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记-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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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氏安置好了沣哥儿,正待洗漱,就见画绮挑了帘进来。
贾氏心中有些不喜:她好歹也算半个主子,画绮这般毫不客气的行事未免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心中是这样想,面上却带着笑:“画绮姑娘怎么来了?”
画绮道:“二姑娘让贾姨娘到她屋里去一趟。”
贾姨娘有些疑惑:“我?”
画绮抬头看了贾姨娘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有些神经质的绕着腰间的丝绦:“许是想让姨娘给求个人情……”
贾姨娘了然的笑了,要说吹枕头风,她可是得心应手。
她想了一阵,虽说朱泖犯了事,总还是朱临丛的女儿,朱家就这么两个姑奶奶,沣哥儿还小,有求她们照应的时候,不趁此卖个好,还什么时候卖好?
于是贾姨娘起身整了整衣襟:“好,我这就去。”
两人一路走着,贾姨娘奇怪:“你怎的不拎灯笼?”
画绮低声道:“今日拧伤了手,拎不起……”
贾姨娘便识趣的道:“横紧走的抄手游廊,平坦得很,不照着也没什么。”
两人一路走到西厢房,贾姨娘见厢房里也没灯,不免十分奇怪。
画绮道:“二姑娘不想点灯。”
贾姨娘哦了一声。
画绮推开门:“姨娘进去罢,我在这守着。”
贾姨娘莫名有些不安,迟疑了一下才一脚迈了进去。
随着画绮掩门的声音,内室中有人点了一盏灯,贾姨娘以为是朱泖听到她来了点灯相迎,便抬脚往内室走。
进了屋只觉着有股味道古怪。
昏昏暗暗的灯光下头,朱泖却是躺在床上。
贾姨娘心中古怪之感更甚,低声唤了两声:“二姑娘,二姑娘?”
越走近,就越觉不对,朱泖一动也不动,隐约又不知从何处传来些嘀嗒之声。
朱泖躺得笔直,一只手搁在床边上悬着,贾姨娘瞧见她腕子上有块色瞧着不对,不免低下头去细看。
是血!贾姨娘脑中一片空白,直起身,下意识的就要尖叫,却被一只手从后头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
有人从后头将脸贴近了贾姨娘的耳畔:“别大声……不然就杀了你。”
是朱沅!贾姨娘心中发寒,拼命的点头。
朱沅果然松了手。
贾姨娘战战兢兢的回了头。
朱沅在笑。
贾姨娘结结巴巴的低声道:“为,为什么?”
朱沅笑看着她:“你说她?她留不得了……”她原本看在母亲和沉哥儿的份上,一直留朱泖一命,任朱泖凉薄自私,不顾亲情不帮扶家人也就罢了,谁知道今日看朱泖行事,竟是将母亲拖下水也不顾。有一便有二,往后害着柳氏和沉哥儿的一日,必少不了,不如去了干净……
“为什么,为什么叫我来?”贾姨娘最害怕的就是这个。
朱沅柔声道:“你别怕,我不会栽赃到你身上。叫你来,是有事吩咐。我父亲现在上房同我母亲议事。我母亲今日心绪不佳,必不会留他。你一会就去截了他到你房里,借口今日晚膳之时因着闹出了这桩事,大家伙都没用得踏实,你且亲手给他做些吃食。然后,再教你卖个乖。”
贾姨娘只觉着心中害怕,只知道朱沅说一句,她便点一点头。
“你只说,二姑娘今日是半口也没用着,要来替她送些吃食……然后,你就发现二姑娘,‘自裁’了……你可明白?”
贾姨娘连连点头。
朱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莫怕,莫怕。我不会害你,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母亲不擅思虑,你心眼却很够。我入宫后,你多吹些枕头风,替我照看着母亲和弟弟,照看得好,有赏,照看得不好嘛……”
贾姨娘连声保证:“一定照看好,婢妾豁出命去,也必定照看好夫人和大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鱼鱼的雷~
昨天卡住没能更,今天更的字数多一些,算两章补昨天的吧。
周日不一定能更,不要等待~
第45章
朱临丛和柳氏商议好要派何人送走朱泖;且今日家中仆妇要如何噤言。
言罢他望向柳氏因疲惫而显出一丝老态的脸,甩了袖子走了。
柳氏全无心思留他,立即让人唤了朱沅过来说话。
朱沅来的时候,已是换了衣衫;卸了钗环;像是要歇下了。
柳氏将屋里人都摒退;上前两步拉了朱沅的手;压低了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娘都糊涂了……”
朱沅扶着她坐到炕上;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娘;那药粉,当真是没有内情。”
柳氏惊讶:“那你先前不是说过……”说到一半又瞟了眼窗纸,顿住不说了。
朱沅道:“我原是下在西灶头一侧的水缸里。这药粉便是为着掩人耳目,且看看谁要同咱们过不去。有心的;自是会扑了个空,也好释去疑心。却没料到是朱泖,她追查也就罢了,却不该还买通了人来陷害我。”
柳氏这才明白,一时也有些灰心:“这孩子,就不像是我生的。被这么个劳什子‘女官’就蒙了眼睛,旁人没跳出来,她倒跳出来了。你一个姑娘家的,说沾手爹爹屋里的事,旁人也不信,最末还不是疑到我身上来?她就没有半点向着我、向着她姐姐、弟弟的心!”说着又自责起来:“也是我没教好她。”
朱沅轻声道:“自小姐妹两个都是在一处的,也是一样教养,怎么能怨得了娘亲?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罢了。”
她一时低下头,不敢去看柳氏眼睛。
柳氏叹气:“将她送回去也好,苏江巴掌大的地方,她要折腾,也有限。只是舍不得,多少年了,没离过我身边一天!”
朱沅心口一闷,这一刻,她无比清楚的意识到她杀了自己的亲人,一个被她长久以来不断自我克制的禁忌被打破了!
随着柳氏的声音,朱沅脑中隐隐作疼,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两姐妹穿着一样的衣裙,野在乡间田地里,夏日突然下起大雨,她们挤在一件衫下头跌跌撞撞的一路奔跑回家。
可是什么时候,朱泖望着她的眼神却是恨不得她去死,躺在床上被制住不能发声的朱泖,那目光之怨毒,朱沅十分熟悉,无数次揽镜自照的时候,她也见过,果然是一脉相承!
只是她尚有些牵绊和克制,朱泖却更凉薄无情,无所顾忌,无法约束!
前世两姐妹早早的分开还好。今生她却杵在朱泖面前,清楚的看到自己激发了朱泖的疯狂。
她存在一日,朱泖便会愈加危险。
待朱泖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拥有更多的手段,她一定会像一把火一样,疯狂的烧光这个家。只要能爬得更高,付出亲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不且毒,还是个疯子。为了母亲和弟弟,最好将她早早扼杀。
·文》待朱沅回过神来,她已经向着朱泖下手了。
·人》温热的血,扑鼻的腥。她做了什么?
·书》朱泖还在瞪着眼望向她。
·屋》朱沅一点一点的冷静下来,擦净了指头,抬起手,抚上了朱泖的眼:“来世,我们再也不要做姐妹……”
想到这里,朱沅面色苍白的攥紧了拳,一手扶着发疼的额。
柳氏发觉不对,忙揽了她的肩:“好沅儿,你怎么了?宽宽心,别跟她计较,这回娘一定不心软,任她如何求,也一定要将她在苏江关到她老实了才罢……”
正说着,西厢房的方向便喧闹起来,柳氏以为朱泖仍在闹腾,不由恼怒的道:“闹罢,这回我却是铁了心。”
宵红跌跌撞撞的一下甩开帘子扑了进来,面白如纸:“夫人,二姑娘,二姑娘她……”
柳氏疑惑的望向她。
宵红打了个颤:“二姑娘自尽了……”
柳氏半点声音也没发出,就像一下被一团云包住了,朦朦胧胧的一切都不真切。
自尽了?
她眼白一翻,软软的向后一倒,朱沅眼疾手快的揽住,指尖搭在她手腕上,立即给柳氏掐人中。
所幸柳氏身子强健,不消片刻就苏醒过来,她木着脸,落下泪来,突然就站起身,往西厢房冲去。
朱沅和宵红紧随其后。
西厢房里围了一圈人。
朱泖静静的躺在床上,贾姨娘和画绮、香宝都跪在地上。
画绮抽泣着道:“二姑娘不肯回苏江,说若要回去憋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婢子等只以为她嘴上说说……”
香宝也吓得脸色苍白,连连点头:“二姑娘将我们都撵了出来,画绮在门外守着,婢子去灶房想给二姑娘弄些热水、宵夜,谁知道一回来……!”中间画绮要将功赎罪的守着,让她可以去同人闲话,这却是万万也不能说的。
贾姨娘道:“老爷挂心二姑娘,让送些吃食过来,谁知道一进去……婢妾看到这情形,吓得差些没昏死过去!”几人一边说,一边哭。
柳氏扑到床边,默默的流泪,过得一阵却恨声道:“你这不孝女,那里就这般倔,拿命来同爹娘顶?你不孝啊,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朱临丛一时无语,也是叹了一回,却并不见哀怮,更多的倒是发愁家中出了这事,不免要传出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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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泖是未嫁女,还未及茾,按理不能大办,又因死得不甚光彩,朱临丛将此事一力压下,并没知会半个外人。只在家中停灵三日,柳氏几个哭了几场,又请人来做了法事,再趁着天还未亮,悄悄的将棺木运出胡同,命人扶灵送还苏江安葬。
柳氏浑浑噩噩的醒了哭,哭累了昏睡,好几日才缓过气来。
这一日柳氏精神略好了些,看见朱沅因这几日日夜不休的照看她,累得脸都瘦了一圈。不由拉了朱沅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头最难受……说不得还在自责不该同泖儿相争呢。你且想通些,怨不得你,是她心窄福薄……”说着又哭了起来。
朱沅勉强维持镇静:“娘,莫哭了,还有我,还有沉哥儿呢,您别哭坏了身子。”
柳氏应了声好,慢慢的收了泪。
朱沅看着她用了碗鸡汤,服侍她歇下后,便离了上房。
她昏昏的,不知何去何从。
她不是没有收过人命,可她从来不心虚,有报应又如何?她受得起。
可是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她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后果。柳氏的安慰,像刀子扎在她胸口。
她想出去走走,被含素一眼看见,赶紧追了上来:“大姑娘,你去那?脸色可不怎么好!”含素和雀环是知道那一夜朱沅去过西厢房的,因为也就一个院子里,高声喊一嗓子都能听得见,朱沅说不用她们跟着,许是姐妹有话要避着人,她们也就没有去。等朱沅回来,她们并没发现异样。
在两个丫鬟心里,二姑娘说不定是同大姑娘又吵了一回,越发憋了气,等大姑娘走了后才自尽的。
就因着这想法,两人私底下约定,死也不能将大姑娘那一夜去过西厢的事说出来。
朱沅冲她摆了摆手:“有些憋闷,出去散一散。”
含素忙道:“婢子去吩咐轿子,再让龙妈妈来一道跟着。”
朱沅转脸,目光平静的看向了她:“不必,我就想自己走走。你放心,不走远了,也不挑偏僻的地儿,连你也不许跟着。”
含素心里一紧,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怕,她张了张嘴,糊里糊涂的应了。
朱沅面色平静,脚步不紧不慢的走出了朱家,沿着胡同走到大街。
深秋的落叶随着风在空中打着转儿,毕竟是天子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硬生生的冲淡了这股深秋的萧瑟。
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每个人的脸,茫然的游荡着。
一群泼皮远远的跟在她身后,指指点点。
“……这娘们生得可真好!”
“看打扮,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怕什么,也没人随侍,怕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将她眼蒙了,她认得我们是谁?”
“可恨这娘们转来转去,尽往人多的地方凑……”
朱沅当然往热闹的地方去,她觉得冷。
方荣圃被母亲和妻子吵得头晕脑涨。秦卿嫁入了方家之后,母亲并没有因为她已是一家人就善罢甘休,成日里挑头挑脚的。连秦卿摆双筷子,母亲都说没摆齐整,透着一股子轻佻味。
方荣圃的衣袖都被秦卿的泪染湿了,没有几日是干的。
正好成亲后方似道给他在鸿胪寺谋了个闲差,方荣圃便借口差事,一日比一日晚的归家。
如今也无他国使节来访,鸿胪寺实在清闲太过,同僚俱都散了,偏他一人守在官署也显得傻气,方荣圃便到街头闲逛,无意间就看见了朱沅。
朱沅这般容貌,见过一回,就实难忘却。方荣圃心中大喜,自数月前勿勿一瞥,再没见过她,亦不知她姓名,那香囊也没缘由的寻不着了,纵然那时因着与秦卿成亲有望而高兴,也不免为着香囊丢失而懊恼,可巧今日遇见了!
他就要上前去搭话,便一眼瞥见跟在她身后不怀好意的一群泼皮。
方荣圃沉下脸,几步走到朱沅面前:“姑娘!”一边将手按在佩剑上,目光凶狠的盯向朱沅身后的泼皮。
朱沅被人拦住了去路,慢慢的抬眼看了他一阵,再回头顺着他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