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之花绿芜-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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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鹰早就跃跃欲试;完全不理会旁边父亲下意识的阻拦,绕过食案便直直跑向上面的御案之前。
皇帝旁边的太监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不合礼数的,他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偷瞧旁边一眼,新皇却丝毫不以为杵,一双眸子却比往日更冷了三倍。那太监便老实没说话。
“你怎么知道这是银丝草?”
皮肤微黑,眼睛明亮的少年立即大声说:“银丝草算什么,我懂的药草可多呢!!师尊大人,不瞒您说,我从小聪明伶俐,博学多才,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上天生了我,就是想叫我给您当徒弟的啊……”
“噗噗”,不知有谁小声笑起来。在现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这种声音十分不合调。笑的人自己也意识到了,因此笑声十分短促,戛然而止。
罗钰却没有笑。自从花绿芜昏迷,他的俊脸就结了冰。
此刻,他闭上了眼睛。这少年的话不能全信。虽然他脱口说出了银丝草的名称和药性,但也许这就是他下的毒药呢?比起北漠右大臣的脱线儿子,当然是白竺国的御医更为可信。
他紧紧抱着花绿芜,不再问话,叫沙鹰侍立在一边。从沉默的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压,竟叫所有人的喘不开气来。
沙鹰却似乎根本不受影响(也许这就是脑子缺根弦的好处?),他还是小狗讨好主人似得满怀期盼看着罗钰——
“师尊大人~银丝草是一种记罕见的药草~怀了孕的师娘只要吃了它,会在食用后立即高烧昏迷,浑身滚烫!看师娘的肚皮未鼓,也就是两三个月的身孕吧?这样的胎儿一个时辰以内就会流产,然后孕妇浑身脱水而死!”
“闭嘴!”——巨大的拍案声!罗钰怒道。少年兴高采烈描述的情形简直不啻于往他心里扎刀,痛楚,担忧,愤怒夹杂在一起,叫他一掌拍碎了整个御案!
“咕咚!”“哎呦,右大臣您怎么昏倒了?快来人!!”
沙鹰先是被罗钰吓得一缩脖子,接着又听到下面的骚动。他总算还有点儿孝心,没有见了师尊忘了爹,立即用一种不免“指责”的目光弱弱地看着罗钰,小声道:“师尊,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可您也不能乱发脾气吧?你看你都把我爹吓昏了……虽然他年纪大了胆子本来就有点儿小……好好好,我,我不说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别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瞪着我……师尊!大爷!亲爹~!!”
少年脸色铁青,瑟瑟发抖。
罗钰百分百释放的怒气和杀意,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御医拎着小药箱匆匆赶到,头发花白的御医正差点儿跑断气。
看着一屋子杀气腾腾的御林军,跟那些或坐在食案前,或跪在大殿上的一屋子囚犯,御医们的小心肝都是一颤!
在看到上面脸色铁青的皇帝,与他怀中昏迷的皇后,御医们好想抱头痛哭。
——苍天啊大地,流年不利啊啊啊~~!!这是老天一定要整死他们的节奏么?!连口气都不给带喘地啊!!要老命了!!
尤其是战战兢兢上前,谨慎小心给昏迷的皇后把脉完毕,他们更是一付雷劈的模样。
“皇后情况如何?你们能不能治好?”
——已经死了小半截了,加上他们不确定皇后中了什么毒……问题是这种话谁敢说?
看着脸色忽红忽青,跪倒了一片的御医,罗钰已经明了了,叹息一声:“没用的东西!”
随即,他转头看向少年沙鹰:“你是在场唯一知道皇后所中之毒的人。你来救皇后!”
没有商议,没有祈求,他用的是绝对命令的口吻。
少年沙鹰眼睛一亮,身子却没动:“如果我能救了师娘,你就收我做徒弟,并传授我绝世的刀法吗?”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罗钰的声音忽然阴冷至极:“她要是有个万一,你们全要陪葬!”
“白竺皇帝陛下,我等强烈抗议!”东川使臣霍地站起来,气愤道:“我等区区性命自然不放在皇帝陛下的眼中,可您将我等背后的东川国看成什么了?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现在您却说出这种侮辱我国的话……”
凌空一道白影急遽闪过!恍惚眼前血光一片!!
刚才还气愤填膺指责罗钰的东川国使臣忽然一动不动,僵硬地像块石头!当他耳朵轰鸣声一片,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心底冰凉的时候,却才发现原来只是白竺皇帝针对他的方向释放凌厉杀气而已。
——好,好可怕的杀气……!
别人只看见那位大臣满脸冷汗,一言不发,忽然一屁股坐回座位上(甚至差点儿跌跤),都感到十分震惊!在场的都不是迟钝人,很快便发现这位使者恐惧的因由,他们也对上面的年轻皇帝越加敬畏起来。
此刻这位恐怖皇帝的目光转向少年沙鹰。
“用什么药物,能解了银丝草的毒?”
脑子缺根弦的沙鹰立即说:“没有任何药物能解开银丝草的毒!!”
……
“啊啊啊,您又这么瞪我~~!!”沙鹰原本微黑的脸色变绿了。
“我,我也没说银丝草无解吗,只是,需要特殊的针扎法与至少两个天道高手的运功逼毒啊啊啊……方法已经给您说了,至于找人就是您的事情了!!”
——两位天道高手?不知为何,罗钰竟一下子想起独孤栖白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醉吟。韶华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4 17:55:39
万分感谢么么哒~~!!*^?^*
第九十四章
时间紧迫!如果沙鹰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一个时辰以内花绿芜得不到救助;就会因高烧而流产,甚至危及生命。
罗钰的眉头皱成“川”字。他当然知道都城里的天道高手不止自己、独孤栖白,还有一个隐峦道长。但能一个时辰以内找到;并且迅速被说服救助花绿芜的恐怕也只有独孤栖白一人。
作为男人;罗钰虽然不说,内心却隐约明白独孤栖白对花绿芜一直抱有一种特殊的情愫。
况且,独孤栖白还作为独孤家对付他的最后武器与退路,时间越久,就会越加成为危及他的隐患。独孤栖白的母亲是已故韩统领的妹妹;他父母亡故;成为孤儿,很大的程度上也算是受了罗贵妃冤案的牵连。对此;罗钰不可能毫不介怀。再说独孤栖白是跟韩善生关系很好的表兄弟,想起死去的善生;罗钰对独孤栖白的感觉就复杂起来。
抛去武力,单从精神方面来说,独孤栖白是一个他很不喜欢,但无法轻易杀死的人。
想必老狐狸独孤宇瞻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叫独孤栖白做他们家隐藏的绝招吧。
“……呃,难受……”怀中昏迷的花绿芜扭动着身体,无意识抓紧了他的袖子。
双眼紧闭,额发汗湿,脸颊不正常的潮红,小嘴微微张着,原本水润的双唇却因迅速脱水有些起皮。
她,命在旦夕!
她与他的孩子,也命在旦夕!
罗钰霍地起身,双手抱住花绿芜,转身就走!
“封锁大殿!皇后平安之前,把这些人全留在这儿!独孤卿云,你过来!”
独孤卿云有些惊异,却收了宝剑,笔直的身形大步跟了上去。
沙鹰急得跳脚,大叫道:“师尊师尊,那我呢?我去哪儿?”
“跟上来!”
少年立即像最灵活的小鹿,迈着细长的两条腿儿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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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独孤栖白的出现是十分焦灼的体验。
花绿芜躺在床上,去了钗环,散开了头发,身上高烧不退,一直在流汗,好像快要濒死晒干的鱼。
暖茶源源不断地送上来,罗钰亲手喂她喝水。刚开始还能喝下去一些,后来昏迷太深了,竟牙关紧咬,连水都喝不进去。
罗钰一着急,干脆直接口含茶水,嘴对嘴就喂了下去!
——妈蛋!太太太劲爆了吧!!就算是自己老婆,可,可,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毫不改色!简直帅爆了!!沙鹰瞬时间就做下一个决定,他以后,一定要做师尊这样的男人!我行我素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独孤卿云面色有些僵硬,忽然朝一边转过头。
——生性严谨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一丝尴尬。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左等,独孤栖白不来;右等,独孤栖白还是不来。
花绿芜躺在床上,紧皱着眉头,豆大的汗珠早已经浸湿了枕头,越来越痛苦的样子。
罗钰坐在床边,一直紧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滚热,也出了不少汗,捏在手里像快要滑出去的鱼。有时候她无意识攥紧手指,把罗钰白皙修长的手指掐地通红,罗钰却一无所觉,只紧紧盯着她。
“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罗钰忽然开口问。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独孤卿云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回答道。
“啊啊啊啊~~时间过得这么快!师娘快不行了啊~~~~!!!”敢这么叫唤的果然只有一个沙鹰。
罗钰紧闭上眼。
“从现在起,每隔一刻钟,都要给朕报时!”
“是!”
独孤栖白是在最后一刻钟才赶到的,除了他,来者竟还有隐峦道长!
除去了绷带,独孤栖白脱胎换骨,竟成了一个犹如冷玉般极其俊美的高大青年。连卿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完全变身后的形貌,一时都没敢认出。罗钰却在看见那双蔚蓝如海洋眸子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皇后遇难,本道身为白竺国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此次前来,是为了助小徒一臂之力。”
穿着杏黄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嘴上说的好听,罗钰又岂不知道他是前来为独孤栖白压阵。这道士是怕自己过河拆桥,在利用独孤栖白救助花绿芜以后,便趁机除掉他吧!
独孤栖白紧盯着情况非常不好的花绿芜,眼眸中的关心真是一览无余。
“具体情形草民已经听说,现在事不宜迟,草民随时可以开始。”
罗钰等的就是这句话!
室内摆好熊熊的火炉,温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沙鹰所说的针扎法早已经牢牢记在罗钰的心头,令多余的人出去以后,罗钰掀开花绿芜的被子,亲手隔衣施针——只有作为丈夫的他才对花绿芜的穴道位置这么清楚,在花绿芜的的十八个穴道扎好针,然后和独孤栖白对坐,一人握住花绿芜的一只手,两人同时运功逼毒!
丝丝奇异的香气从花绿芜的身体弥漫开来。
随着两人运功的深入,她牙齿打颤,身体痉挛,显出十分难受的模样。过半天忽然难受地蹬起腿来。罗钰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压住花绿芜的腿——腿上,也扎着银针。而对面,空荡荡的袖子忽然飘荡,独孤栖白用他另外一只断臂,也同时按住花绿芜另一条腿!
四目相对!
平静之下波涛汹涌!
“这次救了内子的事情,朕欠你一个人情。事后,只要不过分,朕会答应你任何条件。”过分不过分,大家自然都心里有数。罗钰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叫花绿芜和独孤栖白扯上什么关系。
“不必。”独孤栖白说。
“好风骨!”罗钰嘴角一翘,有些讽刺。
“我救她,是为了她,而不是为了你。”此刻没有外人在场,独孤栖白也撤下了恭谨的伪装。因为冰玄功大进的缘故,几日不见,他浑身的气质更加冰冷。
如果说以前的罗钰是光彩夺目的美玉,而他还是未曾雕琢完全的璞玉,现在却逐渐去掉外壳,露出里面的光彩来。
“救她,我不需要任何报酬。”
“大胆!!”
罗钰的怒气能叫人吓得两股战战,独孤栖白却不为所动。
“说起来你真的很走运。罗贵妃案死了那么多人,竟然只有你能全身而退。不相关的人都被连累死了,可惜你这个当事人却活得好好的。”独孤栖白看着他,眸光闪过一丝嘲讽与隐痛。
“如果你说这件事,那我无话可说。”
对于此事,两个人不再是皇帝与草民的关系,而全是受害者,凶手又是罗钰死去的父亲。他虽然承受了亲父杀亲母的绝大痛苦,却也无法解除别人对他的迁怒。
“但是,内子与这件恩怨无关。如果你敢意图不轨,休怪我不念旧情!”这旧情,自然指的是韩统领一家。
“你念过旧情吗?”独孤栖白冷淡一笑:“因你母亲一案,连累死了善生,你却抢了他喜欢的女人!说起来从小我就和这个表兄的关系最好,他什么事情都和我说,而他又把你当做朋友。皇帝陛下,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夺人所爱,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内疚?!”
“我一直都在想,倘若花绿芜知道善生喜欢她,知道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善生求你救她……也许,当时能活下来的就是善生,而不是你五皇子殿下了!”
独孤栖白咄咄逼人,言语如刀。罗钰脸色一变,张口欲言,忽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
“呃……”
两人都是面色一凛,心念神转,不再说话,而是加快了运功速度!
昏迷的花绿芜痛苦地再也受不了了,脸色霎时潮红变成苍白,眼角流下眼泪,下意识抓紧两人的手,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