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虚无的供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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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调和,原为紫司郎房间的书库还保持原样,所以沙发与窗帘都搭以不同色调的紫色,感觉非常协调,书房也是,天花板有一盏据称仿自凡尔赛宫的紫水晶美术吊灯。若要说还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应该就剩那道通往二楼的楼梯了,因为过度老旧,踩上去会发出风琴般低沉声响。总之,我看到的就这样了,接下来该你了,只凭这些资料,你能指出未来的‘冰沼家杀人事件’的凶手与行凶现场吗?”
“当然可以,这太简单了。”久生若无其事地回答。
8 被害者名单
“刚才我也说了,你只是看过冰沼家,并非‘观察’。我虽然坐在这里,却能用心眼看透全部,譬如为何橙二郎在孩子出生前就替其命名绿司。亚利夏,你说过冰沼家的人皆依其诞生石命名,而橙二郎的目的就在此。依照这不成文的规定,七月出生的孩子会得到红宝石,取名红司;九月出生的孩子会得到蓝宝石,取名蓝司;反之,若先取名绿司,将得到的并非土耳其石,而是绿色系宝石中最贵重的绿宝石,或许还更胜苍司的钻石,而这绿宝石应该还没有人得到,所以橙二郎才会企图夺走原本属于五月出生的孩子的东西,从这里应能大概知道他的为人了。他与前两任妻子离婚,一定是因为她们无法生育。我不是胡乱猜测,而是有前例可循,不然我再说一件事吧,那位吟作老人应该从苍司祖父那时起,便在宅内帮忙,并与橙二郎互看不顺眼,对吧?”
“没错,苍司确实提过这件事。”亚利夫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这很简单。光太郎最疼爱的是长孙苍司,吟作老人若从那时就在冰沼家帮忙,一定是疼爱另一个孩子红司,全心照顾他。你刚才说红司与橙二郎交恶,于是吟作老人为了红司,自然也会与橙二郎对立。这么一来,一个围绕绿宝石所有权而导致血亲对立、相互憎恶的犯罪模式就成立了,虽然这模式尚未接近‘冰沼家杀人事件’的核心,但它就与爱奴蛇神一样,只是攀爬在事件表面的藤蔓,事件真正的本质则在重重外壳的包裹下,踡曲在深浓混浊的黑暗底部。因此我虽然能告诉你这些事,却还无法列出被害者的名单。”
“什么名单?”
“目的冰沼家还活着的人里面,虽然有被害者,却没有加害者。若详细调查冰沼家八十年的历史,就能发现‘冰沼家杀人事件’中,最奇怪的一点是,凶手在早已去世的人里面,活着的人都只是预定的被害者。而且重点是,那些死者中,是谁、用什么方法将生者拉入死亡?但目前因为八田皓吉的出身不明,与红司交往的流氓也还没查出来,导致被害者名单目前还不齐全,进而无法解明这个问题。所以,虽然辛苦,我仍希望你能再深入调查些。”
“这就是牟礼田所说的死者的怨孽吗?”亚利夫蹙紧眉头,“虽然我不知道牟礼田这个人在想什么,但我认为他太爱幻想了,当然,你们会是很相配的夫妻……我问过苍司是否与牟礼田俊夫很熟,结果他竟然相当惊讶,还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我怎么认识牟礼田,所以我稍微提了些你的事。我承认牟礼田的脑筋很聪明,但他在巴黎做什么?”
“他从事广播与报纸相关的工作,在欧洲总局帮忙——他做什么不重要,亚利夏,你在冰沼家受欢迎吗?昨晚知道的资讯实在太少,如果可以常去……”
“那倒是没问题。”亚利夫显得相当有自信,“苍司似乎缺少谈话对象,经常寂寞得想哭。他很认真地对我说,希望我每天都可以去。”
“太好了,那你能想办法帮我问清楚八田皓吉与那个流氓的背景吗?在你调查活着的人时,我会查清楚那些已故的人,然后告诉你一切。老实说,我这边只剩一个死于广岛原子弹爆炸的朱实还没查清楚。亚利夏,我想你也发现了,我在‘阿拉比克’只是装糊涂,实际上,我对冰沼家的关心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是我大展身手的最佳机会,说得夸张点,这一个月来,不论睡着或醒着,我脑子里想的都是冰沼家的事,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帮我。”
“一有任何消息,我会向你报告。我改变想法了,我会做出不逊于华生的详细纪录的。”亚利夫苦笑回答。
四、五天后,亚利夫果然照约定前来向久生报告,并模仿八田皓吉的模样与讲话方式。
那个身穿运动外套、四十出头、身材圆滚的男子,是在苍司祖父去世前后、苍司还穿着学生服的那阵子经常出现的老面孔,今年意外地再次出现,并频频造访冰沼家。紫司郎会决心重新开业并前往北海道,听说也是因为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讲话带有大阪腔,处事圆滑,妻子早逝后就未曾再娶,独自过得逍遥自在,因此在洞爷丸事件后,他负责照顾起那些不谙世事的遗族,甚至代理主持东京地区的遗族会,不知不觉中,俨然成为冰沼家的对外代理人,但实际上,他与他们的关系却相当暧昧。
那天晚上,亚利夫照往常被招待至有嵌入式暖桌的起居间,刚好遇上正准备离去的八田皓吉——他过来通知橙二郎所期待的男孩“绿司”终于出生,但因为严重难产,不得不在未施麻醉的情况下进行剖腹生产。
苍司向八田介绍亚利夫时,他立刻歪过猪脖子,很努力回想似地反复低念“光田、光田”,并慇勤询问亚利夫父亲经营的生意,一听到是在小舟町经营染料店,随即夸张地用力击掌。
“原来是光田商事!我知道,贵宅就位在目黑的不动明王(瘦狼编注:即不动尊菩萨,其名号梵音为Acalanatha,意为不动尊或无动尊,教界称为“不动明王”,亦谓之不动使者。“不动”,乃指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者,乃智慧之光明,“王”者,驾驭一切现象者)前面吧?原来如此……老实说,我目前虽然经营不动产买卖,但以前也曾从事过染料这一行,常到小舟町的贵店叨扰,真有缘。”说着的同时,他又跪坐下来,弯下腰,郑重地打招呼,“敝姓八田,目前也多少帮忙整修房子,请多多指教。寒舍刚改建完。还没完全整理好,有空的话,欢迎光临指教。”
“这人真有趣,连名片都没给,就要大家去他家玩。”等对方匆促离去后,亚利夫笑说。
“他一直都是如此,他的经营方式就像外国那样,自己先住进要出售的房子,做过改建后再卖给买主,就像蜗牛似的,总是背着房子搬家。我应该有他目前的住址,我记得有张名片……”说完,苍司找出名片。
八田商事总经理 八田皓吉
总公司 千代田区九段上二之六
电 话 九段(33局)二四六二
亚利夫带着印上堂堂头衔的名片回家,问父亲时才知道,对方从以前——当然是战后——就是跑单帮的掮客,在六年前的染料管制时代,曾大量走私红色染料rhodamine(瘦狼编注:玫瑰精、若丹明,一种红色荧光染料),赚了一笔后洗手退隐,有很长一段时间完全见不到他人。
“穿运动外套,猪脖子,像球一样圆滚滚?”久生低声喃喃之后,首度称赞亚利夫,“亚利夏,你的大阪腔模仿得真不错。希望你一直保持在这种状况。接下来只要查出红司正在交往的对象是谁,被害者的名单应该就能完成。我这边的调查也还算顺利,差不多能说明是谁会被如何杀害,不过,这次事件与一般杀人事件完全相反,所以——你也知道,每当一起事件结束时,福尔摩斯都会说:‘赶快换衣服,现在去亚伯特厅应该还能赶上第二幕。’但现在除了事件以外,并没有较特殊的音乐会,所以我想一个人去旅行,只是去散散心,没什么特定目的地。可能是这阵子地球太暖和,东京的圣诞节根本不会下雪,而我偶尔也想当一名诗人,在雪中点一盏灯迎接圣诞夜。我会离开一星期到十天左右,在这期间,请你查清楚红司与那流氓之间的关系。红司似乎有搜奇癖好,从这里下手,或许会有意外收获,拜托你了。”
在这之后,久生似乎真的离开了东京。一想到她究竟投入多少心思在自己幻想中的“冰沼家杀人事件”,亚利夫这位新扮演的华生就觉得她非常不可靠。
9 在井底下
“今晚很冷,想喝杯热葡萄酒吗?”
红司随兴地穿着砖红色夹克、双手插在长裤口袋,走进起居室。一发现亚利夫在里面,便客气地打招呼,坐进暖桌内。当然,他拿过来的只有红茶,没有葡萄酒。
与专攻数学的苍司相反,红司是藉早稻田派的杂志《诗世纪》,沿袭诗人日夏耿之介的风格创作的文学青年,但两人毕竟是年纪相差不到一岁的兄弟,像这样并坐,便能发觉他们无论是身高或体格都极端酷似。不过,若说苍司的个性有如湖水,那红司应该就是火山了。红司因为长年的心脏毛病使得脸色异样苍白,却不知何故,只有嘴唇非常红润,导致眉眼更显浓黑,感觉就是个性格火爆的人。
亚利夫在冰沼家出入已将近十天,虽然获得红司心脏不好、耳朵有毛病、与橙二郎交恶之类的资讯,但关于那个流氓的消息,却仍一无所获,而且红司本人也没有他在“阿拉比克”见到的那些人特有的阴柔姿态,只是听说他有强烈的洁癖,就连吟作老人也不能碰他的贴身衣物,每次都是他自己亲手丢进洗衣机洗好,从这一点看来,他似乎确实有那方面的倾向。
算算时间,久生也快回来了,所以亚利夫很希望能在今晚打探清楚流氓的事,但暖桌旁不但有苍司,还有带参考书进来准备考试却又不时打盹的阿蓝,让他根本无法贸然提出这个问题,如果像久生说的,从红司的猎奇嗜好切入,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他根本无法预料。亚利夫凝望红司垂覆额际的碍眼黑发,淡淡地开口:
“这里二楼的房间相当特别,我记得爱伦坡的小说中也出现过这种房间。”
“没错,是《红死病的面具》。”红司立刻接腔,“我们并非刻意模仿,只是依每个人的名字进行装潢,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而且这篇小说里的‘红死病’是从东侧依序穿越蓝色、紫色、绿色、橙色、白色、紫罗兰色、黑色等房间,我们家则不一样,这都是因为叔叔那家伙做了奇怪的事,才会无法分辨。”红司屈指说明家里的蓝色房间也是朝东,“虽然目前书库仍保持紫色装潢,但以前就连书房都是依家父的名字布置成紫色典雅的房间,后来被橙二郎叔叔占用,又看哥哥人好,硬是将房间的装潢整个变成绿色,所以那两人一起可算成绿色与橙色两个房间,阿蓝的房间则是紫罗兰色,结果就是,我们家没有《红死病的面具》里的白色与黑色房间。”
“可是小说里也没有红哥的红色房间。”阿蓝以困倦的声音从中打岔,视线仍停在翻开的参考书上,“如果红哥的房间改成白色的房间就刚刚好了。”
“即使这样,还是缺少最重要的黑色房间。”说着孩子气的话语之时,红司的心情似乎愈来愈好,而且好像将亚利夫当成同好,“光田先生好像也很喜欢推理小说。”
“嗯,还算喜欢吧!”
亚利夫回答得暧昧,但红司丝毫不介意。
“不论怎么说,爱伦坡的推理小说是经典中的经典,如果要选出一部代表作,应该还是《红死病的面具》,再来是《亚夏家的崩塌》。前阵子近代美术馆的映像典藏室刚播映过法国导演艾普斯坦根据原作改拍的《亚夏家的崩塌》,你看过吗?”
“你该去剪头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苍司频频看向弟弟垂覆额前的头发,打岔道。
“你好烦,别管我。”红司头出不回,准备继续谈论电影的话题。
“提到这些东西,你的答案永远都一样。”苍司却泼他冷水,“爱伦坡的三大杰作就是《红死病的面具》、《亚夏家的崩塌》与《乌鸦》。不论问几次,你都是相同答案,简直酷似那只大乌鸦。”
“什么叫酷似?”红司不满地说。
“不是酷似大乌鸦。”此时阿蓝又像说梦话似地道,“红哥是酷似大乌鸦遇到的那个学生,‘总是作着人们梦不到的梦’,对吧?光田先生。”
“什么?”
当时很不巧地,我正好忘记《乌鸦》是爱伦坡的代表诗作,所以完全不懂什么酷似什么,而且看这情形。今晚大概也问不出有关流氓的事了,只好死心地准备离开。
“现在几点了……糟了,已经十点半了!”
看了一眼苍司递过来的腕表,我慌张地想站起,却被阿蓝制止。
“苍哥的表总停在十点三十九分,时间还早。”
“没错,你再多留一会儿吧!”苍司急忙收回腕表、亲切地说。
“这是正确的时间。”红司递出自己的表,歪着脖子,反过来看表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表反着戴,接着。他便一脸担心地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