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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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姐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只雕着鹰的银手环。上面雄鹰振翅,每一根羽毛的清清楚楚。单看雕工,也比她早上的镯子要精致不少。
“我……对不住,是我误会你。不过你不用还这些,它比我的镯子价值高很多。”
廖其廷摇摇头:“无碍,本就该赔礼。”
巧姐却不愿占她这便宜:“不行,你得收回去。这样吧,我看你功夫挺好的。年后我们也要搬过来,如果你真心觉得抱歉,不如趁着空当教我一招半式,这样也算两相抵消。”
廖其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丫头当真有意思:“你能学?”
“当然能,不信你问我娘,我已经坚持了好些天。”
“好。”
“虽然我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什么,你答应了?”
“我自会教,至于学不学的会则在你。诸位大人、夫人,时辰不早,我也得去城外大营,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廖其廷利落的上马,勒紧缰绳直接往前跑去。随着马匹跃动,上面掉下一物,直接落到巧姐手心,正是那只手环。
“收着吧。”远处传来少年略显单薄的声音。
巧姐气极:“这人真是,怎么这般着急。”
章氏看向远方马上甲胄若有所思,在闺女说要趁机交还时,她拒绝道:“也算不了什么贵重东西,既然他送了,你收下便是。”
听她这般说,巧姐也套在手上:“看着简单,带上还真是好看。娘,你给我打根钗子。”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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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回走着,这次四位夫人直接进了前面的马车。至于那尖酸刻薄的主簿夫人,一直到车队启程,她都未曾从知州府中出来。
来时众人已是熟稔,不过经此一事,这熟稔却是更甚。
“瞌睡都有人送枕头,这会看她还怎么作威作福。”
宜悠这才知道,几乎所有人都不太喜欢尹氏。至于这其中有多少讨好章氏的水分,她也没多想。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她慢慢眯上眼睛。这一日着实太过惊险,她精神时时绷紧。
所幸,如今已经熬过去。幸甚,尹氏自作孽不可活。
掀开帘子,她最后看了眼知州府。陈德仁已成过去,下次再来,那里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烧糊涂了,一口大蒜咬下去,完全感觉不到味道。所以这章写得,我都有些糊涂。
感谢羊羊的四颗地雷,爱你~
第89章 V章
穆然利落的跳下马,走到马车边上;撩起帘子望着里面熟睡的小媳妇。
“宜……”巧姐刚想出声;他忙将十指竖在唇边:“嘘;小点声。”
“哦?哦!”
巧姐笑得满是暧昧;掀开一点缝最后一个下车。穆然坐在马车沿儿上,轻声的朝人道别;而后赶着马车往前走去。
这会的雪虽然还没化;但已经在道路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木辕碾在上面,留下两道颜色较深的车辙。马蹄哒哒响,一路走到永平坊。
“唔。”
宜悠醒来时;就已经被人抱在怀里。闻到穆然熟悉的味道;她并未多做怀疑;而是安心的躺下去。
“马上进屋,你别下来。”
“啊?”
她这才一惊,一股冷风吹过,房门前低矮的架子映入眼帘,墙上挂着还没拆下来的喜字,这正是她新婚的四合院。
“他们人呢?”
“都已回府,看你睡得熟,没人吵醒你。”
宜悠颇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她清点年礼一直到很晚才歇下,今早又起个大早,算起来统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所以一上马车屁股落到实处,瞌睡虫就涌上来,听着章氏他们寒暄,她也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
坐在炕上,她就着穆然倒过来的热水胡乱抹把脸,而后四仰八叉的躺下去。
穆然也跟着爬上来,将她搂在怀里,一点点拆着她头上的小金花钿。乌发垂下来,他五指分散穿过顺好,而后给她捋在胸前。
“今个儿好险,我连拆头发的力气都没了。”
穆然将发钗放在一旁的炕桌上:“刚才在知州府,看你跟主簿夫人吵得中气十足,我还真当你一点事都没。”
“什么中气十足,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头上泼脏水。我要再不说话,她真当我夫君是窝囊的。”
“哦?”
宜悠咕噜一下翻过来,对着手指:“当然也不止是为你,因为我实在气不过。你也知道,我这性子就是躁,从不肯多忍耐一点儿。”
说完她低下头,暴躁的性子可不算什么好事。之所以敢说出来,是因为她明白,两人以后要过一辈子,现在忍着固然能蜜里调油,但往后那么多年她该怎么办?
让她装一辈子,她才真装不下去。
“这是怎么了?”
穆然疑惑的声音传来,她忙小心的抬起头:“穆大哥当真不会厌恶?”
穆然一愣,而后他着实哭笑不得:“宝贝儿你着实太过小心,你是不知,军中那些糙爷们平日脾气简直比火药还要猛。尤其是廖将军,他……”
“他怎么?”
穆然从不多评判上峰,这是他多年从军养成的经验。不过低头望着趴在他怀里的小媳妇,一双杏眼中瞳仁黢黑黢黑的,圆溜溜像猫儿般的望着他,直勾得他一颗心丢了魂儿。
“告诉你也无妨,廖将军性子最是火爆。若是外出征战集合时延误一步,他都要拖下去打十军棍。”
“原来如此,不过军法如山,这样才好。”
“恩,那是自然。”
宜悠摆弄着发梢:“我看可不是所有当官的都像廖将军那样刚正无私,今天这么得罪陈德仁,往后咱们得小心点。说起来此事大多还是因我而起,带累夫君了。”
穆然拇指抚摸过她的唇,抚平那处凸起:“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再说这事本与你无太大关心,怪就怪廖将军不姓陈。”
宜悠乐了:“皇帝也不姓陈,陈家怎么不去怪?”
“他们不敢,行了宝贝也别瞎想。天色不早,为夫炖的那只乳鸽应该也够了火候。”
“什么乳鸽?”
“乳鸽汤,听铁先生说此物最是美味。”
“哦,鸽子哪里来的?”
穆然指指天上:“县衙送信的信鸽,总有几只不驯服。总不能留着他们费粮食,为夫只能尽量为县丞大人分忧。”
宜悠瞅瞅他背后,没长出尾巴,怎么会变得这般……好吧,油嘴滑舌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留着点,日后送信还得用。”
“夫人放心,为夫有数。”
穆然拍拍胸脯,将右颊凑过去:“今日胡须刮的很干净,夫人你瞧瞧,一根都无是吧?”
宜悠当然知道,望着他期待的眼神,她下自己手心,而后摁在他脸上:“奖励你的,好好炖汤,不要放太多盐巴。”
穆然一愣,望着她无奈的摇摇头。刚想伸过去再索取一记,小媳妇已经滚到炕里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闭上眼。
“我眯一会儿,夫君做好饭再唤我。”
“恩,你好生歇息。”
宜悠一哆嗦,她总觉得这话意思不单纯。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应该不会,毕竟他也不是铁打的。
**
冬日虽然黑天早,但院中雪并未化。稍微有点光透过雪地反射,都能多显出一层光亮。
穆宇兴冲冲的跑回来,拿着两张大字给她:“嫂嫂,我写的,你瞧瞧好不好?”
宜悠接过来瞅瞅,是千字文。她并未看过多少书本,如今穆宇写得字,有半数她已经不认识。
“谁叫你的?”
“我自己描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念。”
“嫂嫂也不知道,等过几天你就去官学,到时学好了回来教我和你哥哥可好?”
“好。”
穆然自外面进来,手中蹲着一盅乳鸽汤。汤盅打开,独属于乳鸽的细腻香气迅速传遍房内的每一个角落,他直接将汤放在离宜悠近的一侧。
“这些也足够咱们用一顿,穆宇,把碗拿来。”
她这边分着,穆然却是将一只只鸽子蛋在桌上捣碎,掀起其中一点,顺着捋下来,如苹果皮般连贯的蛋壳剥落,露出里面雪白嫩滑的蛋清。蛋清入汤,就像两只白玉团子镶在里面,看得人都不忍去下手。
宜悠舀一口汤,含在嘴里享受的眯眯眼:“火候刚好,端阳干得不错,你也多吃点肉。”
穆然坐在一旁脸色稍稍有些发冷,宜悠会意,拿起汤勺,往他那边转一圈落在自己碗里。
“咳。”
“穆大哥这是怎么?”
“没什么。”穆然摸摸喉结,暗自控制住自己那抬头的嫉妒之心。等过会,天黑了他总能找回来。
宜悠本能的觉得危险,忙舀起一勺汤:“你也多喝一点,从明日起十来天,咱们怕是用不了这么好。”
说到这穆然脸色却是彻底阴下来,二十三是小年,怎么都该回乡下祭祖。而后一直在年初三宜悠回娘家,他们怕是都得住在云岭村。虽然他再三保证过穆家不成威胁,但那些人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事,他也不怎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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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就在沉默中吃完,赶在宵禁之前,县衙的小厮来了趟,送来一副春联还两张“福”字。
春联兴起于几百年前,原本也就是个地方习俗。偏生大越开国皇帝极为喜爱此物,定都越京后的第一年,他下旨令所有人都拿红纸写字贴在门上过年。甚至他还微服私访,亲自给不会写字的人书写春联。
几十年世事变迁,这会大越已经是家家户户过年贴春联。因着有此物,原本大字不是一个的乡野粗鄙汉子和妇人,这会怎么都能认俩字。宜悠原先没太注意这些,忙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险些忘了此事。
“这是大人回府后亲自写的,这会墨才干,头一个就送到县尉大人府上。”
宜悠赏了他几个铜钱,收起来后忙吩咐穆宇:“只写一副春联就行。”
“嫂嫂,我多写点给长生他们送去。”
宜悠一拍脑门,她竟是把这给忘了:“行。”
进了厨房,穆然将粘更碎的粘米面子放在锅里,端阳添着柴,不多时一锅浆糊就打了出来。趁着没晾干,她用筷子搅合着,随着穆然来到房门外。
四合院的门并不大,比划一下春联还稍微有些宽。她小心的折叠下,然后沿着线用剪子给箭好。两边对着剪后,穆然伸长手比划下,而后开始涂浆糊。
宜悠就站在边上,帮他递着浆糊。厚厚的一层浆糊刷在墙上,她退远了看去。
“往上点。”
“再往下点儿。”
“不对、不对,穆大哥停下,咱们贴反了。”
夫妻俩脑袋凑在一处,念着那副春联:“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
“该哪句在前面?”
俩人都没读过几本书,甚至连“嘉”字都不认识,一时间他们犯了愁。最后还是穆宇出来:“嫂嫂念的没错,应该是新年在前面,过年么,当然年最大。”
上联贴于左侧,下联居右,宜悠和穆宇退在后面看着,时不时的指点下高低。
“太偏了,得往右。”
“往左,不对穆大哥你骑马射箭不是很好,怎么连个贴春联的准头都没。”
穆然脸朝着墙壁,深吸一口气。他不敢说:他只是觉得小媳妇走过来走过去,眼里全看着他,一句句说话的感觉很好。从爹娘死后,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热闹的贴春联,这种感动让他整颗心都暖洋洋的。
“手生了。”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再贴时他却没再出错。春联和福字很快都贴好,用桐油刷一新的木门上贴着大红纸,过年的喜气儿一下就冒出来。
“还有些面子,咱们再趁着热乎劲再蒸点年糕,明天顺道带回去。”
“行。”
关上木门点起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家人忙活着。宜悠虽然这几个月不怎么干活,但那双巧手却是一点都未生疏,没几下一只年糕小刺猬便出现在她手下。
“对了,穆家有几个孩子,都喜欢什么?”
“孩子倒是不少,不过这你不用多想,到时封几个铜钱做红包就是。”
宜悠摇摇头:“他们怎么都是穆大哥的家人,即便往常对你和穆宇不怎么亲近,年后穆宇就要入官学。这会回去过年,咱们怎么都不能让人说出什么不好。”
事关唯一的亲弟弟,穆然也忍不住正色起来。虽然穆宇入官学是十拿九稳的事,可还有一点可能,若是有人瞒过陈县丞,越过云州告到更高一层的巡抚处,巡抚大人绝对能直接驳回这一生员。
“那就劳烦你。”
“对我不用那般客气,这些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
说话功夫宜悠又用刀片出一条锦鲤年糕,在鳞片上点几点红颜色,尾巴再一弯,锦鲤便活灵活现起来。她说得的确是实话,做这些小东西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对她来说这事就跟穆然挥刀劈柴一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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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宜悠忙活着,那边云林村,沈老太太翘首以待的大孙子春生终于上门。
“奶奶,孙儿好想你。”
程氏跟在后面,想着儿子的计划,忙上前笑道:“娘,春生一直吆喝着来看你,可官学课业着实太重。这不一放假,他收拾好屋就回来了。”
老太太躺在炕上,虽然还是不良于行,但她脸上和身上还是干净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