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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背叛 吴言-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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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孩子当马骑呢!”我批评柳如眉说:“看你这人,咱儿子不能被别人骑,咱也不能去骑别人!”柳如眉小声嘀咕说:“我也知道是这样,人家那个被骑的孩子也有妈妈呢!可我当时看咱宝宝骑那个孩子时乐得小脸笑成一朵花,还是有点高兴。站着看他骑了一小会儿,才将他拖起来。”接着她又说:“反正我一想到宝宝以前被人家骑了很多次,心里就想,让他多骑一骑别人吧!宝宝骑人家一次,我就觉得他以前被那个坏孩子少骑了一次,心里就好受了一些。”

  马方向本已对我投之以桃,我却没有报之以李。孩子转班的事办成后,我只是到他们科里对他说了一声:“谢谢马科长,我真不知怎样感谢你呢!”马方向当时笑着对我说:“这你就见外了,谁让咱们是同事呢!尼克松说过,什么是危机?就是在危险中寻找机会。按照尼克松这种说法,什么是同事?就是遇到难办的事同去想办法!我以后遇到难办的事情,说不准也得去找你‘同’想办法呢!你是咱局里公认的笔杆子,以后说不准真有用得着你的时候呢!”马方向这样说的时候,友善地望着我,目光温暖极了。接着他又说,“刚才我在阎局长办公室,阎局长一边审阅你写的一份汇报材料,一边表扬你呢,说你写的材料就是有高度。阎局长笑眯眯地抬头对我说,这个小鱼,一写材料就表现出一种大气,真是下笔如有神啊!小鱼平时与同志们相处怎么样?阎局长这样问我。”马方向说到这里,拍拍我的肩膀,当时办公室恰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拍拍我的肩膀后,又赞赏地看着我说:“我当时对阎局长说,小鱼这个同志,做人也有一种大气呢!与同志们相处都很不错,连老乔都念他好呢。”听马方向这么说,我有点不好意思,谦逊地说:“马科长过奖了!可我还是要感谢马科长,替我在局长面前说了好话。”马方向说:“这是应该的嘛,我并没有说瞎话嘛,你确实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好同志!”马方向说着又拍拍我的肩,仿佛他这一肯定,我就确凿无疑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好同志了。

  那天马方向亲热地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临末了还又体贴我。他当时像阎局长笑眯眯地看着那份材料一样笑眯眯地看着我说:“这两天写材料又熬夜了吧?要注意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人家一个在局里举足轻重的老科长,对你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干事如此看重,又给你办事(帮孩子转班),又鼓励你(材料写得好),又给你添言(做人也有一种大气),又关心你(要注意身体),关键时候你却没有丝毫回报的意识,人家遇到“难办”的事情你却不“同”去帮忙,你鱼在河是不是缺心少眼?

  从这件事我得出的教训是,我必须再灵醒一点儿!再机敏一点儿!仅靠学一下结巴远不能铺平前进的道路,实现我的既定目标。在玻管局工作,我得像猎犬一样时时竖起耳朵,一有风吹草动就刷的一下冲出去,只有这样才能最终冲在冯富强甚至马方向前边!一步错了好挽回,步步错了来不及。在赵有才和马方向之间,我只能选择马方向——跟着马方向,我在玻管局才会有方向!

  这就是袁长印教给我的生存法则。当一个人的血变冷之后,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就成为了一个“动物世界”。如果我是一条力气尚小的小狗,看着两条体格健壮的大狗厮咬后,理所当然应摇着尾巴跟那条获胜的大狗走!临走前还要“狗假狗威”,向那条被咬伤后躺在地上舔伤口的大狗“汪”地吠一声。即使这条斗败的狗眼里流出忧伤的泪水,我也不会因此同情或者怜悯它,而会在心里说:“你去死吧,你这没用的东西!” 
 

 



    
《背叛》吴言                 

  
  第十五章 
  第一轮比赛中,我落在了冯富强后面。

  我的竞争对手当然不是李小南,我若放过冯富强这个凶恶的敌人,而去和李小南争那个副主任科员,正中了冯富强的奸计。

  况且李小南这个女孩子够可怜的了,我和她争什么?不需要争她已经出局。

  老乔给我纸团的第二天,我发现李小南一上午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眼圈周围虽然淡淡扑了粉,可仍明显看出她那天晚上回家后又哭过。正像古诗里写的:粉污痕犹在——也许她整整哭了一晚上呢!瞧那样儿,像李清照描述的:香冷金猊,起来慵自梳头;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小南这副可怜巴巴“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儿,使我不禁心生怜惜,想起李白那首诗:“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李小南的老公在千里之外的部队当营长。这个营长也真舍得将这么一朵花儿放家里,让她一个人伏在枕边无助地哭泣。

  那天上午快下班时,赵有才让李小南和他一起去阎局长办公室。过去只要赵有才带她去阎局长办公室商量财务方面的事,话没说完她就跟着去了。可那天赵有才话说完了她却无动于衷,坐在那儿一声不吭。赵有才有点奇怪,催她。一向如小羊羔般温顺的李小南竟硬邦邦地说出两个字:“不去!”

  “为什么?”赵有才岂止是奇怪,简直有点惊愕了。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一脸愕然的赵有才只好一个人去了。赵有才从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阎局长夹个小包下班回家,经过大办公室门前时,李小南盯着阎局长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待阎局长走远后,竟“呸”地向痰盂里吐了一口唾沫。

  这些细节被冷眼旁观的我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已像李铁梅那样猜出了几分:局长向她伸出了手,要一样东西,她没给,局长于是难堪地缩回了手。局长缩回手时一定很羞愧,因为局长一般是不向别人伸手的。反过来讲,局长一旦伸出手,那就不能缩回去,要什么,就得给什么!李小南现在没给,局长一定老羞成怒。我断定李小南没戏了,用不着再和她竞争。

  因此,我必须盯紧冯富强,虽然冯富强已稳操胜券,但我还是想和他一搏!人生能有几回搏,这是某位乒乓球世界冠军的名言。我大学毕业时已搏过一回,以失败而告终。调玻管局后我绝不能再失败,我必须取得胜利!大的胜利是由小的胜利累积而成,我不能放弃每一次微小的胜利,哪怕已经没有希望,我也要全力以赴去争取,不,去博取——以至去“搏”取!

  只有背水一战,才有可能绝处逢生!尼克松说得多么好!危机,就是在危险中寻找机会。现在我面临着调到玻管局以来遇到的第一次危机,我必须在这场危机中找到机会!

  人常说,机遇,稍纵即逝。稍一放松,就会与你失之交臂。好比你在大街上的人流中发现了一个美眉,和你迎面侧身而过时,你若只是感慨她的美丽,继续向前走,就会终身再难与她相逢,当然也就永远失去了与她相识的机会。而你与她侧身而过时,若当机立断,折回身跟着她走,她去哪儿,你跟哪儿。她走进商店,你跟进商店;她买一管口红,你就装作要买一把剃须刀;她拿口红在小嘴上涂一涂,你就拿剃须刀在老脸上剃一剃。一边剃一边还可以趁机将脸像电风扇那样转来转去观察她。她从商店出来走进书店,你也尾随她走进书店。她买一本小说,你就买一本散文。她拿着小说边走边看,你就拿着散文边走边读。突然眼前的倩影不见了。哪儿去了?原来此时已来到紫雪市玻璃制品管理局门前,她推门从楼里进去了。你也赶快推门进去,问一问传达室的老乔头,就会获知刚上去的那个妮子叫陶小北,你只要知道她的名字和她的工作单位,就有可能和她相识,甚至有一天会成为好朋友,骑一辆摩托车去红海湖玩呢!而你若在大街上的人流中与她失之交臂,再想找她时去哪儿找?她那张俏脸一闪就不见了,再要找她无异于在红海湖的灌木丛中空手去逮一只兔子,累死你能逮着?

  因此我不能丧失这次机遇!虽然局面已是如此不堪,甚至我在这个回合中注定要败给冯富强,但我仍要全力博取!当然我现在不能去找马方向,我惟一的一线希望,在阎水拍,我得设法去争取阎水拍!

  我决定去给阎水拍局长送礼。

  其实我早该去看看阎局长了。人家力排众议将我调进来,我却一直没有去看他。这次去看他,恰好这是一个由头,一个说法。我可以这样对他说:“阎局长,您调我进来这么久了,我都没来看看您,其实我早想来看您了,可我又缺乏勇气。我怕您批评我。您会说:‘你这个小伙,拿这么些东西干啥?心思要放在工作方面,不要搞这些歪门斜道。’您如果这样说,我会多么无地自容啊!局里一些同志对我说,阎局长最大的特点就是正直,千万不敢去给他送礼,那老头儿倔着呢,说不准会将你带的礼品从门里扔出去呢。这样我就更不敢来看您了,一门心思把精力用在工作上,生怕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现在一年时间过去了,我在工作方面能给阎局长您一个交代了,我想来想去还是得来看看您,否则我内心里始终会有一种不安,好像我是一个不懂得感谢别人的小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阎局长您给我的何止是滴水之恩?在局里工作这一年您一直爱护、不!您几乎是在呵护着我!所以我必须来看看您!我来看您其实并不是为了看您,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内心一个交代。我已作好了思想准备,哪怕您戗我几句,我也必须得来,否则我这一生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我将“腹稿”打好后,便去商店买了两条软中华香烟,两瓶五粮液酒,在我们玻管局印制的一个小信封里装了两千元钱。我对自己这份礼的“轻重”安排比较满意:这份礼价值三千多元。以我的身份和我的收入情况,送太重的礼局长会有负担;送太轻的礼也不妥,让人觉得你有点轻视局长。其实我这一份礼是当做两份去送的:两条烟两瓶酒,是对局长调我进来的感谢。两千元钱则是为以后铺路,希望局长能时时“呵护”着我。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特意去银行换了二十张一百元的新币。将那一沓崭新的钱装进小信封时,我有点心疼:毕竟这是我近十个月的工资啊!那时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二百多元。我给有病的老父亲看病买药的钱,也从没有一次给过这么多,也就是一百元二百元,最多一次也只有三百元。可给这老家伙一次就是两千元!只有过春节爷爷给孙子的押岁钱才是新钱,我既然给阎水拍新钱,他就成了我的孙子!我心里这样想着,竟觉得舒坦了一些,看来阿Q的精神胜利法还是挺管用的。

  阎局长家没有在我们玻管局那栋“年龄”与这栋办公楼相当的陈旧的家属楼里住,而是住在市水利局一栋家属楼里。阎局长在县里作县委书记时,水利部门在那个县上马建设一个大型水库,水库建成的同时,这栋漂亮的家属楼也建成了。因在水利工程建设过程中,县里给了水利部门很多优惠条件,所以这栋家属楼里有两套房子是奖给阎局长和当时与他搭班子的那一任县长的。

  给我开门的是阎局长的爱人。面对一个差不多与我一般高且十分壮实的女人,我当时愣了一下:因为这个女人个子也太高了,高且宽。刚敲开门时,阎局长爱人见是一个陌生人,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不耐烦的神情,并有意用活像一只甲鱼一样宽大的身躯将我挡在门外。可她随即低头瞥见我手里拎着的东西,脸上立即多云转晴——仿佛她脸上设置着一个气象台。再抬起头来看我时,已像陶小北看我那样笑颐如花——气象台瞬间又变作我们紫雪市新建的世纪花园——各种鲜花在园内争奇斗妍。

  此时阎局长爱人已闪开身子将我让进家门,并像一个娴熟的导游一样,领着我穿过宽大的客厅,又穿过餐厅,将我带进阎局长会客的书房。果然书房宽大的写字台前坐着一个小老头儿。写字台太大,将阎局长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这家的小孙子在爷爷的写字台前淘气呢!

  阎局长爱人轻掩上门,我就像一颗西瓜一样溜到沙发上坐下,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顺势放在沙发脚下,抬起头来满脸堆笑地望着阎局长。

  我当时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送礼故事。这个故事的标题叫《收》。有一位领导,收礼时有一个绝招,在手心上大大写一个“收”字。送礼的人来了后,他便坚决地一边摆手一边大声喊:“不收!不收!快拿回去!”即使送礼的人怀里揣着一个微型录音机,录下的也是“不收”的声音。后来事情败露在这位领导自己的疏忽:他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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