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如此有钱-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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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安的神情难得微微倦怠,可能也是觉得这趟行动实在鲁莽,口气中带了几分自嘲,道:“罢了。这回我也是轻听了她人胡言。是我贪功心切,没了心思,怪不得别人。我还是尽早走吧,免得别发现了,大动干戈。”
容蓉见阮玉安已经放弃,自然不再坚持。只不过,她再瞧了那小皇帝一眼。她觉得,皇帝颈边轻薄的里衣,有个东西凸着甚为突兀。
趁着起身,她这好奇心强的就顺手掀开了来。一下子,她就愣住了。这白白的东西,是不是金兰玉?
阮玉安也见到了小皇帝颈上红绳系的碎玉。这堂堂皇帝,系个坏玉在身上,让破毁之象沾了龙身,像个什么样子?但这也可见,这玉的确不一般。
阮玉安拿小刀将绳子隔断,取了玉下来。
玉在手中,还留有先人的温度,虽花雕磨损,却质地通透,真是有灵性的好东西。阮玉安见东西到手,总归流露了一丝笑意。
“好了,咱们寻个机会逃走吧”
容蓉也高兴,于是连突破宫闱此番凶险之事,也没了担忧。
回去的路上也算顺利,这得多亏容蓉多年当贼的经验。
阮玉安和容蓉坐在寂静的清华宫里,一时无话。这东西找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准备脱身?”
阮玉安也没直接反驳,只是担忧道:“我们和鸾君要逃,比起别人,要容易许多。一是没有多余的负担,二是我们都有自保的本事。但是要出京都就没那么容易,毕竟京都盘查森严,出去还需费力。而且要回无忧城虽路途不远,但总归要花费个十几日,路上,说不定会出什么纰漏。再者而言,如果我们回去了,其他人还在这里,弄不好,被诸藩雄误会了,更是大忌。”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吧。”
☆、明言
阮玉安和容蓉最后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而其他人则没有无忧城这块的从容不迫了。要知道,蔺相此番挟持之举,他们的身家性命,都系于一身,这让这些平时养尊处优又不可一世的王侯大将们如何好受?而他们为了脱身,除了找出杀害齐王的凶手,也别无他法。
容蓉心里想过一些事,首先,蔺相此举,真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莫说齐王的死十分可疑,恐怕他也与之脱不了干系。再者而言,挟持一家人质还可以斡旋利用,但要是这么多的人同时沦落京都,万一弄不好引起各路枭雄反感,联军跑到京城要人怎么办?
阮玉安听了容蓉的疑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蔺相这老贼,这么多年盘旋京畿而屹立不倒,不是没有道理的。京畿有十万御林军,由他的亲信加义子司诀掌控,另外京畿管辖的外壤也有他儿子三十万大军驻守。因此是无人敢轻易动京畿这块肥肉。京畿富贵,是盘龙之地,又易守难攻,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敢撅逆鳞。但是如果蔺相首先落人话柄,那就怪不得人家来个勤王了。”
容蓉又道:“齐王之死,分明会引得齐国震怒。蔺相又何苦招惹他们?”
阮玉安忽的觉得自己不知不觉的踢倒了一块遮住真相的大石板,一时沉吟不语,然后抬头说:“他不是要招惹他们,反而,是为了安抚他们。”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邀请客人来自己家喝酒,那个客人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而这个客人的家族又十分厉害,一不小心就会引得两家斗殴,你会怎么办?”
“那……把凶手交出去呗。”
阮玉安如同找到了点燃真相的导火线,高兴拍了一掌。
“对!如果他不先把凶手交出去,他就会自己遭殃,成为待罪羔羊!”
容蓉被阮玉安欣喜若狂的姿态吓到,声音又软了几分问道:“那……那又怎么样……蔺贼不是在找凶手吗……这和囚禁我们有什么关系?”
阮玉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如果,我们各自归去,齐王之死的事,必定是纸包不住火。齐国一定会占据先机先问罪于朝廷,你知道,齐国一向兵强马壮,但他所管辖的地方却差强人意,土地贫瘠不说,人也少,地也小,完全不是他的国力所匹配的资源。但是,齐王一旦因为朝廷死的不明不白,那齐国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向朝廷宣战!所以,为了京畿的安危,齐王之死,绝对不能让齐国知道!”
“所以,他先把我们关起来,封锁消息?可这个样子不是饮鸩止渴吗?得罪我们这群人,和得罪齐国的人,哪个更可怕?”
阮玉安又再次平定下来,向容蓉解释:“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蔺相绝对不会让消息透露出去,否则,他是找死。然则,我们之中,必须得有一个凶手。”
“啊?”
“你觉得,能杀了齐王的,除了在京畿的这群人还有谁?就算是蔺相自导自演,他也必须找到一个人来顶罪。而这个‘凶手’最好是在我们这群人当中。我们都割据一地,手握重兵。第一,作为凶手,我们非常有可信度,第二,蔺相可以借此挑起齐国与凶手一边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我们都走了,凶手又如何在我们之中找到呢?”
“那……”
阮玉安没让容蓉继续说完,插了嘴道:“齐王之死的事,可以挑起两边的战争。可是这个借齐国之手寻找凶手的事,就不能单单恼怒朝廷了。陈焕这一脚插进来绝对是个昏招,他被蔺相利用了,当了个活靶子。而蔺相拿这个理由圈禁我们顶多就是引起两方厌恶,绝对不至于挑起战争。那么,你做一个胸怀天下的枭雄,会怎么选呢?”
“先把我们圈禁起来吧。”
阮玉安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
“我猜,蔺相下一步就是在我们之中挑一个‘凶手’。这样,不仅可以把齐王的死推个一干二净,还可以让齐王暴毙之事扰乱其国纲,让齐国自乱阵脚,一时自顾不暇。另外,再来个一石二鸟,挑起与凶手的两方仇恨,最后,来个螳螂捕蝉。”
容蓉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
“你说,蔺相必定会在我们之中找一个‘凶手’。那这个凶手……”
“这个凶手必定是十分有实力的,他的家族既可以与齐国抗衡,还与齐国关系恶劣,并且身份贵重,他若出事,必定引起大战……”
“杨倚风?”
阮玉安脸色果然一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凶手到底是谁我们不知道,但假如我们是蔺相,当然希望他最好是陈国世子……”
“那杨倚风岂不是很危险?”
“难说了。”
容蓉可是知道自家师哥最近和那个陈国小郡主不清不白的,如果陈国世子出事,这个小郡主也好不到哪去……而小郡主一旦出事,他师哥这么个不羁世事的人会……癫掉啊……她家师兄发癫,那真是大事……
“不行!我们得阻止蔺贼!不然,就是场悲剧!”
阮玉安却摇摇头。
“杨兄与我交好,我自然不希望他出事。可即使我们知道他的处境很危险,可依然无能为力,因为我们都自身难保。再说了,蔺相污蔑他是凶手,只是我们的臆测,还没有事实来证明。但一旦发生了,照这个形势,也很难……拦住。”
容蓉再欲说话,门口却响起了一串匆忙的脚步声,这让阮玉安赶紧示意容蓉安静。
这么着急而凌乱的脚步声,说明这一次来的人绝对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一个小队。能在皇宫里动用一个小队的,除了皇帝,那就只有……
“啪”的一声,容蓉房间的大门被打着火把的两个士兵踢开。来者果然是皇宫里的士兵,但他们开了门之后,全都站在了门口待令,真正走进房间的只有一个领头人。
这个领头人,容蓉和阮玉安都很熟。她的穿着很富贵,点翠珠钗满头,颈上系着东海珠子,身上披了一件雪狐红缎斗篷,脚踩云缎小靴,走路摇曳金珠碰撞叮铃作响,一身洋洋洒洒。
此人未说话之前,就有下人来报。
“同昌公主驾到。”
同昌公主?他们只知道先帝有两个女儿,但都不是赐号同昌。这么说来,这个公主应该也只是打的名头,就是皇帝收的义妹义女等等,不值什么钱。
容蓉当即嗤笑了一声:“哟,这不是羌城见过的殷月小姐吗?这许久不见的,又从花魁变成了公主了?这身份换的,真是比变脸还快,让妾身好生羡慕啊。”
殷月假作没有听见容蓉的话,又对边上的阮玉安倾城一笑,声音和能掐出水一样的柔甜。
“城主,我们皇上请你过去一聚。”
皇帝找他?容蓉又是一个白眼。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皮的,晚上想见男人,还要打着皇帝的口号了。”
殷月终于被这话激得杀意一起。阮玉安拦住了还要继续发动攻击的容蓉,爽快答应道:“既然是皇上要见我,自然遵命。还请公主不要和在下的内人计较,她向来比较顽劣。”
殷月又换了一个温柔神情,貌似刚才透着浑身杀气的女人不是她一般,娇娇弱弱道:“那就请城主和我们走一趟了。”
容蓉拉住了欲走的阮玉安。
“她……”
阮玉安放下容蓉的手,轻声道:“我自会小心,你不必担心我。对了,你早点睡。”
容蓉见阮玉安胸有成竹,便没多说什么,乖乖的点了头。
阮玉安安顿好容蓉之后,跟着殷月穿过赤墙几重,终于到了一处宫殿。首先发话的是阮玉安,他道:“这个宫殿,看起来并不是皇帝的呀。”
殷月却笑答:“皇帝居中殿,乃中庸之地。城主要见的当世英豪,自然剑走偏锋,不入常门。”
阮玉安不得不佩服蔺相,他一个人能养出这么多聪明的手下,这比找到一个聪明人要难多了。阮玉安听了这恰当好处的暗示,也忍不住露出满脸笑意。
“英雄当是不入俗流,在下也向来不喜跟风。”
殷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更是笑得明朗,摆了一个请的手势道:“那就请城主进去吧,有人还在等你。”
阮玉安二话没说,掀了衣摆,跨过高槛,便走了进去。侍卫们都在门外没有随入,只有殷月跟着一起来了前堂。
帷纱曼妙,人影半现。阮玉安一直以为这个时刻是风月雅情,但没想到也是若隐若现的陷阱。直到那人掀开一边珠帘,阮玉安才瞧见个清晰的轮廓。果然是他——蔺文冉。
阮玉安一个软礼道:“蔺相好。这深夜露重,不知蔺相请我入账是何故?”
蔺相仰起头,爽朗笑声即刻入耳。
“城主是聪明人,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又要故作糊涂呢?”
阮玉安挑起眉笑了笑。
“蔺相言重了。”
蔺相走近阮玉安,一时周围气压骤低。
“城主想好没有,是跟我做一番大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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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殴
阮玉安垂目浅笑,未有言语,让人一时不知他的心思如何。
直到窗外“嘎”起一声突兀的鸦啼,屋子里怪异的寂静被撕破。阮玉安只问了眼前那位目光凝聚精亮的中年男人:“有什么好处?”
蔺相果不其然,面上拧结的表情微微一松,听着倒颇有几分心诚道:“城主想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什么。只要城主答应祝我一臂之力,事后,我们共享天下也是可以的。为了彰显我的诚意,我可以把同昌先许配给你。她虽名义上是我的学生,但由我养大,更形同父女。”
阮玉安却不置可否道:“我不明白这一次来京的人这么多,为什么蔺丞相偏偏要选我呢?”
蔺相却也是一笑:“英雄谋事,在人,不在天。择人必不能马虎。有的人有心无力,有的人无心有力。”
“而我,有心有力?”
蔺相笑而不语,抚了抚自己颌下的山羊胡须。
阮玉安却是微微摇头,似打心眼里就不赞成这话。
“蔺相您是高估我阮某了。虽然我阮某家业丰厚,但亦没有到称雄天下的地步。说阮某有心沾染江山,那就更为可笑了。谁人不知无忧城最乐太平盛世,不然亦不会褫夺寿陵改为无忧城了。”
蔺相听此驳语,单是不明意味的一笑,又扬了几分语调反道:“城主说蔺某高估你,我觉得不然。第一,你无忧城坐拥龙脊,是天下最富裕之地,又高山盘踞成城,易守难攻。要据城为势,是多么简单的事情。说白了,钱财已有,只差一把东风。再者,城主说,你从未想过染指江山。那我蔺某就不明白了。你既然并未有心,那为何日日积虑收刮一块破玉?”
说着,蔺相从手袖里掏出一个锦囊,将一块碎玉从锦囊里头拿了出来。倘若阮玉安没有看错的话,这块,应该就是最后一块金兰玉了。
“蔺某听闻,得此玉者可得天下。阮城主,如果你不是要得天下,难不成是觉得这块玉十分惊艳,劳心劳力收起来欣赏的吗?”
阮玉安面对这个问题,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