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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破镜重圆之花绿芜-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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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回答的侍卫相当尽职尽责,所以等他说完,先前嗡嗡嗡的殿堂立即安静下来,静得犹如死人的坟墓。接着,便是沸水开了锅!

兵部尚书闫大人立即翻身跪倒,对端坐在御座上的皇帝疾呼道:“臣冤枉!臣可以对天发誓,绝无这些刁民所说的恶行!还请皇上彻查到底,还臣一个清白!”

皇上脸色相当难看。他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先前太子的暗中作为并不能全部瞒过他。可是基于对罗钰的忌惮,他默许了太子的行为,却没想到这儿子竟然这样愚蠢,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竟被人捅到大庭广众之下。

更何况今天是什么日子?

太平宴!

全朝重臣俱在,普天同庆和平的日子!这时候给闹出这种事情来,简直打脸!

皇上气得心窝疼,却不得不掩饰好情绪,沉声道:“爱卿起身罢!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你行端坐正,朕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污蔑朝廷重臣!”

闫大人叩谢皇恩,起身退回座位。

“卫昭!朕给你一千御林军,速去西市平叛,把这些造谣生事的乱民都给朕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指使他们做出这等可恶的事情!!”

“臣遵旨!“京兆尹心中一惊,明白了皇帝对此事的态度。这分分钟宁肯错杀绝不放过的节奏啊~!

“皇上,未经查证会审,就断定这些人是造谣生事的乱民,不是太过草率了吗?”卫昭还未起身,秦王罗钰忽然开口。好戏刚开锣,他怎会容许这群人偷偷给落下幕布,遮掩百丑。

“秦王,你安敢在父皇面前口出狂言!你忘了孝悌礼法了吗?!!”太子猛地一拍食案,指着罗钰气势汹汹。

“本王没有忘记。”罗钰冷淡地看着他:“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祖)曾云,国家的根基就是尊崇律法,若无证据会审,不得空口定人有罪。就算太子拿孝悌来压我,祖宗的遗训也是不能更改的。难道太子希望皇上违背祖宗的遗训吗?”

“做儿子的岂能用这等口气同父亲说话?大皇兄愤怒的不过是这一点而已。”太子被噎得说不出话,宁王连忙帮腔。惠州的事情他也脱不了关系,他自然希望这件事情能定性成乱民惑众。

“弟真不明白五皇兄为什么对这件事紧追不放,五皇兄刚从惠州来到都城,难道五皇兄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宁王步步紧逼。倒打一耙,永远是搅乱浑水的好方法。

七皇子忽然跳了出来,他情绪有些激动,好像为先前罗钰对他和他亲爱六哥的轻蔑所引起的愤怒终于找到一个出口。七皇子指着罗钰问道:“六哥说得没错!秦王殿下,你先前不是在惠州么?我听说惠州将士与东海援军一心,共同抵御外敌,惠州将士对秦王殿下你都十分敬重。怎么你初到都城,所谓的惠州将士就闹出这种事情呢?这可是父皇为了迎接秦王殿下才举行的太平宴,怎么着也不能在这一天不给您颜面吧?哼,我看呐,这事儿要不是西市那群人冒充,就是惠州将士和秦王殿下之间有什么龃龉!”

“说来说去,你们都是不想查。既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去改了祖宗的遗训呢!也省得让皇上背上不孝的恶名。”罗钰没被他们绕进去,他不浪费丝毫精力,只静静地看着皇上。

他知道能决定这件事情的人究竟是谁。

他知道刀子捅在哪里才能立竿见影。

皇上被逼得退无可退,悲怆而失望地看着他。

罗钰不动丝毫感情,同样望着这曾经让他悲怆失望的父亲。

皇上捏住御杯,那是一只通体碧绿,用一整块名贵的翡翠雕刻成的御杯。雕工精美,价值连城。他忽然将这只心爱的酒杯掷到地上,摔得粉碎!

“查!查!查!给朕一查到底!!”众人战栗地低下头,没人敢直面皇帝的怒吼,除了笔直站立的秦王罗钰。

“秦王殿下,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罗钰差点儿像西洋人那样耸耸肩,无所谓的态度好像在说“冲我发什么火儿啊?”——还有比这个更气人的吗?

他说:“皇上,儿臣是为你着想。”

你是想把朕气死吧?!这么想着的皇帝,更生气了。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热血涌上脑袋,口干舌燥,简直被气得发晕。

气他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却已经转身看向别人,对夹在中间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好几回可怜的京兆尹大人说:“大人既然去办案,本王有几句话不得不先说在前头。”

可怜的京兆尹大人完全不想掺进这趟浑水里。这新出炉的秦王殿下极其彪悍的战斗力简直叫他刮目相看!短短一刻钟,连皇帝都中招了,还有他不敢得罪的人吗?

果然,聋子是最幸福的,我要是早点儿告老还乡就好了……他默默地想。

虽说如此,可怜的京兆尹大人仍旧只能摆出恭敬聆听的模样——这就是官,高,一,级,压,死,人!(tot)

罗钰淡淡道:“东川袭击惠州的时候,本王的东海援军与惠州将士精诚合作。等和谈以后,战事解除,东海援军即刻与惠州将士分开,除了协助惠州将士守护城池,其余包括和谈、对惠州将士的管理、奖惩,本王一概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忠勇侯看在眼里,可以为本王作证。”

话已至此,忠勇侯只好走出来说:“秦王说的没错,老臣可以为秦王作证。”

如果目光可以化为利剑,在太子暗含怒火的目光中,忠勇侯现在恐怕已经变成筛子了。

罗钰点点头,扫视周围众人,尤其重点关注了皇上、太子、宁王和那个糊涂蛋七皇子,然后对可怜的京兆尹说:“本王之所以先当众说出这些,是因为先前宁王和七皇子没有任何证据,就妄图臆测本侯与这件事情有关。你查证的同时,也要提防他们陷害本王。”

这种话说出来,京兆尹立即汗湿重衫。妈妈咪呀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简直倒霉透顶,这是要逼死他的节奏吗?

“五皇兄这么说,实在令弟寒心!你这是要逼死我和七弟吗?!”宁王殿下的泣血控诉简直说出了京兆尹的心声。

“卫大人请看,这就是陷害中的一种!”罗钰毫无动容。

可怜的京兆尹心想,我现在装晕还来得及么?

“罗钰,你简直欺人太甚!!”七皇子气愤填膺,猛然跳出来怒吼!

“够了!”上面的御座忽然传来皇帝的怒吼!他竟扶着御座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这里是尔等吵闹的地方吗?!”

君王忽然发怒,一众臣子连忙告罪。

“退下!全都退下!”他跌坐在御座之上,看着众人如潮水一般退散。那个高大挺拔,器宇轩昂的秦王殿下,第一个走出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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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绿芜现在已经到了西市。她并不担心罗钰。罗钰最大的依仗,一是东海,二就是他绝世的武功。皇宫里要是有人能拦住他,皇帝就不会对这个叛逆的儿子这么头痛了。且不止如此,皇帝与罗钰的恩怨、皇帝刚刚为罗贵妃平反的诏书,跟惠州的胜利一样为天下人所知,除非皇帝一点儿脸面都不要,否则他就绝不会在这时候对罗钰动手。

这就是所谓虚伪的政客。

西市现在实在是很热闹。

惠州之战本来就是这两月老百姓最关心的事情。虽然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识字,但数百年发生的几次大型战争令人记忆深刻,“惠州一破,全白竺国都要倒大霉”以惨烈的前例令他们心有余悸。况且赢得这场战争的是出走多年大名鼎鼎的五皇子,再加上之后令人不满的赔钱和谈,种种缘由四下里一聚拢,顿时让“惠州”这个名词在都城百姓的口中,第一次超过了(风)月楼最美丽娇俏的丽云姑娘!

所以在这种氛围里,在太平宴举行的喜庆日子里,居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伙儿自称惠州将士的家伙,手拿血书,敲锣打鼓,大肆宣扬惠州奖惩的不公平与黑幕,这种情形怎能不叫老百姓们热血沸腾!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一生的悲剧

可怜的京兆尹:老婆,干完这票为夫就辞职。

老婆摸出一把大刀:你敢!

第六十一章

西市很热闹。花绿芜看见热闹的情形;就很喜欢把它弄得更加热闹。

她通过换班;悄悄溜出皇宫,比御林军更早一步来到西市。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又换了一身最普通的褐色粗布衣服,易容也稍作修改,叫任何人都认不出她的身份;然后用比小猴子还要灵活的身形,在嘈杂拥挤的人群中窜来窜去。

西市大街上摊子凌乱;人群接踵。自称冤枉的惠州将士头蒙白布;身穿素衣。最前面的廖飞手举血书,昂步前行。锣鼓在与京兆尹府衙差役冲突的时候弄破了;被丢弃在地上。惠州将士与京兆尹的差役都受了伤,但那群差役仍围在前头;试图阻止对方前进的脚步。

“大人正在皇宫太平宴上吃酒,你们有冤屈,何不去府衙等着大人回来?!”

“多谢,只是怕你们大人审不了这件案子!”

“呵,好大的口气!我好心告诉你,咱白竺国就这么一位圣上,天天处理国家大事呢,就凭你们也想要告御状,你们以为自己是谁!”说话的差役口气很冲。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把眼前这群惠州人捆了扔进牢狱里。西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管理西市治安的他们肯定要受牵连,无论罚钱还是挨板子,都不是能让人高兴的事。

“我们什么都不是。但我们为保住惠州出生入死,落下一身伤病,还被人陷害,那群人想害死我们,难道我们不该给自己讨个公道吗?!”廖飞声音激动,举着血书的手几乎要将布帛捏碎!

“哟,谁看见了?惠州人很了不起吗?这里可是都城,天子脚下!再说谁不知道皇上已经派人去封赏过惠州的功臣了?你们要真有本事,怎么单单没封赏你们呢?哼哼,可别是嘴上吹嘘地厉害,实则打仗时偷懒耍滑,当乌龟缩在后面,末了没落着封赏又眼红人家,啧啧!”

这番口气太过恶意轻蔑,一些年轻气盛的惠州人已经受不住铁青了脸孔,有几人手已经握在刀把子上!

“我爹打仗死了。我哥打仗死了。全是在战场上死在我的眼前。我们全家就剩下我一个。”廖飞苍白着脸,眼圈却红了,他挡在愤怒的弟兄们面前,用那种眼神静静地看着脸孔涨红的京兆伊差役,说道:“我一共杀了二十三个东川兵,身上被砍了十八刀,至少三次差点儿死掉。你说这是偷懒耍滑,当乌龟缩在后面吗?”

他把血书递给身后的兄弟,在寒冷的秋风中脱下上衣。瘦地能明显看到肋骨的前胸后背,狰狞的刀疤纵横交错,肩膀上绽开一朵丑陋的肉花,在军营混过的都能知道那是极厉害的箭伤。

周围人惊呼起来。这伤势可怕的程度,简直不能让人相信他居然还活着。不赞同的目光像刀子咻咻射向刚才口出恶语的差役身上,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瞎了你们的狗眼!”

“哟,许你胡说八道,不许别人看啊?!”花绿芜隐在人群之中,捏细了声音,清亮地喊了这么一嗓子。

“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人在做天在看……”围观的百姓唧唧咕咕起来。开始声音很小,接着声音就变大起来。前面的把看到的情景传给后面看不到的人,不一会儿,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惠州人那满身可怕的伤。

“的确太过分了!”

“全家都死没了!”

“谁写的封赏诏书啊?这人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杀死了那么多敌人,为什么不让他当官?”

“岂止是不让他当官啊,我听说了,最后顶替他当官的是个富家子弟,打仗时靠关系尽缩在后面了,皮光肉滑一点儿苦头都没吃,父母健在!就这样还封了他一个偏将呢!”花绿芜伪装成知情人士,大肆宣扬惠州内(幕)。

“真过分!就没有人管这事儿吗?”

“哪里有人管哟!立了功的全没戏,有关系的都顶替了功劳当官!连惠州主将都换了!这些人白白出生入死,到时候竟然求救无门,结果一合计,就求到东海侯营帐前啦!”

“哟,瞧着样子,难道东海侯没管?可是稀奇,不是听说东海侯胆子奇大,又最公正吗?怎得没仗义出手?”

“怎么仗义出手啊?那边虽然求了他帮忙守住惠州,但在其余的地方防备地紧呢!简直跟防贼一样!你别看关键时刻是东海侯打赢了这场仗,除了折损不少东海兵,他可一点儿好处都没落着!人家以后和谈,奖惩的时候都专门避着他呢,一点儿不敢叫他插手。人家东海侯心里能不明白吗?换了你,你能厚着脸皮往前头凑?”

“照你这么说,朝廷这事儿……可真不是很厚道。”

“然后惠州主将不就知道这事儿了吗?当时好好劝说把这群人哄回去了,谁知半夜就派人把他们全抓进大牢!还要一把火烧死!这些人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这才拼死告御状啊!!”

“简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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