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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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办公室,奇怪的是,里面竟空无一人。
吴庆生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的。即使有什么事,他都会跟沈建国说一声的。可现在他去了哪里?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现过。
沈建国满面狐疑地走到办公大厅,大声问道:“吴总去哪里了?”
坐在总经理室外的会计杨晓雯抬起头来回答:“吴总开车去果山了,他要去接从省城过来的一家医疗设备厂家的老总上果山水库钓鱼。本来想通知您的,可是您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
沈建国从腰间取下手机看了一眼,哦,是没电了。他这才想起,昨天在警局接受一番询问后回了家,已经太晚,他忘记了给手机充电。而今天一直都神情恍惚,竟也忘了换备用的电池。
可是家里电话怎么会没人接呢?就算何姐去买菜了,谢依雪也会在家的。她挺着个大肚子,又能去哪里呢?
沈建国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他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果然没人接。
他又想拨打谢依雪的手机,可这才想起,他已经太久没打过谢依雪的手机,现在竟然连号码是多少都忘记得一干二净。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确太沉迷于欧阳梅的身体,此刻,他不禁有些隐隐刺痛,心生悔意。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事情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欧阳梅也香消玉殒,只有等谢依雪生下大胖小子后,再去好好疼她吧。幸好谢依雪不知道欧阳梅的事。
沈建国走进了总经理室,坐在老板桌前。
他拨通了吴庆生的电话,一阵忙音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吴庆生沙哑的声音。
“喂……”
“你在哪儿呢?事情顺利不?”沈建国虽然心情不好,但是依然知道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不太顺利,我在果山山脚等到现在,还没见着他们开车来。我怕他们的司机不熟悉路,开过了这条岔路就麻烦了。我打他们的手机,也一直说是暂时无法接通,真是麻烦……”
“哦,那你再等一会儿吧,这家医疗设备厂家的产品不错,一定要想办法拿到独家代理权。”沈建国吩咐道。
放下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沈建国总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但这不安却不知道来自哪里。
他踱到了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前,往外看去。对面的那幢更高的大厦蔽住了视野,雨还在哗哗地下着,雨点洗刷着落地窗,让视野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朦胧。
他想摸支烟出来抽抽,可拿出烟盒才发现,里面的烟已经空空如也,一支也不剩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吸完的,他一点也记不起了。他总是觉得最近的记忆出了些问题,很多事刚刚做过就忘记了。
一定是自己太劳累,压力太大,心情太紧张吧。沈建国对自己说。
现代职业人的压力来自于工作,更多的来自于生活。记得最近看过一篇报纸上的报道,说精神与体力上的压力会让职业人的身体出现空洞,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危机四伏,一旦发现一个缺口,就会全面崩塌。这是什么所谓的亚健康状态。沈建国不想让自己崩塌,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去江都大学附属医院全面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沈建国忽然觉得一阵困意,他这才想起,昨天一夜一直挣扎在噩梦与回忆之中,根本没有好好睡上一会儿。他拉开门,对门外坐着的会计杨晓雯说自己要休息一会儿,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不要来打扰他。
他坐在总经理室里那张宽大的软皮沙发上,身体深陷其中,所有的神经立刻松弛了下来,没多久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经理室外一阵嘈杂声给惊醒。
沈建国有些愠怒。他跟杨晓雯说过自己在休息,怎么外面会这么吵呢?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满脸怒意地拉开门,大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不工作了?在这里吵什么啊?”
虽然是九月,尽管下了一场雨,但是办公室里还是燠热不堪。可是,沈建国却看到杨晓雯正坐在座位上不停地发着抖,浑身上下不住地战栗。
“出了什么事,晓雯?”杨晓雯是沈建国五年前特意从大学里精心挑选进入公司来接替谢依雪位置的,也对她特别器重。
杨晓雯依然止不住瑟瑟颤抖,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颤音地说道:“刚才……在十三楼……保洁员在打扫清洁时……发现了一具女尸……没有头的……”
无法呼吸 第二部分
神秘的车祸与疯狂的黑衣老太太(1)
01
搜查赵伟房间时,周渊易与王力终于有了决定性的突破。在赵伟抽屉里有一本带锁的日记本,打开锁后,日记本上只是记录了一些实验数据,却并没有什么心路历程的记录。但是在日记本的薄膜封皮里,却找到了一张手机卡,放在手机里一试,果然就是打给谢依雪的电话号码。
这么看来,这个神秘电话就是赵伟打来的。他的居心何在?在询问了欧阳梅在水晶洗浴宫的同事,辨认了照片后,周渊易确定赵伟就是欧阳梅青梅竹马的男友。
赵伟的研究成果即将出来,他为了摆脱一个做过桑拿女的女友而杀死她,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何况他还可以接触到A物质并偷偷拿出,嫌疑人基本上可以锁定就是赵伟。
在调查赵伟的过程中,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地方。
他出生距离江都市四百公里外的远郊一个叫乌梅镇的乡村里,他十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十二岁的欧阳梅。农村的女孩大多早熟早婚,于是他们很早就确立了恋爱的关系并私订终身。后来赵伟考进了江都大学医学院,又进一步升入了研究生部。他读书很早,十六岁就考进了大学,一度被称为神童,所以现在他都研究生快毕业了,年龄也才不过二十一岁,可谓前程似锦。这样光明的前程,如果真的摊上一个有过污点的女友,他一定是不乐意的。虽然他生性木讷,可恹鸡咬人,做出杀掉欧阳梅的事也不足为奇。
但是赵伟也死了,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真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那这个所谓的黄雀又居心何在呢?
周渊易这才发现,这个案子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复杂。他感觉自己又一次走进了迷宫之中。
周渊易坐在办公室里,两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上缓缓转动并发出吱吱声响的吊扇,手指里夹着白色的万宝路,沉思不语。就在这时,腰间的手机又响起了二十四和弦的铃声:“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看了看号码,是法医眼镜小高打来的。小高让周渊易马上到检验部来一趟,他又会有什么新发现呢?
小高给周渊易泡了一杯绿茶,茶叶在水杯中上下起伏,缓慢散开,散发出阵阵清香。
周渊易开门见山地问:“小高,叫我到这里来又有什么新的发现?”
小高微微一笑,说:“周队,当然是有新的发现,我才会叫你来的。昨天下午,在帝景大厦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当然知道。这个案子是交给了刘大头在办理,对不?”
“对,不过在经过检验后,我建议他把这个案子移交给你来处理,因为我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小高说道。
“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在解剖这具尸体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她的心脏瓣膜奇怪地破裂了,就和欧阳梅死亡时的表征完全一样。我多了一个心眼,对她的血液进行了取样分析,果然,在血液里发现了A物质的残留物。”
“哦?那快让我去看看这具无头女尸。”周渊易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在太平间里,工人师傅将白铁冰棺从一格一格的抽屉里抽了出来。揭开白色的床单,周渊易看到了一具丑陋的尸体。
这具尸体属于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大约只有二十来岁,皮肤因为冰棺低温的原因,显得有些僵硬,并隐隐约约有了点微微的粉红。在胸部有一些淡褐色的斑点,是尸斑,这些尸斑说明了这个女人死亡的时候是面部朝下躺在地上的。在脖子处,只有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头颅已经不翼而飞。脖子上的切口参差不齐,不像是用专业的手术刀切割下来的,更像是用生锈的菜刀一点点割断。冰冷的肉茬在脖子切口边缘翻飞,鲜血凝结成了乌黑的冰棱,像锯齿一样张牙舞爪。两只曾经高耸的乳房,因为失去了生命力,而失去了活力,软绵绵地趴在了胸口上,像是两坨病死猪肉一般让人恶心。皮肤依然是紧绷着的,看来她生前一直很善于保养身材。在她的手指上,没有粗厚的老茧,皮肤细嫩得让人不敢相信,她生前应该不是从事体力劳动,也不常使用电脑之类的工具。
这个死亡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这是现在最应该搞清楚的一点。她的死因与欧阳梅相同,极有可能是被同一个凶手杀死。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欧阳梅是被她男友赵伟杀死的,而赵伟也被另一个隐藏着的不知名凶手杀害,那这女人又是被谁杀的呢?
太多的疑问让周渊易陷入了一个紧接着一个的谜团之中。
回到办公室中,他有气无力地半倚在沙发上,嘴里木然地吐着烟圈。白色的烟圈在他面前交织变换,一张魔雾一般的网在他眼前不停出现并消失着。
一丝倦意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努力地想要保持自己的清醒,却发现这是徒劳的。
他愣愣地望着眼前这片烟雾,烟雾之中隐约有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这张脸躲在了薄雾后,看不见她长什么模样,唯一可以看到的只是她的眼睛与嘴巴。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渊易,似乎在叙述着她的不幸。而嘴巴微微上翘,却是个诡异的微笑。
她在笑什么?是在嘲笑还是讥讽?
周渊易手中的香烟烧到了尽头,一丝滚烫的感觉从手指蔓延到了全身,让他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起来。
刚才幻觉中的那个女人令他全身莫名其妙激出了一身冷汗。
要查清这个女人的身份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她的头颅不见了,而最近也没收到什么失踪人口的报告。再说了,从小高的检验报告上来看,这个女人是当天才被杀死的,失踪人口报案一定也没这么快。
这女人为什么会死在帝景大厦里的十三楼呢?这层楼早就被废弃不用了,从痕迹上来看,并没有移尸的线索,那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从尸体脖子旁喷溅的血迹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尸体的指甲缝里没有发现衣物或者人肉组织的残留痕迹,这也说明被害者并没有反抗与挣扎,凶手一定是死者所熟悉并信任的人,才会乖乖地跟着来到这废弃的帝景大厦十三楼。
这个凶手为什么会带走死者的头颅呢?只会有两个解释,如果不是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那么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死者的真实身份。
这么说来,只要知道了这女人的身份,再排查其社会关系,案件就有了曙光,同时还可以顺藤摸瓜找出赵伟被杀的内幕。
一想到这里,周渊易心里就禁不住阵阵兴奋。
02
谢依雪撑着伞走出了伊莎坦布尔咖啡厅,雨点好像更密集了。
柏油马路上已经积起了一层雨水,雨点落在水面上激起了一朵朵水花。
她来的时候,是在伊莎坦布尔酒吧大门前下的出租车,这里是单行道,现在要回去就得走过不远处的一个过街天桥才行,否则要绕很大一个圈才可以走上回家的路。
谢依雪捂着肚子走到天桥边,雨点敲在伞面上发出了嗒嗒的声响。她的脚踩在水中,平底鞋的鞋面都有些被染湿了。她感觉有一丝寒意从自己的脚底渐渐弥漫到全身,她对自己说,千万别感冒了,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她想尽快回家,然后泡个热水澡,再插上一会儿花。何姐应该买回了各种颜色的鲜花了吧,只有在插花的时候,才会让她忘记所有不快乐的事。欧阳梅已经死了,沈建国外面的女人没有了。他会回到自己身边,还是继续在外面寻找新的猎物呢?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心如乱麻。
她加快了脚步,走上了天桥的阶梯。
江都市的过街天桥修得都很高,因为作为一个交通枢纽,城市里常常会穿越过许多加长加高的载重卡车,一边发出轰隆的怪叫,一边呼啸而过。
天桥的两边,通常会修上很高的广告牌,遮住两边的视野。所以这天桥到了晚上也常常会成为犯罪的天堂。站街女、乞丐、小偷、小贩占据了天桥的两边,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不过现在是白天,又下着雨,应该不会有商贩与乞丐吧。
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