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难搞-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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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才人,说不定还能有个退步。
不过转天,王琅也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养娘打听到了一点细节——她和陈淑妃之间的来往,要比我当家的时候更密切得多。
“皇上一直说,太子爷人大心野,现在也学会算计老子了。要太子爷去跪太庙,不过……皇上是笑着这样说的,太子爷也没有当真,还顶了一句嘴,太子爷说:这都是和您学的。皇上听了哈哈大笑,过了半天都没有说话,就是扇了太子爷脑门一下。马公公说,太子爷虽然没叫疼,但脑门倒是有些红了。”
等王琅当天来看我的时候,我早已经备好了药膏,给他揉了半天的脑门。又难得柔情蜜意、轻声细语地问他。“疼不疼?要是疼,臣妾再给您揉揉。”
王琅就注视着我,缓缓地说,“不疼,就是听爱妃说话,很冷。”
他撩起衣袖给我看:上头果然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哈哈大笑,也给他看我的手臂:结论不言自明,当我拿腔拿调的时候,会起鸡皮的可不止王琅一人。
那是我在很久之后第一次听到这样畅快的笑声,王琅从来都是很克己的人,在他成年之后,我几乎很少看到他失态的样子,一个春风一样的微笑已经是他欣悦的表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普通的一句俏皮话,居然能引出他如此豪爽的笑声。
但我知道,听着这样的笑声,我的心里会涌起一股暖流,令我想要投入他的怀里,听着这个天生冰冷的男人,心跳的声音。
我们就这样依偎了很久,王琅的手笼罩在我丹田处,力道不轻不重。我知道他是怕抱得太紧伤到了孩子,但他尽量向我靠近,虽然除了笑声之外没有多说一个字,但我也用不着他说,我已经渐渐学会读懂他的眼角眉梢,读懂他的心思。
我真不知道从前自己怎么会觉得王琅的心思实在莫测,其实除了政治心术,他的心思,又哪里有我读不懂的地方。
然后王琅清了清嗓子,他说。“其实,你要是不揉脑门,改揉别的地儿,本王倒是不介意再劳苦爱妃一遭的。”
我立刻又修正了我的看法:我永远也猜不透王琅的,我根本都不会明白他到底能有多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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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皇上这一场无言的对决,竟一直维持到了二月底。一直到世阳在黑城下再次大败女金,又派出军队包抄夹攻,将女金台吉的嫡系包了饺子。皇上似乎才终于准备彻底让步。
京城已是春暖花开,咸阳宫院子里的一株桃树开了花,这一天我在回廊里坐着看花的时候,皇上进了院子。他还是一身朴素的便服,看着就好像京城巷陌中最寻常的乡绅,见到我要起身,他连忙摆了摆手,很真诚地说,“怀了小孙子的人,你和姑爹客这个气干嘛。”
我本来也没想着真的跪拜下去,听到姑爹这样一说,真是正中下怀,便飞快地坐回了原位。
也许速度是太快了一点,姑爹抽动了一下嘴角,咳嗽了一声,才俨然地道,“小暖,走,进堂屋坐坐去。”
虽然我没有经常进堂屋去,但毕竟有了人气还是不同,咸阳宫正殿现在就多了几分润泽之气,空气中也浮动起了南果子的香味,炕边的铜壶不知被谁添了水——我猜是养娘。就连姑姑床上的锦被,都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了一边,看得出这被褥是经过洗刷,虽然花色未变,但那股刺鼻的尘味儿已经悄然消失。
姑爹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的神色淡淡的,但眉宇间却依然带上了淡淡的阴霾,转了一圈下来,又拿起了姑姑从前很喜欢把玩的两枚玉核桃放在手心捏了捏,才低声道,“不过这些日子,玉上就染了岚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抿紧唇,将这玉核桃牵扯起的重重回忆给压了下去。
过去的事终究过去了,姑姑留下的遗产很多,无形有形的都有,接受了她的福泽,固然应该时常存念,但更重要的还是往'·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前看,还是将这条路走下去,而不是如姑爹一样,永无止境地沉溺在过去里。
或者,也是因为姑姑终究只是我的姑姑,却是姑爹的苏岱。
绕来绕去,姑爹又说了几句废话,才在我身边坐下,问我,“孩子乖不乖?”
现在就算是皇贵妃和我谈孩子,我都能一脸是笑地和她扯上半天,我说。“孩子很乖,现在小暖已经不害喜了。吃得好睡得好,胖得厉害!”
姑爹看了我的下巴一眼,笑而不语,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说,“其实你和苏岱的女儿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姑爹心里明白,你姑姑多少是有些移情,把你当作了去世的大公主……”
提到我那在襁褓中夭折的堂姐,他的声音不禁就是一顿,但蕴含的悲伤,究竟要比提起姑姑时少了一些,过了一会,又若无其事地说。“王琅不必说了,虽然不是苏岱亲生,但被她亲手教养了四年。苏岱虽然没有留下子女,但你们也算是她血脉的延续,这个孩子,倒像是她嫡亲嫡亲的孙女。”
嗯,这样说倒是没错,就是我和王琅似乎又有乱了伦常的嫌疑,这又是堂兄妹,又似乎是亲兄妹的……
我就一脸尴尬地附和姑爹,“我明白您的意思,这孩子……倒是要比我和王琅,都更贴近姑姑的血脉……”
姑爹点了点头,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脑门,低声道,“我盼着他是个男孩,以后承继大宝,将天下握于手心——这天下,本来也就是你姑爹和你姑姑一起抓到手心的。”
这是姑爹第一次给出这样肯定的承诺,肯定王琅的太子地位,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受到动摇。
虽然时至今日,也没有多少人事可以动摇到王琅的地位,我甚至怀疑姑爹心里从来都没有动摇过,想要动过王琅。但得到姑爹的明言保证,依然令我一阵战栗。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嗯了一声,努力不将那隐藏的兴奋暴露出来,免得反而让姑爹瞧不起我。姑爹欣赏地瞥了我一眼,他笑了,他说,“小暖,知道姑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发作王琅吗?”
98、你喜欢谁?
是啊,姑爹为什么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发作王琅呢?
是因为他老人家的皇位得来不易,所以倍加珍惜,因此也不希望过早地将王琅养成了骄纵的脾气。是因为他觉得王琅的处事手段还不够圆融,所以要言传身教,透过一次次训斥,让王琅从挫折中学会行事手腕。还是和猫扑老鼠一样,用一次次的欲擒故纵来消灭王琅的锐气,直到有朝一日将他扑灭于爪下?
我和哥哥嫂嫂甚至王琅,最恐惧的当然都莫过于第三种可能,而如今得到了姑爹的承诺——最重要的,是姑爹将消化东北女金的任务,又一次交到了苏家身上,终于能让我们放心,知道姑爹毕竟没有换太子的意思。而到底是第一种用意还是第二种,也就没有太大的差别了。
我轻声说,“姑爹是为了磨砺王琅,让王琅不至于生疏了手段……”
皇上嗯了一声,他轻声说,“小暖,天下是大云的天下,其实,就是我们老王家的天下。可咱们老王家说了也不算,多的是人想和咱们一起管这个家。文官想,武官想,太监们也想,甚至宫女们都想,天下虽大,咱们一家人却只有这么几个。王琅要是不精,怎么和这些人精斗呢?”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皇上用这样的口吻,来剖析天下的局势,一时间不禁汗毛耸立,半天都答不上话来。
“王琅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苏岱眼力真毒啊……”皇上也不介意我的沉默,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和回忆中的谁对话,脸上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他当然时常笑出声来,甚至还经常笑得流眼泪,笑得肚子疼。但这些笑和眼前的这个笑容比,似乎都略显——不,的确是显得过分的浮夸。
“你看,”皇上就梦呓一样地说,“王琅真的被我们教出来了。才二十出头一点,手段就老道得像是三十岁的你和我。私底下拉帮结伙挑了十多个又有能耐又有出身的铁杆太子党,朝廷里和吴学士、穆阁老都打得火热,朝廷外还有小暖的哥哥……就是我要动他都得点亮三分。你算是把他养出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可我到底还是没有听你的话,我给他挑了世暖,唉,我给他挑了世暖。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可世暖喜欢,他也喜欢。我没有忍心,一举多得的事……我又心软误事了,是不是?”
姑爹说得温柔无比,可我却听得毛骨悚然,但转念一想,时至今日,就算是大错也都铸成了,姑爹又能拿我怎么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要想像教养王琅那样教我,把我硬生生养成姑姑那样,我也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我原本软掉的脊背,就又挺了挺。
皇上看了我一眼,将手中的玉核桃又轻轻地放回了半开的锦盒里,他低沉地说。
“小暖,你这一生受益于你姑姑良多。你的福气要比你姑姑更深厚……你姑姑要你一辈子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姑爹不会辜负了她。”
他看着我,眼神中似乎有无限情绪闪烁,我能读出的不过勉强几种。有无奈有疼爱,却也有深深的惋惜。
“一个皇孙。”皇上就低声说,他似乎又回到了皇上的身份,眉宇间跃上了我熟悉到十分的玩世不恭,他嘻嘻哈哈地说。“世暖,你总是要给姑爹一个皇孙的,否则很多事,姑爹就是想让步,也都没有让步的借口。”
以姑爹的为人,肯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宽容和爱护。
和王琅相比,我始终是受到姑爹的偏宠。
我的眼睛热了,有一股酸涩的东西,难以自制地流出来,我第一次发自真心地将头靠到了姑爹肩上,轻声说,“姑爹,是小暖贪心。可小暖是真的不想让,不想让,我不愿意让……”
“你姑姑又何曾愿意呢?”姑爹的话里就多了一股深深的苦涩,“是姑爹对不起她,她不说,我也就从不问。”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姑爹才说,“小暖,你真的要比你姑姑有福气得多了。”
我知道姑爹的意思。
我苏家为大云立下的汗马功劳,姑姑在姑爹心中无人可以取代的地位,王琅对我的情有独钟忠贞不二,乃至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这样多的因素,最终,终于为我挣到了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能够生出皇嗣。姑爹就再不会逼我做个有容人雅量的、合格的太子妃。我也许会在史书上留下不体面的一笔,但终究,我的生活会是开心而圆满的。这一切,可以说全赖姑姑心心念念的嘱托。
她盼我一生开开心心,永无愁绪。
我就哽咽着说,“姑爹您就放心吧,这一胎不是孙子,小暖就再生,一辈子长着呢,咱就不信生不了儿子了!”
姑爹哈哈大笑,声震屋宇,他亲昵地拧了拧我的脸蛋,“那姑爹就等着子孙绕膝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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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毕竟是皇上,一旦下定决心,手段只会更残忍。他可能对皇贵妃还有情分,但这情分既然永远无法超越对我姑姑的情分,无法超越对我的情分,这一点情分在政治需求之下,根本不能掣肘姑爹的行动。到了五月底我显怀的时候,苗老尚书已经被他送回老家居住了。用的借口也很简单:大云早就有规定,致仕官员不能无故滞留京城,违者议罪。
这话一发,众人哪里还不心领神会?再加上哥哥在东北大显神威,又扶植起了几员年轻优秀的将领,苏氏一门声势大壮,朝中的风波,似乎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消弭于无形。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背后潜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明争暗斗,殊不知一切只是我与姑爹的一席话决定。
我搬回东宫没有多久,马才人终于得偿所愿,皇上把朝阳宫后殿改成了佛堂,马才人虽然没有剃头,但也已经换上了粗布做的衣裳,每日里除了礼佛诵经之外,很少有别的动作。她抄了很多本经书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我投桃报李,将她叫来说了几句话。
马才人和君太医一样,给我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走。
王琅虽然本人没有说话,但陈淑妃和养娘都帮他问出了唯一悬而未决的问题:我想怎么处理李淑媛和姜良娣。
说起来她们一直没犯过大错,进宫起就一直失宠,唯一最大的错误,也就是对我这个太子妃稍微有些不敬。可这算得了什么呢,为了这个发配到冷宫里去,似乎很不够意思。虽说现在苗家失势,福王党彻底烟消云散,李淑媛的父亲也受到苗家牵连就此致仕,但毕竟人家也是做过官的,很多事做得太过分,我自己先有点不好意思。
想来想去,索性将问题直接抛回给王琅。
这一天我们两个在太液池边散步的时候,我就问他,“未知太子爷打算如何处置李淑媛、姜良娣两人呢?”
王琅虽然没有就提拔李淑媛的事说上一句话,但在我被禁闭之后,他也自囚于东宫,本身已经说明一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