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宝藏 (4部全)-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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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寻问:“干什么?”
光头肩膀连耸笑了笑:“干什么?刚吃完午饭,该喝下午茶了!”
田寻知道这他不怀好意,也不多废话,用毛巾擦了把脸转身就走,却不想那光头抬手就是一拳,砰地正击在田寻鼻梁,顿时鲜血流出,田寻捂着鼻子后退几步,那光头得理不饶人,追上去又是一拳,这家伙膀大腰圆但难免动作不灵活,田寻弯腰从他腋下钻出来,右手在洗手池上一扶夺路要跑,后面的瘦高个连忙上去挡。
那时田寻在参与新疆追阿迪里行动的途中,晚上睡不着觉时,经常和姜虎、史林聊天打发时间。两人闲着无事就给他讲一些临敌制胜的招数,当然田寻没有半点武术功底,因此只能大概听个皮毛,在实战中,很多招数完全用不上。
现在他瞥眼看到洗手池边放着的湿毛巾,立时想起姜虎教他用毛巾当武器的招数,同时心中的愤怒也一齐撞上胸口,他来不及多想,抄起毛巾手腕一抖猛甩向那瘦高个脸部。
湿毛巾又沉又软,尾部啪地打在瘦高个右眼眶上就像车夫抽鞭子似的,打得那瘦高个哇地大叫一声,捂着右眼连连往后退,田寻见一击得手,再甩毛巾抡在他左太阳穴上,打出一道血痕。
趁瘦高个捂脸的功夫,田寻连忙朝大门跑去,后面那光头却已经来到他身边,抡左拳正捣在田寻左肋,田寻疼得差点跪地上,肋骨似乎要断,他不假思索,抬毛巾向后猛抽,正抽在光头左眼上。光头眼前金星乱冒,也不知道眼珠子是不是都给带出来了,他气得怪叫一声,双手去掐田寻脖子,田寻毛巾再往回抡,这下光头有了防备,伸右臂缠住毛巾用力向里一带,这家伙毕竟力大,田寻左手抓不住松开了,但他迅速抬左腿去踹光头的肚子,光头“嘿”地倒退两步没倒,田寻趁机向门外跑。
光头和那瘦子迈步紧追,却见两名管教正好跑进来,把三人堵个正着。管教见田寻脸上鲜血直流,再看看后面的光头和瘦子,心里就知道了七八分,其中一名管教大叫:“都给我蹲下!”三人不敢多说连忙蹲下双手抱头,一名管教揪起田寻出了卫生间,另一名管教抡警棍夹头夹脑就开揍,打得光头和瘦子抱头直躲,虽然管教并未用多大劲,但也够两人疼上几天的。
从那以后,光头更是把田寻恨之入骨,但他也不傻,隐隐发现管教似乎对田寻略有优待,虽然不知道原因,却也不敢再找碴口。
转眼到了元月下旬,再有不到十天就是春节。进入三九后,天气也越来越冷,各监室探视的家属也渐渐多了,亲戚们都准备了很多食品和烟等往里送。
这天田寻忽然被管教带到办公室里。一名管教递给他一张纸说:“4462号,签于你在押这段时间内表现良好、遵规守纪,因此所里决定从今天开始,调你到劳动监进行劳动,希望你好好改造,争取宽大处理,先在调动报告上签个名。”
田寻没弄懂意思,怎么调到一个什么劳动监干活,听管教的意思好像还占了便宜似的?等签完名跟管教到了后院才知道,这劳动监的确比在车间干活有优势。原来所谓的劳动监就是做一些活动范围比较大的活,比如喂猪浇菜、扫院擦窗、跟车装货之类的工作,这些活可以露天作业、自由活动,比死圈在囚室里可强上百倍,可以说除了没有工资,和正常人上班没啥两样。
可这些对田寻来说毫无意义,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医生判了死刑的人,只不过早几天晚几天。
最近劳动监的工作地点在后院东南角仓库里,先把车间运来的打好捆的海报装进硬瓦楞纸箱里封上胶条,再用手推车装到运货卡车后车厢中码齐。这活其实并不轻松,纸看上去很薄,其实却是最沉的,每只装满海报的大瓦楞纸箱都有四百多斤,必须两个人同时扳动纸箱,抬起一角才能推上小轮车运走,来回很累不说,装箱时还经常被锋利的纸边割破手掌。
同田寻一起干这活的还有第三监区的两个人,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从聊天中得知他们俩一个精于偷、一个擅长骗,也是看守所的常客。这两人都是老油条,平时干活会偷巧懒,看上去忙得热火朝天,其实并没出什么大力,反倒是田寻这种实惠货经常累得驴脸淌汗。这几天气温本来就低,仓库里更是又阴又冷,三人都穿着笨重的军大衣戴劳保手套干活,可还是冻得双脚发麻。
田寻像行尸走肉似地干了四五天活,有时碰上活多,三人还得加班干到晚上九十点钟,管教怕出意外,一般情况下都得在活全干完后,送三人回各自监室才能休息,可时间一长,见这三人都很老实,就渐渐放松警惕,有时见工作量大要开夜车,管教就提前回去休息,三人也没人看着,收完工就直接回监室找值班管教开门睡觉,虽然没有人看管,但院子里四角都有岗亭,探照灯来回在院子水泥地面上晃,只要田寻他们稍微走远一点,光柱就跟着人照个没完。
这天收完工又是九点多,大院里静悄悄的,一片清冷。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今晚特别冷,口中呼出的浓白哈气就像漏眼的热水管。
那四十多岁的惯偷骂道:“这劳动监还是***香饽饽呢,整天累的要死,又冻又饿,下回打死也不申请上这来了,操他大爷的!”
那三十来岁的惯骗也跟着说:“就是!我这腰都快累断了,明天就申请调回去!”
又问旁边垂着头走的田寻:“哎我说小子,你不累是怎么地?咋不说话啊?”
那惯偷一摆手:“得,你别问他了,这小子可能上辈子说相声出身,话说的太多了,一天到晚也说不上四句话,问他等于白问!”
惯骗说:“唉,谁刚来这种地方也没心思说话不是?这都快过年了,我们还蹲号子呢,真丢人!我都想跑出去算了!”
惯偷伸手指一嘘:“你小声点,让管教听见有你受的!”
惯骗笑了:“我也就是说说,哪有那胆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寻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忽地一动,有个主意在心里萌发。
晚上躺在床上,借着高窗外那清冷的月光,田寻开始在心里仔细盘算行动计划。
第二天继续到仓库装箱。仓库北角有里个杂物间,里面有一架地弹磅秤,田寻趁那两人推车出去装货的机会,用最快速度抱了一捆海报来到杂物间,在磅秤上称了这捆海报的重量,不到十公斤,然后再自己上磅秤称了称,发现居然只有五十五公斤!他清楚记得进看守所之前有一次在浴池洗澡,那时量过体重是七十公斤整,在看守所这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就瘦了三十斤!
田寻回到仓库继续装货,心想这世界上最有效的减肥方法就是进看守所,保证比任何药品都灵。
他边装箱边在心里查数,箱子是订做的,每层刚好能放六组海报,每层之间再用一块方形薄木板隔开,总共四层,也就是说,每层的重量是五十六公斤,纸箱装满货后的总重量则约为二百四十公斤。而自己的体重是五十五公斤,刚好是一层海报的重量。
再看每捆海报的高度,约有六十公分高,基本和一个人胸部宽度相同。田寻暗暗点头,心里有了眉目,现在是只待时机出现。
这天田寻早上吃过饭后,刚要和管教去仓库干活,却被告知先到前大厅集合,说是有电台来采访。到大厅看到很多在押人员都在厅里整齐的坐着,前面果真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记者正拿着稿子背词,这女记者穿着红色的紧身薄毛衫,身材丰满性感,看得那些在押男犯眼睛发直、互相窍笑。
管教对田寻说:“快过年了,电视台来看守所要采访一下在押人员的生活情况,待会如果要是问到你,你就说在这里很好,不要乱讲话。”然后让田寻坐到人群中去。
田寻一百个不愿意有人采访,生怕自己会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被熟人看到,于是故意到后排的一张椅子坐下。
只听那女记者开腔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辽宁电视台《生活之声》栏目主持人璐璐,今天我们来到了沈阳看守所,特地来了解一下这里在押人员的生活情况,快过年了,他们过的怎么样呢?现在让我来采访一些在押人员。”
然后那女记者就开始随机挑了几个人问话,那几人都在这里关了一年多也没定案,已有很久没见过女人,面对这么年轻漂亮的女记者嘴都结巴了,旁边的人都捂嘴不住地笑。
这女记者也多事,迈着轻盈的步子在人群中遛达,一直走到后面,田寻坐在靠外的位置,他见这女记者离他越来越近,身后摄像师拎着电线迈着碎步跟拍,便低下头以免上镜,心里暗道:千万别采我,千万别……
正想着,听一个很近的清脆女声说:“你好,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田寻抬头见这女记者就站在自己面前,手里的话筒直伸到田寻鼻子尖下,他汗都下来了,下意识扭过头去不看。
女记者很意外,以为这人害羞,又笑容可掬的说:“你好,我是电视台的记者,我只想问问你在这里生活的还习惯吗?”
田寻气得直想揍她,哪有人喜欢在看守所里呆着?他把头藏得很低,完全不让摄像拍到他的脸。
女记者有点尴尬,旁边的管教心知肚明,连忙上前说:“记者同志不好意思,这人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你还是换个人吧!”
女记者哦了声,对田寻说声对不起,开始找别人采访。
节目一结束,大家都站起来谈笑议论,田寻则像做贼似的赶快离开大厅回监室去,心里还在猜测刚才和自己说话那段电视台是否会删掉。
又是几天过去,这天海报很多,估计又得干到晚上十点左右,八点钟刚过,管教对三人教训一通后就先回去休息了,田寻见管教离开,就开始注意机会。
这三人的工作方法是两人一组、穿插合作,也就是说田寻和甲共装一箱,下次就是田寻和乙共装,再下次是甲和乙共装,依次类推,公平合理。快到十点的时候,田寻把剩下的海报每二十四捆分成一组,还有五组零四捆,也就是说,还够装最后五箱的。
该轮到田寻和惯骗共装一箱了,惯骗刚要动手,田寻忽然捂着小腹说:“这泡尿快把我憋死了,王哥、李哥你们先装这箱,我去一下,再不尿就死了!”说完就跑到仓库角落假装撒尿。
两人嘴里骂着田寻偷懒,但也没多想,那惯骗还打趣说:“小心点尿,天冷,别尿到半路给冻住了!”说完两人共同搬了一箱海报,塞上小推车去装货了。
两人走远后,田寻立刻跑到仓库西角,那里有很多尚未组装的纸箱,他抄了一根订箱钉藏在袖子里。
这样一来,工作轮次的次序就变了,倒数第二箱还是由惯偷和惯骗动手,两人推着小轮车离开仓库往卡车处运,同时田寻已经往最后一箱里码了两层海报,并偷偷将箱子挪到铁架旁边,再用指甲在瓦楞箱内壁上四面六十公分高度处划了印记。眼见两人渐渐远去,心中暗叫一声:机会来了!
卡车离仓库大门有几十米远,两人得一分多钟才能折回来,田寻心怦怦狂跳,先将薄木板架在铁架上,用最快速度在木板上放了四捆海报,然后再把八捆海报推到铁架后面藏起来,最后踩着铁架跳进瓦楞箱里,用手指甲在侧身蜷缩躺下,伸手将旁边的薄木板拽到自己身上,分别用肩膀、小腿侧面和两手顶住四角,尽量把木板的高度保持在印记处。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两人边说话边走回来,那惯偷见仓库里没了人,只有最后一箱海报码得整齐,就差封箱了。惯骗在仓库里喊了几声:“喂,喂,又他妈尿尿去了?你小子是不是前列腺有毛病?快回来装箱!”
好几分钟也没见人回来,惯偷说:“操***,这小子肯定是偷懒先回监室了,这最后一箱还得咱俩运!”
惯骗也骂道:“哟嗬,没看出来这小子一脚踢不出个扁屁,还真有点坏心眼呢!妈的,跟老子玩这手?看明天咱俩怎么收拾他!”
两人边骂骂咧咧边压好箱盖用胶带封住,搬起一角将纸箱推上小轮车,推着出了仓库。田寻曲身躺在箱子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虽然天气非常冷,可他却紧张得顺头流汗。
两人推着小轮车来到大货车后厢开始装。装完货后惯*****了拍卡车前驾驶室车门,示意司机可以走了,随后两人也穿过后院回监室去睡觉了。
卡车慢慢启动开向看守所后院大门,探照灯晃了几晃,电动大铁门缓缓开启,因为每次装货后都有管教清点人数后卡车才能离开,门卫哪知道管教头两个小时就回去休息了,于是很顺利的将卡车放行。
田寻躲在纸箱里很快就开始呼吸困难,他尽量减少呼吸次数,免得氧气消耗太快,脑门汗珠开始流出。耳中听得大铁门沉重的关闭声,就知道卡车已经出了看守所,正顺着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