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熹妃传-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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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后,她越瞧越觉着无趣,便搁了笔去逗四硕儿。
胤禛下午回来的时候,魏长安早已候在了书房外:“爷,指使奶娘的人,查出来了。”
胤禛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进去坐在了书桌前。他抬手揉了揉额角,长长地叹了一声:“让人去趟绿萼苑,把芊萱叫过来。别的事情,过会儿再说。”
魏长安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冲着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忙讪讪退下往绿萼苑去了。他也不知道胤禛在宫里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看他沉着个脸,便知道定是遇到让她忧心的事情了,所以也不敢多话,只安静地立到了一边。
芊萱年已十八,早已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若不是皇帝一直未曾给她挑好对象,也不会拖至今天。李琴语的性子秉直、骄纵,芊萱却是与她相反,跟胤禛一样是个沉闷性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子的性子如此,委实不大好。
芊萱很快便随着丫鬟过来了:“萱儿给阿玛请安。”
胤禛正手托额角闭目养神,待听到这个娇柔的声音时,睫毛一颤,缓缓睁了开来。
芊萱的性子虽是像他,可模样却生得与李琴语很像,尤其是那双噙着梨花的泪目,无论喜怒哀乐都极为动人。他还记得李琴语刚进府时,总是掐着腰故意与他为难,瞪着眼娇嗔的模样尤为生动。
只是,他从未见过芊萱生气,柔滴滴的模样倒是失了这双眸子该有的灵泛。可是她的柔滴滴却与年静怡不同,年静怡是弱风扶柳,芊萱却是外柔内刚。
芊萱有心事素来都憋在心中,若不是胤禛有一次去绿萼苑无意间看到芊萱在写字,又无意中看到她写了些什么内容,他也断不会知道,他唯一存活至今的女儿竟是藏了那么多心思。
她在纸上说她痛苦,总是做噩梦,却无人诉说。她说府里有太多的黑暗,她不想被吞噬。可是胤禛开口问她时,她却一如既往地沉默起来。
胤禛自己便是那样的性子,可他却不喜身边的人也是这种性子。他喜欢将人看透。
是以,妍华进府后,他会想起让她每日写小札给他那样的法子。他不希望自己的府上再多一个芊萱,他了解不透这个女儿的心思,便希冀能了解透后院女人们的心思。
“你的婚事,今年就会定下来。”
芊萱神色无异,只垂眸淡淡地言道:“全凭皇爷爷与阿玛做主。”
胤禛暗叹了一声:“你自己便全无要求?你喜文人还是武人?”
“只要是皇爷爷指定之人,都可。”她眨了下眸子,神色依旧很平静。
胤禛噎了噎,这个女儿平日里都养在深闺,极少出绿萼苑。这几年她又不曾踏足绿萼苑,是以除了每次大年夜的团聚,他平日里几乎碰不到她。他叹了一声,也怪他这个阿玛疏忽了,从小便不曾与芊萱亲厚过,也难怪她会如此疏离。
“萱儿知道此事不得由阿玛做主,阿玛不必为难的。”她又极为懂事地言了一句,却听得胤禛眉头颦蹙。
“芊萱,这婚虽是由你皇爷爷指,可这人,却是可以由我来挑选的。”他有些不悦,盯着眼前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女儿看了良久才淡淡地出了声。他有他的宏图需要实现,却不屑于牺牲芊萱。
芊萱的眸子动了动,微微咬住了下唇,似在隐忍着什么。
胤禛等了良久,才等到芊萱主动抬了头。她的眼里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坚定,让他看不明白。她的嘴巴哆嗦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后,似是下定了决心:“阿玛,萱儿只盼所嫁之人,莫要有太多妻妾。若是只有萱儿一个,那最好。他若能真心待萱儿,萱儿此生也不会负他。”
芊萱语出惊人,胤禛不由得为她的话晃了会儿神。
“你皇爷爷已经封了你为郡君,再过段时候,我会想法子将你的封号再提一提。”胤禛默了默,还是浅浅出了声。
芊萱愣了下,她不过是想着迟早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便索性将心里的想法说一说。她本是候着胤禛的批评的,没成想他却给了如是才承诺。她知道,若是被封了郡主,日后她的夫君便是额驸。她若是不点头,额驸便不得三妻四妾。
她只觉得心里一暖,鼻子缓缓泛起酸意。
“你也这般大了,日后嫁了人莫要再如此沉默寡言。以后与你举案齐眉之人,不得猜透你心中所想,便无法与你长久下去。你皇爷爷已经有了中意人选,等下个月他来京,我会安排你与他先见上一面。到时你若是不满,可直接与我讲,只要你皇爷爷还未下旨,我便能想出周全的法子换人……”
从小到大,胤禛从未与她一次说过这么多话,听到他语重心长地劝诫着自己,芊萱的眼里禁不住泛起层层浪潮。她忍住心里的涌动,将眼里的泪水压了下去:“萱儿多谢阿玛关心。”
胤禛的嘴巴动了动,突然无话可说了。明明是父女,她却总是如此疏离,真的好吗?
退下之前,芊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额娘以前做过错事,但她这两年也改了许多。萱儿别无他求,只望阿玛能原谅额娘,毕竟……额娘一心都系在阿玛身上。”
待看不到芊萱的身影时,胤禛还在感叹连连,他抬手掀开左手边的那两张纸,伸手摸了过去。
他摸了一手空,瞥眸看去时,空空如也。他不禁皱起眉头,抬头向旁边的丫鬟问了一声:“桌上的香囊呢?”
☆、第三百八十九章 这画
那个丫鬟疑惑地瞥了一眼,忙小声道:“爷,是阿梨姑娘拿去了。她说那个香囊是她的。”
她昨儿看着胤禛捏着那个香囊进的书房,只知道胤禛细细地将那个香囊看了一会儿后,便随手放在了桌上,她也不敢乱猜,便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待上午看到妍华细细看了那个香囊一会儿,她才想起那个香囊是胤禛拿进来的。
阿梨小心翼翼地捏着香囊要走时,她是出声阻过的。爷桌子上的东西,她们这样的丫鬟怎可乱动?
可阿梨却浅浅一笑:“这是我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定是爷捡到了。这本就是女儿家的玩意儿,怎会是爷的呢?”
她想起阿梨与胤禛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嘴巴张了半晌,终究没再多管。
眼下看到胤禛的反应,她才觉着事情不那么简单。
“去把阿梨叫来。”他拿起妍华的小札看起来,嘴里却不耽搁地吩咐了一声。
那个丫鬟闻言,立马应声退下去寻人了。
“爷~”魏长安在旁边候了很久,见胤禛见完芊萱又要见阿梨,却迟迟不问他奶娘背后指使的那个人,便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下。
胤禛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眸子看向了小札,嘴里云淡风轻道:“说吧,是谁?”
“爷,是绿萼苑的雅晴。”他简练地说出了结果,只不过,对于这个结果他虽然意外却又觉得合情合理。锦绣轩的贞月本也摆脱不了嫌疑,只不过雅晴却更为可疑,因为有人见到过她夜半在万福阁周边徘徊。奶娘方氏听过雅晴的声音后,也越发肯定就是此人。
最主要的是,雅晴未喊过半句冤枉。
胤禛听罢微微细起了眸子,他想起方才芊萱临走时说过的话,芊萱说李琴语一心都系在他身上。系在他身上,便容不得旁人了吗?更罔顾他孩子的性命?
他不知道芊萱那句话说得巧合,还是意有所指,但是魏长安将话一禀,他便觉得愤怒油然而生。
他猛地站起了身子,抬脚往外走去:“去绿萼苑!”
绿萼苑不远,他没多大会儿便到了绿萼苑。此时,弘时得了福晋的允许,正好回来看望李琴语。李琴语心里高兴,让人做了许多弘时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子。她上午还在因为雅晴被魏长安带走的事情而发火,眼下已然全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她没有料到胤禛会来,毕竟他有好几年不曾再踏足这个院子了。
胤禛走进去的时候,芊萱也在屋子里,她正噙着浅笑在看弘时吃东西。胤禛没有让人通传,只是想看看李琴语背着他在做些什么。
待看到弘时包得满嘴都是糕点时,他蓦地便放冷了脸:“你功课都做好了吗?”
弘时被身后这个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惊了下,嘴里的糕点来不及吞下,立马便被噎住了,只憋得满脸通红。
李琴语也来不及向一阵行礼,立马倒了水给弘时喝,另一只手还一直顺着他的脊背。
“阿玛!阿玛吓到孩儿了!”待弘时终于缓过来后,李琴语连忙拉着他向胤禛行了礼。弘时跪下去后却不管不顾地抬头瞪了胤禛一眼,语里满是怨怼。
胤禛冷哼了一声,看着他旁边的李琴语,缓缓开了口:“以后不得我允许,你不得与弘时见面。”
他说罢便背着手转身出了屋子,一刻也不想多待似的,连步子都加快了些。他离开后,有两个侍卫立马点头哈腰得请弘时离开绿萼苑。弘时撇了下嘴,做出一副要哭的模样瞧向了李琴语,眼里自是求救之神色:“额娘,是不是孩儿……又说错话惹阿玛生气了?”
李琴语还未从胤禛的话中回过神来,她的身子颤了好一会儿,待被弘时的这句话惊醒时,她忙站起身追了出去:“爷!为何!爷!妾身并未做错什么事情呀!爷不能如此待妾身,爷……”
魏长安带人拦住了李琴语,垂着眸子道:“侧福晋,爷方才说,侧福晋日后无事也不用出绿萼苑了。早上请安一事,也可免去……”
“为什么……”李琴语被雷劈中一般,石化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后,她突然惊醒一般,瞪着杏眼狠厉道:“是不是因为雅晴一事?为何问都不问我一声便认定是我指使的!为何不给我伸冤的机会!爷,我是冤枉的呀……”
魏长安因为她的这番话晃了晃身子,侧福晋的脾性他了解。若事情当真是她做的,她绝不会如此绝望地在下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迟疑地皱起了眉头,难道他抓错了人?
可是贞月一直都说不知情,而雅晴又全都默认了下来……哎,走出绿萼苑后,魏长安禁不住头疼地拍了拍额角。看来,事情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胤禛并未回书房,而是径直往万福阁去了。
当时妍华正在陪着她的四硕儿练走路,这小子也不知怎得,自从那一日学会了跑一小截路后,便再也没了长进,每次走个一丈路程便腿软了要跌坐在地。她自是不厌其烦地教了一遍又一遍,只是四硕儿好像成心与她作对,每次走了一丈远,便坐到地上开始咯咯傻笑。
“你知不知男子汉大丈夫?你走出一丈远便懈怠了不是?就你这模样还想长成大丈夫,啧啧,我看着实不大可能。”她终于泄了气,蹲在四硕儿面前跟他嘀咕起来。只是孩子尚小,哪里听得懂她的话,只是对着她咯咯直笑,见她把脸凑近,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摸她的脸。
“我怎得生出你这么个笨蛋,莫不是之前那个奶娘的奶水,将你喂傻了?”她的心头掠过一抹不安,可看到儿子亮晶晶的眸子时,她便又甩了下头,将脑子里这股不安给抛掉了,“才不会,我的四硕儿这么好看,肯定才华硕硕,定不会是傻子……”
“你自个儿在这里嘀咕什么?我儿子怎会是傻子。我看这里也只有自言自语的婵婵是傻瓜。”胤禛走到她身后,听她兀自嘀咕了一阵后,知道她心里有担忧,却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声。
“爷怎得跟只猫儿一样,走路也没声儿的?”她嘀咕了一声,抱起坐在地上的四硕儿便要起身向胤禛行礼。只不过她蹲得有些久,猛地站起身来便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了下。
胤禛惊得摒了呼吸,赶紧上前两步将母子二人齐齐搂进了怀里:“大白日的喝酒了不成?站都站不稳了?嗯?”
最后一个鼻音带了不悦,是因为担忧而产生的轻斥。
妍华听在耳中却是受用得很,她笑眯眯地扬起小脸:“爷放心,硕硕还在我怀里呢,我怎得可能摔倒?即便摔了自己,我也定不会摔到硕硕的。所以爷大可不必担心,我定不会摔了你的小阿哥的!”
她刻意将“你的小阿哥”几字咬得重了些,胤禛听了却是啼笑皆非。
他无奈地抬手刮了她鼻头一下,语里带了丝责备:“婵婵倒是越发出息了,哼哼!如今居然还跟弘历争风吃醋起来了?”
妍华轻笑了一声,瞥到弘历还在她怀里咯咯笑,凑近了将他的小脸亲了亲,便要从胤禛怀里挣脱出来。可是胤禛的手臂却不松不紧地拥着她的纤腰,就是不放手。
妍华奇怪地睨了他一眼,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爷?”
胤禛却是一声不吭地将自己的脸送近了一些,眼底浮动着一丝渴求糖果的稚气。
妍华怔了怔,旋即便明白过来他的意图。这是在索吻?幼稚!她哭笑不得地往两边瞅了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