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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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这样。”
“那么……”
“但是,我不想让泰麒看到他。他还小,怕流血,又是麒麟。”
“如果你考虑台辅的感情,那也该考虑一下知道自己不在时发生可怕事情时的心情吧。台辅事后才知道,他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做,却被赶到国外。”
是不是说过头了呢?李斋这么想着,骁宗却点了点头。
“一定很悲伤吧……但是泰麒他不会表现出来的。”李斋歪着头说。
“泰麒有时对我表露出不安,对我来说,这就代表着人民的不安。”
李斋惊讶地看向骁宗。
“麒麟是民意的具体表现——我曾想过是不是这样呢?害怕战乱和流血,这不正是人民的呼声吗?先王以文治国,所以,新旧朝交替时井末发生悲惨的战乱,只是腐败越发猖獗而已。因此,为了改变社会风气,以武治国效果应该最好了,但是人民却因此不安了。武治确实果断但是如果失去了限度就会很恐怖。我感觉泰麒的眼神中透露着这样恐怖的不安。”
这个人啊,李斋想,这之前说的那些话就都忘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才好。或者,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象超脱常态吧。
“我突然意识到,是否真的应该用那样的眼光看待那么可爱的小孩?我并不想让泰麒知道这次的事情。所以也千万不要让人民知。之所以这样,都是为了泰麒。这种情况下,人民的信任似乎也就没那么……”骁宗说。
“是啊”,李斋说到,同时,却也明显感觉到这么做是骁宗的不对。
在她眼中,泰麒看上去还只是个小孩子。尽管选任了新王,他只不过是个没有能力,没有力量的孩子。但是,对于骁宗来说,泰麒并不是个小孩子而己。泰麒依然藐藏羞巨大而重大的作用!当然,他就是这么决定的。泰麒不是个孩子那么简单,他是麒麟。骁宗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说的,当然感觉上大家都是理解明白的。
“这次的事情泰麒是不知道的,人民也一样。所以请尽可能的秘密进行行动,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枝节。”
“……知道了。”
李斋鞠了一躬点了点头,站在那里。
她目送着骁宗离去的身影,然后回到了花影处。
花影因为所发生的事情和先前所想象的情况完全不同而彻底崩溃、彻底泄气了。但沮丧了一段时间之后,花影就象想通了什么似的,心情豁然开朗地笑了。
“李斋,主上和我们这种人是不同的,这样说你或许就会明白了吧。对于我来说,这样想也许对工作也大有稗益。”
“我也向他再次确认过了。”李斋苦笑地说着。
她从花影那里可以看到力量。花影和骁宗的旧部之间原本存在着一些差异,态度上的差异,但是现在这种差异正在慢慢地消失,现在看起来花影更蒙是骁宗的旧部了。
也就是这前前后后的时间里,这样的变化好象随处可见。正巧在花影遗忘她的不安的同一时期,到处都有人表现出焦急的神情,不安的声音也随处都能听见。
在整个王宫里,和花影一样因为不习惯骁宗的做法而觉得焦急不安的人,超忽李斋所想象地存在着。但是,后来这种声音又奇迹般的减少了。
慢慢地,朝廷里变得纷繁纠缠起来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李斋对此觉得很恐怖。
李斋的不安,是很难用言语形容出来的。如果非要说的话,内在极度的不安与表面极度的平静,就象物极必反太过激进的骁宗不会善终。
朝廷看起来时好时坏。对于骁宗的武断的危机感,对他急噪性感到不安感,以及对他果敢的处事风格的恐惧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在泰麒回来之前,对有问题的官吏进行整顿,大概是有必要的吧。但是想要对这种罪恶进行彻底的铲除,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没有好好地准备,看来是不行的。最明显的是,旧部和不是旧部的人之间的隔阂,以及由来已久的党同伐异。
或许也还有其他的问题,不单单只有这一千。不管怎么说,李斋对于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忧虑。其他灾难厄运的种子也许正埋藏在水面下面,不为人所知。
李斋并没有这么觉得,但事实上,在平静的水面下面,或许正隐藏着极大的暗涌。
*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通俗地说,他遇到了神影。那会他刚刚被祖母训斥,气鼓鼓地走向中庭,就在那一瞬间,他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不记得那一秒钟的经历了,好象迷糊中打了个盹,去到了一个虚幻的空间里,转眼又回到了家里。这一转眼就是一年,对于他来说,这一年并不存在,所以他无法说明他自己不在这里而去做了什么。
警察来了,医生来了,儿童专家来了,心理医生也来了,大人们积极地想帮他找回那失去的一年,而他却一点回忆都没有。对于他来说,时间并没有中断,从漫天飞雪的中庭,到祖母的祭坛,就算是有哪个地方显得模糊,也都可以前后联系起来。但是,时间的中断又是如此的明显:祖母去世了,弟弟长大了;原来的同级生高了自己一级,本来低自己一级的弟弟却成了同级生。他觉得世界出了问题,而周围的人却觉得是他出了问题。他与环境变得格格不入,他的生活与别人的生活不再合拍。
不要说周围的人,即使是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一部分正在消亡。这个世界的他每度过一天,那个世界的“他”的生命也就减少了一天。不仅如此,他也丝毫不知道作为兽的“那个”他已经被牢牢地封印在“这个”他的肉身里,并且生命力日复一日地削弱。泰麒的身体只有在蚀再次发生的时候才能够彻底治愈,重焕生机,如果没有蚀的话,则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疗伤以重新长出角来。
“怎么啦?”问话的是爸爸,“怎么不吃啦?”爸看到儿子完全不动筷子,便说到。
妈妈抚摩着她的孩子,他正对着餐桌上的菜肴不如何是好。妈妈微笑羞说:“这样说来,这孩子晕不欢吃肉。哎呀,你看我全忘了,是妈妈的不好……”
“少来这套,不许挑肥拣瘦的!”突然,爸爸的音变得很冷,“这是妈妈为了让你身体好特地准备的。这世上有多少孩子连饭都没得吃,你还说什么喜欢不欢?不许偏食!”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累了吧?”妈妈揽着他的膀,这样讲无非是为了把那些异样的东西掩埋起来,“太油腻了受不了吧?剩下来也没有关系。”
“不行!”父亲的声音更冰冷了,“不要对他特照顾,从现在起,就应该让他学会长大了!如果真的为他好,就应该对他更加严厉!”
“但是……”
父亲没有理会话没说完的妈妈,而是死死地盯着孩子,“知道了吧?”
“……是,对不起。”他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拚命地吃饭。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对于他的治愈是致命的伤害。
汕子在朦胧中突然抖了一下肩膀,半睡半醒中的!微微抬起脸。她觉得周遭的黑暗里有一丝血腥的气味流动。
这是什么?
在这种状态下思考微小的异物是什么令她不安?
汕子抬起头努力地想要弄明白这个坚硬的壳的样子,却怎么也弄不明白。她又尝试了一次。
好象什么也不是。
或许只是一种感觉,就只是感觉。应该不会在自己跟前发生太坏的事情吧?汕子这么问自己。
汕子终于理解了是泰麒在危急关头发起了蚀,想要以此逃脱魔爪。他逃了出来。泰麒打开了天门,完全打开了,所以,这里就是异界,过去在泰麒还是金色的胎果的时候曾经来到过的异界。在危急突发之时,他这样做是很稳妥的选择。过去借胎给泰麒的女人还有她的丈夫和孩子,也就是假亲和假兄弟都在这里的话,凶贼的手大概就够不到这里了。泰麒选择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在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了吧。
敌人也许会追到这里,但是,他们很难找得到泰麒,汕子深知这一点。即使被找到,也应该要用很长的时间。汕子觉得如果攻击只是来自外部的话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因此,没有关系的。汕子自言自语着睡着了。
这样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又一次感到有异物而睁开了眼睛。已经反复了几次,汕子再也不能忍受这种不舒服的刺激了。
这到底是什么?
汕子抬起脸,她能看到的只有黑暗。一定要找出异物的所在。
“是毒。”黑暗中传来了傲滥的声音。
汕子恍然大悟。是的,一定没错。
虽然不是毒,但是那是象毒一样的污秽在充盈着。
“为什么?”汕子低声说道,“不是说那是泰麒的假亲吗?”
泰麒应该是觉得在这安全,才逃到这里来了。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会间接地加害于泰麒的。
如果不能阻止他们,那么还不如自己冲破囚牢,汕子想着,正冒破壳而出的时候,突然听到哪里有声音,于是就停了下来。
“被囚禁了吗?那些是看守吗?”
听到傲滥的话,汕子立刻意识到了。那件事是很有可能的。
“难道,连这也被敌人发觉了?”
知道泰麒逃到了这里的话,就那么事先控制他的假亲,事情是这样吗?
“但是,他们似乎没有要存心加害于他啊。”
“但是这里充满了污秽。”
“现在哪里都看不出有敌人的样子。要拿下泰麒他们恐怕做不到,可能是想抑止住他。”
“那是可以做到的。”傲滥在黑暗里同意到。
“如果只是想把他囚禁起来,那么还不至于取他的性命。”
“可是如果抵抗的话,会引来敌人的”傲滥低声说道:“有这个可能。”
汕子深深地困惑了。
就这样成为俘虏,还是击倒看守放出泰麒呢?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汕子们会大大削减泰麒的气力。即使不是这样,没有角,吸入那么他的气脉也将变得很细。
在这里忍耐一下,准备好迎接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敌人的袭击。可能要事先养精蓄锐。即使从看守的手中逃脱,泰麒也没有逃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可以逃的地方,当然,不能回危险的戴国了。能称之为世界唯一安全的地方的也只有蓬山了,但是泰麒也没有办法再次用食的办法了,对汕子她们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
在寻找可以躲避的场所的时候,如果遭受两三次的袭击的话如果这样做的话,即使不会那样,泰麒由于没有办法振作,可能会消耗掉他的气力。既然不能回来了,那么对于汕子她们来说,也找不到让泰麒逃跑藏身的地方了。如果在寻找逃跑藏身的地方时被袭击两三次的话,能不能坚持心里没有底,即使能坚持,汕子们竭尽全力,泰麒自己可能连逃脱都没有能力。
只要是安稳的被囚禁,那就有可能不受任何袭击。也不会取他的性命,如果这样,那还是应该这样过。
“对泰麒来说,在这世上受到保护是很必要的。”
傲滥从远处这么说道。
“如果没有在牢狱中受到庇护,没有看守的庇护,如果没有这些的庇护。又会出现曾经出现的问题了。”
汕子点了点头。
人们把泰麒围在中心。精神上责难他,身体上折磨他,如果和警察医生什么的隔绝的话,现在可能虐该忍耐作为一个囚徒的身份了。是啊,确实即使是这样的庇护,也总比没有要好。
“让我们尽力忍耐一下,在目前还没有确认敌人的态度的时候。”
只要注意就不会有问题的,傲滥一边用这种神秘的声音说着话,一边就象睡着了。
……
第三章
1
这天,阳子在中午之前结束早朝,刚一回到内宫就看到自己的房间里有一只鸟在等她。
那是一只叫“黄莺”的鸟,是在官府捉住的,一只类似于青鸟一样的鸟类。青鸟可以传达文书,而“黄莺”则可以记忆人的语言,直接传话。
黄莺就和凤凰呀、白雉等等,只能放在梧桐宫里喂养,拥有它的帝王只让它做发信人和收信人的工作。如果说到黄莺,那就是有如国王的亲笔文书一样的具有权力和效力。要区分是哪个国家的黄莺时,只要看它尾部羽毛的颜色就能辨认了。
阳子看到黄莺,稍微张大了一下眼睛,然后就给了它银粒。那鸟用明朗的男人的声音说道:“正午打开禁门”,只说了那个就闭上嘴巴了。阳子轻轻苦笑了一下,下令中午时分打开禁门。然后,阳子他们就来到门前等待着,和预先告知的一样,中午时分,两只骑兽急奔过来。
“很唐突地从远处飞奔过来。”
他们苦笑着迎来了从骑上下来的两个人,稍高一点的那个男人轻轻地扬了扬眉。
“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事情,请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延国的的王能亲自前来,恐怕连我国的宰相都没有想到吧。托您的福,现在前来迎接你的官员真是欢欣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