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熹妃传-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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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子眉目间的清纯透彻,她突然之间又开始觉得有些眼熟。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累着了,怎么出来一趟看谁都有眼熟的感觉?
她闭上眸子吸了两口气后,再度睁开眼看向对面的虬髯大汉与身边的姑娘,似曾相识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此时,旁边的女子被胤禛的视线灼伤一般,两颊微微泛起红晕,只见她再度羞赧地抬手遮了遮口鼻。
“嘭~”地一声,一股清明登时在妍华脑子里炸开。这眉眼她确实见过,不正是胤禛之前看的那幅画像上的眉眼吗?
一样的柳叶眉,一样的杏仁眼,一样的清纯与楚楚动人……
原来,胤禛出来是为了提前见一见他的第二个侧福晋?
只是这个侧福晋看着着实小了些,约莫十五岁左右的豆蔻年华,但是她眉眼中的娇羞委实惹人怜爱。
妍华不是滋味儿地将眼睛别了开来,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酒。眼见身边的胤禛仍旧是不是地抬眼看一看对面的可人儿,妍华委实觉得心里憋闷不已。
她本来还以为胤禛心情不好,特意应了他的要求,陪着他出来散散心。没成想,他早就有了计划,只是找她作陪而已。
作陪也无妨,可是她却并不想陪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出来看他将来的新欢。因为,她还做不到那般大度。
她悄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小口小口地咄着,芳甜滋味儿灌进腹中,火辣旋即四散,很快就将她心里的烦乱揉开。
她如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使小性子了,眼下新欢就在身边,她若是再使小性子,不是摆明了将胤禛往新欢怀里推吗?既然新欢那般乖巧,那么她便也乖巧些吧。
想到这里,她又将剩下的半杯酒往里推了推,以提醒自个儿不要再贪杯。
对面的虬髯大汉悄悄看了她两眼,眸子带了一丝玩味儿。他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满脸络腮的模样实在有些邋遢,所以妍华并不愿多看他,也未注意到他在看自己。
胤禛眼角的余光撇到男子的举动后,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似有似无地轻哼了一声。男子有所察觉,旋即垂下了头不再逾礼。
胤禛一早就发觉妍华在偷偷喝酒了,待妍华主动将剩下的半杯酒推离眼前时,他车才满意地笑出了声:“我还当你又不长记性了,本想看看你何时能反省的。”
虬髯大汉见胤禛不再看他妹妹,又喝了两杯酒后,便带着妹妹告辞了。
走出酒肆没多远,虬髯大汉便与女子一同上了马车,他这才撕下脸上的络腮胡,又摘掉头顶上的瓜皮帽在面前扇了扇风:“如何?四爷乃人中之龙,论样貌可不输其他几位爷。德妃娘娘又是四爷的额娘,如今统摄六宫,权势颇大,你嫁进雍亲王府后,自是什么都不用愁的……”
原来这个虬髯大汉便是乔装打扮的年羹尧,皇帝很快便要回京了,他听闻皇帝回京后便要开始选秀,而他妹妹恰好也到了选秀的年龄,所以这一次必定会参选。他近来听闻了风声,说他妹妹极有可能会被指进雍亲王府,所以他便寻了这样一个机会让胤禛与妹妹先见上一面……
妍华虽然一直叮嘱自己不得使小性子,可是看到胤禛促狭地盯着自己发笑,心里的气闷便陡然又增添了许多。
她皮笑肉不笑地弯着嘴角陪在身边,直到眼睁睁地看着胤禛云淡风轻地将整壶酒都喝完了,她这才不有些不淡定了。
她看到胤禛明明失落却又不说出来的模样,终究是心疼了,扯了扯胤禛的衣袖:“再喝就要醉了。”
胤禛的视线落在揪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上,突然笑了:“婵婵许久不曾如此了。”
妍华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她一时不太理解胤禛语里的意思,如此?他是指揪衣袖这种稚气的举动吗?
她会意地笑了笑,将椅子挪到了他身边,然后挨着他的肩膀依了上去。她知道胤禛喜欢她心思单纯的模样,所以她也将那个模样保持了四年,只是如今她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了。她可以保证自己的心意不变,却终究无法拿捏胤禛的心思。
她需要一个孩子,可以维系她与胤禛的感情。
胤禛没再让人添酒,只是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脸贴上了她的额头:“以前与十三弟来这里的时候,有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还误了上朝,被皇阿玛痛斥了一番。”
他轻笑了一声,眼里微微泛起朦胧之色,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十三弟的额娘生前只是个庶妃,在宫里没什么地位,所以十三弟一直以为没少受欺负。那时候,他一受气就爱拉着我过来喝酒。有一次,一个女子从门前经过,十三弟说那便是名满京城的风月楼头牌,娉娘……”
妍华的身子轻轻一颤,紧张地绞起了手指。
他身上的酒气透过衣服窜进她鼻中,她想他是醉了,不然为何会愿意跟她说娉娘的事情?如若不然,便是他脑子突然间坏掉了。
“……十三弟说,娉娘向来心高气傲,断然不会看上王公贵族,即便是皇阿玛,她也未必会放在眼里。我不信,于是我与他打了个赌……”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用脸在她额头上蹭了两下后,才又继续说了起来:“我故意让人放了一番话出去,很快就传进了娉娘耳中。呵呵,娉娘喜欢研究舞艺,所以九弟故意操办了一个舞宴借机邀了娉娘,娉娘去了。我看到她在,故意装作没看到她,待了一会儿便走了。后来如我所料,十三弟说我走后娉娘便一直盯着我的背影发愣……”
果然是欲擒故纵,妍华顿时觉得五味陈杂,眼角有些酸涩。
他居然也曾那般年少轻狂过,想想都觉得向往。她没能参与他最有趣的年岁,想想便有些遗憾。
“……后来与我预料的一样,娉娘爱上了我。只是,我并未料到娉娘是如此才华横溢的一个人儿,跟她聊天文,她能接得下去,跟她说国事,她也能侃侃而谈。我没想到自己会对她动情,更没想到她会因我而丧了命……”
妍华闭上了眸子,眼角的酸涩越来越浓,她不想流泪。
“……只怪我与她有缘无分,相遇在一个不懂守护的年纪。”最后,他慨叹了这么一句便住了口。
他的鼻息喷在妍华的眼睑上,带着湿热的酒气。她想,他定是醉得不轻,才会突然说了这么多关于娉娘的事情。
或许,他对娉娘思念至今是因为带了许多愧疚,悔自己当初接近她的意图只是为了一个赌,恨自己当初没能成全她一个幸福的人生。
究竟是那一样,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当妍华拥住胤禛的腰身时,胤禛又缓缓地开了口:“婵婵,有些话我若不说,只怕你会一直误会下去。你不是她的影子,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婵婵。”
妍华心头一颤,立马动容地流下一滴泪来。
她将脸埋进胤禛的胸口,故意将眼泪擦在了他的衣襟上:一直如此,那该多好。
只是,府里的人儿不会容许她如此下去,所以她也要学会保护自己,那样才能更长久地与胤禛厮守。
她水润的眸子里柔情缱绻,单手撑在他胸口,以仰望的姿态看着他刚毅的下颌,再往上便是他略微裹着笑意的薄唇。妍华柔情款款的视线在他唇上流连了一会儿后,突然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
面上一热,她赶忙又往上看进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眸子里一片赤诚,是她曾经渴望却不敢求的认真。她以前从不敢奢望胤禛会如此重视她,只是如今重视了,她反而觉得感情就是该如此的。
她一心爱他,他分点儿精力来用心待她,这也算不得贪心吧。
她想,他是真的醉了,连眼神都变得肆无忌惮了。
那双狭长的眼里满是魅惑,摄人心魄一般,让她移不开眼。微醺的他少了平日里的内敛,眸子里有感情时深时浅地滚动着。
妍华的视线禁不住又落到了他红润的薄唇上,再度咽了下口水后,她仿若突然便受了蛊惑一般,也不顾眼下还在酒肆中,红着两颊缓缓往上移去。
微醺的人儿魅惑地弯了弯嘴角,极度配合地低下头去。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粗厚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平地惊雷一般,吓得妍华陡然一颤,不小心撞在了胤禛的下巴上。
胤禛也显然受了惊,忙不悦地扫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人儿。
☆、第二百八十六章 年氏
这家酒肆是由一对老夫妻开的,此刻站在身边的正是眼神越来越不济的老婆子。
只见她眯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不是兄妹嘛!怎得在我这里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快出去快出去!你们在这里做丢人事,会害我的酒变酸的!”
刚刚升起的温情瞬间熄灭,胤禛黑着脸瞥向身边的老婆子,见她眯着眼的模样,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时候,酒肆的老头子赶忙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道歉,他的眼神儿还很好使,认得胤禛:“你个死老婆子,这不是方才那对兄妹,这个公子以前尝尝跟张公子一起来喝酒的,你忘了?张公子,老婆子年纪大了,眼花了,请张公子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他自然认得眼前的公子,以前他经常同张公子一起过来喝酒,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可看他们穿着便知非富即贵。只是两位公子向来随和,尤其是张公子,在他们老夫妻面前从未摆过什么架子。
胤禛淡淡地点了下头,垂眸看到妍华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一副羞赧的模样,他便觉得有些好笑:“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妍华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俩人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老夫妻在说话:“张公子有大半年没有来过了,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对啊,答应留给他的那两坛女儿红也一直留着呢,也不知日后等他来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亲手挖出来……”
“死老头子,我看你精神得很呢,哪里老骨头了……”
妍华回头看了一眼,老婆子正握着老头儿的手絮絮叨叨。虽然她的脸已然刻下了深刻的岁月痕迹,眼里却泛着再柔和不过的光芒……
五月底,皇帝刚巡塞完回京,便听闻有人上奏,说大阿哥成日在府邸吟诵一些大逆不道的诗词,大有暗喻皇帝昏庸误贤之意。皇帝当即大怒,下令严加看守大阿哥,不得让他出府半步。
其实早在他出塞前,便派了八旗护军参领八人、护军校八人、护军八十人在大阿哥府中监守,更派了人更番监视,大阿哥就算插翅也难逃。这逆诗一事也不知究竟是有是无,皇上虽然下不了跟心赐死大阿哥,却对他已无半丝恻隐之心。
皇帝再转眼看到十三时,又突然迁怒于十三,当即让十三回府思过,未得圣谕不得离府。
可怜胤禛只远远看到十三消瘦的身形,连一句寒暄也未来得及与他说一声,待听到康熙帝的声令后,心里蓦地一痛。他的十三弟,何时才能重获自由?
他不知十三心里是否憋屈,因为皇上都未派人核实便直接降了罪,足见他眼下对大阿哥之流是有多厌恶。他见皇帝不愿听人说十三的好话,也只好叹着气闭上了嘴。
因为入夏后,皇帝要去承德避暑山庄避暑,所以内务府的办事效率颇高。皇帝回京后不出十日,选秀女一事便已经如火如荼地举行了。
前湖广巡抚年遐龄的幺女年静怡,年方十五,秉性柔嘉。皇帝留了她的牌子,很快便下旨赐与和硕雍亲王为侧福晋。
年羹尧新任四川巡抚,皇帝对其颇为赏识,是以下旨为年静怡赐婚之后,皇帝还特意赐了她几箱子嫁妆,朝臣见状,纷纷向胤禛与年羹尧贺喜。
年静怡有着水乡女子特有的水灵与婉约,胤禛见过她的模样,除了赞赏别无其他不满,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唯独妍华,白斑不是滋味儿。
别人都当这是皇上随手一指促成的良缘,在她看来,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一般的酸楚。
大婚当日,府里府外张灯结彩,通向静莲居的路上铺了一层花瓣引路。道路两侧的树上都裹着红绸纱随风轻舞,仿若在欢庆着这一场盛事。
静莲居是年静怡入府前,魏长安按照胤禛的意思重新修建的,短短半个月,便将原先空置的寝殿彻头彻尾地换了。
因为胤禛第一次见到年静怡的时候,她的衣袖上绣着莲花,所以胤禛便让魏长安将静莲居院子里的水塘挖宽了些,仿若一轮皎洁的新月。
水塘里又别出心裁地种了一缕缕渐变的莲花,渐变的颜色从新月状的一个弯角逐渐往另一个弯角蔓延,着实叫人叹为观止。满塘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莲花随风摇曳,随着清风飘出淡雅的清香。
之前静莲居不让人随意出入,所以这日有幸进到静莲居的丫鬟,一看到那满池的莲花俱是惊叹不已。惊叹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