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天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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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四眼中丫头无疑是最可爱的,白净的皮肤,粉嘟嘟的脸蛋,乌黑浓密的头发每天都梳成个双丫,眼睛大大的,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眼睛虽然看不见,却格外的有神。丫头笑起来尤其好看,声音也格外清脆,这个妹妹仿佛上天赐给小四的礼物,她将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今天他们照例上山去放羊,丫头咿呀咿呀的给小四唱着歌,小四看着远山远景满足的笑着,偶尔回头向自家庄稼地看上一眼,就在刚才那一眼,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在庄稼地上晃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确实有个黑衣人,小四皱皱眉站起身来。
“哥,怎么了?”丫头拉拉小四的手疑惑的问道。
“丫头乖,在这等着,哥去庄稼地上看看。”小四摸摸丫头的头顶,向庄稼地走去,地里种的是红薯,马上就要收获了,如果有人来偷可就麻烦了,但是村里的人都很淳朴,平时都防着牲口偷吃庄稼,哪有谁防着人偷来着。
小四小心翼翼地靠近在庄稼地里刨着红薯的黑衣人,还未靠近,黑衣人便转过身来对他做了个召唤的手势,小四心里奇怪极了,哪有偷东西的人这么嚣张的,但还是止不住内心的好奇迎着他走了过去。
“小子,你家有肉吗?”小四走近了,看到一张满脸胡渣的脸,男人头发凌乱,身上有几处刀伤,有一处大腿上的伤尤其严重,深可见骨,伤口边上的肌肉向两边翻着,泛着白,腥红的肉处在泛白的肉里让人不寒而栗,伤口旁边的衣服基本都紧贴在伤口周围,想必是被干凅的鲜血牢牢地粘住了。
小四没有说话,眼睛紧盯着那个满脸胡渣的男人,男人的脸上也有血,手很大,就算是他跪坐在泥地里也看得出来他高大的身材,他很危险,身上有血,不是杀人就是被人追杀。小四不怕他,小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怕他,其他小孩看到这个男人早就应该吓跑了吧。
“问你呢,有肉吗?”男人从怀里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长命锁项圈,看了看,又用手仔细擦了擦,嘴角翘了翘,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笑,然后伸手将它递给小四。“拿着,给我拿点肉过来。”
“你等着。”小四犹豫了一下,接过那个项圈向丫头跑去,男人远远地看见小四将那个项圈戴在了丫头的脖子上,藏在了丫头的领子里,他向男人那边望了望,叮嘱了丫头几句快步向下山的路跑去。
男人靠在田坎上看着小四远去的背影,再看看丫头坐在树下欢快的唱着歌,听着歌儿若有所思的看向那片苍穹万里的天空…
第二章 祸从天降(2)
随后几日,小四都给那男人送肉,还送了点伤药和粗布给男人,男人每日都在庄稼地旁等着小四,没有多余的话,甚至连感谢的话也没有,小四也不多话,因为他已经收了他的报酬——一只挂着长命锁的银项圈。看着家里的肉每天都少不少,邬嫂也只是认为小四在长身体偷着吃了,也没有深究,每天多买二两肉回家。
这日小四依旧在庄稼地旁找到了男人,他一言不发的将肉递给男人,转身就要走。
“坐下来和我聊聊…”男人破天荒的挽留了小四,拍了拍身旁的田坎,小四看了看男人坐了下来。
“我看你和那个小丫头话真不少,怎么看到我没有话说呢?”男人笑了,这几天他精神了不少,胡须也不知被他用什么东西刮掉了,除了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眉头斜斜的到嘴角,他算是长得好看的了,可惜了那个疤痕…男人的年纪大概三十多岁,小四却竟然觉得丫头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
“我只跟该说话的人说话。”小四正视着男人的眼睛,冷冰冰的说道。
“该说话的人,哈哈哈哈哈…”男人一阵爽朗的笑声传进小四的耳朵里,他笑得真猖狂,仿佛停不了笑声,也不怕别人听见,不过山里的田地少,牛少,人少,也不怕别人听见。笑了半响,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爽朗的笑声变成了苦笑,然后变成了哭的声音,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滚到衣襟上消失了,然后再一颗,再一颗…四颗,七颗,十二颗,二十颗,二十三颗…泪珠没有了…男人看着小四丝毫没有尴尬的样子,他的哭是性情所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我当年要是像你这么聪明就好了。”男人看着依然冷冷看着他的小四,叹口气,扯下身旁的一颗杂草将草茎叼在嘴中细细的嚼着,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身上留下无数光斑,他享受的样子仿佛嚼着美味珍馐。
“你…为什么会有那个项圈?”小四开口了,在他心目中,这个男人身上可以有剑,可以有刀,暗器,毒药,就是没理由会有个小孩的银项圈。
男人笑了笑,悲哀的说道:“是送给我未出世的孩子的…可惜,她连她爹长得是什么样都没见到就去了,和她娘一起去了…”
“你爹娘还在吧?!真好啊…”男人叹了口气又道:“我真是满喜欢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四”
“小四啊,你这辈子千万不要太信任别人了,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男人从怀中摸出一个铜板大小的漆黑物事来,一面刻着一只盘亘着的小蛇,蛇头上有三只眼睛;另一面刻着一个“魂”字,当然小四从小就不识字,当然不知道上面的字叫什么了,估计连邬大和邬嫂也不知道吧…牌子上方挂着一根黑色的丝绳,打了个怪异的结。男人将牌子扔到小四手上,说道:“如果今后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到四方镇的潇湘馆,把这个给当家的,她就会帮你做任何事情。”
“解决不了的事?”小四疑惑的看着男人,能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呢,鸭仔鸡子走丢了,牛丢了?!
“比如说…杀人…哈哈哈哈…”男人看见小四的肩膀抖了下,又猖狂的笑了起来。
“你…不是好人!”小四将小牌子扔回给男人,眼神警惕的看着他。男人的笑容依旧,伸手摸摸小四的头,得到的是小四激烈的反抗。
“小子,你太小,还不懂得,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钱也解决不了的,有时候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杀你的家人,杀别人,杀别人的家人…比如你要赚钱,却挡了别人的财路,如果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了…”男人拿起那块漆黑的牌子,指着上面的小蛇对小四说:“看到这个蛇了吗?它们杀人是静而轻的,在不知不觉中将人杀死,不留痕迹,这个牌子的名字叫追魂令,你想杀掉谁谁就跑不掉…呵呵呵呵…收下吧,如果没有用得着的那一天就扔了吧…”男人的声音嘶哑了…这块牌子从前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代表着权力代表着地位,但它却害死了他最爱的人和刚出世的孩子…如今的它就像块废铁般躺在他手里,而他看着它就真像是一块废铁了……
第二章 祸从天降(3)
小四伸出手接过了这块牌子,手微微的抖了一下,他现在还不太明白这个男人的话,但是心里叫着嚷着要他接下这个令牌,他抗拒不了这个声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权力欲望吗?可以控制他人生死的权力啊…
“如果真有那天你到了四方镇,到了潇湘馆,告诉当家的追魂令是荪尧给你的…”男人满意的看着小四亲手接过令牌,仿佛松了一口气,全身都松弛了起来,轻轻地靠在旁边的树上…想当年无数人想要得到这个牌子…
“追魂”是一个组织,一个暗杀组织,只要你给得起钱,谁的脑袋也能摘下来,达官贵人,江湖绿林,游民商贾,谁不想和这个组织有点瓜葛,但是它太神秘了,神秘得几乎没有人知道“追魂”的首领是谁,接头点在什么地方,暗杀的价格是多少…但是,几乎人人都知道“追魂令”…追魂令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最普通的追魂令,铜钱大,通体漆黑,不分正反,只有一个“魂”字,简洁得就像他们冷酷的心,这类追魂令很多人都见过,因为它是代表死亡的索命令,只有要死的人才会收到它;第二类是,见过的人很少,它是“追魂”里身份的象征,只有组织里德高望重的长老才有的“索魂令”,同样铜钱大小,一面是一个“魂”字,另一面是一只盘亘的小蛇;最后一类就是首领的“追魂令”了,这个令牌就算是组织内部的人员也基本没有见过,为了组织的安全和神秘,首领也是很神秘的,只有这个令牌才能标志首领的身份,见令牌如见首领,持有这块令牌的人才是“追魂”的首领…这个令牌奇特吗?不,一点也不特别,跟长老的令牌是一样的,唯一不同处是那条盘亘的小蛇,蛇头上有三只眼睛…
现在这个令牌就在小四手中,荪尧笑了,是嘲笑,他在嘲笑谁…当年有人为这块令牌拼死拼活,明枪暗箭,甚至不惜要他的性命,但是现在谁又会想到,现在这块令牌在一个乡下放牛娃的手中呢,说不定今后这个放牛娃娶妻生子,早就忘记这个令牌的用途,将它作为孩子的玩具呢,哈哈哈哈…那这个孩子岂不是“追魂”的首领了吗?!太可笑了…权力,对现在的荪尧来说狗屁也不是,他心中除了报仇什么也不想,去他的“追魂令”,去他的首领,他要的是亲手一刀刀割掉唐毐的肉,拿他的头来祭奠他的爱妻他的孩子…
自从那天之后,小四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的出现就像是个谜,那块漆黑的小牌子在小四玩过几天后已经失去了新意,随手就埋到了庄稼地里…没有了人,权力什么都不是……
1个月后
日子仍旧在继续着,每天真实而平淡,小四和丫头的生活轨迹依旧。这天,天依然蔚蓝,水依然清澈,宁静和安详是这个村庄不变的话题,一支人马却打破了这份祥和…来人不多,八匹马而已,领头的是一位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面色有点发青,眼眶有点发黑,仿佛是久卧病榻一般;他的服饰华丽,就连马的辔头也镶着拇指大的祖母绿。其余的七匹马上坐着的似乎是护卫,清一色的深紫色劲装,额头上带着金属护额,或刀或剑斜插在腰间,一脸肃然。
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自从中了唐菁菁的毒,唐毐用尽心力疗伤,没有唐菁菁说的那么久,或许是唐菁菁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许是唐毐功力强劲,只用了五年,唐毐驱逐了身上的全部毒素,但是中毒时间太久,唐毐还是耗费了五年功力,直至今日他才迫不及待来到菁菁当年投崖的地方,确认他心中藏着的那个秘密。刚才护卫已经到崖下查看了现场,除了一具已经变成白骨的尸身外,什么也没有了,从白骨身上残留的衣饰看来是唐菁菁没错,孩子没死却在他的意料之中——夜,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孩子在当时就没有和唐菁菁一起跌落悬崖,绝对的,如果真和她一起跌下去没死被人收养的话,那收养孩子的人应该将唐菁菁的尸身埋葬,而不是让她暴尸荒野。那孩子一定被人捡到了,是谁呢,除了住在附近的农家还能有谁呢…唐毐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绝对不承认唐菁菁的孩子是他的孙女,她是个小怪物!
第二章 祸从天降(4)
青山,绿水,这真是个好地方,真不忍心破坏这里的宁静啊,一群孩子拍着手围着圈唱着歌,几个孩子玩着捉迷藏,看着他们骑马走过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这队人马。
呆头呆脑,灰头土脸的孩子…没有一个像菁菁,这些乡下孩子绝对不是他唐家的种,唐毐厌恶的撇过脸,继续向村里走去,五年了,孩子也应该五岁了,当年唐菁菁五岁的时候已经会背诗词了,一套简单的越女剑也是练得有模有样的,只是到后来她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了,竟然为了个男人跟自己反目,真是白养了她!那个荪尧也是,乖乖听自己的话,叫他杀谁就杀谁,等他完全铲除朝中的异己就行了,他还那么别扭,要不是他不听自己的话,他也不想再多个头衔,为得到他的“追魂令”再动杀机…可是荪尧真的已经死了吗?!唐毐想起一个月前,当他刚把毒素驱逐出体内的时候,一个黑影潜入他的府中,来者武功高强竟然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黑影潜入他的寝室要杀他,撞倒卧室机关,才惊动府内侍卫,死伤了三十个侍卫,还是让他逃了,当时要不是他在密室,可能也难逃一劫…这个人是谁?虽然想杀他的人很多,但武功这么高强的恐怕只有荪尧一个,只怪当时太过于自信,以为荪尧喝下了毒药又被他一刀劈中头颅,掉入河中已是必死无疑,没有派人找寻他的尸首确认他的生死,没想到五年后这个苦果还是得自己来吃…不过没关系,等他找到荪尧的女儿就可以以此要挟他,让他乖乖的听话,别说是报仇,还要利用他的“追魂”为他卖命…想到这里,唐毐阴毒的笑了,逆我者死无葬身之地!
八匹马走到村子中的一棵大榕树下的时候,村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