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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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牛仔苍凉的歌声逐渐远去，消散在都市的夜空中，远处，摇晃的景物在夜色中逐渐模糊成浮光掠影，并肩而走的男女在浮光掠影的掩映下显得格外醒目，风从他们的身边吹过，像一条又一条杂乱而扭曲的线条，在空中彼此缠绕。



第二十五章　赌石之旅

　　　　　　　第二十五章　赌石之旅
　第二天晚上，方飞羽走进方庆安的书房，方庆安正戴着老花眼镜看书，他招呼方飞羽坐下，方飞羽直接了当的说出了来意。
方庆安沉默良久，说道：“要是老头子反对的话，你是不是还会坚持呢？”
方飞羽点了点头，说道：“会。”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还来问我干什么？”方庆安的口气有些异样。
方飞羽说道：“爷爷，他们家真的需要帮助。”
方庆安说道：“我们方家最讲的就是门风，虽然我们是盗墓世家，但我们可以坦坦荡荡的说我们方家从来就不是盗，因为我们一直谨守乱世盗墓济世的家规，金钱是一种容易让人迷失的诱惑，只有抵制诱惑才能避免误入歧途。虽然我相信飞羽你不会误入歧途，但你能保证开了这个先例你的儿子孙子能像你一样吗？”
方飞羽摇着头说道：“乱世盗墓济世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接济受苦受难的穷人，难道太平盛世就能看着程昊他们家的状况而不闻不问吗？这是什么逻辑？山河表里潼关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早就说得很清楚了，不管是哪个朝代是兴是亡，天下永远都有受苦受难的百姓，我们为什么不把这种毫无理由的家规改一改呢？”方庆安问道：“是不是我再阻止你就不认我这个老头子了？”
“爷爷。”方飞羽说道：“这是两码事，您永远是飞羽的爷爷。”
方庆安说道：“那你就去吧。”
“您说什么？”方飞羽本以为这是一个颇具难度的任务，想不到轻轻松松就过关了。
方庆安笑着说道：“逗你玩呢？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承担，觉得对就去做，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的？”
方飞羽笑着说道：“嘿，老爷子，您可真太好了，您根本就不在意那个家规是不是？”
方庆安一拍方飞羽的肩膀，说道：“谁说我不在意了，家规还不是家长定的，我现在不就是家长吗？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帮助别人最好不要给别人造成心理压力，让他以为你们是一起成功的就最好了。”
方飞羽点头道：“我知道了，爷爷，我先走了。”
方庆安叫住方飞羽，说道：“你的事老头子答应了，老头子那事呢，你个混小子，你爷爷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没见你找到女朋友，你要我等多久才能抱到曾孙啊。”
“放心，很快了。”方飞羽转身出了门。
第二天，老爷子知道孙子要忙他的事了，自己去了宝鉴堂，中午，方飞羽正在吃饭，方妈妈将一张卡交给他，说道：“飞羽，你爷爷说你要做生意，这是你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挣的钱，妈都帮你存起来了，总共是十万。”
方飞羽说道：“妈，不用，我能想办法”
方妈妈慈爱的摸了摸方飞羽的头，说道：“傻孩子，跟妈还用客气吗？再说这本来就是你的，你出国不但没有花钱还帮宝鉴堂买了那么多东西，妈已经觉得对不起你了。本来家里是可以支持一些的，你爸说给了你也不会要，就只好给你这些了。”
方飞羽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过饭之后，方飞羽马不停蹄的来到程昊家里，程昊这小子正拿着刻刀在刻着什么，方飞羽说道：“哟，又刻上了。”这手艺是程昊从小的爱好。
程昊叹了一口气，说道：“哎，都快把这营生给忘了。”
方飞羽说道：“你现在能拿出来多少钱？我们一起做生意怎么样？”
程昊一下子来了精神，问道：“做什么生意？”
方飞羽说道：“我想过了，我能看东西，你小子能雕刻，我们就做石头生意！”
程昊双手搂上方飞羽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你终于肯出手了！但做这种生意需要很多钱，就算我把那个坛子卖了，再把车卖了，最多也只能凑个八万块钱。”
“够了！”方飞羽说道：“现在我也只有八万块钱，咱们一起做，你赶快去办，过两天我们就去浙江福建找点原石回来。”
“太好了！我对自己没信心还能对你没信心吗？就这么定了！”程昊高兴之余，突然问道：“飞羽，你这不是在变着方帮我吧？”
方飞羽推了他一把，说道：“你丫以为你是谁啊，这是合作！我走了。”
国庆节前一天的晚上
“这帮家伙，知道老子急着用钱，趁机杀价，亏死了！”程昊一见方飞羽就开始抱怨。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走吧，省点儿力气待会儿排队吧。”方飞羽催促道。
在中国，火车票一直都是紧俏物资，这边是排着长龙买不到，那边的黄牛在四处海量兜售，程昊好容易排到头，被票务员一句没了就打发回来。
方飞羽一问黄牛票价，火大了，大骂道：“老子走路去浙江也不给你们赚黑心钱。”
这时，方飞羽的电话响了，他刚一拿出电话，对方就挂了，一看来电显示，是秦思慕打过来的，方飞羽刚想回拨，就听见了秦思慕的声音。
“不用打了，我在这里。”秦思慕微笑着走了过来。
方飞羽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秦思慕说道：“找你啊。”
方飞羽问道：“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秦思慕呵呵一笑，说道：“你不是说你们家老爷子偏爱我吗？”
这老爷子，还真上心，人家一问就说出来了。
“是不是买不到票啊？我这里呢，正好有两张到浙江的票，还是卧铺的，你们要不要啊，原价给你们。”秦思慕不无得意的说道。
程昊立即说道：“当然要。”
“给钱！”秦思慕向方飞羽伸出了手。
“你。。。”方飞羽是想问她怎么买到的，但想想真多余，她哥哥是警察，总会想得到办法的。他说道：“你这又是何必？”
“到底要不要啊？”秦思慕说道：“不要我可走了。”
“别，我们要！”人家是一片好心，方飞羽总不见得拒绝。
第二天清晨，方飞羽和程昊踏上了行程，到了火车站，秦思慕并没有来送他们，方飞羽事先也没有打电话给她，社会是一个大圆，每个家庭都是这个大圆中的小圆，同一阶层的圆的交集总会多一些，而方家的圆和秦家的圆明显不在同一个阶层，即使是偶尔的交集也属于运行的偏差，而不是轨迹的必然，因此，格格不入是难免的，比如，方飞羽和秦思慕的那些朋友们就合不来，这不是因为性格的差异，而是因为阶层的落差导致人生观、价值观的不同。所以，关于老爷子的基因理论，方飞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再说，车票都是她买的，还用得着放屁脱裤子——多此一举吗？该来的早晚会来，不该来的，来了也会走。
一会儿，开始检票了，两个人也没什么行李，轻轻松松的进站台上了火车，很快，程昊就把自己扔在了软卧的上铺，他说道：“狐狸，你自便吧，昨晚我兴奋得一宿没睡，今天得好好补个觉。”
“随你吧，瞌睡虫！”方飞羽拿出地图，门开，一位戴着旅行帽的乘客走了进来，反正都不认识，方飞羽没怎么在意来人，翻开地图查看着什么。
“这位先生，帮个忙好吗？”
“是你？”



第二十六章　鸡血石

　　　　　　　第二十六章　鸡血石
　“怎么了？”那人问方飞羽。
“你上火车干什么？”
“旅游啊。”
方飞羽看着扎着马尾一身运动装的秦思慕，说道：“你要一起去就早说啊。”
秦思慕说道：“你这人大男子主义太重，怕你不同意嘛。”
方飞羽说道：“买石头不好玩，希望你能有个思想准备。”
“谁说我是去玩的？”秦思慕说道：“我是跟你去学东西的。”
“我天天烧香拜佛，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程昊嘟囔了一句。
火车启动，方飞羽从包里拿出两片药，然后倒了一杯水给秦思慕，说道：“晕车就不好玩了，先吃点药吧。”
“谢谢。”秦思慕接过药和水，伴随着程昊的呼噜声，两个人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旅途丝毫不单调。
天津、山东、江苏、上海、浙江，第二天深夜，火车在细雨飘飘的杭州短暂停留之后又冲入黑色雨幕，而方飞羽他们三个就在这里下了火车。
休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方飞羽他们坐上汽车去往临安市昌化镇，这里是昌化鸡血石的主产地。
鸡血石是辰砂条带的地开石，颜色比朱砂还鲜红，因为颜色像鸡血一样鲜红，所以得名，它是我国的四大名石之一。虽然中国其他一些地方也产鸡血石，但最有名还是昌化鸡血石。由于现在的昌化朱砂俗称汞矿的开采已近尾声，所以出产的鸡血石产量相当有限，市场价格不断上扬。
在车上对雨水没什么直观感觉，下车之后三人方知道路难行，最要命的是昌化镇还不是最终目的，他们还需乘坐当地人改装的大马力汽车到昌化镇以西50公里处的玉岩山，玉岩山是浙西大峡谷的源头，虽然海拔只有1300多米，但由于周围群山环抱，峻岭绵延，所以山势险恶，前行艰难。
从昌化镇到玉岩山明显有古代官道的痕迹，虽然鸡血石早在明初就已经开始规模开采，但交通一直难以改善，就这简简单单的道路还是耗费了当地人数百年的时间修出来的，一般的汽车根本开不进来。
玉岩山的山脚下有一处简单的市集，这里就是鸡血石交易集散地，方飞羽指了指远处的大批民工对程昊和秦思慕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要跟着他们上康山岭。”
秦思慕问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方飞羽说道：“我的大小姐，山路崎岖加上又下过雨，你就不要去了。”
“我们在这里等他们把石头运下来到时候再买不就行了。”程昊说道。
方飞羽说道：“赌石不是真的赌博，我必须找到原石开采地的样本才能根据石纹走向判定血多血少。”说了他也不明白，石头可以根据所在岩层的地质年代判定生成年代，同一岩层由于形成时间相同或相近，所以同一岩层的石头无论是纹路还是构成成分都有相似之处，方飞羽靠的就是这方面的知识赌石。
方飞羽随着人群一路来到康山岭，虽然昌化出产名贵的鸡血石，但当地多数人并没有因此而致富，有的搬运毛料的民工一家几代人都从事着相同的营生，当然，本地能吃下这种苦的人已经不多了，更多的民工来自外地。
今天的收获颇丰，四块一百公斤左右的巨大毛料被开采出来，方飞羽并没有太关注毛料本身，他反而对开采这些毛料时所产生的碎石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些碎石只是鸡血石的“地”，基本没有“血”，这种“地”其实就是普通的地开石、高岭石或者白云石，没什么价值，但这些碎石却蕴含着整个地层的基因密码。
运输鸡血石毛料的车其实就是普通的木质两轮推车，下山的时候，不是推车，而是十几个人在后面拉着系在车上的绳子，防止推车滚落山崖。
崎岖的山路之后，路况逐渐开始好转，但数十个人拥着笨重的推车前行仍然十分困难。看着这些人光着膀子喊着号子一路有说有笑的下山，方飞羽不禁想起了一句十分老土的话，劳动最光荣。中午时分，民工们原地休息，早上就放在身上的干瘪馒头就是他们的午餐。
车到一处小斜坡，轮子卡住了，二十多个人用尽浑身的力气才将车推过去，但就这个节骨眼上，由于惯性，车子越过斜坡之后不受控制往往下冲去。眼疾手快的方飞羽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绳子的末端，其他人或是推，或是拉，终于将车子停住。说着简单，其实相当危险，方飞羽被前行的车子拖出去七八步远才站住，而整个车被拉得横在路中间才算停下。
远处，一辆landrover（陆虎）开向这边，这种路况，估计也只有这种高品质的越野车才开得过来。
陆虎很快来到推车面前，车主在车上不停的按着喇叭，这时，要让陆虎过去，推车必须退回去再一次越过刚才的小斜坡才能让开路。
“喂，你们别拦住路好不好！”副驾驶位置上一个人伸出了脑袋，驾驶员拍打着方向盘，显然对这些乡巴佬的素质异常不满。
民工们自知理亏，也不敢招惹这些有钱人，试着将车退回去，但试了好几次都未能如愿，就算再次推上小斜坡问题还是不能解决，刚才过小斜坡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
帮着一起推车的方飞羽气喘吁吁的走到陆虎面前，他敲了敲车窗，对车主说道：“朋友，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车让不开，不如行个方便，你退回去吧，麻烦你了。”陆虎要是退出去的话也很困难，因为没有倒车的地方，这车要倒着开几百米，但这样总比推车倒回去来得方便。
“你们没事把车横在路中间干什么！什么事都要讲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