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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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将影一怔,手捂着肩,吐出一口气:“叫少城来一趟吧。”
“是。”侍从垂首静静地退了下去。
男子将身子靠在了覆满雪貂裘的玉榻上,有些疲累地阖上了眼睛,玫红色的卷发覆满了他那张邪美异常的脸庞。
情释前仇(1)
长河落日,狼烟滚滚。一场混战之后,地上尸体狼藉。然而,无人知晓那天在战乱中忽然出现的数万军队在城门开启的同一时间,又悄然退去。
而川州城主一边写下奏章,将此事告知北夜王朝,一边整理收拾残局。不消几日,北夜夜都便来了圣旨,因龙啸堡堡主守城有功,赐封为定北侯。
孤鸿池看着夜都来的圣旨,眼里忽然有了琢磨不透的笑意。然而不知为何,却在下一刻,他的眼里渐渐没有了笑意,手指紧紧握住了圣旨,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咳咳……”他忽地咳嗽了起来,然而却因为此刻内心激烈的挣扎,低低的咳嗽渐渐剧烈起来,竟比以往还要厉害。胸口仿佛痛极,孤鸿池伸手捂住,咳到后来,嘴角有一丝紫黑色的血沫流了下来。待气息稍稍平稳,他疲累地靠在了案几旁,缓缓阖上了眼睛。
这一场混乱过去之后,黑沉香的毒性已经染尽了四肢百骸,他已经控制不了黑沉香的毒了。每日天露曙光之时,毒性便发作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如此下去,不过一个月,他就要随云霓去了吧?然而这一刻,他竟不想那么快死去!心中一刹那便想到了——如果他死了,那她怎么办?
一想及此,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坐到案前,执笔写了起来。半晌,他将写好的信笺塞进了白玉管子,一吹口哨,随后有扑簌声穿过重重帘子直飞了进来,一只雪白的信鸽停在了他的手臂上——那是他和龙锦腾用来保持联系的信鸽。
信鸽又扑簌簌飞了出去。
“堡主,君姑娘醒了。”门外有侍从忽然低声禀告。
“醒了!”听到她醒来的喜讯,孤鸿池当即站起了身,匆匆往门外回廊里走去,直奔她的居所。
急急地穿行在楼阁回廊里,孤鸿池忽地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问身后的侍从:“夜之墨走了么?”
“尚未。”侍从低眉恭敬禀告。
听到回答,他有一瞬间的犹豫,眼里光芒闪烁,然而很快就不动声色地转身走去。
情释前仇(2)
雪松阁的房间里灯火黯淡摇曳。
外面已经透出了微亮的曙光,夜之墨推开窗,大漠寒冷的晨风翻涌而入,吹散了萦绕在房里的淡香。
魔域宫少主无言地握紧了手心的那支碧玉笛,微微蹙起了眉——他曾听那个人说过,碧玉笛是开启凌绝顶的钥匙。在看到小澜腰侧的笛子时,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根寻常得不起眼的玉笛。
黑衣少年回头静静地凝视着女子沉睡的脸,她怎么会有碧玉笛?
然而还未来得及细想,床上一直昏迷的人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梦呓,他当即走了过去,将碧玉笛重新系上了她的腰侧,俯身看着她。
“子游?”女子醒了过来,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想撑着起身,不料左肩上撕裂般的疼痛猛然传来,脱口低呼了一声。
“别动,小心伤口裂开。”少年抓住了她的肩,将她按回到床上。然而女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硬撑着起身,因扯痛了伤口,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还在这里?龙啸堡的人有没有对你怎样?”
“放心,区区一个龙啸堡,还不敢把我怎么样。”看到女子肩上有血丝渗了出来,少年皱了皱眉,神色紧张,语声却掩饰不住的傲然,“没人能伤得了我。”
闻言,君澜才喘着息躺了下去,方才只是些微的挣扎就令她有些疲累,她微微阖上了眼,只听得房外不时有人进来又匆匆出去。
少年的视线在她的腰侧停留了一会儿,想问什么,然而看到房间里进出的侍从,他唇角只动了一下,便转身关了窗。
直到房间里没有侍从进来,他终于开口问,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小澜和孤鸿池到底怎么回事?”
许久,床上的人一直没有说话,然而抓着被子的手指却在他开口时忽地紧了一紧。君澜长长吐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看着床顶,淡淡说道:“他是君青云。”
少年虽有些猜疑,但从她口中得知,依然掩饰不了眼中的震惊与疑惑,沉默地凝视着床上有些失神的女子。
“却也不是君青云,十年前,他将我从大火里救出来,只是为了替他的爱人报仇罢了。”君澜依旧平静地说着,眼睛一直看着床顶,“我也不是什么彩家大小姐,如今我没死,这个仇债是不是永远都还不清了?”说到后面,她忽地沉重地叹了口气,有些凄凉,手指下意识地摸上了腰侧,“我竟欠了那么多的债啊,他说得对,就算我死了,也还不了。”
情释前仇(3)
少年终于明白了过来,那日在战场上,外城上那易了容的女子就是孤鸿池的爱人了吧?难怪一直杀气凛凛的人忽然怔住,就连那一箭射过来也毫无反应。
“我千方百计来到大漠,其实还想去另一个地方。”被褥下,君澜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碧玉笛,眼睛忽然雪亮起来,转脸看向窗口的少年,“子游,知道凌绝顶在什么地方么?”
魔域宫少主一怔,眼里有些变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呵……你怎么会知道呢?”左肩伤口的疼痛传来,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却忽然怔怔地笑了起来,“大概没有人知道吧?不知道当年恩师是怎么去得那地方的。”
听着她的叙述,黑衣少年微微一诧:小澜居然不知道碧玉笛的用处?
“难道小澜不知道凌绝顶的去处?”少年终于忍不住,依旧低低问了一句。
君澜诧异,忍着左肩传来的剧痛撑着起身,看着他,笑了一笑:“子游怎么会这般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少年望向她的腰侧,在碧玉笛露出被褥的一刹,碧玉笛在黯淡的灯火里亮了一亮,他的眼里随之闪过隐秘的光芒,“小澜可知道你身上碧玉笛的用处?”
“碧玉笛?”君澜一诧,低头看向腰侧,碧玉笛发出了若有似无的清碧光芒。
“穿过这座山,踏过莽莽雪荒,在那个万仞绝顶之上……”梁向鸳的话忽然间在她的心中回响,仿佛有些明白,君澜的眼里有欣喜的表情掠过。
难道碧玉笛和凌绝顶有莫大的关系?
这一刻,她难掩心里的欣喜,脸上忽地化开了一抹笑容,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待她抬头正想说什么,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两人诧异看向房门处,“砰”的一声,只见孤鸿池匆匆走了进来,苍白的脸上却冷定淡漠。
房里长久的沉默,长久到仿佛过了一次轮回。
看到女子左肩上染出的血块,万种表情在孤鸿池的眼里掠过,最终化为说不出的疲惫。他望了窗边站着的少年一眼,眼里浮起了莫测的光,随即敛去。
情释前仇(4)
“魔域宫少主怎么还不离去?”孤鸿池淡淡地下了逐客令,看了看两人,眼睛里却起了莫名的薄怒,“我还未向你算账,你到是在这里住下了。”
“好啊,你这般折腾小澜,我就替她收拾了你。”少年的手摸上了腰侧的长剑,微微冷笑了起来——眼前这个人无论神色气质早已没有了昔日君大公子的温润儒雅,为了报仇,他居然隐忍了十年?!
“要拿便拿。”听得少年的低斥,孤鸿池嘴角微微一动,浮出了一个悲苦莫名的表情,“只是早晚罢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少年将剑一寸寸拔出,剑鞘外露出了冷锐的剑光,还未将剑完全抽出,却听到了女子的低低呵斥,“子游,放下!”
“小澜?”抽剑的手顿住,少年吃惊地看向那个从床上挣扎着下来的人,“他这般欺负你,你不恨他么?”
“这是我和他的事。”君澜蹙起了眉,忍痛撑着下了地,忽地手臂一紧,她抬眼,孤鸿池不知何时已经在她的身侧,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
“小心些。”身边传来孤鸿池的声音,淡漠却温和,“这几日莫要下床走动。”
“大哥?”君澜看着他,心底有了暖意,唇角动了几下,想问什么,却终于忍住,依言坐回了床上。
孤鸿池低着眼,沉默着将她扶到床上,不敢看她——那日城下一场混战,在生死之际,那一箭已然将所有的仇恨解开,然而骄傲的他容不得向她低头。
一旁的少年看着两人,脸色冷峭,这一刻,少年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尚未出鞘的长剑忽地被抽离了一寸,握着长剑的手紧紧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少主可以离开了。”孤鸿池微微蹙起了眉,转头对窗边的黑衣少年道,“休怪我翻脸。”
“真是好笑,孤鸿池你有什么资格替小澜决定我的离去。”魔域宫少主眼神渐渐凝聚,忽然冷笑起来,“我的去留只有小澜能做决定。”
孤鸿池的脸色蓦然一变,回头看向床上微微喘着气的女子。过了半晌,女子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看了眼少年,终于微弱地说了一句:“大哥,能否帮我一个忙,我知道你恨——”
情释前仇(5)
“说吧。”孤鸿池截口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有了叹息。
君澜一愣,旋即开口请求:“我想借龙啸堡的力量救出师母。”
话落的一刹,少年吃惊地看着她,忍不住向前迈出了一步,随即看向那个忽然不说话的人,眼睛里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孤鸿池看了君澜一眼,久久不语,眼睛有光一掠而过。长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小澜,对不起,我无法答应你。”
闻言,君澜只是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的请求有些过分了。”
然而男子依然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失望,孤鸿池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他该如何取舍?一边是他生死不可弃的誓言,一边是已经无法自拔爱上的人,孰轻孰重?
这一刻,他只觉自己的心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捏紧,几乎透不过气来。不可承受的力量切切实实地压下来,几乎将他的脊梁压碎。在那般重压之下,他终于说出了拒绝她的话。
“我不需要他的帮助!”这一刻,黑衣少年霍然将剑抽离剑鞘,仿佛有闪电一瞬穿进房间里,他伸手抚着剑身,冷傲开口,“我自己的娘我自己会救。”
“子游,你先离开这里吧,待我伤好些了,你再来找我。”
“好。”少年应了一句,轻声道,“小澜在这里我也放心。”话一顿,他看了孤鸿池一眼,眼色冷酷,“若被我知道你欺负小澜,休怪我掀了龙啸堡。”
言毕,黑衣少年已经形如鬼魅般掠出了门外去。
孤鸿池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天已经大亮,冬日里的艳阳再次高悬在了大漠上空。
“大哥,我想去凌绝顶。”沉静了许久,君澜抬眼看他,“子游中了黑沉香,世间除了凌绝顶之外,恐怕没有解药了。”凌绝顶聚集了天下的珍奇异宝,只有去了那个雪荒上的绝顶才能解救子游,况且,她自己心底也想去,去那里赎罪。
孤鸿池霍然一惊,回头看她,眼里不知是什么表情,脱口阻拦:“不能去,你一人是无法到达那里的。”
情释前仇(6)
那个雪荒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骸骨,无数贪婪的人前仆后继地去往凌绝顶寻找宝藏,希望居住凌绝顶永生不死。
恐怕那里的死灵还在恋恋不舍地游荡吧?
就算她到达了凌绝顶,等待她的将会是一场灭顶的崩溃吧?
“小澜,别去。”男子的眼色剧烈地变幻,几步走到床边,激切地抓住了她的手,“那里去不得。”
君澜呆住,看着脸色苍白的男子,生性敏锐的她一刹那感觉到了什么,某种不详的预感在心里蓦然涌起。她长久地凝视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什么,然而还未来得及看清,房外就响起了一个侍从的声音:“堡主,药膳已准备好。”
“进来。”
侍从推门进入,将药膳放下后静静地退了下去。
孤鸿池将药端了过来,坐在床边递给她,“把药喝了,这伤恐怕要多些日子才会好。”
没有说一句话,君澜从他手中接过,听得耳边忽然传来莫名情绪的叹息:“小澜,你何苦为我挡那一箭,那一箭……应该的。”
她喝下一口药汤,抬眼看去,男子早已走到了房门口,抄手站着,望着天。不待她开口说话,孤鸿池忽地又道,淡淡地,“小澜不该去凌绝顶,就听大哥一句话吧。”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