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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云欢-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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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绝对有当归、远志两味,这方子没错的,怎么这徐太医看了这么久,还一个劲地摇头?

看着徐太医一脸的疑惑,云初不觉头疼起来,不过一个补血的方子,就耽误这么久,就不兴你记错了!

想到这儿,云初心一动,忽然想起这药方原出自宋朝严用的《济生方》,其中就没有当归、远志,直到明代,薛己补了这两味药,使此方养血宁神之效尤为彰显,才沿用至今。

这秘方、偏方哪个不是凝聚了几世人的心血,经过多少临床辨方验证添补,才流传下来,毕竟她的前世和这里是不同的两个时空,自然会有差别,兴许那个郑鲤的方子原就没这两味药,她当然不能生搬硬套拿来和徐太医硬犟。

想到这儿,云初清了清嗓子,改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我刚说了,这方子是用归脾汤加减而成,当归性温,昧甘、辛,归肝、心、脾经。能补血活血,润肠通便;远志苦、辛,微温,归心、肾、肺经,能安神益智,我认为此方中加上这两味,会使安神养气的效果更好,徐先生斟酌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听了这话,徐太医点点头,又苦思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嗯……当归补血、远志安神,又不和方中其他药物相杀、相恶,董夫人加的妙及,妙及……不妨……试试。”

说着,徐太医流露出满眼的赞许。

见徐太医没有一味地按药书记载让她改方,云初也松了口气,这徐太医虽酸腐固执,但还不愚,尤其用药下方,态度审慎,倒也值得钦佩,不觉间对他又增了几分好感。

再看徐太医,云初也没那么气了,见他盯着帘子不语,云初挺了挺身子,也是不语。

好半天,徐太医摇头叹道:

“老夫怎么也不敢相信,七爷的病因竟真如董夫人所说,是肚子里生了虫子,是老夫见识浅薄了,只是,人吃了五谷杂粮,怎么会生出虫子呢?”

还好,知错就改,是个好学生。见徐太医肯承认错误,云初在心里又给他加了两分,在她看来,这些功成名就、行业里的领军人物,盛名之下,是万万不肯承认有错的,尤其让他们向个外行认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想徐太医还真就坦言认了。

其实云初不知,她早忘了自己还是个四品诰命,但徐太医却没忘,如今打赌输了,又有董国公在旁,他哪敢不认。

虽说栾国轻医,但徐太医毕竟是神级人物,声望在外,如今竟折在一个从没行过医的女子手里,心里也是千不愿,万不甘,因此才犹豫再三,硬着头皮认了错。

话说出来了,徐太医也就不觉的那么窘了,见云初不语,又接着问道:“董夫人如何诊得七爷肚子里有虫子?”

“刚刚的白虫徐先生可看了?”

“老夫已经看过。”

“徐先生可注意到那虫子的节片?”

仔细想了想,徐太医下意识地点点头。

云初接着说道:

“徐先生先前也说过,观七爷大便溏薄夹赤白粘液,其实再细瞧,那赤白大多是白虫的节片,通过这个,自然可以判断。”

当然了,还有其他症状,但云初也懒得一一说出。

“这儿……”

仔细回忆一下,却是自己疏忽,徐太医脸腾的涨红起来,见他如此,云初说道:“您从没见过这种病例,自是不会注意。”

徐太医神色一轻,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普普通通的南瓜子,竟能治了这虫病?不知是那本书里的记载,董夫人能否推荐给老夫?”

第一百零三章漆壶再现

哪是在书上看的,这都是她前世的记忆,没想过这些,云初一时竟被问住了,心扑扑跳了起来。

行医之人都知道,医道世家代代传承,往往有许多不外传的秘方,见云初不语,以为她保守,徐太医心一凉,正要说话,却听云初说道:“南瓜子味甘、性温,入脾胃经;具有补中益气,消炎止痛,解毒杀虫、泄泻的功效……我自小喜欢看书,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看的,因为好奇便记下了,书名早不记得了,后来被母亲发现,不喜我看医书,都收了去,一把火毁了。”

行医是下九流的行业,云初生在书香世家,长辈不许她看医书,也是人之常情,她的话虽是谎言,却也合乎情理,连董国公都信以为真,了然地点点头。徐太医听了,更是心疼的直蹦,却也不敢直言责备云初的母亲暴殄天物,这么精辟的方子竟被她毁于一旦。

见徐太医心疼的什么似的,云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不多说,端起茶悠闲地喝了起来。

今日彻底栽了,董和的病已不需他瞧,徐太医哪还有心思逗留,见云初不语,开口说道:“董夫人不愧是旷世才女,今儿听您一番言谈,胜读十年书,老夫承教了。”

说着,又和董国公寒暄了几句,便要起身告辞,董国公也站起身来,云初正要起身,却听如烟脆生生地说道:“徐先生忘了和四奶奶的赌约!”

想起这个老头把云初气的几欲吐血,如烟恨不能把他捶扁了,见他打赌输了,却只口不提,竟没事儿人似的要溜走,如烟那里肯饶。

“这……”

好歹是个男人,要他拜个女人为师,传出去,那还了得!

听了这话,徐太医脸立时涨得通红,豆大的汗滴顺额头淌了下来。

董国公脸色也是一沉,不说医道是下九流的行业,单说云初寡居,怎能收一个大男人当徒弟,这要传出去,成何体统!

没想这么多,云初却以为不过一句戏言,怎能信以为真,以徐太医的名望,拜一个年14岁的女子为师,实在是辱没了。

如烟一句话,三个人都哑在了那儿,傻了般互相看着,竟忘了说话,云初最先回过味来,开口说道:“徐先生不要介意,我先前也是急于为七爷医病,才有意激怒您,说话有不当之处,还请您见谅。”

董国公听了,顺势说道:

“哈!哈!哈!戏言……这儿都是些戏言,云初年轻不懂事,徐太医千万别当真。”

徐太医神色一轻,正要顺坡下驴,说几句体面话。却听如烟说道:“常言道,愿赌服输!徐先生是医行的北斗,更是栾城响当当的人物,怎可食言!”

“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话音刚落,董国公便一声怒喝,这丫头真没规矩。

如烟忙闭了嘴,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立在云初身后,不再言语,但看向徐太医的目光中却充满了鄙弃。

隔着帘子,徐太医也能感到那束轻蔑的目光,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绿,一时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说徐太医也是胡子一把的人了,竟被如烟逼成这样,云初心下欠然,刚要开口解围,却见徐太医猛然跪倒在地,云初一惊,本能地想起身避开,不想如烟不着痕迹地放在肩上的手,压的她一动也动不了。

对如烟三番两次的自作主张,云初瞬间生出一股怒意,目光犀利地看向她,却见如烟冲她眨眨眼,传过一丝极细的声音:“四奶奶,听说徐太医的徒弟遍天下,又是太医院院使,果真拜您为师,他的徒弟将都是您的徒子徒孙,以后您再给人瞧病,就不会这样难了。”

云初心一动,这的确是个契机,果真他日能重操旧业,这也是条不折不扣的人脉,想到这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云初挺了挺胸,端庄地坐在那儿不语。

绑、绑、绑,徐太医磕了三个响头,不等众人说话,起身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留下一脸愕然的董国公,怒瞪着云初……

回到露院,云初一下轿,和如烟对视一眼,都憋不住笑了起来,如烟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徐太医的囧态,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门口。

一进门,不由都怔住了,回廊里静悄悄的,连原本应守在门口的丫鬟也一个不见,看了眼如烟,云初抬脚向屋里走去,如烟快步挡在前面,替她打开了门。

赫,可是够热闹的。

一进屋,只见一群丫鬟正在那儿叽叽喳喳地品茶呢。抬头见她们进来,纷纷放下茶杯上前见礼,正执壶煮茶的如意一怔,随即露出一脸的惊喜,放下茶壶,起身迎上来说道:“四奶奶回来了!您真的医好了七爷?这事儿传回来,奴婢都不敢相信,连徐太医都医不了的病,您竟……”

如意说着,见云初神色不对,忙打住了话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她正盯着自己刚刚放下的那把兰花纹锡胎漆壶出神,忙开口解释道:“今儿徐芳去大*奶那儿取东西,赶巧听见迎冬正和人谈论这把壶,见她去了,还求证了一番,把徐芳闹的一头雾水,回来就问起这把壶,其他人听了,都很好信儿,哀求奴婢想瞧瞧,左右没事儿,奴婢索性就拿了出来,这不,茶刚煮好,正品着呢,您就进来了。”

说着,如意又抱怨道:

“四奶奶回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奴婢好去接您。”

“我不是早吩咐过把这壶收起来,谁都不许再用吗!”

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怒意,这丫头不要命了!

董爱就死在这把壶上,看着又被翻出的兰花纹锡胎漆壶,云初火大的同时,心里也阵阵恶寒,怎会这么巧,露院那么多精巧的茶具放着不用,偏又把这壶翻出来?

提到迎冬,想起这把壶第一次出现后,经她和如意追查,最后证实是迎冬带人清点厨房时发现的,回了姚阑,姚阑怕太太见了伤心,给压下了,只让偷偷放在露院使用,这次又是迎冬。

是巧和?

还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如不是巧合,这壶两次出现都有姚阑的人参与,又从中推波助澜,难道姚阑就是那个想谋害她的黑手?

第八十三章操纵

“嗨,自古君王薄情寡义……”晁雪叹道,“为人臣的,又能如何?

“……还不是星宿院那些幕僚闹的”兰香忿忿道,“……万岁喜文,老爷偏收了一群武夫养在府里,尤其那个江公子,还是个黎国贰臣,万岁能不恼吗?”又道,“……听迎冬说,魏公公为了哄万岁开心,四处打探朝臣府邸的龌龊事儿,给万岁当笑话听,您想啊,我们府里就有两个浪子,那种事还能少了……”

“小浪蹄子,两天不捶您,皮子就紧……”晁雪唬的一把拦住她“这种话也敢拿出来到处乱说……”又转向云初,讪讪笑道,“妹妹别误会,我不是怕您听,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是怕被她听了去,又要闹的四邻不安……”

晁雪说着,伸出三个手指比了比,云初随即领悟过来,刚刚兰香提到府里有两个浪子,自然是指江贤和董仁,兰香的话,无疑是将董国公失宠的原因归罪到了他俩头上。

“看把二嫂紧张的,兰香也不是个没数的人,只没把我当外人罢了……”话锋一转,“只是我不明白,平定康王之乱,老爷立了首功,怎么大将军倒突然窜红起来?”

“……这一点也不奇,只是你不记得了”晁雪笑道,“康王之乱时,怕黎国趁机入侵,万岁派大将军驻守龙口关,后来黎国便盛传,黎人最怕的是大将军,他一人可抵百万大军,这期间他又多次平定边境上的黎兵骚乱,深得圣心,万岁就曾对群臣夸口,栾国外有龙口峡天险,内有大将军把守,国土固若金汤矣”

这类话,云初不止一次听说,今日晁雪说出原委,云初听着特别刺耳,她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篇战国故事。

战国时期,秦和赵兵相距长平,那时赵国名将赵奢已死,蔺相如病危,赵王便派廉颇迎战,廉颇坚守不出。秦国便造谣说,廉颇不足虑,秦国最怕的就是赵奢的儿子赵括……

赵王信以为真,不顾蔺相如反对,用赵括取代了廉颇。

不想这竟是秦国的反间计,赵括统兵后,一反廉颇的策略,改守为攻,最后中了秦将白起的计策,被困于长平,赵括战死,四十余万赵兵全部被秦军坑杀,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纸上谈兵”典故。

秦国最怕的是赵奢之子赵括

黎国最怕的是大将军旬熹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历史,不同的人物,散播着的却是如此相似的一句话。难道这也是黎国人的计谋,意在离间董国公与万岁?

想到这儿,云初皱眉问道:

“那……旬将军可有实战经验,会不会只徒有其表?”

“应该不是……”晁雪摇摇头,“二爷常夸赞,大将军的文韬武略和老爷在伯仲之间,老爷也常说,当今朝堂之上,他唯一佩服的便是旬将军……”又补充道,“不止这些,大嫂曾说,姚相爷说大将军之才还在老爷之上……”

“噢……”

云初哦了一声,这儿竟全不是她想象的,旬将军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可是,既然大将军之才还在董国公之上,那黎国为何还散播这样的谣言,为自己树起一个强敌?

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连她一个女人都能看清的事儿,黎国会那么笨?

就像她对待喜菊、喜兰,难道黎国也是想抬一个,贬一个,在栾国的两位名将之间挑起内哄,让他们自相残杀?

云初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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