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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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云初说的极慢,徐太医的脸腾的一下涨的通红,虽然对云初口中的“世界”是什么迷惑不解,但也明白云初是讥笑他孤陋寡闻,嘴唇哆嗦了半天,开口说道:“董夫人说的是,老夫孤陋寡闻了,只是老夫自认对《魏氏百草》、《中药志》、《药经》等都倒背如流,却没发现上面记载过董夫人说的虫子,更没见过董夫人药方里的槟榔,至于那南瓜子,老夫也从没听说过他还可以入药!”
气愤已极的徐太医,早忘了云初比他高好几个官品,又是董国公的儿媳妇,语气渐渐地也不善起来。
董国公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没有开口,只端茶喝了起来。
徐太医说的那几本书都是栾国历代流传下来的医药圣典,有如云初前世的《本草纲目》《黄帝内经》之类的著作,这些云初还是知道的,她前世学医,这一世自然对医学感兴趣,这些日子学栾文,她每天就看这些东西,别的不说,那本《魏氏百草》她可是倒背如流,听了徐太医的话,看着他和董国公勉强克制的怒意,云初心一颤,恍然间明白过来,以徐太医的酸腐固执,想要说服他接受她的观点,无异于说服太太让她改嫁一样,一个字,“难”,再辨下去,怕是到天黑,也没个结果。
为今之计只有刺激他让自己尽快给董和治病,然后用事实说话,由不得他不信。想到这,云初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开口说道:“徐先生说的《魏氏百草》,我也略知一二,先生刚刚说旱莲草,《魏氏百草》可有?”
“这旱莲草性甘酸,凉,味咸,入肾、肝、大小肠经。是郑鲤发现,记载在他的《本草经》中,他的《医方集解》也有提到此物,郑鲤是文帝12年生人,在魏桥山魏氏之后,《魏氏百草》上自然没有。”
“既然徐先生也知,继魏氏之后,后世人又陆续发现许多可入药的植物,这在当时,都是魏氏没见过或没发现的,正如这槟榔,兴许就是后世人发现,只魏氏不知罢了,徐先生自称也没见过此物,但您就敢保证,您走遍了栾国,栾国的一草一木都看遍了?”
“这……”
云初的话问的犀利,徐太医一时竟也哑然,他还真不敢和云初较真,说他没见过就是没有。
打蛇随棍上,云初接着说道:
“徐先生的方子可曾治好了七爷的病?”
废话!
要治好了七爷的病,还在这和你辩什么方!
听了云初明知故问的话,徐太医明显地感觉云初有意让他难堪,但云初问的也是事实,却是无可辩驳,坐在那里,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靑,渐渐地,额头起了青筋,就差要暴走了。
见他这样,再接再厉,云初说道:
“既然徐先生医不好七爷的病,就说明徐先生并没找到七爷的病因,不能对症下药,既然您不知七爷的病因,又怎知我的方子不能救人,一味地阻止我医治七爷?”
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你的方子,一味不是药,一味根本就不存在,听了云初的质问,徐太医竟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他觉得这位四奶奶太难缠,简直是无理取闹,但前面有云初的连连质问,他此时还真就不敢再说那槟榔不存在,也不敢说南瓜子就不是药。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脸色青白地看着云初,厅里一时沉寂下来,就在云初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徐太医开口说道:“既然董夫人说这槟榔存在,那还请您指明在栾城那个药堂能买到此药?”
“这……”
第九十九章隔帘辩方(下)
没料到徐太医会有此一问,云初一时噎在了那儿,懵懂了片刻,随即说道:“这槟榔也是我在药书上看到的,木本植物,生在栾国南部,果实比鸡蛋小些,叫槟榔果,味苦、辛、性温。归胃、大肠经。主治驱虫、消积、下气、行水、食滞、脘腹胀痛、泻痢后重等,至于栾城有无此药,我的确没考证过。”
见云初把槟榔的性味归经说的头头是道,徐太医也信了几分,沉思了片刻说道:“老夫在栾城行医多年,确实知道栾城的药堂里没有这味药。”
“噢,我毕竟一介女流,久居深闺,寡闻了。”
见云初主动认错,徐太医的气小了些,开口说道:“董夫人的方子只有两味,如今去了一味,如何治病?”
云初阖然一笑,说道:
“徐先生忘了,药物‘七情’中,第一便是‘单行’,一味药也是能治病的。”
“那刚刚董夫人为何要开两味?”
“刚刚的药方,主药是南瓜子,这槟榔只是辅药,两者在一起可以增强疗效,但只南瓜子一味,亦可单行。”
“噢……”
徐太医了然地点点头,学中医的人都知道,药与药之间也会相互作用,如有的能增强原有药效,有的能抑制毒副作用,有的则能增强毒副作用等。因此,在使用两味以上药物时,必须有所选择,这便是人常说的药物的“七情”,有如人的七情,分别为:单行:不需配伍,单用一味药即可治愈疾病。
相须:将性能功效相类似的药物配合应用,以增强原有疗效。
相使:在性能功效方面有某些共性,或性能功效虽然不相同,但是治疗目的一致的药物配合应用,而以一种药为主,加一种药为辅,能提高主药疗效。
相畏:一种药物的毒性反应或副作用,能被另一种药物减轻或消除。
相杀:即一种药物能减轻或消除另一种药物的毒性或副作用。
相恶:即两药合用,一种药物能使另一种药物原有功效降低,甚至丧失。
相反:即两种药物合用,能产生或增强毒性反应或副作用。中药的“十八反”、“十九畏”中的药物大都相反。
徐太医对这些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他点头是认可云初说的“单行”,云初刚开始的方子两味药是“相使”,一主一辅,如今去了一味,效果会打些折扣,但的确可以单行。
见她点头,云初可不这么想,趁他沉思之计,开口说道:“徐太医同意我的方子了?”
“这……”
云初一句话,徐太医身子猛的一颤,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这个董夫人牵着鼻子走了,眼见她曲解了他的意思,但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但依他之见,这南瓜子的确不能入药,当然也不敢说云初的方子是对的。
毕竟云初是一介女流,在闺阁中不痛不痒地做些诗词歌赋还可以,就算看了几本医书,但那都是死物,怎可行医,闹不好是要死人的,更何况栾国自古就没女人行医,这人命关天,自己果真随她胡闹,万一医不好病,董和有个好歹,传出去,可是毁了他一世的英名。
一念至此,豆大的汗滴瞬间流了下来。支吾了半天,徐太医果断地说道:“老夫的确没听说过南瓜子可以入药,董夫人的方子老夫不敢苟同!”
“那南瓜子对人可有害处?人吃了会死吗?”
这个老古董,真是冥顽不灵,听了他的话,云初也不觉火大,语气也跟着犀利起来,徐太医脸色一白,开口说道:“南瓜子可以食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董夫人何出此言!”
语气越发的尖锐,徐太医是真让云初给逼急了。见他答得干脆,云初追问道:“我的方子徐先生不苟同也罢,既然您医不好七爷的病,又说我的药对人无害,为何不让我试?您怕什么?”
“这……”
当然是因为云初不懂医术,在瞎胡闹,但这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徐太医一时竟被问住了,坐在那里,额头青筋直蹦,脸色已变的紫茄子般,但云初却没有就此放过,见他不语,又逼问道:“难道徐太医自己治不好七爷的病,就怕我治好了,卷了您面子,毁了您的英名不曾!”
他的确是怕她毁了他的英名,但不是嫉妒,是怕她医不好董和,成为笑柄,如今见云初竟把他说成是心胸狭隘、嫉贤妒能之人,徐太医修养在好,也是忍不住,“啪”的一声拍案而起,脸色青紫,像憋了泡屎般,怒道:“好,老夫今日就要看董夫人只用一味南瓜子,怎么医好七爷!”
见徐太医终于上了套,云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再说话,只看着董国公,等着他裁决。
见徐太医这么有涵养的一个人,竟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像只斗红眼的公鸡,董国公也羞愧万分,他也听出徐太医是对的,南瓜子怎么治病,埋怨云初太过胡闹的同时,暗暗后悔让她出来和徐太医辨方,但总是个公公,当着外人面,还真不好责备儿媳妇。
这药行虽说是下九流,但徐太医毕竟是太医院院使,号称神医,是给皇上、太后瞧病的人,还真不敢得罪。见徐太医浑身发抖地立在那儿,董国公起身将他拉回椅子,又命丫鬟重新上了茶,开口说道:“云初年轻,不懂事儿,您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这南瓜子我也知道,自然是不能入药的,犬子的病,还劳太医多费些心,这两日再斟酌斟酌,还有何方可用。”
说着,又转头冲云初说道:
“天也不早了,云初早些回去休息吧。”
费尽了心思,到底还是被踢出局,一身的医术,却无用武之地,见董国公一票否决让她医病,云初身子晃了晃,嗓子眼一阵发甜,险些栽到椅子上,唬的如烟一把扶住她,一面暗暗为她输气,一面低声劝道:“四奶奶别伤心,您是女子,就算能治病,在栾国也是不能行医的,能让您和太医辨方,已经是史无前例了,您尽力了,七爷果真不治身亡,也是他的命,没人会怪您的。”
早该知道是这种结果,都是自己太痴迷了,固执地以为以她千年后的智慧,可以改变什么,直碰的头破血流,才肯罢休。在如烟的安慰下,云初渐渐清明下来,强压下嗓子眼的一股腥甜,深吸了一口气,冲如烟笑笑,一面示意她不要担心,一面扶着她站起身来,既然结果已定,她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刚要开口告辞,却听徐太医说道:
“慢!今日不让董夫人为七爷医病,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夫嫉妒董夫人的医术,四两南瓜子还伤不到七爷的身子,老夫倒要看看栾国旷世才女的神术!”
第一百章神医打赌
本以为尘埃落定,不想徐太医来了犟劲,此时他已转过弯来,就是让董和吃一斤南瓜子,也死不了人,总是个大男人,竟被个女人奚落嘲讽,徐太医此时怎肯善罢甘休。
但云初早已心灰意冷,恍然没听到徐太医的话,隔着帘子,冲他和董国公轻轻一福,开口说道:“姨父说的是,媳妇不过看了几天医书,从没治过病,就和号称神医的徐先生辩论起来,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媳妇这就回去,好好反省。”
挖苦讽刺了他半天,如今要动真格的就吓跑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见云初要“逃走”,徐太医可不干了,开口拦道:“董夫人留步,既然您口口声声说一味药便可治愈七爷,老夫怎能不让您医!”
徐太医说完,见云初跟本没留步的意思,莲步轻移,已向内室走去,又高声说道:“老夫今儿就董夫人赌上一睹,您果真医好了七爷,老夫神医的称号从此让给董夫人,甘愿拜您为师!”
拜她为师?
又没银子攥,她才不稀罕收这么个冥顽不化的老古董做徒弟呢,见徐太医也用起了激将法,云初一时哭笑不得,停住脚步,正要拒绝,却听董国公说道:“云初,既然徐太医同意了,你就试试吧!”
尽管满腹怨言,但在国公府里,董国公到话便是圣旨,云初哪敢不从,福身应了声,扶着如烟缓缓地走了出去。
见她应下,董国公招手叫过一个婆子,给徐太医安排客房。
好心地留下徐太医,不为见证赌约,是为留个备胎,云初为董和医病,一旦有个闪失,至少还有个太医善后,董和总不至于出了危险。
总之,精明的董国公也不信云初能医病,自然要给她准备个替补队员,好随时能上场接应……
悄悄地趴在门边,瞧见云初正拿着本书专心地看着,和翠红推搡了半天,最后翠杏一脸无奈地推开门,战战兢兢地走进厅里,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四奶奶,七爷已喝了三壶开水了,嚷着要出恭,您看……”
放下手里的书,云初抬头看看案上的漏壶,说道:“先憋着,继续喝水。”
“四奶奶……”
见还让憋,翠杏叫了声四奶奶,对上云初那威严的目光,求情得话硬是卡在喉间,这位四奶奶**成性,不是董和憋的难受,逼她来请示,她是死活不敢进这屋的,立在那儿,求助地望向门口。
董和病了这么久,翠杏一直伺候在床前,来了多少个大夫。就没见过这么治病的,只让如烟看着将南瓜子炒熟,扒了皮,研成细粉给董和空腹喝了,直到现在,都一个多时辰了,既不让用饭,也不让出恭,就这么喝水,喝水,不停地喝……眼见七爷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四奶奶竟还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