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娶我吧-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林雪灵
☆、楔子
永庆四年,沧州,沈府大宅。
天气分外炎热。
一个身着粉色裙衫的小女孩追着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儿,在烈阳下奔跑,穿过长廊,翻过假山,终于在汉白玉铺就的石桥上捉住了它。
兴许是小猫儿怕水,过桥的时候脚步慢了下来,才给了小女孩可趁之机。
小女孩将它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拉扯着它毛绒绒软绵绵的耳朵。明明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口气里却装出了几分大人的模样,对着小猫儿指指点点道:“你呀,尽是调皮,只要我不看着你,就四处乱蹿,家里那么大,走丢了可怎么办才好!”
小猫儿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喵喵喵”地呜咽了几声,蹭了蹭她的脖子,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温顺地伏在她的肩头。
“小姐!小姐!”
负责照看她的奶娘气喘吁吁地从假山后绕出来,见她不跑了,才松下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边走向她,边喘着粗气抱怨道:“我的小祖宗喂!这么热的天,你跑外面来做什么呀!赶快跟我回房去,瞧你,脸都晒红了,若是被夫人看到了,铁定会心疼的!”
小女孩不以为意,把怀里的小猫儿举得高高的,得意洋洋地邀功道:“小白它跑出来啦,我是来找它的。你看,我捉到它了呢!”
“嗨,它又不是头一天进府,玩累了自然会回去,哪用得着你操心呢!”奶娘摆了摆手,心疼地看着她被晒得红彤彤的脸颊,一边说,还一边拿出手绢帮她擦拭额角倘落下的汗珠。
正在这时,石桥的另一头刚好有十来个人经过,除了为首的两人以外,剩下几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肩上都担着扁担,两人一组,扁担上挂着用大红布遮盖的大箱子,红布用金线绣边,四个角上还垂了流苏,看上去喜庆得很。
小女孩努力地踮起脚尖,伸着脑袋似乎很想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可几只大箱子都被大红布盖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也没有,小女孩看了半天看不出眉目,只得作罢。
不过,看那几人吃力的模样,箱子里的东西应是挺沉的,小女孩失望地想。
奶娘见那些人是要过桥,连忙将她带到一旁的凉亭下,好给他们让出条道来。
小女孩认得其中一人,正是府上的管家,不过他身旁那个公子,倒是眼生得很。
她空出一只手,扯了扯奶娘的衣服,指着蓝袍公子问道:“奶娘,那个人是谁呀?”
奶娘想了想,也不大确定道:“听夫人说今日叶家的二公子会来府上给大小姐提亲,瞧他的年纪和打扮,应该就是叶二公子了吧。”
小女孩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袭蓝衫渐行渐远。趴在她肩上的小猫儿趁机吐出舌尖,在她的脸上舔了几口,留下了湿哒哒的口水。
“小姐,别看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奶娘牵着小女孩的手催促道。
“不。”小女孩想都没想就拒绝,把小猫儿塞到了奶娘手里,扬了扬手朝那行人消失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声道,“你先带着小白回去吧,我去看看未来的姐夫长什么样,等等就回去,不用担心我!”
“哎,小姐……”奶娘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道粉色的身子早已消失了踪影。
因为是自说自话来的,跟着那行人来到前厅,小女孩没敢进去。她悄悄地趴在窗台上,只掀开一小点儿窗户,从缝隙往里面偷看。
只见厅内站了好些个人,除了爹爹、娘亲、姐姐和刚刚在院子里看到的管家与背对着她的蓝袍公子外,就连姐姐数日前带回家养伤的哥哥也在,好不热闹。
她隔得远,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能由他们的动作来猜测,现下应该是蓝袍公子正在讲他此行的目的以及箱子里所带之物云云。
她有些无趣,心里一边念叨着这个未来姐夫赶快转过身来让她看看,一边抠着窗台上的碎木屑玩。
忽然,厅内的一声大吼把她吓了一跳,手指一抖,一小根木刺扎进了肉里,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把手指含在嘴里。
抬头望去,只见爹爹气呼呼地指着姐姐,厉声道:“胡闹!你都多大了,出去一趟怎变得愈发不长进了!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退就能退的?”
远远的,姐姐牵住受伤哥哥的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乞求道:“爹,女儿和他早已情投意合,除了他之外,女儿此生断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人,还望爹和娘成全我们!”
原来这个受伤的哥哥才是自己未来的姐夫呢!小女孩吮着手指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本以为爹爹定不会答应姐姐的荒谬要求,却没想到蓝袍公子忽然上前一步。小女孩虽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可听他的声音,她想他应该是含笑的。
“沈老爷,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沈姑娘已心有所属,那晚辈与沈姑娘的这门亲事便作废了吧。”
他的声音比方才大了几分,正好能让门外偷听的小女孩听得真切。
紧接着,爹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叶贤侄,这……不太好吧。”
爹爹的话中带着为难之音,似乎并不愿意取消蓝袍公子和姐姐的亲事。但小女孩知道,爹爹素来疼爱姐姐,若姐姐真的不愿意,想必最后妥协的也会是爹爹。蓝袍公子这么说,摆明了是给他台阶下,爹爹那么聪明,又岂有不应之理?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听到爹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允了。
小女孩看到她的姐姐和那个哥哥相拥而笑,又聊了几句,蓝袍公子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竟是投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小女孩一惊,手一抖,悄悄推开的窗户“啪”地一声关上了,待她反应过来之时,蓝袍公子已一脸笑意地站在她的身旁。
“小妹妹,你在看什么呢?”
他微微俯身,唇边含着三分浅笑,眸光明媚如春,温润如玉。
刚才离得远不觉得,现下近在咫尺,小女孩才发觉他长得很好看。他的身姿挺拔颀长,一如青竹般高挑,又如白莲般优雅。由于半俯着身的关系,如墨般的青丝顺着肩膀垂落,抬手可及。
这样想着,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一缕发丝。
蓝袍公子唇边的笑意更浓,仿佛连眉眼之间,也染上了好看的笑。他拍了拍小女孩的头,柔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实在是太好看了,小女孩从未看过任何一个男子有能及他一半样貌的,顿时看得痴了。过了好半天,才红着脸小声地答道:“我叫沈凝烟,漂亮哥哥,你为什么不娶我姐姐了呀?”
蓝袍公子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微微有些诧异,但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唇边含着浅笑,明媚动人,“你的姐姐有心上人了,所以哥哥不能娶她。”
可她真的很喜欢他呀!
小女孩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道:“我还没有心上人,哥哥以后会娶我吗?”
直接的言语让蓝袍公子一愣,片刻后,他轻笑出声,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笑道:“你还太小,哥哥才不会娶小孩子呢。”
“我才不小呢,我都十岁啦!”小女孩反驳道,为了证明她确实不是孩子了,还挺了挺四平八稳的胸,惹得蓝袍公子一阵失笑。
她不屈不挠地拉着他的手臂,摇啊晃啊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哥哥,等我长大了,你就娶我好不好?”生怕他不答应,她说完又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爹爹说等我到十七岁的时候就可以嫁人啦,”她掰了掰手指,细细算着,模样十分认真,“我现在十岁,等我十七岁就只有七年,哥哥你等我七年,好不好?”
蓝袍公子听了哭笑不得,七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只怕到时候就算他记得,她也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当她是小孩子心思,便点了点头,半骗半哄道:“好,哥哥答应你,待你长大了,就娶你回家。”
小女孩闻言高兴极了,一个劲地在原地转圈鼓掌,不过她也没忘了正事,仰起小脸,双目亮晶晶地看着蓝袍公子,“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蓝袍公子微微一笑,如朱砂般的薄唇轻启,轻声道:“叶昔迟。”
☆、第一章 逃命
沈凝烟觉得,她此生运气再背的时候,也不过于这次跟着叶昔迟一起出门了。
虽说这才四月天,可日头却升得比八月里的还要高。炙热的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纵使是坐在马车里,也足以让她汗流浃背。
脸上的人皮面具闷得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却不得不当着叶昔迟的面,再往自己的脸上贴一层“皮”。
“阿花,你还好吧?若是嫌热就不要贴了,我记得你是最怕热的。”叶昔迟坐在她的对面,状似关心地询问道。
沈凝烟勉强一笑,摇了摇头,“多谢公子的好意,我还是将它贴上比较好。”
叶昔迟微怔,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轻声道:“你该不会是热傻了吧?阿花,我并非好心提醒你,而是实话实说。”
沈凝烟不明白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他。
叶昔迟幽幽地叹息,“其实我是觉得你这么做既费时又费力,倒不如从地上拾块泥巴加水和一和,直接往脸上抹来得干脆。”
“……”
沈凝烟咬牙切齿,强忍着一脚把他踹下马车的冲动,道:“公子,您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叶昔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下的处境,仗着自己的身份,继续不怕死地说,“你左脸上的老鹰胎记其实挺漂亮的,若是右脸上也用泥巴捏一个一模一样的糊上去,你看像不像比翼双飞呢?”
说完,他托着腮,细细地打量着沈凝烟的脸,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一般。
沈凝烟竭力控制着几欲抓狂的内心,脸上努力地扯出一个干冷的笑来,“公子,这是我第一百五十五次告诉你,我脸上的这个,不是老鹰,是、蝴、蝶。”
“……蝴蝶?”叶昔迟仿佛是第一次听说,故作惊讶地凑近她,端详道,“被你这么一说,看着倒是真的挺像的。阿花,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把老鹰变成这么漂亮的小蝴蝶的?”
沈凝烟眼角微挑,“为什么这么问?”
叶昔迟正色道:“我是在想啊,等以后我的女儿出生了,要是不幸脸上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胎记,我也好让她画成蝴蝶的模样,地方是被占了些,不如白白净净的好看,不过也算是有特色,兴许将来还能有一个好人家要了她。”
他的话音刚落,马车忽然一个急停。
沈凝烟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扶着小案子重新坐好,她的嘴角微抽,无奈道:“公子,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哪有人这么诅咒自家女儿的呀!就算将来他愿意,她也绝不会答应的!
叶昔迟不作他想,无比认真地看着她道:“我确定。”
沈凝烟:“……”
正在这时,马车门突然被人推开,原本正应该在驾车的小厮跌跌撞撞地爬了进来,一脸恐惧地指着车外,“公子,公子!不好了!”
“怎么了?”叶昔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厮惨白着脸,颤声道:“他们……他们追上来了!”
“他们?哪个他们?”叶昔迟完全没有因他的话而有所警觉,眯起眼睛舒舒服服地靠到身后沈凝烟专门为他准备的软垫上。
小厮顿了顿,才道:“公子,您忘了吗?我们方才偷了半里坡上牛头寨的账本,那伙强盗已经追上来了!”
“这么快?”叶昔迟猛地睁开眼睛跳了起来,一时不察,头砰地一声撞上了车顶,痛得他又摔了回去。抬眼见沈凝烟依旧不为所动地贴着人皮面具,他愣了一下,随即也换上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轻飘飘道,“这关我们什么事?”
敌人都杀上门来了,还不关他们的事那什么时候才是真的关啊!小厮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暗暗认命自己跟了一个倒霉主子。家里的老母亲还等着他干一番大事业回去光宗耀祖呢,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能活着回去已经是阿弥陀佛祖上积德了。
牛头寨在半里坡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寨子从一开始的几个人,发展到如今的上千号人,几乎世世代代都是以强盗为生。他们专劫不义之财,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贪官污吏,只要手中的钱财并非取之有道,牛头寨的强盗们总会积极地“为民除害”,尽管最后这些钱财百姓们仍是拿不到一星半点,但本着“我拿不到,也坚决不能让贪官污吏拿到”的良好心态,众人不约而同地认为在强盗的手里,也总好过落到贪官的手里。
再说牛头寨从不无故打劫寻常百姓,必要时候还会大发善心拨拨“善款”,救济救济穷人,所以半里坡的百姓对牛头寨的存在也没有多大的芥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十年来双方一直相安无事,相处得十分融洽。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