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上位手册-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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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真自踏入大殿起,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带着不同的情绪,但毋庸置疑的是统统都令人深感不舒服。
她深吸一口气,从容不迫地来到大殿中央,朝着皇后行了个礼,“嫔妾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姐姐。”
后宫规定,六品以上的宫妃需每日来景尚宫晨省,向皇后请安。而容真不过是从五品,在场的妃嫔几乎都比她分位高,只除了坐在最末尾的郑良仪与安良媛。
皇后一如既往的温和,笑着点点头,“容嫔是第一次来晨省,昨日才刚搬去惜华宫,忙了一天,脸上又带着伤,今日还赶来向本宫请安,礼数很好,是个懂事的人。”
淑仪坐在皇后左下方的第一个位置,与沐贵妃正对面,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里,头数她的最阴郁,饱含怒气,叫容真想忽视都难。
还不待容真开口说话,她便冷笑着说,“看来容嫔的礼数还要因人而异啊,在皇后娘娘面前就变成了懂礼数的人,当真叫我刮目相看。”
在她对面的沐贵妃唇角一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淑仪此话当真?可方才我在殿外碰见容嫔,她可也如皇后娘娘称赞的那般懂事守礼呀。莫非她的不守礼数唯独展现给了淑仪?”
众人都禁不住暗暗笑起来,淑仪想打压容嫔,却不料素来与她不合的沐贵妃偏要对着干。
这下子淑仪的话简直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像是在告诉大家容嫔尊敬皇后,尊敬沐贵妃,唯独不把她放在眼里。
虽然淑仪平日里论锋芒,不及沐贵妃雍容贵气;论帝宠,比不上如贵嫔那样得宠,但因着前日夜里与容嫔起了争执,导致皇上一怒之下将尚为宫女的容嫔册封为后宫之一,在场的妃嫔们对她很是不满。
毕竟皇上本来就对她们不怎么上心,如今淑仪竟又拉了个人来与大家争宠,谁会给她好脸色呢?
淑仪脸色一变,正欲还击,却听皇后淡淡地说了句,“说到此事,本宫正想跟淑仪谈谈,既然你主动提起,那本宫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吧。”
皇后温和归温和,管理起后宫来却毫不含糊,她严厉地看着淑仪,“昨日皇上派人来知会本宫,要本宫对你前日做的事严加惩戒,以正后宫风气。本宫一查之下,方知容嫔面上的伤都是拜你所赐。身为我宣朝的淑仪,非但没有气度,难容他人,还滥用刑罚,损了身为女子最重视的容颜,本宫问你,你可知罪?”
淑仪面上血色尽失,还欲分辩,却忽地想到了前日夜里皇上看她的眼神,心里蓦地一凉。
他分明是下定决心要为傅容真出这口气,要皇后出面不过是因为他堂堂皇帝不愿干涉后宫之事,自己争辩与否真的还有用么?
一片沉寂之中,却听容真忽地开口道,“皇后娘娘,当日淑仪对嫔妾严加惩罚,固然有些失仪了,但起因却是嫔妾惹了她不开心。做奴婢的开罪了主子,受些罚也是应当的……如今太医也说了,嫔妾的脸只要好好养着,过不了几日就会好,希望皇后娘娘看在嫔妾的份上,就不要再罚淑仪了。嫔妾也不希望刚晋位,就与淑仪有了嫌隙。”
在场的妃嫔皆是神情莫测地看着容真,不少人觉得她可笑,难道她以为这样替淑仪求求情,淑仪就会对她感恩戴德,从此与她冰释前嫌不成?
也有少数心思重的,例如沐贵妃,却是别有深意地勾起唇角,这个容嫔可不简单啊。
那日皇上那么一来,淑仪颜面尽失,今日容真不仅不落井下石,反而替她求情,淑仪心里怕是比受了罚还难受。
皇后看了看容真,又转而看着淑仪,“容嫔初来后宫,就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淑仪你身处此位多少年了,怎么就看不明白这个道理呢?祁儿还小,本宫念着你为我们宣朝诞下了第一个皇子,恩准你亲自养育他,既然为人母亲,就要有能容人的气度,否则叫祁儿如何成为像他父皇一样能当大事的人呢?”
淑仪看也不看容真,只面无表情地说,“臣妾处事不当,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摇了摇头,“容嫔替你求情,本宫也不愿对你太过苛责,只是皇上盛怒,定要本宫严肃处理,淑仪你呀,这次是犯了皇上的大忌。”
淑仪一声不吭,这个时候反而傲骨铮铮,只为了保住仅剩的几分颜面,至少不能让祁儿日后在这宫里抬不起头来。
“这一次的事情是淑仪你失仪了,容嫔本就是皇上身前的人,你明知她的身份,却执意要对她动手,此乃不敬。为了严肃后宫风纪,从今日起,你降为正三品修仪,三月之内取消侍寝资格,望你今后好自为之,宽以待人,莫要再同前日一样了。”皇后挥了挥手,“今日本宫有些乏了,大家先回去吧,容嫔你有伤在身,这几日就不必来了,好好养着。”
皇上还是第一次为一个女子干涉后宫之事,皇后看着容真离去的背影,有些怔忡。
皇上是她的丈夫,自登基前就与她结为连理,如今眼看着她伴他身侧也已有十数载,却是第一次见他对谁上了心。
这十多年来,哪怕御前宫女再怎么妩媚动人,皇上也不曾垂怜过谁,可这个容嫔不仅蒙受圣恩,还令皇上重视如斯……
景尚宫里的那个女子坐在空空的大殿里,很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殿外,淑仪——不,应该是修仪了,她挺直了背目不斜视地朝着自己的车辇走去,却不料仍是避不过意料之中的落井下石。
“修仪姐姐也莫要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啊。”如贵嫔笑吟吟地赶了上来,“虽说今天皇上生姐姐的气,但到底姐姐为皇上生下了唯一的皇子,哪里有隔夜仇呢?只是三个月不侍寝对话……哎,这日子也到底长了些,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三个月与百日也相差无几了。姐姐可要好生思量一下呀。”
修仪脚步一顿,“不劳如贵嫔费心了,三个月时间,对于那些以色事人的女人来说,自然花期已过。但本宫有祁儿,就不会有花旗凋零的那天,倒是贵嫔妹妹要为自己好生打算打算了,毕竟要论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与那新来的容嫔一比,妹妹你也似乎花期不再了啊。”
如贵嫔面色一僵,冷笑道,“姐姐如今泥菩萨过江,还有闲心来担忧妹妹,妹妹可真是感动。只是昨日妹妹听说,皇上似乎让容嫔每月十五与大皇子同去华严殿请安,恐怕姐姐你唯一的心肝宝贝也有被人夺走的危险啊,姐姐你可要小心了。”
修仪冷冷地看她一眼,“如贵嫔知道的还挺多的啊,须知这宫里知道的越少,就越稳妥,还望你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然本宫有今日,难保你不会步本宫的后尘。”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却听见如贵嫔在后面笑靥如花地说,“姐姐放心,妹妹虽没有姐姐聪明,但好在皇上垂怜,还算宠着妹妹,妹妹就算是不懂事,也不会落得姐姐今日的下场。”
周遭有人暗自嘲笑,有人视而不见。
而此时,沐贵妃踏上车辇,离开之时不紧不慢地在里面说了句,“恃宠而骄的人,等到恩宠一过,也不过就是条丧家之犬罢了。”
台阶之下,原本还笑得美丽动人的如贵嫔倏地没了笑意,带着恨意望着沐贵妃的车辇消失在转角处。
第31章。斗艳全
第三十三章
“她真这么说?”
御辇之上的顾渊听完郑安汇报完今天早上容真在景尚宫的表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前方。
她心思细腻,又生得一副玲珑心肠;不会不明这后宫里的尔虞我诈;自然是不会真的好心到去替修仪求情。与其放过修仪,倒不如直接来个下马威,叫她难以翻身;日后也少了隐患。
依她的性子不会不明白怎样做才是斩草除根;可她偏偏没有这么做。
顾渊对待自己不在意的人,从来也不会多花心思。修仪曾经是太妃安排来的人;如今恩宠尽失;再加上性子冲动,目光不够长远;对顾祁的影响很大。
他本欲借此机会将她的地位再压低些;过些日子也好将顾祁交给皇后抚养,可容真却并没有如他所料那般落井下石。
忙了一整天,本欲直接回寝宫休息,但心念一转,顾渊淡淡地吩咐道,“摆驾惜华宫。”
惜华宫。
容真不在大殿,而在书房,她呆呆地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的银杏树。
金秋十月,银杏已经结果,浅褐色的果实石子大小,遍布一树,就连地上也落了不少。
在她身后的桌上,长条形的书镇压着一沓宣纸,砚台里的墨还很新,显然是刚磨的,只是毛笔干干净净地摆在那儿,丝毫没有动过的迹象。
顾渊踏进大殿,长顺正欲通传,却见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
屋里的奴才统统跪了下去,却没敢出声,因为万岁爷只是走到珠玉面前,轻轻问了句,“你们主子呢?”
珠玉小声应道,“回皇上,主子在书房。”
容真还在望着外面发呆,顾渊已然走到门口。
他没出声,先看了眼窗边那个背影,然后视线一一扫过桌上的事物,在看到一片空白的宣纸和新研的墨时,目光停滞了片刻。
有风吹过,树上有果实摇摇欲坠,容真忽地探出身子伸长了手臂,再直起身来时,手心里躺着一颗小小的果子。
她弯起唇角笑起来,却蓦地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做什么?”
她一慌,赶紧放下手,规规矩矩地转过身来,岂料手里的果子就这么掉在地上,不偏不倚,正巧滚落在顾渊面前,打了转儿以后,在他鞋沿上乖乖的停住。
“嫔妾参见皇上。”容真俯身行礼,视线有些尴尬地停在他脚边的果子上。
“起来吧,不用多礼。”顾渊蹲□去捡起那颗果子,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唇角轻扬,“怎么有闲心玩起这个来?”
容真脸有些红,低低地说,“嫔妾闲得发慌,不知怎的就发起呆来,看着看着,又不自觉地伸手去接了一颗……叫皇上笑话了。”
她的右脸还包着纱布,但左脸鲜艳的色彩已然透露出她的羞赧,顾渊拉过她的手,仔细瞧了瞧她的脸,“伤口可还痛?”
容真似是有些受宠若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带着点惊喜,又带着点羞怯,“不痛了,太医说其实伤得并不重,只是破了皮,这几日只要消了肿便好。”
顾渊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走到桌边,指了指那只砚台,“怎么,打算写字?”
她弯起唇角,不大好意思地说,“嫔妾字丑,见不得人……”
顾渊一笑,没有说话,却明白了她的心意。
往日她都会在华严殿伴自己批阅奏折,他忙他的,她便在旁研墨,想必今日闲下来,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心里一动,他朝她招招手,“过来,朕教你。”
他把笔递给容真,“来,先写个字给朕瞧瞧。”
容真迟疑了片刻,看了看他,那双眼里只有温和的笑意,并无嘲笑,于是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个字。
被人这样盯着,她好似有些紧张,手都有些颤,也不敢大声呼吸,一笔一划十分谨慎。
顾渊笑起来,“不要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
他就在她身后,说话之时,温热的鼻息喷在她后颈上,引来一阵无意识的颤栗。
容真手一抖,那个思字的最后一点重了些,看上去像是只小小的眼睛。
她沮丧地回头看着顾渊,不大情愿地嘀咕了一句,“看吧,嫔妾说了写不好。”
这模样活像是没吃到糖的孩子。
顾渊心里一软,无奈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其实还是不错的,难为你那么小就进了宫,还能写得一手娟秀的字。”
得了夸奖,容真倏地笑起来,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真的?”
他亦轻笑出声,“君无戏言。”
“只不过——”尾音拉长,他笑着执起她拿笔的那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朝着纸上落下,“下面的心字需要这样写,笔锋才会更好看。”
他的手从她的腰畔穿到前方,五指紧握她的手,而容真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的怀里,彼此的心跳都快融为一体。
顾渊察觉到怀里的人蓦地一僵,大气也不敢出。
她在他面前总是像只怯生生的小白兔,叫人忍不住起坏心眼,想要就这样欺负她,看她发窘的样子。
于是右手带着她从容不迫地写着,左手却开始一心二用,不规矩起来。
先是慢慢揽住了她的腰,随即一点一点往上蜿蜒,在察觉到她越来越僵硬的姿势后,他的手已然到达她的胸前,带着些许挑逗之意,五指并拢,有意无意地揉弄起来。
“皇……皇上。”她费力地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知所措。
“嗯?”他以鼻音回应她,右手没停,薄唇却是贴近了她的耳后,轻轻一碰,怀里的人便颤了颤。
胸前被人戏弄着,敏感的耳廓又被亲吻着,容真在无语凝噎了半晌,又求饶似的喊了句,“皇上……”
那个思字终于写完,饶是顾渊书法好,也禁不住这样的一心二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