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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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者,是炫耀,是称雄,是掠夺;败者,是屈辱,是流放,是臣服……然而烽烟过处,此刻,有谁,会去默默注视,那些被变为废墟的城镇,被烧焦的农田?雁去无痕,数年之后,又有谁,还依稀记得垂死者的厉厉哀嚎,平原上的森森白骨?
落后,当真就意味着挨打?
弱小,当真就只能投降受辱?
耳边隐约听到朱允烨的哭诉:“蒙傲士兵是人,我卫城百姓也是人,都是血肉之躯,都有爹娘妻儿,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别国人,就因为我们不够强大,就可以任意毁掉我们的家园,取走我们的生命吗?”
她心中一恸,面向殷蓝衣,眼中晶莹欲滴,面容却是坚定不移:“蓝衣,我在此发誓,我慕容襄有生之年一定会穷我之力,强盛大汉,决不让大汉子民也受这锥心之痛。”
殷蓝衣一时呆住,但见眼前之人站在山岭近处,长身玉立,一阵晨风拂来,惹得发丝纷飞,那张柔弱的脸庞,散发出夺人的神采,只觉得俨然就是画中女神降临乱世,令得自己心如雷鸣,哦,月神,那是他的,也是这世间唯一的女神!
“快天亮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慕容襄抹去泪痕,见他目光呆滞望着自己,提醒道。
殷蓝衣如梦初醒,传令道:“原路退回!”
“我……我不走!”朱允烨挺直身子,过去抱住旁边的树干,朝众人哭喊道:“我是银凉太子,我要回昌都,我要回父皇身边去!我要留在银凉,哪里也不去!”
“你疯了吗?”慕容襄沉声喝道:“现在不知卫城之后,情形又是如何?恐怕是越深入银凉,就越糟糕……你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是一国太子,便更要学会忍辱负重!”
“国难当头,我怎么能扔下国民自己逃走……”他哭声悲凉。
殷蓝衣冷冷说道:“你的生死本来是与我无关的,不过是看在月神的份上,才予以收留,你走不走不要紧,但是如果惹来巡视的士兵,生出祸害,我便一掌毙了你!”
朱允烨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居于深宫,一直养尊处优,从未见过这等惨事,本来心中凄苦,听到这般威胁,更是不能自持,拉了和尚的手,说道:“父皇的援军一定就在附近了!走,我们回去找银凉的军队,去解救那卫城之中的幸存百姓!”
说着,两人撇开众人,向着那卫城又急急走去,走出几步,心急之下,竟撒足飞奔起来。
慕容襄一跺脚,急道:“你跟他说这些干嘛,他不过是个孩子啊,这样鲁莽,非出事不可!还不快去追他回来!”
殷蓝衣并不移步,只一挥手,两名门徒便纵身追了出去。
“回来,快回来!”他们眼见就要跑到两人身边。
这时,城墙背后突然转出几名骑兵,远远望去身材很是魁梧,看那盔甲服饰,依稀是蒙傲士兵,正挥舞着长枪,朝平地上交缠的几人飞驰而去!
慕容襄暗叫不好,一把拉住殷蓝衣的衣袖:“蓝衣,快去救他们!”
殷蓝衣不为所动,只拉了她往来路而去。
“喂,你干什么?就算你对小朱子见死不救,那里还有你的兄弟啊!”慕容襄狠狠甩开他的手,瞥见几人已被骑兵团团围住,更加着急。
“此地危险,我必须在你身边!”殷蓝衣头也不回。
“殷蓝衣!”慕容襄怒道:“我生平最讨厌冷酷无情之人!你不要逼我讨厌你!”
“月神!”殷蓝衣见她对自己一脸冰霜,心中微微刺痛,原来爱着一个人,情绪便完全不是自己的,她喜,他便是同喜,她悲,他亦会更悲!
远方传来刀剑碰撞之声,双方已经开始动武,那朱允烨和那和尚不会武功,一味闪躲,甚是狼狈不堪,而别离宫两人因为既要护住他们,又要抵抗对方的长枪,勉强招架,也很吃力。
那马上之人的狞笑之声,却是不绝于耳。
慕容襄叫了一声,便要向那交战处冲去。
“好,月神。”殷蓝衣拉回她,神情有些懊恼:“我去,你在这里等我!”
他施展轻身功夫,飞驰而去,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些担忧,说不出什么理由,只觉得自己离开她身边,应是十分不妥,越往前去,这种感觉便越强烈。
慕容襄正盯着殷蓝衣远去的背影,忽然听见身边咚咚声响,回过头来,不禁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别离宫众都已倒在地上,几步之外,一名满头银丝的老婆子黑衣黑裙,手持双戟,正面朝自己,皱巴巴的脸上满是讶然。
“老婆子方才在这界河下游,听得有人自称是慕容襄,黑小子,是不是你啊?”那老婆子开口问道,声音很是沙哑。
慕容襄眼珠一转,指着远处已加入交战的殷蓝衣说道:“怎么会?我只是个看热闹的,他才是慕容襄。”
方才自己只是低低说了一句,这老婆子隔了不知道多远,都能听清,明显是身怀绝技,内力高强且怪异啊!对于自己的身份,当然不能承认的!
那老婆子呵呵笑道:“他是别离宫宫主,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你这般一说,我倒是有些信了,反应如此敏捷,遇变神色自若,你不是慕容襄,还会是谁?”
慕容襄摆了摆手:“婆婆,我们好像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呢,你一出手就伤了我的朋友,我敬你是前辈,德高望重,也就不计较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吧!”
老婆子闻言,脸上笑容加深:“真是会说话,难怪那丫头如此心仪于你,也罢,我老婆子就遂了她的心愿,做个顺水人情,把你带回去送给她吧……”
慕容襄见她欺身过来,惊呼一声:“你做什么……”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白雾袭来,顿时身子软绵,昏厥过去。
殷蓝衣远远瞥见这突然变故,心中大急,无奈身上各处皆是干燥,没有半点清水,那威力无比的雪舞九天,却是是不出来,转眼敌方又驰来数骑,刀剑纠缠,只得眼睁睁看着慕容襄被老婆子负在背上,飞快消失。
他心急如焚,双手一阵舞动,夺了对方几件兵器,催动内力,反击回去,只听得哎呦几声,刀剑皆中敌身,纷纷落下马来。
那蒙傲骑兵见他转身奔出,不假思索亮出弓箭,拉弓欲射。
殷蓝衣已无视其他,使出全身内力,朝那老婆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月神!”他向天悲呼一声,声恸山河。
第三十九章 俊俏阿哈
“我是草原的儿女,多少年前远离了我的故乡,
额吉的奶茶,仿佛在我身边飘香,
阿布的马头琴,在耳边不住地奏响,
哦……嘿……依耶……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乡,
我在记忆力把你回想,
辽阔的草原,我的故乡,
我在梦里把你珍藏。
呦呵……嘿……依耶……
辽阔的草原我的故乡,
我在梦里把你珍藏……”
异族女子的歌声,悠扬而又爽朗,仿佛浓郁飘香的美酒,却又带有特有的草原风情,从远远的山间云上飘了过来,惊醒了沉睡中少年的美梦。
慕容襄坐了起来,神情有些恍惚,眼望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头上是圆形的天窗,四周是编壁布墙,屋内几根柱子撑住顶棚,下面摆放着一些简单的木作家具,尺寸略有些矮小,再看看自己衣衫除了脏些,衣扣俨然,倒是原封原样,身下是后市的牛皮盒毛毡,身上披了一张薄毯……
她掀开毯子站了起来,走到跟前,这里瞧瞧,那里摸摸,有点不敢置信,自己不是被那老婆子弄昏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类似于蒙古包的地方?
拉开帐门口厚实的帘子,往外瞧了瞧,果然是茫茫大草原,毡房零星点缀,风吹草低,牛羊呈现。
这是什么地方啊?
大汉,是中原地带,水土丰盈;
银凉,是一马平川,农田密布;
蒙傲,是大漠戈壁,黄沙漫天……
四国之中,只有云山之外的流夷一国,才是草原游牧民族!
难道这里是流夷?
她竟然被人弄到流夷来了?
太混乱了,之前还冒险前往银凉,现在却身处流夷!
若是前世,出国是要坐飞机的,又是签证又是护照;这个朝代可好,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这个国家到了那个国家,真是过足了出过瘾!
她呆立半晌,垂下门帘,又走回来,一屁股坐了下去。
摸了摸脸上,指尖仍是数道黑痕,稍微有些宽心。
再一摸腰间,呀,吓得顿时跳了起来。
糟了!她别在腰间的手枪,竟是不翼而飞了!
“我的宝贝啊,本想拿你娶战场上显显威风的,不想却被人给偷了……哎呀,你在我手里是心肝宝贝,神兵利器,到了人家手里却是破铜烂铁一堆啊!这该死的地方,一来就没有好事……”她低声咒骂着。
“哈哈哈,谁说我流夷是鬼地方啊?”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嗓音却是粗犷而沧桑。
慕容襄循声看去,门口进来一名男子,至少三四十岁,浓眉虬须,虎目有神,头戴及耳皮帽,身穿浅蓝高领宽袖长袍,腰间一条宽大的腰带,脚蹬顶部上弯的牛皮靴,显得精悍洒脱。
男子瞅见她的面容,有丝诧异:“不是说大汉男子生得很俊秀吗。怎么比我还黑?”
“你是谁?将我掳来的那老婆子到哪里去了?我的东西掉了,正要向她讨要呢!”慕容襄冷颜说道。
“老婆子?哦,你说格兰额吉啊,她到山上接圣女去了,你就先待在我这里,等她们回来。”男子仔细端详着她的五官:“咦,你脸上是涂了什么东西呢,怪不得这样黑。”
慕容襄退后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大手:“你做什么?”
男子双手叉腰,呵呵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是那草原上的风暴,不会吃了你的。”
“这草原上,经常有风暴吗?”风暴?龙卷风?慕容襄忘了刚才的举动,好奇问道。
“还好,雪山上的天神保佑,今年夏季已经快过完了,风暴还没降临。
慕容襄小声嘀咕一句:“难得说,我记得也不止夏季,一年其他的时候也可能会遇到的……”
“你说什么?”男子没听清楚,随意问道。
“没什么。”慕容襄不想多说,眼光瞥见他手里的一大堆物事:“这是什么?”
男子指了指头上的天空,答道:“这里不比你们大汉,风沙大,夜里也冷,这里有套瘦小些的衣帽皮靴,你看看,合适不?”
慕容襄欢喜接过来,在身上比划着:“谢谢你!我正好衣裳脏了呢。”
男子爽朗一笑:“不用谢我,这都是人家的心意,你可不要辜负人家。”他又看了看她的脸,转身朝帐外走去:“我去叫人打些水来给你洗洗脸,这又黑又瘦的样子,有人见了会心疼的……”
这人说话怎么含含糊糊的啊,什么叫人家的心意?什么叫有人会心疼?她可不记得自己在草原上还结识有什么朋友。
“唉,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谁啊?”慕容襄捧着衣物喊道。
“我叫乌力罕!”他微微回头。
屋里喊?什么怪名字啊!
慕容襄见他走了进去,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脱下身上的衣裳,换上那堆流夷的服饰。
袍子很宽大,用腰带系好。
袖子长了些,挽起来就行。
衣领高耸,正合自己心意。
皮帽大了一点点,将头发束好戴上去,也还将就。
只是那靴子,确实大了太多……
听得帐外已有人声,她灵机一动,直接将穿了鞋的脚伸进靴子,哈哈,刚好合适!
帐帘一开,两名侍女模样的少女各自提了木桶走进来。
“请昂嘎洗脸!”少女将木桶放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睛又是惊奇,又是不解。
昂嘎?想必是少年公子一类的意思吧。
慕容襄想了想,也没觉得这里有太多危险,除了那古怪老婆子有些无礼之外,先前进来那中年男子倒是很有礼貌,于是正色问道:“你们这里缺水不?”
两名少女相互看看,有些不明所以,半晌才有一人讷讷说道:“我们的部落就紧挨着贝尔湖,打水很方便……”
慕容襄点了点头,依言低身下去,从一只木桶里捧了谁,将脸颈和手上的炭灰尽数洗去,又在另一只木桶里清洗干净。
当她再次抬起头来,两名少女皆是惊呼一声,双眼放光。
“昂嘎长得真好看,像大汉皇廷里那些画上的人物一样。”
“怪不得圣女眼光那么高,都对昂嘎喜欢得要紧,这回圣女选阿哈,一定非昂嘎莫属。”
少女不住用眼角瞟她,说笑着,面上半是欢喜,半是仰慕。
慕容襄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水珠,听得一脸迷糊,什么圣女不圣女的?她还是第一次来这流夷啊,难道在昏迷的时候,被这里的哪个姑娘看中了?可是她脸上抹了炭灰的,谁会看上一个黑炭小子呢。或者这里的女子,就喜欢这种黝黑的肤色?哎呦,这只能怪有人眼光独特,不能怪她风流倜傥啊!”
“阿哈是什么?”她疑惑问道。
少女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