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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背叛 吴言-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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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酒厂的生产车间,始终有三条流水线:接待办主任不停地代两位某某同志喝酒,我不停地代老板喝酒,雷秘书不停地代李小南喝酒。

  席散后我跟雷秘书到他房间,他突然从手包里掏出一堆票据整理起来。有出租车票,有百元、五十元、二十元、十元的餐饮票,还有两张五百元的。他沉着脸点票据时,我早到我房间将五千元钱塞进我们玻管局印制的那种公用信封里,再到雷秘书房间,进门时背过一只手将门锁按钮吧嗒按下去。当时雷秘书刚将那沓票据清点完,拉开手包拉链正欲装进去。我伸出一只手将他拿票据的手轻轻止住,另一只手十分敏捷地拿出那个信封扔进他手包里。接着我将他的手包拉链拉上去,顺势将他手中捏着的那沓票据接过来,快速地扔进我的手包里。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笑着对雷秘书说:“早就想给你办点事了,没有机会,今天终于让我抓住机遇了!”

  我一个“抓住机遇”的说法,博雷秘书粲然。他问我:“能处理?”(指能报销)“当然!”我回答他。接着又说:“办公室主任是干啥的?不就是为领导搞好这些服务的嘛!”他又直白地问我:“多少?”(指我给他包里塞进去多少钱)我说出数字。他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说:“我这些票据恰好是四千九百九十五元,只差五元,你怎么像长着一双火眼金睛似的。”我笑了笑,说:“只差五‘元’,说明咱俩有‘缘’——心相通、情相连嘛!”

  雷秘书随即又拉开包掏出五元钱,笑着递给我说:“好朋友,清算账!”我没有推辞,拉开我的手包,将那五元钱塞进去。

  雷秘书脸上的线条和看着我的眼神格外柔和起来。我趁着酒兴提出,想请雷秘书出去“放松放松”。他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不要称我雷秘书,称雷兄即可。”我对雷兄说:“战争年代衡量人与人之间关系是否‘铁’,是看有没有一起‘扛过枪’,七十年代是看有没有一起‘下过乡’,九十年代雷兄你说是什么?是看有没有一起‘嫖过娼’!”雷秘书仰脸哈哈一笑,拍着太师椅的扶手连称“有道理!有道理!”接着他又补充说,“九十年代也可以说是‘下过厢’!”他伸出手指在空中左右摇晃着,比画了个“厢”字。

  我接着又对他说,有句话这样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娼,娼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还有比这话更绝的呢!我有个旧日的朋友,喜欢文学,他喝醉酒后对我说出一番惊世骇俗的话,他说,鱼在河你说七十年代末咱们搞文学还可以理解;八十年代人们都开始搞钱了,咱们还在搞文学;九十年代人们搞完钱又开始搞女人了,咱们还在搞文学!这段话套用在咱们这些写材料的人身上,那才叫妙呢!雷兄你说七十年代末咱们搞材料还可以理解;八十年代人们都开始搞钱了,咱们还在搞材料;九十年代人们搞完钱又开始搞女人了,咱们还在搞材料。”我将这段话“套用”完,又说,最后再给它加一句,“九十年代末人们连女人都不搞了,咱们还在搞材料!”

  “妙!妙!真乃绝妙好词!”雷秘书晃着脑袋玩味着,一边玩味一边说:“偷不着,不搞了,这才是点睛之笔!”他抬手在我肩上有力地击一掌说:“没想到你这家伙这么有智慧!”

  “这点智慧还不是你下午给我改材料时‘点拨’出来的——又不是我头脑里固有的!”接着我又说,“咱们现在有理由出去‘放松放松’了吧?”

  雷秘书说:“我倒不是有什么顾虑,主要是觉得没意思,那些小姐一见面就像炮弹一样往怀里钻,一点情趣也没有。咱们又不是那些土老板,玩也应玩出点意境来。”雷秘书想了一会儿,突然眸子里欣喜地一闪,对我说,“咱们叫李小南一块儿去唱歌跳舞吧!”随即他又说,“我最爱听那些老歌了,老歌就像陈年的酒,越听越有味道;又像可爱的女人一样,越交往越难以割舍。”


  第三十六章

  我上小学时,曾在学校的文艺宣传队里涂个红脸蛋,唱过一首歌,歌名叫《火车向着韶山跑》。1998年夏秋之交的某一天,我没有涂红脸蛋,却和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乘上了火车。当然我们没有向着韶山跑,而是“向着上海跑”。

  我和陶小北坐在一节软卧车厢里,咣当咣当向上海驶去。

  小北在局里请了一年假,去上海某大学学习。学习期满后,准备辞职赴美读书。在美国读完书后,或者回来,或者不回来。

  二十世纪初,中国人大量涌向海外读书。世事轮回,二十世纪最后的十几年,中国人再次大量涌向海外。到九十年代末期,不仅北京、上海的学子们出国读书已不鲜见,包括我们紫雪这样的北方落后地区,有人去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读书,亦已成为平常之事。我们紫雪市有户寻常百姓就有三个孩子在美国。这三个孩子都是清华大学毕业后赴美的。而他们的父母亲只是紫雪市政府的两名科级干部。

  时代的脚步向你奔过来时,可真是比这列开往上海的火车的劲头还要大!也就是十五年前,即1983年左右,有一帮美国人来我们紫雪考察刚刚发现的地下资源时,在紫东县和紫北县,大批群众涌上街道看“洋人”,比逛庙会都热闹。外宾的车队出行,街道两侧挤满了好奇的人群。小孩子们齐声呐喊:“一二,美国佬,滚出去!”老外听不懂,误以为是热情地欢迎他们,打开车窗笑眯眯地向人群招手致意,并咔嚓咔嚓摁动快门拍照。

  是的,没有人能逆转时代的潮流,否则将会被碾轧得血肉横飞。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陶小北出国,就成为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何况她仅是出国读书。她就是和老公离婚后嫁给个老外,或者干脆移居海外,也已没有一点轰动效应——其实轰动效应出现的太多并不好,只能说明这个时代太封闭。当年金圣叹带着木枷临刑前,“看客”人头攒动。攒动的人头中,有一人却不是看客,他的脸上爬满泪痕!这个脸上爬满泪痕的人是金圣叹的儿子。金圣叹当即作一联:

  莲(怜)子心中苦

  梨(离)儿腹内酸

  即使在临死的时候,金圣叹也只敢用谐音作对来表达内心的凄苦,可见那是一个多么专制的时代!

  小北到上海去,我请假去送她。当然我向老板请假时,并没有说我到上海去,我说我要到北京去一周。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我要到北京参加一个短训班。这样那样以收费为目的的培训班邀请函隔三差五会寄到我们局里来,我想到哪儿去,还不是拔一下腿的事情?我这两条腿可以走到国内任何一个城市,包括到香港、澳门转一圈也十分简单。做政秘科长半年之后,我就陪老板去过一次新马泰。在泰国东南部旅游城市帕塔亚奢华的仿古希腊式建筑大剧场内,观看了泰国和东南亚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堪比法国红磨坊的人妖演出团体——蒂芬妮人妖歌舞团的演出。当然若要到美国去看看莱温斯基或者那个当时正焦头烂额的克林顿,还是有一定的难度,费用有点过大。当时到美国去,得五万多块钱。花这么一笔钱,仅是为看看莱女和克林顿,还是有点浪费。而且去了不一定能见上他们。倒是在国内,随时可以见着他们——只要打开电视。

  火车在暮色中咣当咣当奔驰在祖国的大地上,我和陶小北的身体不时地轻轻摇晃着。我俩都是上铺。有一阵儿,我们仰靠在各自的铺位上,谁也不说话,仿佛在倾听火车咣当咣当的奔跑声。一会儿,小北首先打破沉寂,以手支颐,侧身向我,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两个傻子看着远去的火车。一个说:铁轨越远越窄,那么大的火车怎么也不出轨掉下来,走得还挺好?另一个说:傻瓜,没看见火车也越远越小嘛!

  这个故事并没使我轻松起来,反倒令我更难受。小北给我讲故事的时候,娇模娇样,气息轻盈。把眼望去,她的身子曲线起伏有致,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想到这样一个娇美绝伦的女孩像她讲的故事里那辆“越远越小”的火车一般,即将在我的视野中变作一个黑点——然后消失!此后只能青鸟飞去衔红巾。我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深切的疼痛和难以排解的忧伤。

  三月三日天气新,玻管局里多丽人。而今,玻管局最“丽”的一位“丽人”,将从我的视野里消失。此后我的生活中可触可及的女性,只剩下了丰满(风情?)的柳如眉,丰润(风流?)的李小南和丰腴(风骚?)的柳如叶!这“四姐妹”中最丰姿秀逸、丰韵风雅、绰约可人的陶小北,却要离我(弃我?)而去!失去了陶小北,对我而言,虽有风情风流风骚在,纵有健妇把锄犁,我也会——禾生陇亩无东西!为解失去陶小北之恨,我竟促狭地将那三个小蹄子作践为正在扶犁躬耕的“健妇”,仿佛如此“惩罚”她们,我心头的“痛”和“恨”就会减轻一些。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在我心目中,小北兼有汉卓文君的婉约和唐杨玉环的闲冶。不任罗绮,婉娈万态,光彩照人。望着小北卓杨般姣好的面容,回溯我们在玻管局相处八年来息息相通的朝朝暮暮,回想这些年在我们心中悄悄涌动和流淌的那些真挚的情愫,我不禁悲从中来,心如刀割!我想起梁启超集晏殊词句所作的那一副对联:

  欲寄此情,鸿雁在云鱼在水

  偷催春暮,青梅如豆柳如眉

  这副对联里嵌有两个人的名字:鱼在水和柳如眉。鱼在水当然是我了,柳如眉是谁呢?我心中的“柳如眉”并不是我的妻子,而是眼前伸手可触的这个女子——陶小北!

  从我调到玻管局的那天起,我就被这个兰质蕙心的奇女子那双亮亮的眼睛所吸引。小北的一双美目,就像人迹罕至的深山里突现一潭湖泊,幽深而清澈。我曾试图放弃一切,放弃仇恨,放弃名利,义无反顾地跳进这潭“湖泊”中去。可我最终没有跳进去,却离她越来越远。

  如果她知道我的内心竟是那么龌龊,那么丑恶,那么阴险,那么歹毒,她会是多么地伤心和难过。

  她曾经试图改变我!但她从来没有将这种“试图”告诉我。如果她告诉了我,那也是用“心”告诉我的。她调皮地看着我,眨巴着眼睛问我:你能不能不要那样刻意地、疯狂地追逐!那些东西值得你为之付出一生吗?为那么一点蝇头小利,扭曲自己的灵魂,得到的真的多于失去的吗?

  欲海无边,回头是岸。如果我毅然回头,将我的丑恶向她和盘托出,她一定会原谅我。女人普遍有一种“慈悲为怀”的心理,即使面对的是一个恶棍,只要这个恶棍改邪归正,她们也会爱上他,献身于他!

  可我不但没有改邪归正,却在这条路上越滑越远!

  舍弃陶小北,对我来讲有一种摧肝裂胆、撕心裂肺之痛。这种“痛”,别人不会看出来,我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有多痛,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

  那种忧伤,就是在这种痛彻肺腑的基础上,一缕一缕升起的。

  现在,这个女孩子就这样离我而去,此生天涯海角!如果我和小北是一副对联的上联和下联。下联突然随风飘走,而且一飘就飘得那么远!从此我将成为一副单联,一副独联,一副孤联,悬在空中,此生再无人能“对”!

  想到这里,我已像马嵬坡前的唐玄宗那样眼里噙满了泪水。

  难道我疯狂追逐的一切,全部加起来,能有这个女孩子珍贵吗?我怀疑!可我已不能自拔!

  男人啊!你这令人生厌的追名逐利之徒!

  此时,我已侧转身子。我想将那种在我胸中翻江倒海般涌动的忧伤压住,压在身子下面,不要让它像晕车那样泛出来。

  我就这样侧着身子,望着小北;小北也侧着身子,扑闪着眼睛望着我。我顿然发现,我俩已这样相望了一千年、一万年!

  望着小北,除了忧伤,还有温暖和甜蜜。她的脚穿着薄薄的丝袜,像一对乖巧的猫儿卧在那儿。我想起八年前,我们去红海湖玩儿的那次,她将一双美轮美奂的脚搁在沙滩上,搁在清澈的水波里,从此搁在了我的心上。我当时就有过一种想去摸摸这双脚的冲动,但八年了,我却没有去摸。这八年我干什么去了?去打我的三大战役去了。我打得多么苦啊!有时我甚至心力交瘁,但我却死死地扛着。我知道,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我不能放弃,哪怕战到只胜一兵一卒!我“胜利”了,“敌人”望风披靡、俯首称臣。但这就是我要的胜利吗?我才知道,原来胜利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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