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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悠然田居札记-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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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宜悠自然明白这点,前朝北夷之祸摆在那,朝廷对征兵之事极为严格。

“莫要忧心此事,对了,今日你去五谷斋,如何?”

“成了。”

穆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成了?”

“明日上元节,我与娘去看家中新包子铺。顺带着,也让她与常爷商议下两人之事。”

“这么快?”

“此事我也未曾想到,是常爷那边把一切都料到,我便是想推脱也找不出任何借口。”

当即宜悠把两人下午所说之话又学一遍给穆然听:“常爷怕是早就等着,你看,压根就不用我说什么。可笑我还在那小心试探,准备万无一失。”

穆然听后沉默半晌,而后道出一句:“亏得此人不是敌人。”

“敌人又如何?”

穆然便说起他那模模糊糊的梦,上辈子并无陈德仁惹出土地兼并之事,京中陈、常、王三家同气连枝。廖将军虽耿直,但也不是无脑之人。再被多番打压后他派人查探,确定常家偶尔在朝堂上的神来之笔,均来自幕后高人。

“此高人,应当就是常爷,因为消息自云州传来。”

“那为何?”

“我也不知。”

穆然摇头,即便是梦中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面。事实真相是,盛极必衰,圣上怎会放任三家做大。一次次的计策,常家走向权力巅峰,而后随随便便一个通敌卖国罪名,便将其打入尘埃。

常逸之用一朝捧杀,在他死后不就,整个常家也跟着陪葬。至于陈、王两家,失去了常家这个最粗的助力,慢慢的也成不了大气候。圣上最终还是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用着他们的能力,却又弹压的两家再无反击之力。

这些事两人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宜悠缩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上了炕,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待到天亮醒来,她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又被饶了进去。征兵之事虽然令人犯愁,但绝不是他最近总走神的原因。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穆然早已不见踪影,只由穆宇传来嘱托:早些用饭,晚上他会早些回来。

她总不能此刻杀向县衙,将此事压在心底,收拾好自己,嘱咐端阳看门,宜悠带着穆宇去了沈家。

而后她与李氏上了马车,直接往绣坊走去。望着盛装打扮过的李氏,宜悠对她抿唇一笑,娘一定会幸福。

而她没想到,李氏这次却是出奇的强硬。看过包子铺后,她坚决的将她留在外面,而后独自一人请常爷上了二楼。她自然不会上去偷听,不知两人商议了什么,只知道下来时,常爷红光满面,当面给了她一个大红封。

“娘,常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常爷,该叫常叔了。这段时日你忙点,出了正月,二月一在咱们四合院里摆几桌酒。”

“什么?”

宜悠当场石化,这么快?这不是重点,而是进去那么会,他们俩就定下来了?

第96章

没等宜悠表示出她风中凌乱的惨痛心情;李氏已经开始商量起了店中的布置。

“我本来想着简单些;就添置些桌椅板凳。可如今店里这样;若是再简单怕是有些过于敷衍。”

事关她与长生日后多年的生计,宜悠也不得不认真起来:“这也无碍;本就是卖包子的;若都装饰的跟五州斋那般富丽堂皇;谁还敢进来吃。”

“也是;可我却总觉得违和。”

宜悠算是看出来了,李氏唇角上扬,分明是极为喜悦。如今这般扯三道四,她定是在转移话题。

“罢了;既然娘不想说,那做女儿的我也不强求。”

说罢她便鼓起腮帮子;躲到马车一脚,静静的望着外面的街道,安静到不发一言。

“这孩子,真是见风就是雨。”

李氏颇有些无奈,本就没多少事:“我们不像你们这些孩子,都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哪有那般多的讲究。”

这话宜悠可不爱听,虽然大越人普遍寿数短,活到五十已经可以做“知天命”。可她却是见过不少古稀老人,在她看来,李氏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好时候。

“娘若是好生打扮下,怕是这云县城中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要被你比下去。上次没办好,这次怎能如此草率。”

李氏面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里却是乐意。女人么,谁不希望自己凤冠霞帔,被八抬大轿接过门。

“此事不用你我操心。”

你我,宜悠敏锐的注意到这个词,扬唇一笑:“那便交给常爷去操心。”

李氏并未否认,这也算是承认了。其实她当真没什么好说,进去后两人直接摊牌,而后常逸之便说一切包在他身上。如此短的时间,便是想商议些细节也不可能。

可她却是不会说出来,这闺女越来越无法无天,怎么都得让她有个大人样。

“恩,快到了,下午你还得去县衙,娘就不留你。”

宜悠拉住她的胳膊:“娘且好生回味回味,女儿也不叨扰你,咱们就此别过。”

边说着她边对李氏眨眨眼,娘的终身大事终于有了着落,她也算放下了心中长久来的一块大石头。

踩在雪地上,靴子下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却想得更多。常爷那边答应了,此事算是成了大半。可云林村还有个沈家,即便有族长和二叔公弹压着,老太太和春生未免不会出幺蛾子。

想到这她不免头疼,寡妇再嫁,不论在何时都要受人说道。只要两人间曾经有过婚姻,那就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事。任凭日后两人如何,世人再提起时总不免会窃窃私语。

**

这一头疼便是半天,张罗着穆家账册,她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穆然回来时,便见到小媳妇坐在炕边上,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当即他心理打个突,莫非她已然知晓?瞒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不等明日,他出征之时定会水落石出。

“宝贝怎么愁眉不展?”

“穆大哥,我在担心沈家。”

“是想着爹?”

虽然宜悠时不时的叫两声沈福祥,但对于岳父,穆然却是十足的尊敬。不管他心里头是何想法,面上却维持着最基本的尊重,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

“倒不是担忧他,他那人对谁都心软。即便他心中不乐意,反应也定不会太过激烈,我只是担心沈家,春生年前那事才刚平息下去,若是再闹出点别的,指不定别人会说出什么。”

原来真不是他,穆然坐下来,享受着上元晚宴前最后的宁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退一步讲,长生又不是住在云林村,便是有人说什么,也穿不到他耳中。”

宜悠现在无比庆幸她早早的带着娘脱离出来,县丞中虽然少不了闲言碎语,但各家各户稍微注意些,说话上也不会那般直白。而在云林村,那些乡野村妇调笑起来,可是不分场合和地点,若是那厉害的,甚至还会直接趴到他们家篱笆墙上说。

“那倒也是,咱们收拾收拾,待会得去县衙为陈大人一家送行。”

“恩。”

穆然掏掏袖子,从里面掏出个一个首饰盒。

“宝贝,送你的。”

宜悠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两支新钗子。钗子并不粗,是用银子做得,中间雕成镂空,钗头分别是他们二人的属相。虽然用料不算太名贵,但这做工就显得精巧。

“此物从何处得来?”

“今日吴琼阁开张,路过时刚好见到,瞧着精致便买了回来。”

说完穆然转身,宜悠恰好看到他头上那支更粗的银簪。除却粗细,两支簪子样式上并无差异,宜悠坐在镜子前,双手托着簪子,露出明艳的笑容。

穆然一时晃花了眼,拿起篦子开始为她梳头。

“穆大哥,我来就是,穆宇在外面有些饿。”

“无妨,今日中饭便由端阳来做。”

“端阳他会?这玩意可不是劈柴烧火。”

“学一学就是,也不是什么难事。”

穆然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出征可不是去云州府衙,一下好几年也有可能。他舍不得小媳妇干重活,自然得早些调|教好人手。就是不知在他走之前,端阳能做出其中的几分味道。

想到这他心中止不住的惆怅,真是不愿意离开。还有半个月,他却觉得时间过一个时辰便少一个时辰,但真实让他心里发慌。

“穆大哥这是怎么了,自打初四那日起,你便经常走神,莫非瞒着我找了个小星?”

穆然自沉默中醒来:“那自然不会。”

“这是当真有事?”

“恩,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如今时间紧,待晚上回来我便告之于你。”

宜悠心中却是越发疑惑,究竟是何事?既然他说过会一直都在,那还能有什么事可以烦闷至此。不过很快她的精力便被穆然牵扯过去,无它,他这人只会梳那一个髻,换成其它的,便呈群魔乱舞。

这还不是最可怕之处,关键他手劲大,稍微抓一下就很疼。

“轻点。”

穆然只能放的再轻,努力回忆着小媳妇梳头发时的模样,他也渐渐摸出了门道,很快一个云髻便出来。拿过盒子,取出其中两支钗子,左右各一支。插上后望着镜中美艳的小媳妇,他只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

“我去看看火。”

宜悠皱起眉,连续十来天这样,当真要把她弄疯。找出衣裳换上,反正没几个时辰便能真相大白,她也不是等不得这一时。

**

宜悠常来县衙,不过最近这几次来,却是见它一天一个样。

书房边的假山被敲碎,池子中的锦鲤也打捞出来。路边那些顽石花卉更是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先前处处透着精巧的县衙,如今只透着一股寻常。

这次来却是变化最大,当初收了姜家千亩隐田而修缮的一切,如今又恢复了原样。

“宜悠来了。”

巧姐热情的迎上来,两人直接来到正房。章氏依旧坐在主座上,边上已经围满了云县大小官员的家眷。陈县丞为官近二十年,将云县几乎所有官吏都笼得牢。这会他高升,嫡系部队颇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感,这会喜悦之情自是溢于言表。

转了一圈,她没发现那微胖的主簿夫人,这种喜庆的日子,她自不会主动提起。

可她不提自有其他人提,这人正是心直口快的铁夫人。

“可惜少了一家主簿,先前她在时只觉得讨厌,如今座位上少了那个人,还当着是觉得寂寞不少。”

在场众人脸色颇有些奇妙,宜悠抬头看着浑然不觉自己说错话的铁夫人,突然从心中升起一股愉悦。

“也是,少了些争吵,如今一团和气着,我也有些不习惯。”

章氏脸色丝毫未变:“都是这些年的亲朋,我也觉得颇不习惯。不过我却为他们一家高兴,陈大人临上京前,特地命主簿一道回越京,他们一家定是跟着享福去了。”

众人难免幸灾乐祸,宁飞鸡头不为凤尾,那主簿卖身契都捏在陈德仁手中,到了京城能做什么?还不是在陈家做一奴才!奴才哪有县衙官吏好,越京再繁华,当家做主的可永远不是奴仆。

不过众夫人能坐在这,自然也都是胸有城府之人,此刻贺喜声连连,只是彼此都能听出对方的幸灾乐祸。

宜悠剥一只橘子与巧姐分食,而后便听她说:“杏姐儿不是与春生有婚约,这下可如何是好?”

“是啊,此去京城,要回来怕是不宜。”

宜悠嘴上说着担忧,心中却有了成算。说实话,在云州沈家她最为防备的便是春生,不同于老太太的泼辣、沈福海的狠辣,春生极为有心计。

本以为他一个人成不了什么事,可年下听到的那些传闻却颠覆了她的想法。如此小的年纪,便已知道谁该利用。先是用小孩子的偏听偏信,而后又是说服老太太,逢人去看她便说着自己三人的狠毒。

一老一小声泪俱下,再由孩子的嘴传出去,怕是连成人都要信三分。过年众人正闲着无事,窝在家中闲磕牙,一点小事也能传出个花。而在这沸沸扬扬的传闻背后,春生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这下怕是要退亲。”

宜悠摇摇头:“那倒不必。”

两人的言语也引起了章氏的注意,她扭过头来问道:“哦,宜悠有何说法?”

“要我说春生明年也要府试,不若他们母子直接上越京,在那边住着也方便。同样的,两亲家也能就近照应。”

春生的事本与这些人无关,可主簿夫人却与他们有关。做了这么多年对,在场颇有一部分人喜欢做这损人不利己之事。

听着众人的符合,宜悠默默为主簿夫人默哀。她这是多会得罪人,才让这些平素自家各扫门前雪的官府人们不惜出手,墙倒众人推也不过如是。

最后还是章氏拍板做了决定:“圣上兴办官学教化天下,春生好学,他们孤儿寡母上京定有不便,我便出二十两的盘缠。”

圣上都被搬出来,众人自是慷慨解囊。小官出五两、大官出十两,凑凑竟然够母子俩在越京城中住个四五年。宜悠算了算,四五年后,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当即她站起来:“春生是我堂弟,各位夫人如此关心,我感激不尽,我也出二十两。”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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