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人 (陌上相思烬)-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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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用大伯的一句话便是: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我是坚决不允许的!
我思来想去感觉他定是恼我私自去了昭文侯府,于是便扯着他的手不依不饶,并且信誓旦旦以后再也不踏足昭文侯府半步。
他被我缠了半晌,却依然淡淡的看着我,只是嘴角渐渐勾出一波笑纹,挑眉道:“子宁,你不饿吗?”
“饿。”
“那我带你去吃饭。”他起身牵着我的手向屋外走去,绝口不再提与我同塌而眠的事情。
刚出了书房,便见小书童在门外候着,一见秦延之出来,竟激动的哽咽道:“公子,你终于肯出来了,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厨房弄。”
我再一次感觉男人心海底针,他如此用功到底是为哪般啊。
吃饭的时候我一再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不要如此废寝忘食,秦延之笑着一一应下,一面不忘频频为我布菜,专挑我平日里喜欢吃的。
有时候我会想,秦延之对我的了解胜过我自己,而我对他的了解仅仅局限于:男人!这是我实地考察四个月后得出来的坚定结论,我本想继续勘探一番,奈何他不愿再给我机会。
吃罢晚饭他送我回房,却不进屋,只扯着我的手说:“子宁,过几日我便及冠……”
“云公子,你终于回来啦。”屋内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微微那滑腻的声音由门缝挤了出来,丝丝钻入耳中令人好不销魂。
紧接着房门“吱嘎”一声打开,皎洁的月色下一娇俏少女轻纱拢身,玲珑的身躯若隐若现,眼梢嘴角春水荡漾。
我霎时看直了眼,定了定神才怜惜道:“穿这么少,你不冷啊?”
“冷,云公子帮我暖暖。”她撒了声娇便往我怀里钻,只当秦延之不存在。
彼时秦延之还扯着我的手,微微已经钻进我宽广的胸膛,我一手美男一手美女,内心颇为荡漾。
“你是?”秦延之的手指紧紧攥起,捏的我有些疼,他盯着微微,面色青白异常。
微微在我怀中拧着身子噌了噌,腻声道:“人家好冷啊,云公子,我们进屋吧。”
“她是?”秦延之抬手揉了揉额头,忽而一把将我扯进他的怀中,面目狰狞道:“说!她是谁?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我见惯了秦延之温润如玉,乍被他冷斥一声震在当场,脑中有些嗡嗡作响,定下神后便答道:“她叫微微,是任墨予赠给我的女人。”
……
我听到秦延之在我头顶长长吸了一口气。
好半天,微微的身躯开始轻轻颤抖,我想她大概真的要冻坏了,遂开口道:“延之兄,你回书房吧,我带她进去歇息。”
却没成想秦延之忽而改变主意,咬着牙冷冰冰的说道:“从今以后,我夜夜陪着你!”
男人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
我摊了摊手,无奈道:“好吧,你说怎样便怎样,我向来最听你的话。”
于是,这夜,秦延之依旧睡在我的床上,微微则被安置进客房,临走时她颇是幽怨的望了我一眼,令人禁不住想起蝶衣表妹。
这天夜里,我迷迷糊糊间似听到有人说:“男儿二十而冠,方能娶妻。”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恍惚觉得这句话很要紧,待要细细寻思,委实又困乏的厉害。
第二日醒来,微微打水伺候我束发,秦延之在旁边瞧着,好半天,他忽而起身接过梳子说道:“男儿的发髻你不会扎,还是我来吧。”
微微有些不情愿的退到一边,低声嘟囔一句:“我们家二公子的头发总是我束……”
秦延之头都不抬,只当未听到。
我也懒怠理会,抬眼往窗外瞅,只见老管家正颤巍巍的拐过回廊,我忙去推秦延之,焦急道:“延之兄,你先坐下……”若是让老管家瞅见他们家宝贝公子为我束发,那还不生吞活剥了我。
然而,我话还未说完,老管家已经甚是眼尖的瞧见了,只见他隔着窗户遥遥指向我,颌下的白须不停颤抖,最终白眼一翻昏厥院中。
我无奈抚额,老管家的身体忒好,如此大把年纪眼神还这般锐利,真是老当益壮,连晕倒的姿势都如此英姿飒爽。
秦延之埋头,问道:“怎么了?”
“咳……没事,继续束发。”我端坐身躯,目不斜视。我观老管家晕倒的地方花红柳绿,风吹不着,阳光晒不到,身下又是软绵绵的绿草,暂且让他同大自然好好亲近一番,以缓解一下他那饱受刺激的神思。
旁边的微微倒是抿嘴笑起来:“云公子,你真好看,比我们家二公子都俏上几分,只是年纪小,身量还未长开。”
我咧嘴笑,很是受用。
秦延之的眉眼也似笑起来,仿佛比我还受用。
整个卧房内顿时其乐融融,然而,小书童一声尖锐的嘶叫如同杀猪,生生打破了这份宁静:“大事不好啦……昭文世子带了大批家丁前来抢人啦!!!”
嗬!强抢良家妇女!?这昭文世子果然是顶着世子的头衔行使山贼的勾当,不枉我慧眼识才。蝶衣表妹也果然是个美人儿,时隔数日依然能令人念念不忘!
秦延之刚刚为我束完发,站在那里紧紧捏着梳子,眸光冷冽异常。
“延之兄别怕,我这就去将他们赶出秦府,决不让蝶衣表妹受半分委屈!”我拍拍他的手安抚一句,抄起佩剑飞身掠了出去,只听秦延之在身后急急呼唤:“子宁,快回来!”
我却只回道:“快些让蝶衣表妹藏起来。”
待我奔到前院时,昭文侯府的家丁已经踹开大门,乌压压的一堆人冲进来,走在最末尾的昭文世子挺着大肚子威风凛凛,仿佛亲临战场的将军,能将打家劫舍做得如此理直气壮,这份心态当真是令人佩服。
我拔剑出鞘,严阵以待。
岂料那昭文世子乍一看到我,两眼放光,肥嫩的大手掌一挥,嘶哑吼道:“关门,放迷药!”此话一出,秦府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那帮家丁不要命般扑过来向我扔各色香喷喷的粉末。
我连打了几个喷嚏,有些莫名其妙。
“昭文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秦延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偏头一看,他正静静站在大厅中央,负手而立,月白的外袍微微摆动,面色说不出的冷淡。
“噗……”昭文世子嗤笑一声,“罪臣之子还端如此大的架子,今儿个老子硬要从你这里拿走一个人,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经典的山贼用语他果然朗朗上口,我忍不住又瞅了一眼昭文山贼。
“皇上已经下旨赦免秦某,昭文世子如此说,怕是有碍圣听。”秦延之也是沉得住气,不急不躁,声音平稳缓和,连带嘴角都挂上温和的浅笑,只是眸光如霜。
庭前微微刮起一阵风,卷动他的袍角翻飞。
蝶衣表妹不知何时也蹿了出来,扯着秦延之的袖子哭道:“表哥,我不要去昭文侯府,表哥,我要留下来陪着你……”
秦延之含笑未语。
昭文世子偏头吐了口唾沫,挥手道:“抢!”家丁一窝蜂似的冲上来。
我也忙提着剑冲上去,却只觉浑身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于是……那帮家丁直接将我摁倒在地,捆起来,扛到昭文山贼的身边,谄媚道:“回禀世子,人已经捉到啦。”
震惊,绝对的震惊!
我目瞪口呆得看着众人,感情他们不是来抢柳蝶衣的,亏我还傻呼呼地冲上来让他们抢。
可抢我做甚?
忽然,耳边响起任墨予那句惊悚的话语“我哥他生冷不忌,男女通吃!”,我打了个哆嗦,抬头去看野猪大哥,只一眼,我便恶心到自己了。
秦延之依旧站在正厅不动,缓缓说道:“云子宁乃我秦府之人,上有旨曰,秦府待罪,外人不可硬闯,凡强入我秦府者,皆为逆旨而行。望昭文世子三思。”
然而,此野猪显然是软硬不吃,他对秦延之的话充耳不闻,只顾抬手勾起我的下巴,偏头调笑道:“小公子,以后你便是我的娈童,也不要叫什么云子宁了,【。52dzs。】我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如花……”
我头一歪吐了出来。
这下,柳蝶衣倒是不哭不闹了,她瞪大眼睛盯着我们,好半天,她忽然擦干眼泪,挺直腰板,婀娜多姿的走到阳光下,一甩袖子叉腰气道:“我哪里比不得他?你们一个两个,男的女的,统统都粘到他身上,当他是个宝贝?”
此话一出,秦延之终于被打败了,我也歪着头闭了眼。
女人的攀比心真可怕。
只有昭文山贼觉得这个问题甚好,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答道:“错只错在你是女人,长的好看的女人满京城遍地都是,你的价位也就是八百两,多了一钱银子我都不出;而他,长成这么水灵的男人可就少见了,比昨日投湖的那个小旦还俏,啧啧……”语毕又来勾我的下巴。
“若我说我也是个女人呢?”我小声嘟囔一句。
“你!?这么大的脚还冒充女人!?哈哈哈……”昭文世子大笑几声,偏头又恶狠狠道:“即便你是女人,我也要把你打成男人!”野猪咬牙冷笑,我能深切感受到他的决心,于是便识趣得闭了嘴,我想,如果我爹在,定会握着他的手求野猪打我,因为他想儿子想疯了。
忽而,秦延之爽朗的笑起来,他一撩衣摆在厅中坐下,端起一杯冷茶浅浅抿了一口,胸有成竹道:“这会儿,府里的暗卫怕是已经禀明皇上,昭文世子若是真的不怕,不妨再等上一等,圣旨定会下到秦府。”
至此,那昭文山贼方才变了脸色。
9第〇八章:进侯府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是这个样子,当你认为尘埃落定,它却恰恰仅是一个开始。
抢花魁,那是风流儒雅;抢男宠,便是有伤风化。
直至我被扔进昭文侯府家轿的那一刻,我依旧没有弄清楚,当今伟大的皇帝陛下他到底是站在那一边?
若是只听秦延之的一面之词,小皇帝显然是偏爱太傅秦家,先是宁死保下秦家独子,而后又派暗卫保护秦府,方方面面顾全周到。
并且那圣旨下的也真是快,这边昭文世子刚刚变了脸,白白胖胖的太监已经举着圣旨来到秦府大门口。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圣旨的内容却是将我纳入昭文侯府!
那一刻,我看到秦延之手中的茶盅歪倒在桌面,淅淅沥沥的茶水洒出来,流淌到地面,氲出一片水渍。
然而只是一瞬,他起身,跪拜,接旨,未做任何反驳。
我目瞪口呆,昭文世子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俯身在我耳边调笑道:“我叫任景垣,你可以叫我景垣哥哥。”
我转头望着他那肥胖的嘴脸,勉强吞咽口唾沫,问道:“那啥……微微是你们昭文侯府出来的,可否带她一起回去?”
“嗯!?”他挑了挑眉毛,牵动脸上的肥肉跳跃起来。
我定了定神,捏着嗓子学微微的撒娇声音:“景垣哥哥……”于是昭文世子面上的肥肉跳动的更加欢快起来。
最终,我跟微微同时被带离秦府,临出门的那一刻,我还回头望了一眼,秦延之依旧俯首跪在地上,双手高高将那道圣旨举过头顶。旁边的蝶衣表妹倒是哭了,不过我敢肯定她是喜极而泣。小书童双手合十,默默颂扬他所知晓的所有神明。
此情此景令我不免深思,做人做到如此众叛亲离,我是何其无辜啊。
微微大概有些被吓到,一直缩在我身侧。
我被捆成粽子,斜倚在车厢中,无奈问道:“你们家世子爷一直如此横行霸道?”
微微点了点头。
“他有几个男宠?”
微微比了两个手指头。
“呃,那他会怎么处理我?”
微微羞赧的低了头,嗫嚅道:“今晚侍寝……”
……
对于侍寝这件事情,我其实很是模糊,同秦延之同塌而眠四月有余,所做的只是床榻分你一半,另外就是晚上有时陪他起夜,可是那任景垣显然并不会满足于此,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危险信息,于是,将将踏入昭文侯府,我便故意支开微微,以望她能速度去向任墨予求救。
以往都是山贼抢人,而今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落云山寨云郁野寨主的长子……不对……是长女就此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侯府抢了。
真丢人!
一定不能让爹爹他们知晓。
我在一个脂粉味很浓的闺房内踱了一圈,忽而感觉有些饿,喊人要午饭,门外看守的家丁只是眼神暧昧的递过来一句:“饿着吧,今晚侍寝。”
我窘了窘,实在不理解饥饿同侍寝有何联系,大伯二伯抢来的婶婶都是好吃好喝供着,依旧时常一哭二闹三上吊,这要是敢饿着,估计就直接跳崖了。
任景垣也颇是心狠,当真不给我送一点吃食。
翻来覆去挨到傍晚时分,微微一去不回,任墨予音讯全无,秦延之已经不抱希望,他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最重要的是有道圣旨压在头上。
说起圣旨,我就想起那愁人的皇帝陛下,帮倒忙的皇帝陛下,内心里遂无比怨念,怨念了半晌便睡着了,睡到悍然处,忽觉凉风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