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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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过问。
君澜松了手,月将影拥着她飘落于地:“去吧。”
她点头,看了一眼他,不知为何,她的眼里莫名浮现了担忧之色。
“这几日璧尘整日和为夫待在一起,想必那老头子心头闷着,这会儿你好好和他叙叙吧。”看着她点头,月将影伸手理了理她耳畔凌乱的发丝,微笑。
雪樱静静站着,看着君澜转身走向回廊,随即跟了上去。
月将影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冷漠而迷离,看着离去的人,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苦痛之意越来越深。
挂满回廊的轻纱在风里翩翩旋舞,零落的花瓣卷落,不断旋转在冷湛的地面上。
仿佛终于支撑不住,他的身子晃了晃,缓缓沿着花树坐倒在地上,殷红的血不断从体内渗出来,蜿蜒着倾流到泥土中,宛如细细的蛇。
情归深处(二) (2)
月将影抬手虚握着拳捂住了嘴,然而,血仿佛永无止尽,不断从口里划下来,浸染了如雪的白衣,如同大片大片放大的红梅盛放在雪地上,触目惊心。忽然间,这个强悍凌人的男子抬起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
那种无力空茫的感觉,终于从他强自掩饰的心里弥漫出来,几乎濒临崩溃。
即使和她成了亲,他依然无法和她约定什么,除了给予她将来安宁平和的生活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即使强大如他,依然无法阻止死亡的命运,血咒已然快将他的身子燃烧一空。
凌绝顶中虽然还有另外的法子可以解血咒,然而那样的术法,一旦施用在身上,前尘尽忘,心如止水,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忘记那个深入骨髓,刻入神魂的女子。所以,他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意那样活着。
或许他做错了……他那样自私,自私到和她成亲,却是无法承诺什么。
原来,到最后,他的一生,除了孤独,永远都不会有其他。
。
日头从雪荒顶处坠落了,大雪纷纷扬扬,伴随着红魅苍茫的血色卷舞而下。冷霄阁里,传来低微却剧烈的咳嗽声。
月将影勉力支撑着身子走进一间密室里,却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仿佛是从肺腑间空空传来,急促而空洞。血咒已过,然而,苍白修长的手指间却依然有血珠不断滴下,伴随着滴漏,在空旷的密室里呆板凝滞地响着。
“领主,现在夫人不在,您还是——”雪樱确定君澜一时半刻来不了,早已听从主人的命令,在密室里等候,惊见如此情形,伸手便想去扶他,却被男子挥手摆开。
“雪樱,这次血咒提早发难,我恐怕时日不多。”咳嗽中,月将影挣扎着吐出一句话来,极度虚弱地躺到翡翠椅榻上,微微闭目,“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事情一过,雪樱带夫人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情归深处(三) (1)
“……”女子惊骇,蓦然抬起头来看他,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握剑的手指几乎是痉挛般颤抖起来。
“领主为什么不让夫人帮你解咒?”震骇良久,她终于低低问了一句。
“唉……”月将影手指摩挲着指间的明珠戒,依然闭目养神,轻轻叹息,眉目间隐隐苦涩,“其实,血咒是无解的。”
“……”雪樱再度惊骇,脸色迅速退去了血色,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她蓦然单膝跪下,绝望地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领主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不知为何,冷霄阁里不再如同以往那般明亮如昼,仿佛随着主人的渐渐虚弱,天色慢慢黯淡下来。
“雪樱,以后代我好好照顾夫人。”许久许久,直到密室外面的天都全黑了,闭着眼,一直冷定从容的月将影却从口中颓然吐出一句话,抬手扶住额头,“我会支撑到事情结束。”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怔怔地沉默了一下,女子眼里忽然有了亮光,“对了,长老们说过,血咒还有一法可解。对……对,禁制术,是禁制术!”然而在看到男子忽然回过头来冷冷看着她的时候,她倏然禁了口,有些明白为什么领主迟迟不解咒的原因。
——是的,那是一种极其强烈霸道的术法。禁制术,尘缘渐忘,不复如昔。领主宁可这样痛苦死去,也不愿那般忘了她!
雪樱眼里的情绪激烈,忽然就伸出手去,紧紧拉住主人浸染血色的袖子。她看着主人空冷淡漠的眼睛,声音都颤抖了:“领主解咒吧,夫人会谅解的,一定会谅解的。她是不会眼睁睁看着领主死去的,她会谅解的……”
“放开!”月将影看着属下苦苦哀求的眼神,眼里忽然就掠起了凛冽的光芒,低低喝令,“若将此事告诉她,就滚出凌绝顶!”
雪樱松了手,怔怔地,大概是惊骇莫名,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将影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剧烈地咳嗽起来,粘腻的血块大量涌出,血中夹杂着内脏的碎片。他用手支撑着额头,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死当长相思!”
跌倒在地上的女子忽然就松了一直不离手的剑,眼里有了了然的光,她忽地抬头看着窗外,暗如黑夜,漆黑的天幕下,有大片大片的白雪碎羽般飘落,犹如一个破碎的灵魂。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她一直看着窗外,心底绝望地喃喃着主人的话,悲恸凄然。
。
情归深处(三) (2)
大漠的上空没有星月,夜如泼墨。一骑闪电般从关内驰骋而出,绝尘在大漠里,朝着西方的雪荒直奔而去,风雪的呼啸声里,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
神殿暗门后的冷霄阁,月将影重新施了法,依然高旷明亮。君澜从福伯那里回到冷霄阁,看到他站在一棵巨大的花树下,静静地回头对她微笑。
“这么快就回来了?”月将影拉过她的手,习惯性地抬手抚弄着女子轻柔的发丝。
“嗯。”君澜点头,微微笑了起来,轻轻拂下他的手,却一惊,“手怎么那么凉?”
“我一向如此,天色很晚了,去用膳吧。”月将影不动声色地拂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揽过她纤弱的肩,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璧尘爱吃的,今晚可都在了。”
轻花飘摇的回廊下,两人离去。月将影不知在君澜的耳边说了什么话,令她转脸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男子忽然就放肆地大笑起来,半推半就地揽着她走往用膳的偏厢。
冷霄阁里,宁静温馨,然而神殿里已经因为一个闯入者而斗得不可开交。
“少城,你已经脱离凌绝顶了,怎可轻易来去?”白衣女子持着剑,冷冷地看着那个闯入者。
“君姑娘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孤少城连夜催马奔到凌绝顶,一下马便立刻来找昔日的同门好友,却被冷剑挡住,“雪樱,我真的有急事找她,她在哪里?”
“没有君姑娘,如今是夫人,前些日子领主已经和她礼成了。”持剑望着那个闯入神殿的人,雪樱的表情里有了一丝苦涩,声音却是平静的,“有什么事等领主和夫人出来再说吧。”
情归深处(四) (1)
“什么?夫、夫人?”年轻公子几乎是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人,白衣女子点了点头。
孤少城握剑的手渐渐发抖——这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这样一走了之后嫁给另外一个人!那、那大哥怎么办?难道大哥居然连最后一面也看不到她了么!
一念及此,心底的悲痛夹着愤怒直涌上来,年轻公子失去了平日的疲懒,疯狂地削砍着神殿里的香烛和垂落的帷幕,大声呼喊着君澜的名字。
雪亮的剑在神殿里纵横,宛如有闪电穿入。
无数香烛和帘幕在剑下粉碎,落了一地,孤少城一边喊着,一边在神殿里环顾着。
一直沉默地看着年轻公子的雪樱忽然出剑,将欲砍下最后一袭帘幕的长剑格挡。
“够了!”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制止了孤少城疯狂的行为,“孤少城,你简直是个疯子,这里是神殿,休得你胡来!”
年轻公子紧握着剑,眼神转瞬黯淡,忽然低下头,抱头爆发出了一声啜泣。
雪樱望着他,却不知他到底是为什么而哭泣——这个整日里吊儿郎当的公子,一向是嬉皮笑脸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此刻如此失态,定然是发生了足以让他惊涛骇浪的事。
她微微叹了一声,来到他的身侧,俯下身来,低声说道:“你先去偏厅等候,我现在就去禀告领主。”
孤少城抬起头来,扯了一下嘴角,努力想笑一下:“雪樱,多谢。”
雪樱扯着嘴角淡淡一笑,看着他走出神殿后,来到神女像前,俯身打开了座下的机簧,穿过石墙,匆匆赶往偏厢。
来到偏厢,雪樱停下,仰头看着挂在门楣上的红绫,眼睛里忽然有些热起来,踌躇了半晌后,深深吸了口气,平静禀告:“领主,孤少城到访,要见夫人。”
“孤少城?”房里正在用膳的两人一惊,月将影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念头瞬间转了几转,似是有些明白了什么。
“他怎么来这里了?”君澜更甚吃惊,不明白龙啸堡二公子怎么和凌绝顶有瓜葛。
月将影没有回答,忽然沉默起来,那一瞬间他有些犹豫,眼睛里光芒闪烁,然而很快不动声色地在软布上擦拭干净了手,起身开门,挥手令雪樱退下。转过身来,对君澜微微一笑,“走吧,去见见他。”
“嗯。”君澜点点头,不知为何,从礼成之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某种不祥的预感不断蔓延开来。
。
偏厅里一色的白,比之其他,这里极其朴素淡雅。地上白玉石的光冷冷的,映照出了不断行来走去的年轻公子,他测眼看了一下门外,不由一阵心急与烦躁。
情归深处(四) (2)
“少城可好?”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孤少城闪电般转脸,一个箭步地走上前去,看到昔日的主人微笑着走进来,心下不由担忧。
在月将影身边那么多年,他却未曾看透过这个内心深不可测的人,像他这般霸道得足以俯瞰天地的人怎么会让他带走君澜呢?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带走!
想到这里,年轻公子的心里越发得坚定,深深作揖:“希望看在昔日你我主仆的份上,我想请求领主一件事。”
还未得到月将影的回应,门外女子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试探:“二公子如何能到凌绝顶?”
“君姑娘!”终于见到了她,孤少城惊喜,不再请求月将影,几步上前便将女子拉了过来。月将影却不阻止,只是淡淡地微笑着,眼神静默而危险。
“快随我回龙啸堡!大哥、大哥快不行了!”孤少城已然不管不顾,拉过女子的手臂便往外走。
什、什么?大哥快不行了?……君澜惊在了当地,半晌不能动,直到手臂一紧才猛然惊醒。
“什么叫不行了?临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她陡然慌了神,想也不想地跟着他走出偏厅,“快!快带我去。”
偏厅外一直站着的雪樱霍然按住了腰畔的剑柄,然而剑身只拔出了一寸就被月将影的眼神制止。
在看到女子头也不回地踏出偏厅后,原本一直淡定微笑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绝望和恐惧,却无法抬脚半步去阻止那个女子的离去,请求她不要离开。
“不行。”才走出偏厅没几步的女子忽然停下来,回过身,望着偏厅里始终没有开口挽留她的男子,挣扎片刻,终于坚定了神色,“我不去了,我是他的妻,不能就这样离开他的身边。”
情归深处(五) (1)
“你怎么能这样!”孤少城终于暴怒起来,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对她吼,“君澜,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知道大哥为什么快要死了吗?那是因为你——为了替心爱的人报仇,他不惜服下黑沉香。”
“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爱你的啊,要不然他不会把你从青楼里救出来,也不会做蚱蜢只为了讨你开心。”孤少城忽然大声冷笑起来,看着脸色陡然惨白的女子,“他本来可以活着的,可是为了成全你,为了赎罪,他把解药毁了,他宁愿下地狱呢!”
“什么?”这些话犹如霹雳般,将她重重击在当地,“你说什么?”
“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看着君澜,孤少城逼她做出选择。
然而她却犹豫着,不说走,也不说留下。——她不知道该怎么下决断。
“璧尘……”月将影望着停驻在游廊里的女子——那一瞬间,他眼里闪过无数复杂的的情绪: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