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情深误浮华?-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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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沁咬牙不说话。
蒋令晨暴怒地把窃听器往地上一甩,倏地揪住沈沁的头发:“你明明说过已经爱上我了!”
沈沁被他拽着头发,整个脸都被迫仰了起来,可她反倒因此冷静了下来,简直就跟听了一天大的笑话似的,顿觉荒唐地笑着,:“你蒋令晨什么甜言蜜语没听过?我说爱上你,你还真相信啊?”
蒋令晨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而她,直视着蒋令晨的眼睛,眼神透着蔑视。
这令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蒋令晨心尖都不禁猛地一颤……
是啊,他平生听过那么多甜言蜜语,怎么偏偏就信了她呢?
偏偏就……
自欺欺人地去信了她呢?
蒋令晨劈手放开她的头发,沈沁因此几乎要脚下一趔趄,下一秒却被蒋令晨更加发狠地箍住了下颚。
“我只问你一句,是你主动找警察,提出要做他们的线人的,还是他们找到你,逼你跟他们合作的。”
“两者有区别么?你都已经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纠结我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干什么?”
蒋令晨烦躁地厉声打断他:“回答我!”
“你确定你要听实话?”
她稀松平常的语气,和那不变的蔑视的目光,令蒋令晨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
“好, 那我告诉你,是我偷录下你叔叔和方薇薇的对话,匿名把它交给警方的,我这么做只为了让时钟摆脱官司,结果没多久就有专案组联系我,希望我能做他们的线人。 我一想到只要你们蒋家彻底垮台,就再也没有人会去为难时钟了,就答应他们咯。更何况还有不菲的线人奖金。”
最后一个尾音说得既轻巧又明快,却狠狠地在蒋令晨心尖上捅了一刀,眼眶红到几乎能渗血,声音也尖刻了起来:“线人奖金?我给你买一个包都不止这么多钱,说到底还是为了他妈的时钟!”
***
沈沁衣领上的窃听器被强行拽掉的瞬间,停在堤坝上的警方的监控车里,“滋”的一声刺耳的锐鸣声后,警方就再也接收不到别墅里传来的任何信息。
所有人无不心弦一紧。谁也没想到沈沁进入别墅五分钟不到,蒋令晨就发现了监听器,一向沉稳的时钟也按捺不住了,急迫地联络徐敬暔:“如何?”
原 本连徐敬暔都以为沈沁能帮助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以便他找到蒋利德,以蒋利德的安危来交换寻寻的安危,就不怕蒋令晨不妥协,可如今沈沁这么快就栽了,这 么短的时间,就算是徐敬暔也有办不成的事,果不其然,徐敬暔的答复不尽如人意:“公立医院人多眼杂,蒋利德应该会选择私立医院,我已经让人联络了全市各大 私立医院,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
而海景别墅外,警方也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距离与沈沁失去联络,已经过了三分钟的时间,警方负责人不得不更改方案道:“再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强行攻破。”
而警方刚重新部署完毕,负责人正准备一声令下、命令在场的全副警力强行攻入别墅拿下蒋令晨时,突然,一辆改装车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直接从别墅的地下车库里驶了出来。
改装车车速极快,转眼就突破了警方设在堤坝两处出口的防线,很快便拐上了堤坝,朝最近的交流道极速驶去。
改装车内,正是蒋令晨,以及被蒋令晨强拖硬拽上车的沈沁。
警笛呼啸声中,沈沁透过后照镜眼睁睁看着原本紧跟在他们车后的警车被越甩越远,心瞬间凉成一片。
警车一直在围追堵截,到处都设了路障拦他。
蒋令晨的车却刁钻的躲过了所有路障,沈沁终于忍不住扑过去,从蒋令晨手里抢方向盘。
车头瞬间失控,高速运转的车轮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危险的摩擦声,蒋令晨一巴掌甩在了沈沁脸上,响亮的掌掴声响起的下一秒,蒋令晨猛地扣住她的双手:“你再这样,我们三个都得死在路上!”
沈沁的脑袋里嗡嗡直响,压根就没听清蒋令晨说了些什么,直到脑袋里的那阵嗡声远离了她,她才依稀分辨出——从后备箱里传出的那一丝丝呜咽不明的声音,似乎是,被封住了嘴的孩子的哭声。
沈沁不可置信地看向蒋令晨:“你……你把他锁后备箱里了?”
蒋令晨的沉默等同于默认。
***
蒋令晨的车技了得,那么多警力出动,都再度跟丢了蒋令晨的车。
时钟与警方负责人同坐一辆警车,负责人正在联络市交警大队请求支援时,时钟的电话响了。
是任司徒打来的。
任司徒留在别墅那儿等消息,等了那么久,却只等到了坏消息——警方找遍了整栋别墅也没找到寻寻。
任司徒只能打电话给他,问:“情况怎么样了?”
“跟丢了,在重新追踪蒋令晨的位置。”
任司徒正要再度开口,却被时钟打断了:“我有一通电话插播,待会儿再说。”
而时钟一接下这通插播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了沈沁的声音——
“你疯了!你叔叔出事,那是他罪有应得,关孩子什么事,你还有点人性的话就把他从后备箱里放出来,你要去哪儿疯,我沈沁奉陪到底行了吧!”
时钟蓦地一怔。以最快速度反应过来,开启手机的扩音功能。
于是乎警车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接下来那句、来自蒋令晨的冷嘲:“别跟我在这儿装好人,你担心这小孩,还不是因为姓时的?否则你会管这小孩的死活?”
彼时,正在夺路狂飙的改装车中的沈沁,手悄悄地摸进了自己的口袋,拨通了时钟的号码。
***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沈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多争取一点时间,好让警方追踪到他们的位置。
沈沁握着手机的掌心早已汗湿,短短时间里,她已不知多少次瞄向了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
她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但其实距离她拨通时钟的电话,只过去了半分钟而已。
这点时间到底够不够警方追踪到她的位置?
沈沁已经等不急了,心中默默一权衡,决定自己套他的话,下一秒便酝足了一口气,怒问道:“你他妈的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走到哪儿算哪儿。”或许是因为已经不顾一切了,蒋令晨的声音反倒显得出奇的冷静自持。
话音落下的同时,蒋令晨状似不经意地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沈沁。
目光交汇间,沈沁再怎么强装镇定也忍不住心尖一阵瑟缩,蒋令晨突然就猜到了什么似的,眉头一皱,他一手继续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就这么试探性的、径直伸向了沈沁。
沈沁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这无异于坐实了蒋令晨的猜测,蒋令晨顿时就如豹子一般,眨眼的功夫,强势的手臂便将沈沁藏在口袋里的手揪了出来:“手机给我!”
沈沁再怎么抗争,他依旧很快从她身上搜到了手机。
蒋令晨夺下她的手机,降下车窗。
他的决绝……
她的绝望……
终于,沈沁下定了决心一般,慢慢地、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走的。”
改装车再怎么高速行驶沈沁都不管不顾了,她猛地扑向方向盘,解开了车锁,转瞬间已拉开车门。
她这是要……跳车?
160迈的车速,谁都知道这么一跳车,不死也残。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那一刻的恐慌胜过了一切,蒋令晨几乎是本能地踩死了刹车。
车子贪婪的要从160迈瞬间骤降至0,结果只能是四个车轮全部失控,一路打滑,再也受不住,最终一声巨响过后,车头猛地撞向了路边的基石,一切才尘埃落定。
撞车的那一刻,蒋令晨下意识地用双臂护住了沈沁的头。
猛地一阵震荡过后,沈沁觉得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视线却还是半清晰的,像是眼前蒙了一层雾,这层雾气之中,她看见了头破血流的蒋令晨——
血迹从蒋令晨的头发里流下,蒋令晨用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松开了原本护住沈沁脑袋的双臂,自嘲地笑:“你宁愿跳车也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
“呵……”
那是蒋令晨陷入彻底的昏厥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后备箱四壁包裹了一层海绵垫,寻寻只受了小伤,但受惊过度,被警察抱出后备箱之后,一直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最终被连夜送往医院。
直到时钟赶到孩子面前,把孩子抱进怀里一直安抚,寻寻才在事隔几个小时之后第一次开口——
当着时钟的面“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时钟好不容易哄着留院观察的寻寻在病房里睡下,原本早应该闻讯赶来的任司徒却始终不见人影,时钟走出病房,来到走廊拨电话给老婆大人。
电话却不是任司徒本人接听的——
“你是她先生?是这样的,她刚醒,现在人还在我们医院。”
时钟这一晚上注定要在医院之间奔波了,半小时后,小徐载着时钟急匆匆地赶到滨海医院,找到了代接电话的医生。
“她人呢???”
医生见这位先生一脸的急切,尽量的和颜悦色以便缓和一下他的情绪:“验了血,没什么大碍,孕妇低血糖而已。”
时钟惊得一把抓住了医生的肩膀:“你说什么?!”
医生吓得一抖,勉强拂开了时钟的手之后,才恢复了职业性的沉着口吻:“虽然孩子现在很健康,但以后也得多注意,别让孕妇太操劳,同时多补充营养。下次再晕倒,磕撞到哪儿就不好了。”
一直紧跟在时钟身侧的小徐认识时钟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时钟紧张成现在这样——愣了半晌,想笑又不想笑的样子,说话也几乎要结巴了:“我知道……知道了,多谢多谢。”
直到送走了医生,时钟还没怎么回过神来,起初是僵硬着步子朝输液室一步一步走去,继而越走越快,心跳也仿佛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时钟气喘吁吁地跑了一路,豁然推开输液室的大门。
任司徒吓了一跳,原本就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输液室输营养液,推门的动静这么大,任司徒整个人瞪着眼睛看着门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有些虚弱地扯了扯嘴角:“你来啦……”
时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眼里有狂喜,更多的则是懊恼——懊恼自己这么冒失,推个门都吓着她了。
直到半分钟过后,时钟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僵立在门边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他干咳了一声,放满放轻脚步走近。
可还没走到她身前,时钟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她还不见隆起的小腹上,像个愣头青似的,再也不复之前的沉着冷静,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医生刚刚跟我说你……”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为了自己的粗心,任司徒苦笑着耸耸肩。
一向心思缜密、做事严谨的时钟,突然发现自己连组织一句话都无比困难了,他沉默了许久,才从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整理出一句话来,想要表达自己的震惊以及……期待:“它来得可真突然。”
他这副仿佛中了头彩却愣愣的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惹得任司徒“噗”地一声笑了,他这样子可爱至极,可爱到都不像时钟了。任司徒不禁抚了抚小腹,这个小生命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改变了时钟的属性呢?“是啊,咱们还没正经办完一场婚礼,它就来了。”
时钟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温柔地执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那就等生下了它,我许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
“……”
小徐将近三分钟之后才追上时钟的步调,来到了输液室门外。
刚一推开门,正准备走进输液室,小徐的脚步便停了。
小徐从门缝里看见时钟端坐在那儿的身影,任司徒则一边输液,一边将头一歪,静静地靠在时钟的肩上。
岁月静好,温柔以老,说得不过就是如此了吧……小徐又怎么能轻易打搅?自然是顿了顿之后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
一个月后。
蒋明德一审被判入狱,就连之前一口咬定是时钟指使她性贿赂前官员的方薇薇也翻供了,证明自己是在蒋明德的唆使下做伪证陷害时钟。
风云变幻间,媒体的风向标也彻底掉了个个儿,把蒋明德几十年前的黑历史都挖了出来,既还了时钟清白,又彻底把蒋家打入了谷底。
本 来就已经被气得入院的蒋利德,在住院期间经历了二次脑溢血,基本上已经成了废人,利德建设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迫于徐敬暔多方面施加的压力,以及愈演愈烈 的舆论压力,利德建设的股东大会最终决定剥夺蒋利德以及蒋明德二人的董事会职位,蒋令晨的三叔蒋伟德一直视蒋令晨为眼中钉趁此机会,更一举革除了蒋令晨在 公司里挂着的虚职,变相的将这个不成器的侄子赶出了公司。
蒋令晨这么个习惯了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一夜之间成了落魄的过街老鼠,撞车入院不说,还涉嫌绑架儿童,虽然有足够理由申请保外就医