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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七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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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花小鳄盯住了这个女人。

她走到马路边上,看见了碎花小鳄乘坐的这辆出租车,本能地伸手摆了摆,很快就看清了里面有人,于是收回了手,朝后望去。

直觉告诉碎花小鳄,不是她。

出租车转眼就驶出了清河。除了一条明晃晃的公路,两旁一片漆黑。

一路上,碎花小鳄和这个司机没说一句话。

终于,她看到了弗林学校的那个站牌,在那个地方右转,就到学校大门口了。

出租车来到了路口,碎花小鳄说:“师傅,停吧,我下。”

194靠边停了车。

碎花小鳄付了车钱,刚刚下车,194突然回头朝她笑了一下,低低地说出了两个字:“凉亭。”

一开始,碎花小鳄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她哆嗦了一下。

碎花小鳄走向那个铁栅栏的豁口。

她怎么都想不通,刚才那个司机为什么要对她说“凉亭”。

难道他知道碎花小鳄是从那里溜出学校的?怎么可能!除非他一直在跟踪自己。难道,藏在暗处的那个人就是他?

这太荒诞了。

月亮升起来,把远远近近的景物照得十分清楚,很像白天的底片。

碎花小鳄回头望了望,只看到那个孤零零的站牌,那辆出租车不见了。

她加快了脚步。

这时候,已经快熄灯了。

她来到那个豁口,刚刚钻进去,所有的灯都灭了。正巧十点半。她拨开高高的草,来到甬道上,准备回寝室楼。走出几步之后,她敏感地回了一下头,头发“刷”一下就竖起来了——

凉亭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

池塘里,微微晃动着这个人的倒影。

碎花小鳄停下来,借着月光,死死盯住了这个黑乎乎的人。这个人好像也在盯着她。

碎花小鳄觉得,此人是个女的。碎花小鳄隐约看见,她的头发好像很长,从身体两侧垂下来。

难道是季之末?

可是这个人没戴帽子啊。

碎花小鳄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是季之末吗?”

对方不说话,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一步步朝后退了。

就算坐在凉亭里的人是季之末,碎花小鳄也不敢过去。平时她就有点儿害怕这个不说话的女孩,现在,她神神道道地出现在凉亭里,鬼知道她想干什么。

那个人一直在凉亭里坐着,并没有追上来。

碎花小鳄拐了个弯儿,终于看不见那个人了,她撒腿就跑。跑出一段路,她越想越不甘心,又轻手轻脚地折了回去。

如果一个人用长长的头发来吓人,总让人感觉有些拙劣,碎花小鳄只害怕超出她想象力的东西,现在她感觉对方的智商在她之下,就不那么害怕了。

路旁扔着一个玻璃瓶子,她捡起来,抓住瓶颈,在铁栅栏上把瓶底儿敲掉了,前面是一圈玻璃碴,无比锋利,这就是她的武器了。不管凉亭里那个人是不是季之末,只要她一有逼近的动作,碎花小鳄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碎瓶子戳进对方的眼睛。她量了量自己眼睛的高度,在半空中演练了几下,确信一定不会失手。想到玻璃碴戳入一只娇嫩的眼睛里,她的全身掠过一股快意。

月亮被云彩挡住了,凉亭只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碎花小鳄慢慢靠过去,离凉亭越来越近,她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碎花小鳄扑了个空。

她猛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她担心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背后,瞬间的惊吓很可能让她疯掉。背后没人。

碎花小鳄把碎瓶子攥紧了,心中奇痒难忍。要是逮着一只兔子,她会把碎瓶子戳进它的肚子。可是,学校里不可能有兔子。

她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挺香的,忽然有了一种欲望——戳进去。

当尖尖的玻璃碴刺到肌肉的时候,她抖了一下,一扬手把碎瓶子扔掉了。

寝室楼的楼道里没有一丝光。

碎花小鳄按亮了手机的屏幕光,轻轻溜进了寝室。她朝饭饭的床上照了照,饭饭蹬开了被子,穿着粉红色小内裤,劈开双腿,很不淑女地睡着。

她又朝季之末的床上照了照,季之末的被子蒙住了枕头,不过瘪塌塌的,里面好像没人。她出去梦游了?

碎花小鳄弯下腰来,伸手摸了摸,在被子边缘摸到了一把头发,吓得一下把手缩回来。季之末的长发从被子下爬出,从床沿垂下,一直堆到地上。她在。只是她太瘦小了,蒙上被子之后,就像里面没人似的。

碎花小鳄呆呆地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季之末在寝室。

那么,坐在凉亭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是她?

是她!

那个帮她叫出租车的女人!

那个给她送可乐和棒球棒的女人!

那个一直藏在暗处动机不明的女人!

今天晚上,碎花小鳄第一次见到了她!

尽管,她根本没看清她的容貌,但是,这个神秘女人总算露头了!

第八章 凉亭的传说

第二天,碎花小鳄起床的时候,饭饭和季之末已经吃完早餐回来了。

碎花小鳄说:“我跟你们说件事儿。首先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学校西南角有个豁口,从那里可以钻出去……”

季之末说:“那不是秘密。”

碎花小鳄一愣:“你知道?”

季之末说:“那根钢筋就是我扳弯的。”

碎花小鳄看着这个体重不超过35公斤的女孩,感觉又被一种恐怖包围了。

季之末见碎花小鳄愣住了,哈哈大笑:“逗你玩儿。继续说。”

碎花小鳄半天才回过神:“昨天晚上我回来,看见一个长头发女人……”

饭饭的眼睛越瞪越大,在碎花小鳄讲完之后,她说:“那里没池塘啊!”

碎花小鳄一愣:“有啊,我亲眼看到的!”

饭饭观察着碎花小鳄的眼睛,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胡说八道,那里没池塘!”

碎花小鳄拉起她的手,说:“走,你跟我去看看!”

饭饭就跟她一起走出了寝室。

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阳光正强烈。不远处,有人在树和树之间拉上了绳子,晒着各种颜色的被褥。三只鸟儿也来凑热闹,落在绳子上,绳子在晃动,它们也在晃动。

碎花小鳄和饭饭接近学校西南角之后,碎花小鳄的脚步越来越慢了。

饭饭说:“你怎么磨蹭起来了,快点啊。”

碎花小鳄说:“我有点儿害怕了……”

饭饭说:“光天化日,你怕什么!”

碎花小鳄说:“万一那个池塘真的不见了……”

饭饭说:“我再说一遍,那里没池塘!”

终于,她们拐了个弯儿,远远地看到了那个凉亭。

碎花小鳄傻住了。

凉亭下是一片平地!

饭饭停下来问她:“就是这儿吧?”

碎花小鳄喃喃道:“怪了……”

饭饭说:“池塘在哪儿?你看见的那个池塘在哪儿?”

碎花小鳄指了指那片平地,说:“就在那儿啊,怎么没了……”

饭饭忽然变得很严肃,说:“走,回去。”

碎花小鳄没有动,不甘心地朝凉亭那儿张望。

饭饭拉起她的手朝回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告诉你,这个凉亭有问题!”

碎花小鳄:“什么问题?”

饭饭:“我来报到之前,我表姐就对我说过——不要去学校那个凉亭玩儿。她也在这个学校上过学,早毕业了。当年,她本来想考北京的,可是……”

碎花小鳄打断了她:“为什么?”

饭饭:“她爸,也就是我二舅,死活不让她离开乘州。”

碎花小鳄:“我问你为什么你表姐不让你去那个凉亭玩儿?”

饭饭:“她没具体说,反正,看她的表情很严肃。这样吧,我们下午去找她问问,我也两年多没见过她了……”

碎花小鳄:“她在哪儿?”

饭饭:“她家就在清河。吃完午饭,我去搞假条,你等着就行了。”

下午,碎花小鳄和饭饭离开弗林学校,坐公交车来到了清河。

碎花小鳄恨不得马上见到饭饭的表姐,她必须了解那个凉亭的秘密,说不定,它是近期这些怪事的根源。

饭饭的表姐已经毕业十几年了,现在在一家涂料厂当出纳。她长着一张瓦刀脸,胸平臀瘪,给人一种干巴巴的感觉。她的办公室也很简陋,破旧的桌椅,墙上横七竖八地挂着几根电线,有个掉了漆的保险柜。

这个房间不向阳,光线有点儿暗。

饭饭的表姐讲起了那个凉亭的来历。

十多年前,弗林学校西南角只是一片草地,并没有那个凉亭。

当时的学校有个女生,姓李,非常安分。有一天晚上大家都去上课,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留在了寝室里。下课之后,她的室友发现,这个女生死在了床上,胸前被扎了一把剪刀。大家吓傻了,赶紧报警。后来,警察确认是他杀,不过,她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没遭到任何性侵犯,也没有丢失任何钱物。不为劫色,不为劫财,那只能是情杀或者仇杀了。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女生从来不和男生来往,更不是同性恋。要说仇人,她的交际圈非常小,除了父母就是同学,不可能有人对她产生杀机。

她的父母来到学校大哭大闹,只要抓不到凶手,他们就不领走尸体。

过了几天,依然没有破案。最后,学校只好出了一大笔钱平息此事。她的父母拿了钱,同意不再追究,但提出要把女儿葬在学校里。学校没办法,答应了,真的把这个女生埋在了校园的西南角。

这件事是偷偷进行的,并没有公开。不过,很多师生都这么猜测,因为没人看到尸体被运出学校。

一个月之后,学校在那个地方建起了一座凉亭。本来学校的经费就紧张,连个操场都没有,为什么要建个华而不实的凉亭呢?毫无疑问,学校把尸体埋在了那里,盖凉亭是为了掩人耳目,也防止有人把尸体挖出来。

离开了涂料厂,饭饭的嘴一直没闲着:“怎么样?我表姐了解咱们学校吧?她在这里读了三年书,而且,她跟教务处主任的关系特别好……”

碎花小鳄一直缄默着,突然说:“咱们走回去吧,阳光多好。”

饭饭说:“没问题啊。”

两个人沿着公路往学校走,鞋底蹭在路面上,“嚓嚓”地响。饭饭一边走一边说她表姐的事儿,最后甚至讲到了她表姐婚前曾经堕过两次胎。

这一刻,碎花小鳄感觉饭饭很亲,对季之末却有了一种深深的怀疑和怨恨。因为季之末的不冷不热?她说不清。

终于,饭饭的话题从Z绕回了A:“小鳄,你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碎花小鳄没说话,她不想再说这件事了。

饭饭继续说:“你想想,为什么你看见那个女人有倒影?”

碎花小鳄摇了摇头:“不知道。”

饭饭说:“你看见凉亭里坐着的那个人,肯定是个鬼影,真正的她躺在地下。就是说,那个水里的倒影,其实是躺在地下的她!”

一阵热乎乎的风吹过来,碎花小鳄却打了个寒战。

第九章 一个足以把人吓醒的梦

这天夜里,窗外又轰隆隆地打雷了。

自从那瓶神秘兮兮的可乐出现之后,碎花小鳄时刻不忘把窗户锁死。另外,她把那根棒球棒塞在了枕头下。她的枕头是海绵的,很软,她的头骨能感觉到它的硬度,尽管不太舒服,但心里踏实多了。

她睡不着。

她又伸出了第六感的触角,在黑暗中缓缓搜索了。

自从来到这个弗林学校之后,为什么总是怪事连连?

她甚至怀疑,她已经死了。这个学校里都是死去的人,包括饭饭和季之末,包括胖胖的校长,包括那些老师,包括门口的保安,包括小卖店的老板……

她活着的时候,白天上课;死了之后,夜里上课。

也许,每个人刚刚离开人世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比如一个大夫,他会认为他调到了另一家医院,白天总是休假,只有到了夜里才去急诊室值班;比如一个售货员,她会认为她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这家商场只在夜里营业;比如一个司机,他会认为他不再跑白班,而是换成了夜班……

雷声渐渐消隐,寝室里一片寂静。

饭饭睡着了,她一旦变得无声无息,那就是睡着了。季之末没有说梦话,只是在磨牙,虽然很轻很轻,听起来却无比凶狠。

碎花小鳄又想到了楼上那个寝室:为什么从早到晚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

渐渐地,碎花小鳄也睡着了。她做梦了,她梦见她跟饭饭一起来到了那个凉亭里,四周黑乎乎的,刮着风。她们一起朝下看,那个池塘又出现了!碎花小鳄说:“你看!你看!”

饭饭坐在石凳上,探着脑袋朝水里张望,没说话。

她竟然没说话,这太少见了。

碎花小鳄说:“那天,我看见那个女人就坐在你现在坐的这个石凳上,头发特别特别长……”

饭饭还是没说话。

碎花小鳄继续说:“那头发太像季之末了!哎,我怀疑,季之末不是人,她就是那个姓李的女生。你想想她的姓!你再想想为什么她总是戴着帽子!”

饭饭依然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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