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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妃路-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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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的。”

曲锦衣听了那没根儿的东西这样粗俗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只是越发的觉着刘地生是个实在人儿。

这样的人,若是足够聪明,自己还是能拿捏的。

她曲锦衣,这辈子专门可着聪明人为自己所用。

赏了几个金元宝,曲锦衣打发刘地生走了,接下来就在想着自己这一条线儿……

*

夜色渐渐暗沉了下来。

衍嗣宫最里面的屋子,室内的灯火实在是不明亮,说是微光如豆也不为过了。仅仅点着的一支蜡烛下面,靖惠王钧昀铭正在秉烛夜读。灯光很暗,钧昀铭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还是觉得这样深的夜晚,仅点着一支蜡烛读书,实在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不过时隔七年,当年父皇刚刚夺得帝位,自己的身份从丞相家的庶子,变成了乾祐开国皇帝的皇三子的时候,母妃说过的一句话,没在这样的时候就会响在他的耳边。

彼时他总想着自己以身为皇子,吃穿用度奢靡一点也无妨,可是母妃却在一个像这个夜一样黑的晚上,来到他灯火通明的寝宫,将侍候他的宫人一一掌嘴责罚,还熄灭了屋子里多半的灯,只在四角各留下一盏闪着微弱的光的风灯。

如今再一次回到了当时居住过的衍嗣宫,他还能记得当时母妃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面除了愤怒,还有泪在打转。她说他是皇帝的儿子不假,可是天家的孩子那里是那么好当的?高处不胜寒,却是身居高位,越是如履薄冰。四周就如同身陷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境,他要学会的是如何在漆黑的绝境里面正常行走,甚至走的更好。那么,他才不会在黑暗之中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当时的母妃给自己定下了要求,将来无论身在何处,都要记得不要在黑夜里面点亮明灯。明灯固然好,可是那炙热的火焰能烧死飞蛾,也能烧死点灯的人。所以离开母妃自己前往封地的日子里,即便是没有人不断的叮咛督促,即便自己的母妃已然疯癫,他依然保持着在黑夜里面只点一支蜡烛读书的习惯,多少年来似一日。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此生不能再踏出养和宫的母妃,当年父皇还在的时候,她也算得上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了吧,可是如今呢,父皇大行,留下母妃的晚景是如何的凄凉?而这个时候他也深深地理解了为什么在黑夜之中不能点亮明灯,除了母妃说过的话,便还有一条,灯越凉,越引人注目。想要善终或者是有更大的施展,便只能韬光养晦。隐忍不发。

倏地,屋子里面仅有的一盏灯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吹灭了,钧昀铭明明记得自己曾经将窗扇关好,疑惑之下便也起身查看,却看到窗扇下面站着一个穿着宫婢服制的女子,看那服制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主子的丫鬟。

钧昀铭没有问她诸如“你是谁”这一类的话,而是又绕回了自己的桌案边,坐在红檀木的凳子上,继续看书,过了半晌发现来人没有要走的意思,才幽幽的开口:“姑娘夤夜造访,不是来找本王谈天的吧,本王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

“王爷莫不是在奚落奴婢?若是奴婢说就是来找王爷谈天的呢?”

靖惠王嗤笑一声:“看来本王真是骑虎难下了,若是本王不同你谈天,那岂不是仗着自己是皇弟,藐视宫里的女人?本王可不愿意得罪了皇兄,万一你哪一天成为了皇兄的女人,那本王岂不是要遭殃了?”

“奴婢是有一个谜面要出给王爷,似珏非王者,飞将雕弓过。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致猜上一猜?”

就有那么短短的一会儿,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却也静默无声,直到月亮又上升了一点,月光可以从窗口倾泻而出,照亮靖惠王与皇帝有着几分相似的脸的时候,他才终于开了口:“东西呢?”

云裳惊奇,却是犹自谨慎:“王爷果然是名不虚传,那么不如请王爷为奴婢解惑吧。”

靖惠王轻咳了一声:“似珏非王者,乃是一个玉字,飞将是西汉大将军李广,那么飞将雕弓过乃是以石为虎,石虎是也,这谜面的答案不就是玉石虎么?本王想看看这玉石虎。”

“看来奴婢并没有找错人,太嫔说的没错,衍嗣宫里面只有一个房间会是在深夜只亮着微弱的灯光,那么这个房间,一定就是靖惠王住着。”

说完此话半晌后,才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那一尊玉石虎,也是庆太嫔管宁予的传家之宝。

☆、第八十二章  和嫔受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做计算机作业做的头疼,还有晚班,应该是不能码字了,幸好还有存货。               

第八十二章和嫔受罚

钧昀铭打量着来人,犹自带着一点诧异,其实在他眼中,对于自己的母妃在父皇大行之后就失心而疯的事情一直是有所怀疑的,这种怀疑在他后来读书的时候了解到文帝之母薄太后为了能保全自己的儿子,不惜自毁容颜的时候,就愈发的强烈了。眼前的小宫婢带来了母妃家传的宝贝玉石虎,又能说出暗夜秉单烛的话来,若说这玉石虎是她偷盗的,似乎也说不过去。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母妃一定没有疯,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在装疯,可是当自己的猜想真的被印证了的时候,又觉得突然不敢再想下去,踌躇了一会,才单手接过了那玉石虎,淡淡地问道:“是母妃叫你来的?”

云裳将庆太嫔对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又说给了钧昀铭听,钧昀铭听罢,起初是沉默不语,后来就是伏在桌案之上嚎啕大哭,哭声甚至引来了靖惠王府的家奴,云裳慌忙的躲避,钧昀铭也是好一番遮掩,才把自己为什么哭泣遮掩了下去。

“出来吧,他们已经走了。”

云裳从屏风后面闪身出来的时候,钧昀铭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闻得此景云裳也是震撼的,看来古人说的都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自己远在封地享受着王爷的尊荣,而自己的母亲却在深宫忍辱负重,恐怕这也是钧昀铭致命的伤痛吧。

“王爷,不知太嫔的安排,您意下如何?”

钧昀铭面上悲痛着,声音也带着哽咽:“如果本王身为一国亲王,却能看着自己的母妃受辱而坐视不理,那么你认为本王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放心吧,回去找个机会回了母妃,一切按她的计划执行。”

“好,那奴婢这就回去了,王爷也请不要太伤悲了,为了太嫔保重身体才是要紧的事情。”云裳说完,拿起了桌案之上的玉石虎,塞进衣袖之中,沿着来路又一次返回。

“本王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远远的,云裳听见靖惠王这样问她。

她还是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钧昀铭只听到两个飘渺的字:巧芝。

云裳默默地沿着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她不断的问自己,没有告诉靖惠王自己真实的名字,究竟是对还是错,最后还是释然了,告诉了又如何,没告诉又如何?左右自己的名字管宁予也是知道的,而靖惠王早晚会知道。她也能隐隐的预感到,像管宁予这样能忍辱负重装疯七载的人,又怎么会是池中之物呢?而自己与她为伍,将来又会好到哪里去?可是路终究是要越走越长的,哪里会因为它的终点是悬崖,就不往前走了呢?

*

“臣妾等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每逢初一十五,给太后请安的规模,已经从皇帝最初纳妃时,逐渐演变到了现在,正殿盈盈下拜的俨然已有如许多的人。

唐贤妃、戬妃、廖婕妤、谦嫔还有刚刚因为堂妹的缘故复了庄嫔的何凝妆,已经是第一批入宫的妃嫔中仅剩下的五人了,晴贵嫔因着恪和帝姬感染了风寒告假未能前来请安,而新进宫的人里面也只有祥嫔、和嫔、瑞嫔三人够得上请安的资格。

“都起来吧。”看着下面一个一个如花一般的脸孔,有琴墨安竟然有些感慨,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还记得自己刚刚进入丞相府的时候,钧仁臣已经死了结发妻子,还留有几房通房丫头,自己刚刚洞房花烛,第二日便有让人伤神的通房前来请安。这些女子的容颜似乎也不输于如今殿中坐着的几朵娇花,只是当时自己的心境却是酸涩无比。

如今一晃就已经几十年过去了,自己已经年华不再,而殿中的娇花亦都是自己的儿媳,心境,诚然也会有变化,可这宫里面的争斗,女人之间的手段,又何曾能断呢?

“贤妃,哀家听说晴贵嫔的恪和帝姬感染了风寒,现在颇有些重,不知你的惜和帝姬如何?”

唐瑾知穿着的宫装只是七八成新的,样式却是前一年的款式,花样不繁复,却透着端庄在里头:“回太后娘娘的话,惜和帝姬虽然是双生子,但是身体一直到是很好的,自打母腹中出来也没见过有什么病啊灾啊的,倒是个好养活的孩子,臣妾这边也省了不少的心。若是太后想念帝姬了,臣妾明日请安就把帝姬报过来。不过臣妾倒是想着,恪和帝姬现在病中,臣妾好歹也是庶母,便穿得素淡了些给公主祈个福,也算是做庶母的一点儿心。”

看着唐贤妃穿的虽然不华丽,却是举止得宜,有琴墨安心中又少不了一阵感慨,眼前的唐瑾知,容颜算不上妖娆,却是极为周正的,举止得体,又难得懂事能够替皇上分忧,这样的人本应该是皇后的最好人选,只可惜她姓唐,是唐璟琼的女儿、唐瑜晓的长姊,那就注定了她这一生与后位无缘,就像当初她赐给她的封号一样,翊,就是辅佐,她可以辅佐皇后,却一辈子不能拥有大权。

“贤妃有心照料,哀家的孙女自然没病没灾,不过就不必把帝姬抱过来了,现在的天气正是盛夏酷暑,垂杨宫到哀家的颐宁宫也不算近,若是让惜和帝姬受了暑气也就不好了。”

有琴墨安笑语盈盈,眼角已经可以隐隐看到轻微的皱纹,诚然是岁月雕琢的痕迹。可转瞬却把手中端着的杯子重重地磕在桌案上,面色也变得不善:“和嫔,你可知罪?”

封水落显然没有想到本来还是面带笑意的太后为何突然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但也不能辩驳,只好跪在地上说:“臣妾知罪,臣妾知罪……”目光确实看向自己的姐姐,希望姐姐能够给予自己帮助。

太后冷笑一声:“是么?那和嫔倒是说说看,自己何罪之有啊?”

“这……”本想着一定要认错,和嫔却没有想到太后还会有此一问。

有琴墨安的脸色愈发的铁青了:“那么哀家告诉你,短短的十日之内,皇帝召幸你就召幸了四次。身为天子妃嫔,应该劝着皇上雨露均沾才是,哪有你一个人占尽恩宠的道理?你是皇帝宠爱的女人,却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懂,也不知规劝皇上,你说哀家说是惩罚你,可有什么错处?”

和嫔却是长舒一口气,幸好只是这样的错处,却不知在深宫里面一点的错误都是容不得的,尤其是有琴墨安有心挑错。

敷衍似的开了口,不过是上唇碰下齿:“臣妾知错了,恳请太后责罚。”

“那你可知道这后宫之中恩宠最少的妃嫔大抵是什么样子的?让哀家来告诉你,恩宠最少的妃嫔甚至可能连着三个月不见天颜。既是你自己说恳请哀家惩罚你,那么哀家倒也不多说什么了,就拿你的恩宠去分给别人一些吧,这三个月彤史录就不用挂你的绿头牌了,你天天来哀家这里替哀家抄写经文吧。也就算是小惩大诫了。”

封水落心下一惊,三月不见皇帝,自己的恩宠又该怎样才能稳固?这宫里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旧人的恩宠也不算断了,三个月后自己再重新有机会侍寝,他还会翻自己的牌子么?偏偏这还是太后口中的小惩大诫,若真的是严厉的惩罚,岂不是要打入冷宫?

就在封水落迟疑之间,太后又一次开了口:“怎么?是嫌弃哀家罚地太轻了不是?”

“臣妾不敢,臣妾方才犹豫,是因为臣妾的字迹,和各位姐姐比起来,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怕太后看了之后心情不愉。”

太后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正是因为难登大雅之堂,才要练练,若是以后传出去,皇帝的宠姬,字迹难登大雅之堂,该如何是好?”

“是,臣妾领旨谢恩。”

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封水落紧紧地盯着封月心看,在她的印象里面,从前在家里受了父亲的责骂,或是嫡母的苛待,长姊总是挡在她前面,尽量不让她受到伤害,可今日又是为何长姊没有半点出头的意思呢?

看着和嫔受了罚,众妃嫔虽然也没有享受到多大的恩宠,但也不由得是人人自危,话说的也是越来越谨慎,半晌过后太后就觉得无趣,责令众人散了各自回宫,只留下了和嫔。

“哀家的惩罚,便从今日开始执行吧。你也不用回垂杨宫去了,就叫你的贴身宫婢去为你打点一下,若是想留在哀家这里,日后过来抄写经文方便也不是不可以,让你的拿一些吃穿用度过来就是了,典月自然会为你安排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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