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归-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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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用药。”疾医诊治完后对昭娖说道。榻上的婴儿在疾医站开后立刻朝着昭娖哭着伸出双臂要抱。
昭娖赶紧将儿子抱起来拍了又拍,抱着他轻轻摇动。
“那么?”昭娖一边哄着儿子一边看向疾医。
“季月之时,冷热不定。”疾医道,“小儿体弱不耐寒热,以至寒邪入体。多饮水以温汤擦身。”
“不用药,这……”昭娖迟疑道。毕竟见着孩子又是发热又是流鼻涕,说不用药昭娖都有些不放心。
疾医抬眼看了一眼昭娖,心里嘀咕着果然是妇人不通医理,碍于昭娖侯夫人的身份疾医不敢说出什么不敬的话,只有耐着性子解释“小儿体弱,药汤不管如何都是三分不利。成人受之无恙可小儿受之就……”
疾医话语未尽,但其中意思却是不怎么美妙。昭娖听了沉默了一会。随后让竖仆送疾医出门。
疾医退出去后,乳母急促不安的在搓着双手,突然她噗通跪倒在昭娖面前,连连磕头“奴女无状,望女君惩罚。”
此时昭娖已经哄的怀里的孩子安静下来,发热已经让婴儿没有多少食欲。他眼里带着泪花在母亲怀里哽咽着。
昭娖轻轻拍打着孩子,抬眼看着跪在面前的乳母。
“你是第一次养孩子吗?”昭娖有些不满。虽然她并不喜欢苛责下人,但是孩子因为下人疏忽生病,她心胸宽大不起来。
乳母垂着头,脸涨的通红。
乳母是不是第一次养孩子昭娖知道,当时张良选人的时候都是奔着有育儿经验的年轻妇人。
昭娖看了乳母一眼,“好好照顾大郎,莫要跪着了。”说罢就让侍女去庖厨那里准备热汤预备在中午气温最高的时候给孩子擦身。
突然孩子小口一张,一口浑浊的奶液呕了出来。
乳母见状低低的惊叫,昭娖也不管等侍女奉上布巾。自己将孩子将胸前吐出来的奶块清理干净。
季月之时气温有时变化,等到日头在天空中央,不觉得有凉意之后。昭娖亲自解开孩子衣服给孩子擦身。
不疑精神有些恹恹的,昭娖给他擦拭也没有哭闹。窗棂上蒙着的布绢因为昭娖担心孩子着凉还没有除去。
疾医走之前吩咐要室内通气,不然人多气浊对孩子也没多大的益处。竖仆们轻手轻脚的将一面窗棂上的布绢拆下。昭娖一点一点给不疑将身子,她记着疾医的吩咐,将儿子腋下颈部反复擦拭几遍,直到婴儿娇嫩的肌肤呈现淡淡的红色昭娖才停手。
擦拭完,将衣服给不疑换上。昭娖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汗。怕磨痛了儿子她只能尽力把握好力度。待到侍女小心给他穿衣服,昭娖腰都疼的险些直不起来。
众人给婴儿换好衣服,让他睡了一觉。
昭娖不假他人之手,自己亲自试试儿子身上的热度。又亲自给他喂了些温水,看着他又睡了过去。
她看着儿子沉睡的小脸,坐在一旁守着他。孩子鼻梁上有些小小的白色颗粒点,昭娖伸手轻轻摸了摸,突然昭娖觉得有些疲惫,昨晚上孩子开始发热她一夜没睡都在守着身边。没有听诊器没有验血没有抗生素,什么都没有。昭娖对六个月大的儿子哪怕有半点风吹草动都是神经质的敏感。
六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在榻上用两条胖胖的小手臂撑起上半身对她笑了。见着原本憨胖可爱的儿子现在无精打采,昭娖的心都在绞痛。
昨夜一晚上没睡,今天又是一番闹腾。昭娖只好靠着榻上迷迷糊糊地打盹。睡到一半想起病中的儿子又惊醒去摸他的额头。
额上的温度没有再升高,昭娖松了一口气。
她给孩子掩好被角下了榻。侍女赶紧前来扶着昭娖,昭娖一手搭在侍女手臂上一手揉腰。外头春季的景色一片大好。姹紫嫣红间,还有蝴蝶在其中翩跹飞舞。可惜昭娖此时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
她很快返回屋内,让侍女取来笔帛,在布帛上写了关于儿子生病的一些事后。昭娖让侍女传来家臣,让家臣带着这封帛书到广武的汉营去交给张良。
或许在众人眼里,小孩子一点病就要告诉远在汉营里的张良有些小题大做。但是昭娖还真的不想让张良以为她和儿子过的?
154鸿沟
小儿发热可大可小;尤其发热的还是嫡长子就更加有些叫人心里打鼓。但眼下才发热两日不到;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没多大的问题。被昭娖派出去送信的家臣心里颇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是女主人所托他也不敢随意放置一边。两天的路程家臣到达广武大营,他匆匆朝辕门的汉军兵士说明来意。
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刘邦被项羽射了那么一箭,刚刚包扎好又被张良“请”了出来在军营里雄赳赳气昂昂的巡营;回头刘邦回了自己的营帐更加血流汹涌;没办法他只好回了成皋养伤,那些得用的谋臣也带了过去继续商议对策。
家臣不可能追随张良的步伐一路跟到成皋去;无法之下只好又启程回修武。回到修武之后听到少主已经大好的消息;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婴儿春季比较容易生病,这几天孩子发热两天没褪下去;吓得昭娖差点没掐住疾医的脖子逼着他开出一副退热药出来。她头一回生养孩子,张良又不在身边再加上对这个时代医学的极其不信任,让昭娖有半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
刚刚恢复过来的婴孩还是有些小虚弱;昭娖抱着他给他喂奶。小家伙嘴上吸吮着,手还贴着昭娖胸上,一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半阖着。看着要睡不睡的样子。
昭娖低头见他一副要打盹的模样,刚刚把他抱开了些,他眼睛又睁开继续一口含着。
乳母见着昭娖抱着孩子已经有些累了。走了上来口里唱着小曲把不疑给抱了过去。因为乳母的气味他熟悉,所以被抱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哭闹。
乳母扯开衣襟继续给他喂食;不疑倒是来者不拒继续吸吮。乳母对孩子的胃口大开很是欣慰;前几天孩子生病女主人冷着一张脸;弄得全府上下没有几个人敢露出多少快活的表情。如今少主身体大好胃口也好,乳母心里也放心不少。
昭娖手靠在凭几上,见着儿子吃饱后咿咿呀呀叫个没完,而乳母也拿起一个造型抽象的布老虎逗他。桃春之月,婴孩穿的也没有冬日那么厚重。不疑见着布老虎在眼前晃荡,咧开没牙的嘴欢乐大叫。晶亮的口水还从嘴角淌下,手伸出去就要抓布老虎。乳母见他来抓,顺势就把布老虎让他抓住。
六个月大,平日里又是好胃口,不疑比同龄的婴儿力气都要大些。布老虎被他抓在手里,乳母还在下面拖着,他抓了老虎只是学着乳母那模样欢乐大叫抖一抖,然后一把抓着送到口里沾了半边的口水。
昭娖见着莞尔一笑,外界纷乱扰扰,丈夫也不在身边。但是自己守着儿子过着只要孩子没什么病痛,但也有滋有味。
陪着刘邦远赴关中的张良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生病的事。刘邦先是在成皋养伤等伤好的差不多了,然后启程赶往位于关中的汉都栎阳。
栎阳曾经是秦国的都城,秦孝公之时迁都咸阳。刘季被项羽封了汉王,后来还定三秦后,就将栎阳定为汉都。刘邦带人在外头打拼,萧何在关中坐镇运输粮草。此次回栎阳,刘邦也有事要做,检查一番太子刘盈的功课,刘邦对刘盈的那一手字颇有意见。当时早在外头打仗的时候他就写信给儿子说:老子我的字难看也就算了,怎么你写的比我还难看?
收拾完太子,刘邦又把司马欣的人头给悬在栎阳城城墙上。司马欣原来是章邯麾下的将领,当年章邯投降后二十万秦军被坑杀导致关中几乎家家哭嚎,后来项羽又封了那么三个秦王,关中秦人已经将章邯司马欣三人看做叛徒。如今刘邦把司马欣人头往城墙上一挂,老秦人们欢呼之声不绝于耳。
漆过的人头恶心的栩栩如生,盐太稀贵了刘邦还舍不得用来腌制司马欣的死人头。
刘邦在关中呆了四天之后,萧何亲自点过准备好的从巴蜀一地征收来的粮食和征好的秦兵人数,话说当年项羽和范增以为巴蜀还如同楚威王时期一样是鸟不拉屎的荒蛮之地。丝毫不知道巴蜀经过秦人的开垦和韩国送上的人才郑国挖通沟渠,原本的野蛮地方愣是被变成粮食富产之地。
而项羽和范增也不去看秦朝留下来的那堆竹简,满心欢喜的把刘邦发配去野蛮地方。没想到自个白白送人家一个大粮仓。范增要是地下有知恐怕非得气的活过来。
八岁的太子刘盈还是孩童模样,因为两年前早早的刘邦让他监守栎阳。孩童的总角垂发过早的被换成了成人的冠带。
汉军出城那日,在祭祀过战神蚩尤后。刘盈对刘邦一拜到底“恭送阿父。”汉王太子身后的那些留守的汉臣也纷纷行礼恭送汉王出城。
刘邦挨了项羽一箭,回了趟关中,带来的是更多的军粮还有血性善战的秦人士兵。秦人耐苦战乃是诸侯们的共识,刘邦此举等于是朝汉军中狠狠添了一把助力。
汉军这边日子快活,摩拳擦掌等着主将下令和楚军好好干一架。那些秦人们和项羽可是有死仇的。
楚军今日也是外头下雨屋顶破洞,当时项羽东去和在楚地里兴风作浪的彭越对打。刚刚把彭越揍的遁进深山老林,那边就传来了被刘邦再次攻破成皋的消息。
成皋靠近敖仓大营,一旦汉军成功一举敖仓,那么刘邦等于是占据了一个非常好的优势。项羽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再也不顾躲进深山里的彭越。
而彭越用自己的行动向项羽诠释了什么叫做打而不死的小强精神。等到楚军一走,彭越招呼自己手下的兵士继续打游击。
这游击一打,彭越就打出了一番天地,也把项羽惹得眼红脖子粗就差冲过来和他拼命了。彭越带着手里头的兵在梁地专门守在楚兵押送粮草的道上,居高临下的扔石头射箭过去。得手之后就把粮草迅速一卷,等到后续援救的楚军气急败坏前来。彭越一行人早就溜走连根乌鸦毛都没留给他们。
彭越频频打游击劫持粮道,导致楚军里菜色的军士越来越多,后来一个硬邦邦的麦饼都能引来一场围殴抢夺。
军中这种事越来越多,项羽的眉头皱起的疙瘩也越来越大,就算虞姬再怎么费心思讨好他都没有什么效果。
项羽看了一下虞姬的脸,依旧青春美艳,但再这么耗下去,虞姬饿成黄脸婆都指日可待。
就在项羽一筹莫展的时候,刘邦却派来了使者和他商议议和之事。
刘邦不愁项羽不答应,现在楚军粮食短缺,而且楚国内有英布彭越扰乱后方,东边韩信平定三齐攻下燕赵。如今形势早已经彻底扭转了过来,已经不是项羽能凭借勇武的时候了。十几万大军饿的头昏脑涨,没有精神作战。项羽也没办法一人干翻几十万大军。
议和里双方都想要尽力的占便宜一点,双方也有够可以吵上一段时间。
张良此时让人将修武的昭娖母子接了过来。此时已经八月,热头不减。昭娖让人准备好轻薄吸汗的细麻衣抱着儿子赶来。
不疑已经十个多月大,不像以前那么依赖母亲了。近日来还试着自己单脚踩着站起来,可惜无不是失败告终。
马车上的御者驾驭技术一流。疾驰间马车内的人也没感受到多少颠簸。
车里不疑把母亲的手挣开,自己身子扑在上面就朝外头爬过去。这会他已经能爬的很快,乳母赶紧一把把他捞了回来。
“少主,不能不能唷——”乳母抱着他轻轻哄着。可是不疑明显嫌弃乳母碍事,咿咿呀呀的叫个没完没了,露着长着四五颗牙的嘴表示抗议。
一日多的路程赶到广武大营,不疑在车里又是蹦跳又是大叫,昭娖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但是到了广武后,闹腾够了的孩子在乳母怀里睡的沉。
前来接她的并不是张良本人,而是在张良面前经常服侍的竖仆。
竖仆招呼昭娖下马车来然后恭恭敬敬一路迎到张良所住的营帐,张良的营帐内大多是竹简等物什,外加一张折榻,其他东西倒是没见到。
简洁的厉害。
乳母将怀里的孩子放进了一起带来的小榻上掩好被子。昭娖在查看孩子睡得安稳,乳母和两个侍女守在旁边后,心里也放下心来。这两日赶路昭娖自己也累,不久和衣在榻上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她醒的时候也恰好听见孩子睡醒的哭嚷声。
昭娖从榻上爬起来,眼里还带着睡醒的惺忪,突然听到外面的竖仆报了一声“主回来了。”
原本还帮着乳母哄逗孩子的侍女一下安静下去跪伏在地上。
营帐前的布帘子一下子被打起来,张良走进来听到不疑正在哭。再一看,看到乳母怀里抱着一个都快一岁了的婴孩。那婴孩身上穿着好几件细麻衣。像是刚刚睡醒哭着要找人,乳母哄逗着他,哄的他开心,胖胖的手指塞嘴里不哭闹了。
张良咧开嘴角几步走过来,也不理行礼的乳母径自抱过来。这会的孩子已经能爬行能坐立,腿脚那个利索。因此张良把他竖抱着,没有半点异议。只是一双黑白眼睛望着抱着自己的这个人。
张良少见自己抱着儿子有不哭闹的,心里头更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