的女子竟有这般心胸。他怜爱地拥紧她娇小的身躯,欲念一动,意乱情迷道:“我……我定不会这般委屈你……”



还是在院子里,二月的冷风吹得染瓣微微战抖。她任由锦鸿剥开自己的衣服,大掌抚遍每一处肌肤,仿佛燎原之火;红唇轻笑,凤眼半眯,感受着激□望。



在不断碰撞的狂野中,染瓣扬起脖颈,回头看见自己右臂渐渐浮现的青色印记,愈发清晰。她微微一笑,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几日几夜的颠鸾倒凤,娇喘婉吟,使锦鸿仿若登仙乐极。每每醒来,他都感觉恍若春梦一场,只有触到怀中的软玉温香之时,才有真实的感觉。



如此逍遥生活了一个多月。一日,锦鸿见染瓣面色忧虑,神情恍惚,不禁问道:“怎么了?”



染瓣回过神,垂首投入锦鸿怀中,小声说道:“公子,瓣儿这两日食欲不振,经常呕吐,我算了下月事,已迟十日,想必瓣儿已经有了公子的骨肉。”



锦鸿大喜,他成婚三年,妻妾却不曾育有子女,而今瓣儿有喜,若是麟儿,香火就可延续了。他激动地抱住染瓣:“赶快随我回去,这下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一切有我!”



第二日,锦鸿快马加鞭,带着瓣儿赶回京城锦府,上禀父母,下聘新妇。锦鸿父母虽嫌染瓣出身贫贱,不过母凭子贵,对于抱孙心切的二老也算是喜从天降,也就默允了这桩婚事。



于是,京城书香门第锦府于三月初六迎娶新妇,礼部侍郎锦鸿一妻三妾之后,又增一位美若天仙、喜怀麟儿的如夫人,成为街头巷尾男人的艳羡美谈。



初夏午后,湖水幽幽。



锦鸿与染瓣在锦府后花园内游湖泛舟,饮酒作乐。锦鸿望着她有点明显的腹部,又细细端详着那愈发美丽的面容,不禁叹道:“不知瓣儿用何灵药,这眉未点,妆未化,确是出奇的秀美,浑然天成。相比之下,我那几位夫人就是庸脂俗粉了,哈哈哈。”



罗扇微微一挡,遮住半张容颜,染瓣娇笑道:“瓣儿怎敢与夫人相提并论,瓣儿粗野惯了,用不惯那些胭脂水粉,仅以清水洗面罢了。”



罗扇掩不住娇羞,看得锦鸿心里一动,连忙抓住她的柔荑,喉咙喑哑:“我看你就是个妖精,迷人的小妖精!”说罢,将染瓣打横抱起,钻进船舱里,放下那一袭水晶珠帘,掩盖了春色浓浓。



当晚,夜色沉沉,众人酣睡之际,锦府的上空忽然响起女人凄厉的叫声,带着无尽的恐怖,然后归于平静。



锦府的家丁连忙赶到西苑洛夫人——锦鸿正妻的住所,声音是从那里传出的。众人进门之后,



只见洛氏倒在梳妆镜前,衣服上溅着血迹,全身完好,并无伤痕,头部戴着一张脸谱,姿势十分诡异。



有一个胆大的人上前颤巍巍地将脸谱掀开,“啊——”的一声众人齐声尖叫,只见洛夫人的头颅……头颅,竟被剥去脸皮、刨切血肉,只剩一颗光秃秃的头盖骨,残留着斑驳血迹,漆黑的眼洞哀怨地望着众人。



已经有受不了的人晕了过去,如花似玉的夫人一下变成骷髅死尸,任谁都无法接受。是谁那么残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夫人还吸去她头部的血肉?



锦鸿和其他人一起赶来,看见妻子的死状,吓得说不出话来,怀里的瓣儿也一下子晕倒。



洛氏的尸首还未入土,接下几天的夜里,相同的时间,锦府接二连三地发生死人事件,小妾张氏、林氏、刘氏相继以相同的死法离奇死亡,都是身体完整,头盖脸谱,被人剥去头部的皮肉,只剩头盖骨。



四天死去四位夫人,锦府上下人心惶惶,悲歌大哭,如此诡异的死法震惊了整个京城,众说纷纭,鬼怪之说谣言四起,各家各户夜晚纷纷紧闭门窗,绝不出户。



经京城官吏向上呈禀,朝廷直接调兵围住锦府,责令刑部彻底调查。



半月之后的一天夜晚,锦府的婢女如芹被尿憋醒,尽管害怕,还是不得不出门到后花园的茅房里小解,路过鹊雨湖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青衣长发女子,正坐在湖畔。如芹大惊,连忙躲进假山的石洞里,想起府内最近发生的事,她惴惴不安:这半夜哪来的女子,莫非真有鬼魂索命?



如芹悄悄从石缝间望去,只见那女子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在湖水里轻轻摇晃,捞上来,细细地擦着脸,一点一点,慢慢地擦着,好像只擦左半边的脸,然后她缓缓地抬起头,这时,月光正好照了过来。



如芹睁大双眼,死死地咬紧牙关,手指因抓住石壁被磨破流血了她都毫无知觉。只见女子将一张白色半透明类似丝绢一样的东西往左脸一蒙,拍了两下,似乎心满意足地笑了,然后拖着衣裙,款款而去。



夫人!是染夫人!!



如芹惊得坐倒在地,一身冷汗:染夫人是妖怪!染夫人是个妖怪!!



第二天一早,锦府又炸开了锅,当家人锦鸿死在书房。和四位夫人不一样,他尸首完整,头颅也好端端的,只不过脸被一张脸谱面具掩盖,掀开面具,面容平静。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和血迹。锦鸿父母原本就不堪重负,亲生儿子又离奇死去,一下连遭打击,竟也相继撒手而逝。



一月之内,锦府连丧七命,也查不出任何线索,当家主事的相继离去,只剩染夫人一位,府内乱成一团,染夫人又是弱质女流,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进,眼看也撑不住大局。家丁丫鬟生怕被鬼怪吃掉了性命,都不愿意留在锦府。偷东西的偷东西,携款私逃的私逃,偌大的庭院,几日之内秋风瑟瑟,人去楼空。



没有人知道身怀六甲的染夫人去了哪里,有人说她串通奸夫杀害锦鸿一家,然后携巨款和奸夫私奔;有人说她本是狐鬼所变,迷惑锦鸿,害他性命;还有人说……



朝廷查不出凶手,无功而返,只得派人封了锦府,画地警示。一时之间,往日车水马龙的高门大户变成一处阴冷孤寒的凄凄鬼宅。



【最初的开始………清遥卷】



拾得小男孩



江南 清遥城



已值深秋的黄昏,寒风瑟瑟,夕阳斜照在这个无精打采的江南小城。街上人际萧条,路人行色匆匆,个个缩进脖子迫不及待的小跑,街道两旁的小商贩无精打采的收拾着摊铺,赶着回家。



卖烧饼的少年满头大汗的收拾,眼角余光望见摊子旁有个瘦小身影已经站在那里多时了,他摇摇头叹口气,从灶炉里掏出半温的一个烧饼,招呼那个乞儿:“拿去吃吧”



那个瘦小的身子一下跑上前,在烧饼摊前停了一下,怯生生的看了卖烧饼的少年一眼,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抓住了烧饼,一下子塞进口里,囫囵吞枣的啃咬。



少年无奈的打量这个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样子,黝黑的小脸,脏的看不清面容,身着灰衣破袄,长发散乱的披散着,已经站在摊铺旁边一下午了,眼巴巴的看着他卖出一个又一个烧饼。



“谢……谢谢谢……哥……哥哥……” 乞儿口齿不清的说着,娇软甜甜的嗓音赫然是个女娃儿的声音。



唉!谁家父母如此狠心,将这么小的孩子丢弃,她才多大,如何生活下去?少年摇摇头,极力忍住心中的怜悯;这个世道,兵荒马乱的,一般老百姓都饥寒交迫衣不遮体的,他都自顾不暇了,谁还能顾得这小小的乞儿呢?



海茉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刚吃了一个烧饼,似乎好了一点,不在叽叽咕咕的叫了,可是她还是感觉饿,怎么办呢?她又好冷,好冷。



她看着眼前走过一个背小孩的婆婆,那个小孩装在背篓里,圆润雪白的可爱,乌溜溜的黑眼睛一直望着她。



好可爱的孩子!海茉挤出自以为好看的笑容朝小孩甜甜的笑去,小孩嘴角一上扬,居然也对她甜眯眯的笑起来。



直到小孩子消失不见了,她才转身,继续往前走着。



她叫海茉,今年六岁,一年前从树下醒来,就是孤单一个人,娘亲姐姐全都不见,她找寻了许久却一无所获。没有亲人没有依靠,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这样茫然的开始流浪,好几次饿的晕倒,差点伦为飞禽的口中食、野兽的腹中餐;渴了就喝地上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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