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熹妃传-第3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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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多了,都是泪。她见妍华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走去炕榻上陪着她坐下:“你与他好好说说,他会体谅你的不舍的。”
“他说,若是舍不得,等过继给十二叔后,孩子可以放在宫里头养着。姐姐,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难受。”
“其实……我听人说,去年八爷九爷薨殁之后,似有许多人暗地里说皇上残害手足,坏了祖上规矩……所以,皇上许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与他好好谈谈,这般赌气于事无益。”裕嫔看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将软垫垫在炕榻上,让她斜躺一会儿。
“我又何尝不知,可每次一想起他动了这样的心思,我就难受,所以话也不能好好谈了。”妍华难过地摸了摸肚子,满腹愁肠……
四月初的时候,承乾宫的上空冒出一股浓烟,宫人皆震惊匆匆忙忙地四处奔走相告,说是承乾宫走水了。守在承乾宫外头的侍卫们忙提水扑火,所幸只是其中一件小屋子走了水,且那间空屋子里有许多旧衣服烧尽后的残渣。这显然,是有人故意纵火。
承乾宫的动静这么大,自是惊动了皇上。
待齐妃被带去皇上跟前时,容颜枯槁,可衣着发饰却是齐齐整整,守着她的一方骄傲。
胤禛冷冷淡淡地瞧了她一眼,看到她面色枯黄,微微愣了下神:“那火是你让人放的?若是救得不及时,你又当如何打算?”
“那臣妾便唯有一死,葬身火海也好过病死榻上来得好。整日饥寒交迫,连个太医都不得去,皇上可不是巴望着臣妾早日归西吗?呵呵……”她目露倔色,抬头遮住口鼻,轻轻咳了两声。
“你的性子,一直都这般倔。”他嗟叹一声,不知是褒是贬。其实听到她说缠绵病榻已久,他还是些微有些讶异的,因为这件事情并未有人告诉过他。只不过,事到如今,还想这些也无多大意义,他也不想为此去追究。
她目不斜视,直直盯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语气凄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臣妾终究是败给了自己的一厢情愿。早知今日,臣妾又何必当初?臣妾只求皇上放了时儿,他毕竟是皇上的骨肉啊!”
他冷下脸来,有些不悦:“你要求太多,也变了太多。朕一直记得,你以前心思纯良,即便性子尖酸了些,却也从无害人的心思。”
“没了情,自是怎么看都挑剔。臣妾一直都如此,是皇上变了而不自知。”齐妃哂笑,没有再与他言归于好的心思。她如今这副容颜,连自己都不愿意照镜子了,哪里还能奢望能入得了他的眼。既然如此,她索性挺着自己的傲骨说话。
他手里的笔顿了下,没有应声。他如今看她,确实怎么看怎么挑剔。他说她变了,她却也认为他变了。终究是没了当初的温情,才会两看两生厌。
“臣妾许是做过错事,却也是看不得时儿受苦受难。皇上若是想赐臣妾一死,臣妾绝无怨言,只求皇上能将时儿放出来,让他做回臣妾的儿子。臣妾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活着了,望皇上成全。”齐妃伏地行了个大礼,若不是为了弘时,她也不愿意再如此斗下去了,她已心力交瘁。
“事到如今,你都不知悔改,朕不得不失望。弘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你宠溺所致。”胤禛语气寡淡,眼神陌生,全然没了怜惜。
“他是皇上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皇上若是觉着他不成材,那皇上自个儿又何尝没有责任。”她不觉得弘时哪里不好,所以她根本不想承认胤禛的指责。
他记得婵婵也说过这句“子不教父之过”,可为何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爱意?而李琴语呢,她的眼里是恨是冷漠。她怨他移情别恋,可是她何曾想过她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为何他的婵婵和裕嫔能保持二十多年的良善,而她们,却都不能?
“朕之过也罢,如今怨这些又有何用?”他叹了一口长气,停笔起身,走到她身前站定,“许多事情,朕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念及旧情没有拆穿。可是你越发不知收敛,从来也不知反思己过,朕痛心、失望。你也莫要再跟朕狡辩,你都做过哪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也莫要妄图再设法让朕放了弘时,就他做的那些事情,朕能饶了他的性命便已是宽宏大量。”
齐妃的嘴巴嗫嚅半晌,干巴巴地笑了下,临末只凄凉地言了句:“皇上果真如此无情。”
胤禛也不愿再与她多话,只摆了摆手,示意人将她扶下去。待人退下,他才看向苏培盛:“让魏长安将人撤了吧,以后承乾宫还如以前那样,不得短了她的吃穿用度。”
“喳~皇上,奴才听说,熹妃娘娘从昨儿个夜里到现在还未进食。”
他的怔色这才敛起,眉头一蹙:“又胡闹,怀身子的人,怎得可以不吃东西?去景仁宫!”
☆、第五百十三章 思念
妍华身子不舒服。
因为胤禛存了过继的心思,所以搅得她夜里没有睡好,早上醒过来就有些头疼发热了。而她因着身怀六甲,也不好随意喝药,所以也只得强忍着。灵犀不停给她敷帕子擦脸也没用,额头一直微微发热,闹得她头疼。
她昨儿没用晚膳,是心里难受吃不下,今儿早上没吃,是身子不适吃不下。她也知道不该饿着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方才逼着自己喝了两碗米粥,结果却吐了一大半。
胤禛过来的时候,她正吐得惊天动地。
他听到她呕吐的声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婵婵不肯吃东西?”
芍药摇了摇头:“皇上,娘娘是身子不舒服,所以才吃不下的……刚喝了粥,眼下又都吐出来了。”
他听得揪心,忙跨着大步子去往里面去了,彼时妍华正吐得泪水涟涟。她如今已经三十有六,怀个孩子本就不易,他这几个月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孩子出事。他本打算等她平安生下孩子以后,再将过继的事情说出来,却终究没能忍住。
他这几日也自责不已,每次看到她幽怨又伤心的小眼神,他便恼恨自己不该说得这么早。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出了问题,他便是自作自受,连带着还让婵婵难受。
“哪里不舒服?太医呢?”他小心端着声音,关切之情浓重。
“皇上,太医刚才已经来过了,说让娘娘喝点姜汤,可是娘娘闻不惯那个味道,喝不下。”灵犀着急不已,却也没有法子。
“不喝,病怎得能好?”胤禛坐到床头,结果灵犀手里的巾帕,亲自给妍华擦脸。
妍华别开脸去,还是忍不住生他的气。
“去把姜汤端来。”胤禛想将她的脸掰向自己这一边,可是她使着劲儿不肯看过来,所以他也只得松了手,“你同我怄气便是,何故苦了自己跟孩子?”
“反正生下来也是给别人做儿子,苦了他我也不心疼。”
“不过是名义上将他过继给老十二,你何必这般执拗?你舍不得他,那朕就让他留在宫里头养着;你若是想让他唤你额娘,那便先唤着……哎,罢了罢了,不过继了,成吗?你跟孩子好好儿的,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若是当真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不过继了,你就当做了一场噩梦,醒过来就忘了它吧。”
胤禛捧着她脸的那只手,察觉到她又落泪了,心里无奈至极,最后只得松了口。罢了,看眼下这个情形,还是过继福惠吧?只是福惠从小就体弱多病,身子一直不大好,也不知能长大成人不。
“真的吗?”她含着泪转过脸来,心疼地胤禛接连点了好几次头。
这时,灵犀把姜汤端了过来,胤禛扶起妍华要喂她喝,她却撇开头不想喝。姜汤味道太浓,她实在是喝不下。左右胤禛已经允诺她不过继她孩子了,她的心病便也去了大半,如此一来,病自然就会好得快了。
只听他轻叹一声,仰头便将碗里的姜汤喝了一大口,而后不顾妍华的惊诧,他便兀自捏住了她的鼻子,迫使她将嘴巴张了开来。汩汩姜汤自他口中灌了进去,她呼吸不得,只好将之喝了进去方能用嘴巴吸上两口气。正当她喝完他嘴里的那一大口姜汤,想要怒瞪他几眼时,他又喝了一大口灌进了她肚子。
这样暧昧的法子,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很久没用过了,看得在一旁伺候的宫女都忍不住倒抽气,脸上皆烧得红彤彤的,匆匆将眸子垂了下去不敢再看。
“怎么样?也不是那么难喝吧?”胤禛抬手擦了下嘴角的汤渍,又捏了颗杨梅蜜饯塞进了她嘴里。
她面上嫣红,如刚出浴一般诱人,心里的阴霾经过这一番胡搅蛮缠,倒是突然都消散了。她娇嗔地捶了胤禛的手臂一下,一下子就被他哄开心了,嘴里的蜜饯一直甜到了心里头。
说来也怪,胤禛好好地哄了她一会儿,她便有了些胃口。当他夜里搂着她睡下时,她觉得早上还沉重的身子一下就轻快了不少。
她笑眯眯地合上眼时,他却满脸忧愁地拧起了眉头,直到月悬中天才叹着气入梦。
翌日醒来时,胤禛早已不在。之前她以为是她与他赌气,他才没有过来,眼下才知道,近来朝堂事多,他根本没工夫过来。
钱贵与灵犀她们几个总是私下里嘀嘀咕咕,待她问起来,她们又都神色怪异地摇头,说没有瞒她什么事情。她知道,因为她怀着身子,所以她们都不愿意将烦心事跟她说,为的就是能让她安心生产。他们私下里嘀嘀咕咕也不是一两天了,既然不愿意相告,妍华索性也不再放于心上,好好养病安胎,只等着将孩子顺顺利利地生下来。
胤禛哄好她之后,已经接连五天没有来过。眼下已经四月上旬,她的身子也有七个多月了,做什么都觉得烦躁不堪,她知道,这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顶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难受,所以才会如此焦躁。
可是习惯了胤禛陪伴左右的她,如今接连几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让她很不适应。之前跟他怄着气,见不到的时候便暗自骂他,如今和好了,哪里还舍得骂,于是骂他的心思都转变成了相思,自然越来越坐不住。
所以第六日的时候,她便蹒跚着步子要去养心殿,看看胤禛近来都在忙什么。
景仁宫里的宫女太监自是赶紧劝她不要过去,这么大肚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乘轿舆会被颠着,走路她也走不动。
钱贵一直拦在她前头磕头:“主子嗳,使不得啊!当真出了闪失,皇上难受不说,主子自个儿也要难受到不行。”
“那你去养心殿看看,若是皇上得空,就请他过来一趟。如果很忙,那就……算了。”她不想牵绊了他,他当是很忙吧,思及此,心里隐隐生出些许失落,有些难受,因为见不到他。
“嗳!主子不折腾就好,奴才这就去,一定想法子把皇上请过来!”钱贵松了口气。
钱贵走后,妍华让灵犀将她以前作的画拿出来。她之前画过几张胤禛,她最喜欢的莫过于他骑着矮马的那一张。画里头的他没有华发没有皱纹,反而多了几分轻尘脱俗的味道,仙得很俊得很。
看不到人儿,睹物思人也是可以的。她如是想着,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
“你怎得来了?熹妃娘娘出事了吗?”钱贵行至养心殿,便看到了魏长安。魏长安眉头轻蹙,担忧地问了一句。
钱贵摇头:“没有没有,娘娘几日没见皇上,心里想得慌,让奴才过来看看皇上得不得空过去一趟。”
魏长安朝里睨了一眼,微微摇头:“恐怕不得空。”
“哎哟,啧……”钱贵犯难,叹了几口气,“娘娘都想自个儿跑过来的,可把奴才们吓死了。眼下若是请不到皇上,只怕娘娘明儿个又想亲自过来看上一眼了。魏大人可知皇上……”
他本想问可知皇上在忙些什么,转念一想,这个不当问,便又生生转了口:“可知皇上何时能得空?”
魏长安如今乃一等侍卫,正三品,在钱贵他们眼中自然是个大人。
魏长安因着与他相熟,听他这么一问,还当真凝眉思索了会儿:“这几日恐怕都不得空,近来事情多,皇上也无暇顾及景仁宫,你们几个要好生照顾着娘娘,莫要出闪失。”
再过两个月,妍华就该生了,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错。
钱贵点头哈腰:“大人放心,几位姑姑都安排得妥当,哪里会出岔子。”
他本来还想多等上一会儿,但是魏长安将他撵走了:“你也莫要在此候着了,回去好好伺候娘娘吧。皇上一时半会儿得不了空,你在这里若是被皇上看到,还要以为娘娘出事儿了呢,反而叫人忧心。”
如此一来,钱贵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回去了,直忧心该怎么跟妍华交代。半道儿上碰到了小余儿,他便笑呵呵地冲小余儿打了个招呼:“……嗳,皇上有一阵子没去景仁宫了,娘娘心里惦记得很。你若是得机会,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