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日常-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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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五唤回青娘,护着纪居昕往外走,宋飞见状,也与几个护卫一同跟上,其他的人主动垫后。
榴五找了处山洞,清理干净后找来一块皮子垫在石上,让纪居昕坐下,又与青娘等人一同去了外面,好像要把所有来去痕迹抹去。
宋飞起初眉头紧皱,“她们……”
皮子干净又暖和,纪居昕坐在上面,熟练地处理身上伤口,“现在出去晃也不一定安全,我们不如静观其变。”
宋飞知道外面境况不对,能躲一躲最好,冒头就是给人做靶子,并未反对暂避,可那些是什么人?一副比他还要忠心的样子!还懂得给主子铺皮垫……这是要把将军的人比下去么!
“不知对方来历,我们还需当心。”他说话时表情非常不善。
纪居昕笑了,“不必担心,我已知晓。”
这些人,大概是周大师傅的朋友……
可惜了,周大不在。
榴五和青娘回来后,情绪激动地看着纪居昕,眼里明显有泪花,一副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
纪居昕挥挥手,“宋飞,你先出去守着。”
宋飞不同意,浓眉拧几乎拧成疙瘩,话很直接,“我不信任她们。”
青娘凶巴巴瞪过来,“我还信不过你呢!”
纪居昕单手托腮,笑吟吟看着宋飞,“你信任我么?”
宋飞一愣,不敢说不信任。纪居昕聪慧果决程度超出他的想象,做的任何决定都让他拜服,他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可做为下属,不听主子命令,是一种不忠。
宋飞紧紧握住剑柄……他已经被卫砺锋收拾过多次……
“属下就在外不远,主子有任何吩咐,只消低声吩咐!”他有些不甘愿的走了出去。
青娘冲着宋飞背影扮了个鬼脸。榴五轻咳一声,青娘立刻站好。
纪居昕坐在石上,看着黝黑洞口,榴五青娘肃手躬立,眉眼低垂恭顺,气氛一时安静冷凝。
半晌,纪居昕问,“外面情况如何?”
“主子放心,无人发觉我们痕迹,待后面人打听来新的消息,就能判断去处……”
榴五把情况说清楚,觉得是时候自我介绍了,“我是……”
纪居昕支着下巴,“让我猜猜,你身上有纹身对不对?”他眼梢微挑,瞳色幽深,内里闪过一道睿智光芒,“而且你的纹身,像凤凰却不是凤凰,颜色是种奇特的黛青。”
榴五怔了一怔,拉开袖子。柔软妃色衣料滑开,露出一段雪莹小臂,莹润肌肤上,赫然印着一只纹身。
纪居昕见过黑暗组织的纹身,那是一个凤凰形状,团成一个圆,头扬起,身体弓着,尾巴后弯,拖着长长翎羽,与头相接,形成一个圆,中间又有美丽翅膀填充画面,除了头尾相接处一点点留白,再没空的地方,整个图案华丽非常,令人惊艳。
可榴五身上纹身与其相似,并不相同,图案中火鸟翎羽没有那么长那么华丽,整个图案也没形成一个华丽的圆,右上角几乎全是空白,也不是炫目华丽的金色,流光溢彩。
这个纹身,图案形状不似骄傲凤凰,反倒像一只青雀,整体黛青色,有种深邃古老的尊贵感,看着并不华丽,可你注目上去,就能被其深深吸引,仿佛它不只是一个简单纹身,它是一个象征,一种精神!
榴五声音幽幽似叹息,“我们是青雀,是前朝罪人后裔。”
“前朝罪人?”
“主子……想听个故事么?”她睫毛微颤。
纪居昕端正姿势,“请讲。”
“每一个朝代更迭,都有无数因为各种原因‘该死’的人,比如前朝皇族,比如权力如日中天,或不知悔改,不认新帝的人。我的祖上曾受皇帝恩惠,官至一品,不肯拜服新帝,被下旨灭门。”
她的声音很轻,内里满怀悲凉,纪居昕心内叹息。
每个开朝帝王都是前朝乱臣贼子,史书只以胜败论英雄,纪居昕史书读的多,对这点很有感触,他理解榴五祖先的忠君思想……可这组织,怎么竟还与前朝有关?
“新帝即起,前朝所有皇族应当以各种理由全部诛杀,可那时朝中有一位公主,睿智绝伦,才华无双,胸怀悲悯,令天下人敬仰,不能随便杀掉,否则新朝名声不稳,不利国事,新帝很犹豫。新帝登基前一天,还未决定,公主散发去冠,跪于天地灵位前,主动放弃尊贵身份,贬为庶民,只提出一个要求,那便是,赦免所有新帝想杀之人的后代……”
纪居昕微怔,这位公主……他知道。其名讳常于野史中出现,史书中只提了一个名字,赞其大义,便再无其它。
“属下不知道协议如何谈成,任何史书上都没有相关记载,但新帝是个枭雄,能让他答应,公主一定……不容易。罪民之子皆是十岁以下,公主将他们集结,亲自教养他们长大,连自己的婚事都耽搁了,后来成亲只生了个女儿,就再无所出。好在这件事让新帝更为放心,渐渐不再关注公主。”
“可我们的公主本应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为了一群孩子放弃那么多,孩子们开始自发组织,努力学习,充实自己,想给公主更好的生活。他们习武,经商,一边保护公主小郡主,一边挣更多的钱财让她们能过富足无忧的生活……”
青雀组织便逐渐成形了。
起初它只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隐于市井,有付出便有回报,大家兄弟一般和谐。可是有一天,继任的皇帝发现了他们,他们不得已,带着小郡主逃离,为了保护自己,他们学习更多的本事,继续成长。
到这里,青雀仍然热忱活泼,充满温暖,没有任何异像。
随着时间的流逝,祖上的恩怨渐渐消散,有人开始心怀不满。他们祖上曾权贵滔天,如果不是大夏朝,他们不会过这种老鼠一样见不得见的日子;主子血脉的确对他们祖上有恩,可他们当牛做马偿还了这么久,早已抵消,组织里开始出现旁的声音。
直到上一代,纪居昕的祖父。
榴五缓声讲述着,“组织里掌事有五人,以姓氏加排行为代号。上代的钟三,反了。”
纪居昕的母亲达婧雪,从小就表现出聪慧绝伦的资质,让某些人有了危险念头,可大夏朝稳固,祖父觉得异动就是个死字,于是压制手下人,压着达婧雪不许其学习各种知识。
何其残忍。
“我那时还小,不大懂大人们的事情,记的不多,只记得那段日子,家里到处是血……”
钟三突然反了,出其不易杀了主人全家,只留达婧雪一个人。达婧雪那时才六岁,可也知道恨,不知从哪里寻了找尖利骨刀,揣在怀中,想与钟三同归于尽。
“又一个月圆之夜,青雀保守派杀进重围,想救小郡主,却发现小郡主不见了……这一战中,大掌事身死,二掌事四掌事连带我师傅,很艰难逃了出来。之后,钟三占领了整个青雀。”
榴五闭上眼睛,表情痛苦。
☆、第196章 起因
光是听榴五讲述,纪居昕就能想象此过程的惨烈,他的娘亲……竟经历过那等痛苦。
纪居昕手轻抚左胸,似乎能感觉内里漫出的伤痛。
“后来呢?”他声音微微有些暗哑。
“钟三接管了整个青雀,用火毁去身上纹身,重新编了一个图案让所有人纹上。主子之前可能看过,就是那个火凤图案。他毁了组织很多东西,所有不受他管制的人,他全部杀了。他还把四掌事抓了回去,杀鸡儆猴,让底下畏惧,不敢再生反意。他大半生时间都在追杀整合组织,追寻小郡主痕迹,心性狠辣非常。他收养了很多孩子,挑出最优秀一人姓钟,名三,在他死后替他继承整个组织。年轻钟三同他养父一样,狠辣执拗,想颠覆大夏朝,也想将小郡主血脉找出杀掉。”
榴五深深看着纪居昕,“青雀数量渐少,传承渐渐丢失,但我们一直没有停留过寻找主子。大约四年前,郑二掌事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主子,召集我们见面。可那一夜,郑二大约遇到了什么事,并没有出现,主子的线索再次消失……”
如果没料错,郑二,大约就是周大师傅了。
纪居昕支着额头,“既然没线索,你又为何确认是我?”
“我与郑二一同长大,他大我几岁,但他的习惯我还是知道些许。为了主子安全,我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怕被钟三发现,数次尝试,才渐渐得知主子是男子,可能在京城。我幼时常与小郡主玩耍,也见过郡主娘亲,您的相貌……非常像她们。”
“罗婆婆是你姐姐?”
“是,我小时候出了意外,被拐子拐了,是我师傅救了我。那时我才两岁,说不清家人,师傅便把我带在身边。直至青雀大难,我随师傅四处游走,才在京城偶遇姐姐。钟三势力极为庞大,师傅被他们害死,我身后追杀无数,几乎无处容身,绝望之际刚好碰到了我姐姐。”
“我姐姐是个好人,夫君早死,只有一个女儿。我与她相貌非常像,又会些易容之术,她便提议,我们俩个用她一人身份过活。也因如此,我才免于丧命。过了很久,感觉性命不再受威胁,我才再次出山,重新整合师傅手下力量,变成这代榴五。”
纪居昕微微偏头,“这么说来,你与罗婆婆经常互换身份,应是识得我?”
说起这个榴五就后悔,“本来我与姐姐常换着出摊,也顺便看看市井,因有时市井百态会带来神奇消息。但去年十月,我心急,悄悄去寻郑二消息,并未在京城,如若我那时在,只消与姐姐换两次,就能认出主子了!偏我十一月才回来,换成姐姐的几次都没有遇到主子!到得除夕,我终于见到了主子,却没有认出来!”
纪居昕瞳眸微缩,“除夕那日是你?”
榴五咬唇,“是我。那夜我被钟三的人追杀,若不是遇到主子,只怕就……没命了。那夜对方来势汹汹,我拼着受伤逃离,心里很慌;夜里街角光线昏暗,主子戴着避寒兜帽,我……我没看清。若之后我等主子去看我也还好,我却不敢轻信您,悄悄离开……”
“怪不得我去罗婆婆家探望,她已不在。”纪居昕沉吟。
“毕竟之前引来了钟三……我担心她受牵连。”
看到师傅自责的不行,青娘不忍,主动招罪,“也是我的错,主子一进京,我就碰到主子了,无奈脑子不开窍,一直想不到,就算得了主子画像……也、也没……”
纪居昕却突然站起来,“这么说,我是前朝皇室后人?”
榴五立刻跪倒在地,“主子身份尊贵!”
青娘见师傅跪下,立刻也跟着跪下。
“我手里,还有个青雀组织?”
“是。”
纪居昕突然手掌盖住眼睛,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真的觉得很好笑。
有个说起来很惊天的身世,有个虽然在钟三和官府的夹缝里生存稍显困难,但明显小有势力的组织,自己前世还活成那个样子……
真是可悲!
大约察觉到他状态不对,榴五和青娘皆垂着头,不敢说话。
半晌后,上面传来声音,“你们起来吧。”
榴五看了纪居昕一眼,除了眼角有些发红,其它还好,略放了些心。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纪居昕负手而立,问的有些漫不经心。
“如之前所言,一半是郑二的消息,一半,是我与青娘在京城的寻找。”榴五将她和青娘在京城的活动说出来,包括去平安胡同翻了纪宅,偶然发现达婧雪画像,并得知青娘从纪居昕得到一幅相似图画之事。
“主子在京城痕迹颇多,就算我没见过,找个会画画的画出主子容貌,我也能认得了,”榴五说了确定纪居昕是主子的整个过程,包括去纪居昕家里察看一遍的事也说了,“属下求证心切,多有冒犯,请主子责罚!”
榴五又跪下了。
纪居昕闭了闭眼,“我不怪你,起来吧,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贵,”他声音里略带讽刺,“毕竟我不是多高贵的人。”
“主子……可是在责怪我等来迟……”
榴五咬着下唇,心情忐忑。她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满心期待着有个当家的主人,如若主子一回来就被讨厌,以后可怎么办?
“我并没有怪你们……”纪居昕叹息,罢了,时移事易,前世早已是过往云烟,多想无益,“我只是一时惊到了。”
榴五松了口气,青娘拽了拽师傅的衣袖全做安慰,“我就说主子脾气好,不会怪师傅。”
说完她自来熟地朝纪居昕行个优雅福礼,笑着说,“主子您不知道,钟三那滥人还试图找假货来骗我们呢,我师傅火眼金睛,完全没上当,直接冲着保定府来了!他们还在路上截我们,以为我们就没点本事了!真是瞧不起人!”
“假货?”纪居昕看向榴五,“怎么回事?”
榴五面沉如水,“钟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